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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我买下了。”他说。
不是吧,这么巧?这人真是,干嘛非跟她抢?陆青言瞥了他一眼,转身正想走,却又听他的声音响起。
“替你买的。”
她又是一愣。
“这三间正房你一间,我一间,剩下的就做客房,或者你想放酒也行。两边耳房你可以改成绣房,平时你做些绣活也方便。东西厢房各只有两间,而且较小,所以院子很大,你可以种很多花草,靠近西厢房可以撘个花架,再做个秋千。靠近正房这里阳光充足,可以摆个小榻,冬日你可以躺在这儿看书。”
直到沈煜畅谈着她未来的生活是,她依旧还是愣愣的,一时反应不过来。
“厨房在东厢房南边,院子里有一口水井,离厨房近”
“你为什么要买下这院子给我?”她终于忍不住打断他的话。
沈煜侧过身看她,笑得极其温雅“之前我不也住你家嘛,这算投桃报李。而且你救过我的命,还给我做衣服。”他指了指身上的蓝色衣袍,那是她做的。
“说到报恩你早报了,这院子也不便宜。我还是把钱给你吧。”陆青言说着便要拿银票,却被沈煜拉住了手。
“又不是给你一个人,这里我还要住呢,何况以后你要给我做饭,给我裁衣,就当房租了。”他拽着她往屋里走,“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吧。”
稀里糊涂的陆青言就在这里定居下来了。在沈煜的安排下,给小院的改造很迅速很成功,他甚至还给宅院换了个匾,墨居。
“为什么叫这个名字?”陆青言问。
他没有说原因“你不喜欢吗,不喜欢就换个。”
“不必,挺好的。”她对宅院的名字没什么想法,而且这宅子本来就是人家买的。
“东厢房北边我种两丛竹子吧。”他说。
陆青言点头,她也挺喜欢竹子。
“院子中央有点空,种桃树还是梅树?”
“桃树。”桃树能结果,可以吃。
许恒之知道的时候,陆青言已经在墨居住下了。
“走了,她什么时候走了,你怎么不告诉我?”他一急,忍不住便带了几分火气。
花雨垂下头,有些委屈“您已经好几天没来了,奴婢也不知道您在哪儿。”
见她可怜的模样,许恒之尽量放缓了语气,却难掩急迫“她去哪儿了?”
“奴婢不知道。”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花雨抬头直面他,见他脸上那般不加掩饰的焦急和懊悔,她忽然就觉得难受极了,“姑娘没说,而且她说,让您不要去找她。”
许恒之迈出去的步子顿住,面上神情几经变换,最终只剩下无奈和怅惘。
轻轻的一声叹,他像是被晒蔫了的花儿一样,耷拉着头往外走去。
“公子,我可以跟您走吗?”花雨追上去喊住他。
他好似没听见,仍旧往外走。
花雨急得大喊“公子我没处可去,您别赶我走!”
他终于顿住身子,对她道“你就留在这儿,好好打理,守好这里。”
花雨身子一抖,面色煞白,眼泪哗哗哗地往下掉。
陆青言这两日都在忙酒坊开张的事,几乎连吃饭都顾不上。
这日,她正在查看储酒,沈煜忽然推门进来,俊秀白皙的面上透着焦急“王小虎失踪了!”
