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笑谈歌舞升平乐，不识马革裹尸还 第六十二章、陷入泥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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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膳结束，李景擦了擦嘴，看着对面早已吃好的楚仲飞道。

“如何?这些饭菜可有喜欢的?我让御膳房再做些。”

“草民谢过陛下关心，这还是草民第一次吃这种山珍海味，简直就是陛下对臣最好赏赐。”楚仲飞连忙道。

“喜欢就好，往日我也只食四菜一汤，今日你来便让御膳房多做了些你没吃过的，之前戚军威给我上过奏折，奏折中他对你可是极其看好，其中对你的推理能力和观察之力在他的奏折之中也是多有赞扬。”李景道。

“那是师兄爱护，师兄之才远在仲飞之上，那次探案若无师兄相助，仲飞绝无半分可能查出此案。”楚仲飞道。

“你不用过于自谦，到底是你的能力还是戚军威的能力朕还是分辨的出来，今日你为皇后治病，可曾看出端倪?”李景挥了挥手，侯广平端着两杯茶水上来。

楚仲飞闻言心下一突，不知李景何意，竟有些不知如何回答，一时之间不知如何作答，没有作声。

李景也好似并未等待楚仲飞会给出答案，自顾自的说道“你在给皇后看病之时，我曾询问过宫女一些情况，那花那汤都是陈家女送过来的，若说有意，秀秀与那陈娅乃是从小的闺蜜，不太可能谋害，更何况此时如此明显，秀秀一旦出事，她陈家也跑不掉，但若说这陈娅与此事无关，但一切又太过凑巧，朕也摸不准。”

楚仲飞闻言更是不敢言语，听言外之意便已经明白李景怀疑其中有人做局，但这事太大，已经牵扯皇室被谋害，楚仲飞也不想过于深入，很容易逮不到狐狸惹一身臊，让李景记住的目的已经达到，所以楚仲飞依旧保持沉默。

李景看着楚仲飞的表情便已明白其中多想，李景年岁与楚仲飞相仿，但每日却是再与一个个老狐狸做着斗争，能到如今程度，又怎么会蠢?

不过李景也没点破楚仲飞所想，自顾自的继续说道“这事若是无意还好，如果这事真是陈家有意为之，朕就不得不多想，于是邵国公向我举荐了你，仲飞，朕有一事想要你去做，你可敢接?”

楚仲飞叹了口气，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躬身道“陛下，草民不过一介白衣，也只有一手杏林之术还算有些自信，恐无法帮助陛下。”

李景眉头一皱，虽然被拒早有准备，但他是唐皇，被拒总归不舒服，只是面上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楚仲飞，想要任何东西都要付出，想要的越多风险越大，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你如今愿意入京必然是有自己所求的，为寻鹿也好，为自己也好，首先要做的就是你要有所付出，你心思灵巧这事你肯定早就已经明白，而且从你踏入京都开始，你必然了解过大唐如今局势，无论如何你都深陷这泥潭之中，你以为你还能够独善其身吗?”

李景说完同样站了起来，走到楚仲飞身旁，侧头看着楚仲飞。

楚仲飞此时才发现，李景竟比自己矮上半个脑袋。

“你为朕查明此事，美女财富权利，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你知道我想要的结果。”李景说完，从楚仲飞身侧走过，坐到床榻之上，平静的等候楚仲飞的选择。

但是楚仲飞也不是傻子，自然不会呆呆的真和李景谈什么条件，无论怎么说这都是一个帝王，就算周寻礼是元圣境的存在，也不行。

楚仲飞眼见李景心思已定，只能无奈的叹了口气做最后一次挣扎，说道“名不顺则言不正，陛下手中必然有无数明察秋毫之人，由他们出手，此事必然水落石出，哪是草民这野路子可比？”

李景却是摇了摇头，说道“你话不错，大理寺卿孔邵颜一生断案不下百件，却从无一件冤假错案，刑部侍郎段德淳更是破获蒙尘十余年的庐山百尸案，五一不轰动朝野，按理说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你来查案，但一是如果此事有人谋划，他们一举一动必然都被监视，二是此事乃我皇室丑闻，朕也已经命人封口，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现在京都也只是知道皇后病了罢了，我就希望你暗中为朕调查此事，就算你真的遇到一些事情，我想邵国公也会为你摆平。”

