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晦冥暗沉的森罗巨殿之下,季月年捧着《纵三世佛之过去佛》,诵读之声愈来愈低,眉头亦是止不住地皱了起来。
“据《般若心经》所言,佛家源教并无‘纵三世佛’之言,为何这卷佛经之中却对此事言之凿凿……”
季月年摩挲着泛着佛光的书页,轻轻阖上双目,回想着《般若心经》之中的经文,与这卷《纵三世佛之过去佛》相互对照,瞳孔逐渐收缩,心中已是有了一个可怕无比的猜测。
“纵三世佛,谓之曰‘过去’、‘现在’以及‘未来’,可是对于很久之前‘过去’的当下而言,那时的过去便是‘现在’,若是这般看来,天地三界的每时每刻都是‘现在’,哪里有甚么三世佛!?”
“从始至终,这世间都只有一尊‘现在’佛!”
季月年睁开双眼,目光落在了手中的《纵三世佛之过去佛》之上,顿时觉得这卷佛经变得虚幻无比,仿佛没有半点可以作为事实的依托存在。
“可是谛听乃是自亘古以来便存在的幽冥之兽,何必无缘无故拿出这等经文来诓我?”
季月年注视着手中的佛经,心神深处万千思绪流转不休。
“或许所谓的‘过去佛’仅仅只存在于无法形容的遥远时空的‘过去’之中,并不存在于现世。”
“燃灯古佛,这尊存在于渺远‘过去’的万佛之祖,或许从来都不曾出现在天地三界之中,而只是在那扭曲时空深处的‘过去’,被些许典籍记载至今。”
想到此处,季月年望向这卷晦涩难懂的佛经,眸光之中的通灵业火缭绕而起,化作了一朵缓缓旋转的火莲。
“也便是说,这卷经文能够连通那遥远渺茫的‘过去’之地,是这样么……”
轰!
灵犀至时,有雷鸣爆音如同轰鸣炸响一般,响彻在其真灵深处!
眼前的森罗巨殿疯狂颤动,映照着雪袍少年眸中的通灵火莲,不过片刻工夫,便化作了散碎扭曲的无数光影,将季月年吞没在了其中。
……
……
……
荒芜天漠之底,横亘无尽星空的滔天界壁矗立于此,数十尊通天彻地的上古神祇神情冷漠,冰冷注视着界壁之下的黑袍少年。
“未曾想到,居然当真有生灵能够离开命锁之界,来到洲天之界。”
一尊神祇沉声开口,神音煌煌,震撼世间。
那黑袍少年的身形似是有些虚幻,他眯着眼睛,望着这些恐怖至极的古老神祇,毫不在意地伸了个懒腰,笑道:“说起来,还要感谢那个被宿命选定之人,若非他以灵铸锁,使得命界重归宿命,我等先天生灵也无法趁着命界枷锁重现之时的一丝缝隙,彻底挣脱宿命的桎梏,离开那牢笼一般的界域。”
那神祇略一沉默,道:“好教你得知,即便是这州天之界,也只不过是一座稍大些的牢笼,与你所在的那座命界无甚区别。”
“此事我自然知晓,”黑袍少年轻笑,“诸位州天神灵,要与我过上几招么?”
那些古老神祇互相对视一眼,皆是缓缓摇了摇头,方才开口的神祇望着黑袍少年,道:“诸无量量劫以来,你是离开命锁之界的第三个生灵,我等之职责乃是巩固命界与州天之界的界壁,至于对伱的处置,还需禀报上去才能定夺。”
“那我便在此听候处置了。”
黑袍少年懒散地坐了下来,斜倚在浩瀚星河界壁之底的角落,便似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丝毫都不曾引人注意。
虽然在命界之中其是尊贵无比的先天生灵,更是曾经执掌一方天庭,可如今至了这州天之界,望见了这些镇守界壁的古老神祇,他自然知晓两大界域之间的可怕差距,故而也从未想过要做甚么越矩之事。
其离开命界穿越星河界壁之时,曾经望见了州天之界的宇宙图景,那是命锁之界完全无法比拟的浩渺苍茫。
此界共有六境十七界,其中的“上境”更是有着三十三天的存在,自己曾经执掌的那座天庭,至多也只是这三十三天的其中之一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浩瀚界壁之底,黑袍少年缓缓睁开了双眼,望向了身前不远处投下的巨大阴影。
那是一尊面目冷漠的佛家神罗护法。
高及数百丈的神罗护法肩膀之上,缓缓走下了一个生灵。
那生灵踏着金莲,步步悬空而下,落在了黑袍少年身前,眸光枯寂,轻声道:“天地之间万物有灵,你既然挣脱了命锁之界,进入我州天之界,我等自然不好将你直接打杀。只是你毕竟是命界生灵,我给你寻一处地方,你在那里修行一个无量量劫之数,待彻底洗去真灵之上的命界之气,便能真正成为我州天之界的生灵。”
黑袍少年望着神情冷寂的生灵,试探着问道:“敢问此界的一个无量量劫,是多少之数?”