陆青言一惊,打翻了手上的酒碗。
柳宇进京准备备考,王小虎想跟着来见识见识京都的繁华,正好王大虎也许久没见陆青言,想着看看,便带着王小虎一起进了京。
谁知一进京王小虎过于兴奋,在人流中到处穿行,王大虎一个没看住,他便不见了踪影。他和柳宇二人在街上找了大半天都没找到。王大虎急了,便去奉天府报了案。
陆青言赶到奉天府衙的时候,王大虎坐在衙门的石阶上,失魂落魄的。两个捕快站在他身边,看起来不太高兴。衙门里头,柳宇正低头哈腰地同两个捕快赔礼道歉。
王大虎把王小虎这个儿子看得有多么重,陆青言是知道的。那是现在还陪在他身边的唯一亲人了。大约是他找不到王小虎着急得失了分寸做了什么过激行为,幸好有柳宇在,否则还不知道怎么收场。
陆青言走过去,将手搭在王大虎肩头:“大虎叔。”
王大虎猛地转头看她,暗黄色的脸上一双眼睛泛红,声音也带了哽咽:“青言,小虎不见了。”
握着他肩的手不由重了几分力道,陆青言心中也有些不忍:“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找到他的,先跟我回去吧。”
见到她,王大虎似乎找到了支撑,情绪也稳定了下来。陆青言将王大虎和柳宇二人带回墨居,将他们安顿在东厢房。
连续赶路又连着找人,他们已经很累,陆青言想他们先睡一觉。柳宇真的太累,他一个书生经历这么多事,确实为难了他,又因为见到陆青言一个放松倒头就睡着了。王大虎却不肯睡,非得等找到王小虎。
陆青言无奈,只得随他。
沈煜将消息带给她之后便出去找人了,可京城这么大,找个孩子谈何容易?到了晚边,沈煜还没有回来,王大虎又不肯吃饭。她开始着急。她甚至想,若是找许恒之帮忙会不会更快些,毕竟他大哥是奉天府通判,官府要寻人总是比他们容易。
但很快她又否决了这个想法,不能再去找许恒之了。既然已经拒绝了就要干脆一些,她什么都不能给他凭什么要人家帮忙呢?
她焦急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眼看着夜色笼罩下来,心里的担忧更甚。
京城也是鱼龙混杂,或许王小虎被人贩子骗走,已经带出了城,或许他已经被卖了,甚至更不好的结果都有可能。或许他们再也找不到他。
然而出乎她意料,夜幕彻底降临的时候,沈煜将王小虎找回来了。
听见门响,王大虎猛地窜了过去,两手一搂就把王小虎抱住,紧紧地按在怀里。
陆青言看着沈煜。夜色幽幽,透着点儿凉意。他身后是朱红色的大门,两边摆着几盆还未开的兰花,他背着手站在那里,衣衫微微拂动,面上是温雅的笑意。
“你是怎么找到他的?”她笑着走过去。
“在人牙子那里,他被拐子骗去,卖给了人牙子。”其实沈煜到的时候王小虎已经被卖给了一户人家为奴,是他将人要回来的,还颇费了一番功夫,不过这事他不打算说,总归人是安全回来的,过程并不重要。
“多谢。”陆青言笑着,此刻似乎也没什么比这两个字更能表达她内心的感受了。
“谢就不必,晚上做点好吃的犒劳我吧。”他说。
“你要吃什么?”
“牛肉水饺。”
“好。”
渐渐盛夏,天气炎热起来。空气都闷闷的,让人觉得心里发慌。
一个儒士打扮的人,脚步匆匆地跳进锦上花。
“小哥,你们家那个酒还有吗?”
“什么酒?”被问到的夏青有些懵,他们这里不是酒坊。
“就是之前你们给客人喝的啊,我喝过两次呢。”儒士显得有些着急。
夏青想了想还是不知所以,挠着头一脸为难。
齐佑这时走了过来,笑看着那人“这位客官说的是之前的杏花酒吧?”
“对对!”那人连连点头,有些激动,“你们家那酒真是香,喝着也清爽,这炎炎夏日要是能喝上一杯那才叫舒服。还有吗,我想买!”
齐佑脸上的笑十分礼貌“不好意思,客官,这酒我们也没有了。”
“啊。”那人很是失望,忽而又问,“那你们是哪儿买的?”
此时夏青也想起来了“哦,那酒是我们”
齐佑斜了他一眼,他立刻噤声。
在儒士殷殷期待的目光下,齐佑缓缓道出三个字“醉千年。”
夏青默默地嘀咕,奇了怪,那明明就是掌柜的自己酿的酒啊。
尚膳府,前世陆青言就喜欢到这儿吃,今生倒还是第一次来。
为了引起注意,她特意点了满满一桌菜,还都是贼贵那种。为了不使一个人面对这么多菜看起来怪异,她便把沈煜也拉了过来。
“这菜不如以前了。”沈煜每道菜都尝了尝,却都是摇头。
“听你的意思好像经常来吃?”陆青言奇怪,他以前在她身边做护卫,月钱也不高,这地方菜如此贵,经得起他来个几回?