“草民领旨。”楚仲飞终是叹了一口说道。

李景微笑的拍拍手，只见一人身着白袍，肤如凝脂，俊美的不像话的男子，身坐轮椅不知从何处慢慢行了过来。

“陛下。”白跑人只是对着李景微微躬身。

“爱卿乃是羽衣阁阁主万司司。”李景笑着对楚仲飞解释道。

“草民见过万阁主。”楚仲飞连忙对着万司司拱手。

作为大唐子民，楚仲飞自然听过鬼见愁万司司之名，而且这万司司同样也是一位元圣境的强者。

万司司对着楚仲飞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名正言顺你说的没错，我思前想后，如果让你直接进刑部或者大理寺恐惹人非议，况且你资历太浅，进去之后也是难以服众，万阁主，你看让楚仲飞在你羽衣阁中挂个职可好?”李景转头看向万司司。

“羽衣阁隶属于陛下，既然陛下让这楚仲飞在我阁中任职自然可以，羽衣阁分为情报部、暗作部、境外情报收集、宗门势力、京都百官、天下文字、药物兵器研究、羽衣部八部，陛下是想他进入哪一部?”万司司语气缓慢，说话声慢条斯理，给人感觉不疾不徐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羽衣阁之内所有事务皆由万阁主全权做主，朕不过问，万阁主自行决定就好。”李景道。

“羽衣阁分为玉、金、银、铜、铁五级，每级对应权限不同，既然楚神医为陛下查案，我身边缺少一人，那便在我羽衣阁担任司佐之职，位同八部部长，享有玉级权限。”万司司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块刻有司佐二字的黄铜令牌，伸手递给楚仲飞。

“这草民无功无名，便就位同八部，之位是不是太高了，小子怕担任不起，恐惹流言蜚语！”楚仲飞连忙道。

八部长之名楚仲飞早有耳闻，若把羽衣阁比做阎王殿，万司司便是那阎罗王，而八部长便是那令人闻风丧胆的牛头马面，但凡被他们盯上的人，总没得好。

万司司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也不用想太多，司佐之职本意只是辅佐我而已，权限高也只是为了查阅资料方便而已，不单独具备再建一部的权利，在者，羽衣阁与朝堂不同，那里只有陛下和我说了算。”

万司司说完便将令牌抛给楚仲飞。

“陛下，若无其他事，臣就告退了，这两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淮南道那边有些鸡犬不宁，臣决定亲自去看看。”万司司抱拳道。

“万阁主自便便是，淮南道那里我也有所耳闻，不过罢免了冯宗纬，如此重罪朕都没下他的狱，现在倒好闹的人尽皆知，你去将他押解回京，正好万阁主你替朕好好查查，莫不是当朕好说话不成?”李景一拍桌面，其神不怒自威。

“诺，鬼马牛神定让他一个都跑不了。”万司司说完便准备离开，只是刚刚转身却突然对楚仲飞道。

“司佐令牌已经给你，虽然不用你去点卯，但有空去混个脸熟也好，明日我便离开京都，来不及带你过去，下次回来我在将你带着和八部长认识一下，这两日我会先派一人给你，需要什么帮助倒是都可以和他说。”万司司说完，直接离开。

“草民谢过万阁主。”楚仲飞连忙道。

等万司司离开，李景神情严肃道“我再说一遍此事万不可节外生枝，你可明白?”

“是，草民谨记。”楚仲飞躬身道，叹了口气。

李景点点头，又道“听闻你曾经和冯程程交过手?”