那生灵轻轻勾起唇角,略一沉默,道:“一元会为十二万九千六百年,一量劫为五万元会,至于一个无量量劫,则是五万个量劫。”
其身后的神罗护法沉声道:“佛尊如天之仁,实在令我等钦服,如今距离下一个无量量劫已是只余了三个量劫,你这命界生灵,还不谢过佛尊恩典?”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黑袍少年察觉到这生灵目光之中所蕴藏的荒古气息,不由得拱了拱手,苦笑道:“谢过佛尊。”
“如今你便随着神罗护法前去修行,待你彻底洗去命界气息之后,我自会现身度化于你。”
此言落罢,那生灵的身形便化作散碎的朵朵灿金光莲,消散在了此处。
如山岳般高硕的神罗护法俯视着渺小的黑袍少年,道:“随我走罢。”
黑袍少年似是想到了一事,朝着神罗护法问道:“可否冒昧问一句佛尊名讳?这位佛尊在州天之界之中又是何地位?”
那神罗护法笑了笑,道:“方才的佛尊唤作‘摩诃迦叶’,乃是世尊座下十大弟子之一,如今已经堪破轮回奥妙,是一尊隐于灵山的八境佛陀,在上个量劫之后,被大雷音寺敕封为镇守州天之界须弥界壁的一方佛尊。”
“八境……”
黑袍少年极为敏锐地捕捉到了对于自己有用的信息,眉头紧锁,心下暗道,“似这般恐怖无比的生灵,也只不过是他人座下的弟子,唤作‘八境佛陀’……”
“我自觉与他之间的差距,便似万丈鸿沟一般无法逾越。”
心绪翻涌之间,那神罗护法似乎看出了黑袍少年的心思,笑道:“你是命界生灵,我并不知晓命界的修业之境,不过按照我对你的气息感应,你在我州天之界之内,应当算是一位超脱之境的生灵。”
黑袍少年神情恭谨了些,面上全无曾经身为一方天主的威严,询问道:“敢问护法,这超脱之境又是何等境界?”
神罗护法呵呵一笑,道:“道间第七境,谓之曰超脱境,即便无量量劫来临,其真灵都能够超脱于外,可谓是万劫不侵、永劫不灭。此境生灵在州天之界也算是罕见,每一尊七境生灵的威名都足以震撼天地,此境生灵更是能够初步逆转天地轮回,稍加干预宿命轮转。虽然你来自于命锁之界,可你的修业在此处也不能算弱,待你彻底洗去命界气息之后,想必可以极为轻易地修成一方佛尊。”
黑袍少年点了点头,想到一事,面上依稀带着些许后怕之意,心道:“当初还有几个先天生灵与我一同窥见了命锁重铸之时的缝隙,亦是使了金蝉脱壳之法,使得一缕真灵挣脱了命界的束缚,如今我落入州天之界的须弥界壁,那些人似乎被卷入了星河界壁之中,不知他们此时是否还有命在。”
正思量间,那神罗护法的声音传入了耳中:“兀那命界生灵,你还不曾报上名讳,莫要发呆了。”
黑袍少年楞了一愣,神情有些复杂,沉默数息之后,才道:“我没有名字。”
神罗护法挑眉道:“此言何意?”
身着漆黑布衣的俊美少年抬起头来,道:“在命界之中,我生来便是无名无姓的先天生灵,夺天地之造化以蕴养己身,漫长光阴之后,我被唤作‘先天天境之主’,说起来,当真没有一个自己的名讳。”
神罗护法笑道:“那你便为自己取一个名讳罢,在这州天之界,可莫要说甚么‘先天天境之主’,否则说不得再过一时半刻,那昊天金阙之上便会降下九霄神雷,转瞬便把你劈成飞灰。”
黑袍少年神情晦暗,道:“这里不是命锁之界,我自然晓得此事,此后我便唤作‘许天’罢。”
“许天……”
神罗护法细细揣摩着眼前这尊命界生灵的名讳。
那命界生灵神情有些怅惘,道:“命锁之界曾经是一座绝望的牢笼,是一个姓许之人以灵铸锁,在宿命枷锁彻底封闭之前留下了一丝缝隙,我等才能挣脱命界,是他赋予了我等新生。”
神罗护法仰头望向那星河界壁之上巡守的诸多古老神祇,道:“据你所说,难道离开命界的生灵不止你一个么?可我方才已经问过这些存在不知多久的界壁神祇,除了须弥界壁之外,其余所有的州天之界界壁都不曾察觉到有命界生灵逃离出来。”
许天笑了笑,道:“命界界壁乃是星河大界之壁,岂是那么容易挣脱,那些与我一同挣脱命界的生灵,许是已经陨灭了。”
神罗护法点了点头,道:“此言也对,即便是方才的八境‘摩诃迦叶’佛尊,都无法撼动这星河界壁分毫,在这天地之间,或许只有通晓过去未来的世尊,其目光才能透过星河界壁,望见州天之界以外的宇宙之景。”
许天随着神罗护法在星河界壁之下行走,道:“我所知的星河大界,只有命锁之界与州天之界,难道在州天之界以外,还存在着更加浩渺的宇宙么?”
神罗护法笑意莫名,摇头道:“莫要再想这些了,听你所言,若不是命锁动荡,仅凭你等是决计无法逃出命锁之界的束缚,若是寻常而言,穿越星河界壁乃是绝不可能的禁忌,州天之界存在如此漫长久远的光阴,我还从来未曾听过有生灵能够知晓星河界壁之外的景象,我等所知州天之外的星河大界也仅仅只有一个命锁之界而已。”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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