“偶尔。”沈煜不知想起了什么,嘴角浮起一丝笑,筷子却是放下了。
陆青言也不深究,这家伙总是这样神神秘秘的。
看看吃得差不多了,她便将筷子一放“掌柜的在哪里?”
“这位客官您有什么事?”小二笑着赶上来。
陆青言做出一副横样“我要见你们掌柜的!”
能在京都开这么大酒楼,自然也不是吃素的。小二也懂得看脸色,瞧她这架势不像个善茬,便拿眼去瞟柜台里的中年男子“不知客官找掌柜的所谓何事?”
看样子掌柜是不那么容易见了,陆青言端起桌上酒杯,满是惋惜“你们这菜不错,酒却不行啊。若是能得好酒,定能一跃成为京都第一!”
“不知姑娘为何说我们的酒不行?”柜台里站着的中年男子终于走了过来,打发小二下去。
“因为我这里有好酒!”陆青言一脸神秘,从带的包袱里拿出一瓶酒来。
隔着瓷瓶,便有一阵勾人的香扑面而来。那男子情不自禁要伸手去拿,陆青言手却一转,对着堂内客人道“诸位可来尝尝,是我这酒好还是尚膳府的酒好。”
客人们原本便闻到了香味,此时听她这般一说纷纷走过来要试酒。
酒一入口,众人赞不绝口。
“好酒啊,好酒!”
“入口绵香,回味无穷,真是极品,极品!”
“姑娘,莫说尚膳府,喝了你这酒世间其他什么酒都寡淡无味了。”
男子面色巨变,却不相信世间真有这般好酒,也倒了一杯,喝完又变了脸色。他不得不承认这酒确实比他的好太多,别说客人,就是他自己都觉得这酒比他家的好上千百倍。
他心里虽不舒服,却很快有了主意,这样的好酒他得抓在手里,便笑道“这酒,真是香醇,劲道十足!不知姑娘这酒从何处来?”
他看着陆青言,颇有些急切。
陆青言心中欢喜,面上却不显,故作清冷“西城酒坊,醉千年。”
说完也不待众人反应,拉了沈煜就走。
陆青言倒是来去匆匆,然吃过的客人却食髓知味,无法忘怀,为寻这酒几次去西城走访,但都无功而返,渐渐的他们只觉吃什么都无味,竟连尚膳府都不怎么去了,整日里有些失魂落魄的。
尚膳府掌柜的为了不失去生意,便派人去西城买酒。那人去怎么都找不到醉千年这家酒坊,只能空手而归。
掌柜亲自去寻,也没有找到,不由怅然若失。
醉千年三个字,也慢慢在京都传扬开来。
与此同时,另一件事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方记染料行重新开张了。
方记染行的重新开张,在京都引起了一阵不小的动静。好多人特意跑去看个究竟。
“方记染行,就是那个方记?”
“是啊,就是那个。”
“哪个,你们说的哪个呀?”有人不解。
“百年染行世家方家,当初的当家人方回可是染行界的翘楚,京都如今最大的染行薛家当家人便是他一手教出来的,可惜呀可惜”
那人说着说着却又闭了嘴,只顾着摇头。
有那好奇心重的忙追着问“可惜什么?”
有经历过当年事的人侃侃而谈“可惜呀,方当家的没生个好儿子,他那儿子方言对染料却是一窍不通,几年前老当家病重,方言胡乱鼓捣出了一批染料,结果染出来的衣物褪色褪得把人脸都染绿了,京里的贵人们发了好大的脾气,最后还是病中的方老当家出来赔面子,这才免了方家倾家荡产的祸事。只是啊,方家染行在京里便彻底销声匿迹了。怪道这如今怎又突然开张了,方老当家不是过世了吗?”