“啊?是！这事陛下也知道?”这话题转换的，楚仲飞一下没反应过来。

“当日冯程程入京，邵国公十里相迎，这事可是闹的京都人尽皆知，要知道朕在邵国公那里都没这么大的面子。”李景自嘲道。

“草民当日与这冯程程有过一些接触，也能看出这冯刺史的女儿是难得的美人儿，能得邵国公看上也是理所应当。”听李景言，楚仲飞理所当然的想成了老牛吃嫩草。

李景闻言顿时大笑，说道“哈哈，你和朕当初想到了一块去了，但是京都里可不是这样传的。”

“哦?敢问陛下，莫不是此事还有其他版本?”这一下楚仲飞也被调动了好奇心。

“还真有，京都有传闻，十六年前，邵国公途径安康县，那时候冯宗纬还在安康县任县令，是个小官，冯宗纬为了自己的职位想要巴结邵国公，竟然将自己的妻子献上，要知道那冯氏可是安康县里难得一见的美人，而那冯程程便是邵国公与那冯氏的女儿。”李景笑道，眼中闪过八卦之意。

楚仲飞就觉得一口狗血喷出，随后狐疑道“不可能吧，那次我与这冯程程对战可是将其打伤，可以说是颜面无存，陈奇南甚至以此借题发挥，若这冯程程真是邵国公的女儿，虎云门敢如此操作?”

“都说那是邵国公有意为之，假设这冯程程真是邵国公的女儿，但十六年未见，换做是谁也不能认，但若此时有了对比，就会显出自己与冯宗纬的差别，到时候只要你一死懂吧！”李景笑道。

“这不太可能吧！”楚仲飞有些不可置信道。

“为什么不太可能?你要知道现在冯宗纬已经贬为庶民，若不是邵国公出言，以他的罪行凌迟都不为过，此举也是彰显了权势。”李景冷哼道。

“可再怎么说在那那冯程程看来父亲都是冯宗纬，邵国公如此做又有和意义喃?”楚仲飞对此事还是抱有狐疑态度。

“不妨再和你说一些，这流言羽衣阁也有调查，竟然发现最早竟然出自何府人之口，很可能此事就是邵国公自己放出，你想冯程程到时候听到这消息会是什么态度?”李景说着颇有些兴奋。

楚仲飞却觉得满身鸡皮疙瘩，这一处伦理狗血苦情剧都够写一部野史了。

李景见楚仲飞满脸嫌弃打冷颤的表情，颇是有趣，这事也不能和何秀秀说，不过也是点到为止，道“今夜已深，你就留在宫中就寝吧，正好明日一早再为皇后看一下情况再走。”

“是，那草民告退。”楚仲飞说完，侯广平已经过来接他。

“等一下，我倒是想起来了，这次查案有任何情况你直接向我汇报，恩你在医术上面造诣不凡，着你为太医院博士，可随时入宫面圣。”李景略一思索，说道。

楚仲飞有些傻楞，这官职他就没听过。

但侯广平却是宫中的老人，这虽然只是小小的医官，但值钱的却是随时入宫面圣，这是多少朝堂重臣都没有的权利。

“楚小御医，别愣着，还不快谢恩?”侯广平在一旁轻轻提醒楚仲飞。

“臣谢主隆恩。”楚仲飞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道。

“恩，下去吧，侯爱卿，你安排下楚爱卿休息的事。”李景打了个哈欠，挥挥手，拿起一旁案几上放着的奏折开始审批。

殿外，楚仲飞抬头看着群星闪耀，他不是没听懂李景的意思，最后根本就不是李景起了八卦之心和他探讨，而是告诫他，他和何志忠之间根本无法相融，纵然这次查案过程中可能何志忠会提供一些帮助，也只是他宝贵何秀秀。

而且圣意需要体会，刚刚李景曾经提示过一句，‘他想要的结果’，他想要什么结果?将军府与世家开始宣战，他坐收渔翁之利。

真相重要吗?重要！有那么重要吗?未必！皇上想要的才是最重要的，这才是李景与何志忠互不相信对方的人去查此事的本质原因。

楚仲飞为何可以?他也是李景的人?对又不对，是因为他在京都毫无根基，又不处于政治核心，随时可以抛弃，纵然想要布局，也是很难瞒过双方的耳目，寻鹿书院在京都的影响力是极低的，尤其京官之中，几乎没有寻鹿的人，这也是各方打压的结果。

何秀秀身为一国之母，将军之妹，但此时与皇权之争相比，已经不在那么重要。

这一切就是一个泥潭，泥潭中人，没有一个是干净的，就像雪崩之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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