对此事最为关注的自然是薛家,薛家染行如今的当家薛文奇听了消息便派了身边长随薛进来打听。
薛进跟着挤在人群里,探头探脑的四处打量。
一阵鞭炮声后,方言着一袭红衫大踏步走了出来,抱拳拱手“多谢列位捧场,我方记染行今日重新开张,必不叫大家失望。今明两日大酬宾,所有染料一律半价,欢迎大家光临!”
他话落,大伙纷纷议论开来。
“呀,真的是方言啊!他怎么又回来了,他爹几乎是他气死的,居然还有脸重开染行?”
“是啊,他的那些染料根本不行,什么色都能掉光。哪是染料嘛?他还敢做染料,真不怕把他爹气活过来!”
“说什么半价,便是白送我也是不要的,那染料拿回家根本就是废品啊。”
或指责或不屑或嗟叹的声音当中,有个人缓缓地走进了店里。
一身宽袖长袍,似青似蓝之色,上绣铃兰草,随着步伐款动生风。那身姿颀长,如芝兰玉树,清贵端方。
“啊,是花月圆的许掌柜,他居然来买方家的染料!”有眼尖的光看背影就认了出来。
“许掌柜还是锦上花的管事呢,他既然来买那便是觉得好的吧,不如我们也看看。”
“看看吧,反正便宜,就算不能用也费不了几个钱。”有人率先走了进去,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的人在好奇心的驱使下走进去。
“呀!”进店的人尽皆发出惊叹,许多染料都未曾见过,当真新奇。
只是不知这染料究竟有没有用。众人抱着试试的心态买了回去。
大家都觉得方言将再次出丑。薛进也是这么回报给主子的,薛文奇便不以为意,悠闲地喝着茶,等着看方言的笑话。
然而出乎他们意料,这次的染料不仅新奇且质量非常好,染出的布除了第一回下水掉一点色之外其他任何时候都不会掉色,哪怕是大红大紫的颜色也不会再掉色,而且下水洗过之后颜色越发的鲜艳,越发的亮泽,实在是上品啊上品!
许多人开始后悔,大酬宾的那两日没有多买一些,现在再买,那价格可就贵上许多了。不过再贵大家也愿意买,毕竟好东西谁不喜欢。
而且渐渐的人们发现方记染行每出一种新的染料,锦上花都会率先使用。有人耐不住好奇,便问到了方言面前。
方言朗声而笑“那是我方记送给锦上花的。”
“为什么呀?”居然免费送,那人说不出的羡慕,更不解了。
“因为锦上花的绣品好,我想要锦上花免费送我绣品。”方言哈哈大笑。
听的人更觉有趣,便把这话传到了许恒之那里。许恒之只回了四个字“来日可待!”
这一来一往,京都里关于方记和锦上花倒逐渐传出一段惺惺相惜的佳话来。
甚至还有人传言方当家的对锦上花的掌柜有意思,这是变着法儿的在追求呢。
大家都很高兴,难受的恐怕只有薛家当家。因着方记东山再起,薛家便一落千丈,门庭冷落。
薛文奇气得咬牙。
薛府内院却又是另一番光景。
“小姐,我回来了!”荷香跑得飞快,两条小辫儿一抖一抖的,像梁上翻飞的小燕子。
薛文锦站在房廊上,依着柱子,握着团扇招呼:“你慢点儿,慢点儿。”
话是这么说,她实则比谁都急切。待荷香甫一站定,她便扯住荷香的手:“打听到了吗,是他吗?”
“是是是,是方公子!”荷香大喘着气,一脸揶揄,“我的小姐啊,就是你日思夜想的方公子回来了!”
“胡说什么,谁想他了!”薛文锦嗔怪地斜了她一眼,低下头,手上无意识地捏着团扇,喃喃自语,“他说他会回来的,他真的做到了!”
“小姐啊,方公子可厉害了,这回他的染料连染行里那些老前辈都挑不出一点毛病来。不过……”荷香说着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薛文锦莫名紧张。
荷香吞吞吐吐的,她便催促:“快说!”
“就是方公子年少有为又风度翩翩,京里有好些姑娘仰慕他呢,而且我听人说,方公子似乎对锦上花的掌柜情分不一般呢。”
“锦上花的掌柜,男的?”薛文锦有些疑惑,锦上花她是知道的,毕竟轰动了京都。可是薛文奇不让她出门,她连买绣品都是荷香帮忙,所以很多事并不清楚。
“女的,小姐,是女的呀!”荷香急得差点跳脚,她家小姐总是这么糊涂,“不是奴婢说您,您再不上心方公子就被人抢走了。还有他也真是过分,明明知道您在等他,却还同别的女子不清不楚。”
“荷香,莫胡说!”薛文锦有些害羞。尽管她很清楚内心的想法,但家里从小管得严,有些事莫说做她便连想都是不敢想的。
“少爷,荷香那小蹄子今天出去了。”薛进压低了声音,“在方记染行徘徊了好一段时间。”
“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丫头,看我不把她卖了!”薛文奇面色冷沉,想都不用想定然是自己的妹妹指使那丫头去的,真是死心眼,京里什么富贵人家没有,偏要记挂着那姓方的。
“吩咐下去,今后小姐房里的人一概不许出门!”
为表感谢,方言特意带了美酒去找许恒之。酒桌之上二人相谈甚欢。
“哈哈,你不知现在还有人说我与锦上花的掌柜有情呢,那一串故事编得不知多精彩。只可惜我连她面都未曾见过。”方言替许恒之倒了一杯酒,不知为何他觉得对面这人情绪不是很高,“恒之,你何时让我们见见啊?”
许恒之满杯饮尽,望着空杯一脸的苦涩:“我也许久未见她了。”
“看你这模样,他们那传言,主人公应该换成你呀。”方言晃着酒杯,无比唏嘘。
许恒之苦笑,没有说话,他连掩饰的心都没有了。
方言更是无奈,轻叹过后满了一杯酒:“恒之,我敬你!想做什么便去做,总归别叫自己后悔就是。”
许恒之望着他,目露迷茫:“倘若人家连这个机会都不肯给呢。”
感情的事旁人总是帮不上忙的,方言能体会友人的痛苦,高举酒杯道:“嗨,别说这些了。来喝酒,一醉方休!”
“不过说到酒,这些日子一直有人问我,可曾见过醉千年酒坊。”方言拧眉,“这些年我不在京城,却也不是诸事未知,我不记得,京里有叫醉千年的酒坊吗?”
“我也未听过。”许恒之亦摇头,一杯接一杯地喝酒,迷迷糊糊地想,如果是那人或许知道的吧,她总是能解决他们无法解决的问题,总是那么的让人意外。
此时,身在墨居的陆青言也迎来了她的第一位客人,一个让她意外让她惊喜的客人。
长随自报家门之时陆青言便十分惊讶,不敢相信,待见到人才堪堪反应过来,真的是赵青岚!
“你怎么过来了?”她倒上茶还觉得不真实,赵青岚居然能找到墨居。
赵青岚上下打量她,满脸笑意:“多时不见,你看起来很好,我便放心了。这些日子我也时常听得你的消息,好几次都为你揪心。早就想来看你,只是我身子亏损得厉害,一直在休养,如今也只是勉强扎挣出来。”
仔细看去,陆青言才发现她果真气色不好,憔悴了许多,明明是夏日,身上却还穿着厚厚的衣裳。便是方才进门,也是两个丫头搀扶着。
她不是应该生了孩子在家坐月子吗,怎的反倒把自己弄成了这幅憔损模样?
似是看出了她的疑惑,赵青岚露出一个淡淡的笑:“生产之时出了点事,差点我就见不到你了。好在公公着紧这孩子,请了张太医坐镇,才救回我这条命。只是也伤了根本,恐怕以后都不能再生育了。”
她面上看起来云淡风轻的,语调也听不出什么起伏,但陆青言却知道她心里定是汹涌翻腾的痛。因为她握着茶杯的手微微发抖,便是再如何控制也还是泄露了。这种事对一个困囿内院、以相夫教子为毕生之依靠的女子,还是个年轻的女子来说,打击无疑是毁灭性的。
可是赵青岚的身体并不差,何家对这个孩子也十分重视,不该出事的呀。
“有人下暗手?”陆青言很快想到。
“苗姨娘。”赵青岚声音沉沉。
“她可真是好大的胆!”何家可是九代单传,何大学士对这个嫡孙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她也不怕丢了自己的小命。
“安排得天衣无缝,谁又能知道是她动的手呢?”赵青岚笑,却有些悲苦,“何况她也怀孕了呀!”
竟然是这样!陆青言了然,那个女人大概是想母凭子贵,真是歹毒的心思!
“你生的是公子还是小姐?”陆青言不由紧张,这直接决定着赵青岚以后在何府的地位。
“是姑娘。”赵青岚脸上透着初为人母的喜悦与憧憬,可见她是高兴的,可也掩不住那笑容背后隐藏的深沉的悲伤。
是个姑娘,而她再不能生育,那就意味着何府还缺个嫡孙。那么苗姨娘甚至是后院任何一位都还有机会,凭着儿子挤掉她。
女人的后院也如同男人的战场,只不过通常是无形的硝烟,但却更加残酷,因为她们杀人不见血。
“那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陆青言凑到她耳边,声音轻轻擦过她耳际。
赵青岚瞬间往后弹开,似乎受了惊吓。她惊魂未定地拍着胸脯,面上显出挣扎和不忍:“可,可那也许是个男孩,何家人丁单薄,我我……”
她狠不下心。
看她的表情陆青言就知道了,她端起茶杯,轻轻撇去面上的浮沫,淡淡地笑。
赵青岚是个善良的人,但善良的过于没有血性,换做她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便百倍奉还。
不过赵青岚终究不是她,也不是谁都像她这般心狠手辣的。
她已经深陷泥沼,恨是无底的深渊,不能把赵青岚也拉下来。
“你便当我没说。”她起身入内,搬了一小坛酒,“我别的帮不上你,倒有一些自己酿的药酒,你拿去喝,或许对身体会有些帮助。无论如何对自己好点儿,别丧气,有张太医在指不定还有回转的余地。”
“多谢你。”心头涌起一阵暖流,赵青岚抚着酒坛,由衷地感谢。又觉得眼眶发涩,她强忍着泪水。陆青言说得对,她不该沉溺于苦痛,要让身体好起来。
“说起酒,我倒是想起来,近来府上总有人谈起一个叫醉千年的酒坊,听说很是神秘,传言滴酒千金,却无人知道酒坊在哪儿。也不知是不是真有这地方。”她说着笑笑。
“真有,只不过还未开张。”陆青言笑意嫣然。
聪明如赵青岚,看见她的表情便有些心领神会“这个酒坊是你的?”
陆青言点头。
她恍然大悟“我早该知道,你那么能干。你既然能酿药酒,旁的自然也是会的。你是打算为酒坊造势吗?”
“是。”陆青言轻笑,她正是有这个想法。
“打算什么时候开张?”
“五月初四。”
“这个日子选得好。”第二日便是端阳节,酒也是必不可少的。赵青岚站起身来,笑意温婉,“实在馋你的手艺,将你最好的酒送我一壶吧。”
“好啊。”陆青言欣然应允。
酒香弥漫,未喝先醉了三分,一看便是好酒。赵青岚微微抚着酒壶,若有所思“开张那日,我定会为你奉上大礼。”
“那就多谢了。”陆青言并不推拒,她知这是赵青岚的心意。
只是她没想到,她所谓的礼竟会那般轰动。
五月初四,陆青言早早便起来了,包好了粽子上锅蒸便开始忙活酒坊的事。
酒坊的店面在墨居后头的青石巷里,青石巷幽深窄小,左右都是民居,门面亦不大,几张桌子,一面酒旗,一方小台,一个凉棚,几缸酒,看起来真是十分不起眼。尤其还淹没在屋舍里。
这酒坊里的装饰也不怎么样,如大多数酒坊一样的布置,灰扑扑的,没有新意。同锦上花比差远了。沈煜抬眼去望凉棚里忙碌的陆青言,有些不解:“为何选择这样一个地方,巷子如此深,谁能找得到?”
“你难道不曾听闻酒香不怕巷子深?”陆青言揭开酒缸盖子,顿时一股浓郁的酒香弥漫开来。
仿佛春日盛开的百花、夏日葱郁的芳草、秋日漫山的野果、冬日覆雪的冷梅,大自然赋予的最美好的滋味全部集中于一瓮,酝酿出一盏醉人的醇香。让人仿佛游走于四季,徜徉于天地。
“为什么这么香?”沈煜动了动鼻子,仿佛全身的感官一瞬间活了起来,“给我来一杯。”
他走到陆青言面前,第一次觉得自己为了一杯酒有些猴急,面上有些不好意思,眼神还忍不住往酒缸里瞟。
“为什么你总能酿出这般香这般好喝的酒?”沈煜感慨,他觉得他之前为她试酒快要废掉的味蕾又复苏了,简直重新焕发生机。
“这是个秘密。”陆青言只笑着,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其实只是因为不好说而已,毕竟重生系统的存在不能让人知道,凌沉封教给她的那些东西自然不能对人言。
一阵风过,满室的酒香随风飘远……
灰墙青瓦间,暑气蒸腾,燥热让人心烦。忽而传来阵阵幽香,沁入肺腑,驱散了心头的烦闷,让人心神荡漾。
“哇,谁家在酿酒,这么香!”一扇窗子打开,主人像嗅到鱼腥的猫一样使劲吸溜着鼻子。
“好香好香!”一户人家大门打开,穿着寝衣的男子睡眼惺忪之间,摸索寻着那香味而去。
“天哪,什么东西这么香!”
“谁家在做饭吗?”
许多人馋虫被勾动了,纷纷跑出家门,寻香而去。
很快,醉千年外就围了一圈人。
“酒,原来是酒啊!”
“这什么酒,居然如此浓香!”
“咕咚咕咚”此起彼伏的咽口水声响起。
有人看见了陆青言,有些急躁第上前“老板娘,刚才那什么酒,给我来一壶!”
“好嘞,客官请稍等。”陆青言笑着打酒。
那人接过酒,只不过闻了一下就两眼迷蒙,差点要昏过去,这可真是酒未喝人先醉啊。
他迫不及待倒了一杯酒,还未送进口中就听到一声大喊。
“好酒在哪里?”一个男人扒开人群冲了进来,一眼看见了他手里的酒杯,一个健步上前抢过倒进了嘴里,砸吧着嘴,“真是好酒啊好酒!”接着又抢过了他手里的酒壶。
被抢的那位瞧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气冲头顶,连忙上去抢。二人便为了一壶酒几乎打起来。
陆青言忙打了一壶过去“二位客官稍安,这里还有。”
两人这才平息怒火,自顾自喝酒去。
酒香四溢,围观之人都忍不住,纷纷上前打酒喝。便在这时,听得一声欢喜的大叫。
“哈哈,我就说在这儿吧!”
几个侍卫呼喝着上前“让开,让开,武安侯在此!”
听说是侯爷,众人身体比脑子快,都自动让开了一条路。
巷子里,两顶奢华的轿子落下。不等人去掀轿帘,内里的人自个儿一打帘子出来了,五十上下的年纪,金冠束发,锦袍上绣着大蟒,一看便知是武安侯。
他哈哈大笑着,转身去接后头的人。后面那乘轿子里的人年纪略小些,穿着也较为朴素,一身文人直裰,不过料子也是极好的,想来非富即贵。
众人心里都门儿清,毕竟能得武安侯这般相携的人,地位肯定不低。
二人比肩走进来,笑着交谈。
“老何,你看我这鼻子还可以吧,不减当年啊!”
“是,你这狗鼻子。”
武安侯面色一僵,瞪了身后人一眼,复又哈哈大笑“美酒当前,不和你计较。”
说着二人已经进了店内,武安侯一拍桌子道“来人上酒!”
陆青言不敢怠慢,忙打酒过去“侯爷请。”
武安侯同雍和帝有一个最大的共同点,那就是嗜酒如命,是京里出了名的老酒虫。
酒好不好,到他那儿,一嗅便知。
他饮酒前,都会嗅一嗅,若是不如他的意,那便是碰都不会碰的。
然而此次他却嗅都未嗅,拿到便直接喝,连连发出满足的喟叹“好酒,当真好酒!老何,你发掘了如此好地方,怎不早点告诉我?莫不是想独吞,那可不厚道。”
被称作老何的男子想要去倒酒,却被他牢牢抱住酒壶“去去,你要喝自己要去,别喝我的!”
男子无法,只得叹气,向陆青言要酒。他喝了一口便连连赞叹“好酒好酒!”
连喝了好几杯,他才去问陆青言“老板娘,这是什么酒,怎这般香醇?”
“百花酿,取百花花蕊、深山之蜂蜜酿造而成。”陆青言道。
“怪不得如此香甜。果真是百花啊,当真滋味非同一般。”他又饮一口,如痴如醉。
“啊啊,好香的酒!”又有人寻香而来,坐下便要酒。
武安侯一见来人便惊道“你怎么也来了?”
那人一愣,回过头去“当然是为喝酒的,怎么你来得我来不得?”
“老板娘,上酒!”他一拍桌子。
“那人是谁啊?”
人群里有人好奇。
另一个小声解惑“那是安国公啊,这你都不知道。”
安国公,黎媚的父亲,也是个老酒虫。陆青言端酒过去,心里不禁起疑,武安侯、安国公,这些人怎么在同一时间跑她这儿来了?
“何文休,你家那个不成器的孙子,这次总算干了点正事,要不是他派人给我送来如此好酒,这人间珍品可就错过了。”安国公边品酒边感叹。
“国公爷言重,耀华不成器,若有这点用处,那也是他的福气。”老何回身拱手,一脸谦恭。
听到这里,陆青言明白了。难怪这些人都来了她的酒坊。看来这个老何就是何大学士了,至于酒,她只给了赵青岚,肯定是赵青岚帮的她。
这还真是一份大礼啊,她笑眯眯的。
京里这些老酒虫挑剔得很,若是他们都认可了她的酒,要在京里立足就简单多了。
正想着,又一声清喝传来。
“太子爷驾到!”
众人一惊,忙忙跪地。却只见一架软轿,一个小太监尖声道“都不必惊慌,咱家是为太子爷打酒来的。”
他朝着何文休道“何大学士,咱家不懂酒,你是极懂的,还不替咱家介绍介绍?”
何文休忙站起身,帮着陆青言打了两壶百花酿。心里却在嘀咕耀华竟连太子爷那儿都送了酒过去吗?他倒是好大的胆。
醉千年开张头一日,便惊动了整个京都。不仅京里有名的老酒虫都到了,竟连太子殿下也屈尊降临,只为了一口酒。那该是多好的酒啊!众口传言之下,醉千年的酒被传成了“天上琼浆,神仙玉露”名声大噪。
雍和帝得知了此事,知晓是陆青言,也晓得她没有将锦堂春拿出去卖,便没说什么。倒是让李福偷偷弄了两壶百花酿,尝了之后也是赞不绝口,欲罢不能。
“店家在吗,有客上门。”
原以为清晨早起没什么客人,陆青言便在酒坊后头休息。不想刚躺下便听人喊,她忙走出来。
“陆老板,上好酒!”来人一身藏色长褂,拿着把扇子,十分的儒雅。
在他身后,晨曦的光照着夏花,许恒之静静站着,略显消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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