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岁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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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还抛下澜若不顾过来陪我喝酒？”音目光灼灼地直视叶月，放佛要刺透对方的内心。但看到叶月毫不畏惧地对视不由微微叹息，移目向中央音乐区那位长发的琴师，她穿着一袭水蓝色的丝绸长裙，优雅如蜷首的天鹅，清澈灵动的琴声自她指间流淌。“想不到林星竟还有如此杰出的琴技。”

“阿星七岁便弹得出肖邦的所有的作品，她一向很喜欢这个的。”姐姐微笑接口。

“那你呢？公主。”音望向对面那个裹在纯白斗篷中仿佛玻璃制成的单薄少女。“你的兴趣呢？”

叶月微微一窒，慌忙举杯来掩饰自己心中慌乱，却被酒呛到不由咳嗽，咳声轻而清晰，仿佛风掠过水晶杯沿时的清脆颤音，但叶月自己知道，这是呼吸系统受损过于严重的缘故。

“我还记得公主那年为林薇大人唱的那首星夜，仿佛是能让星辰坠落的天籁清澈悠扬。”音望着他的舰长，眼神中有着莫名的怜伤。“现在，唱不出了吧。”

“是的，你是舰长，但澜若并不仅仅属于你。”音站起来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来到少女身旁，“别忘了还有我们呢，七个百分点不至于让我们的公主连陪妹妹的时间都没有，去吧，给自己放一个小假。”

“毕竟。”军人眼中透着锋锐的光。“这是最后的归航。”

澜若号主控舱舰上时间10:30999/12/17

“不愧是音少将！”凝神处理一组电磁谐波的下校感叹。尽管蓝夏功能强大，但仍会下放一些重要工作由人工完成，以锻炼一些核心舰员。当然，也有些工作蓝夏并不最优选择，比如，驾驶澜若号。她的驾驶员拥有983的同步率，甚至高出澜若的927。

“是啊，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公主一天只飞8个小时。”头顶的雷达员也接口道。“要是还按公主以前的那个飞法，我们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银灰戎装的军人此刻正在玩着最新的飞行射击游戏，头盔下纤薄的嘴唇微勾，“我最大的感触是没公主来关我游戏才是最实惠的，别说，蓝夏的全真模拟系统越来越棒了。”

所有人都对自己这位脱线的上司习以为常，例行无视这位游戏中的军人。

而此刻音少将正向庞大的虫族母巢发动最后一波核子飞弹，胜券在握的军人正在等待那胜利场景的弹出——他设定为母巢中囚禁着美丽绝伦的倾城公主，此刻，要为他献上真情一吻——然后瞬间黑屏。

少将气急败坏地摘下头盔，“蓝夏，关我游戏的权限不是只有公主才有吗么？”

“十分钟前，舰长将权限共享给了林星阁下。”温和的女声。

“实在抱歉，音少将。”少将面前缓缓投出一个精致的全息影像，长发的少女满脸虚假的歉意，“我关错了，不好意思。”

“舰长级别的全舰投影，公主你有没有搞错。”音抱头呻吟，“没必要对她这么好吧。”

“好了，玩笑而已。”林星歪头，吐出粉舌轻笑道，“其实主要是向你道歉，刚来那天，实在对不起。”

“作为骑士最资本的准则便是宽容女士的过失。”音整整军装骄傲回答。

“那么，那天是哪只骑士的手扣在我脖子上的？”林星不屑反驳。

“这个。”音深沉地按住额头，痛苦而充满磁性的男低音，“我隐瞒大家很久了，不知当不当告诉你们。”

“其实，我是双重性格拥有者。”

主控舱中一片大笑，连林星的投影都不由“噗嗤”地轻笑出声，然后，另外一个投影在林星旁边缓缓展开，有着苍白容颜的少女裹着一袭宽大的白色风衣出现在主控舱，在那一瞬间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只余下仪器静默的滴答声。

“抱歉让大家这么辛苦。”少女舰长的声音依旧清冷。“还有七个标准时便将脱离这个恒星系进入真空带，所以，十二个标准时后会有岁宴，先行通知。”

下一刻主控舱中爆起震耳的欢呼声。

而在飞船的第九舱室，这里是澜若的最高观察室，四周是厚达10的特制晶体，可虑过绝大多数宇宙射线，而只让可见光抵达，故在这里可以观赏到最真实壮阔的宇宙。

林星站在一团团璀璨的七彩星云之前好奇询问：“姐姐，不过是聚餐而已，为什么他们会高兴成这样？”

叶月立在一条恒星带中，斑斓的光点在她身侧幽幽绽放，舰长微笑回应：“我们在这片宇宙已穿行千年，尽管澜若拥有制造食物供给全员的能力，但相对于仅需400人便足以完成正常运转的最低载员，这样是极大的浪费。故大多数人员都处于深潜舱中休眠，虽然每年都会更换操作人员，但相对于庞大的载员来说，针对个人的往往是眨眼之间二十年光阴的匆匆驶过。在澜若出航的第二百年的时候，出现过一个无法适应这种时间流逝而记忆错乱的个例。老舰长与高层商议后决定，以后每年不定期举行一次全员聚餐。届时所有深潜舱开启，盛大的宴会将会持续一天一夜，作为舰员枯燥生活的调剂，而且这是他们与家人朋友相聚的唯一机会。与此相对的还有四年一次的假面舞会，以后你便会知道。”

“当然，还有一点。”澜若的舰长露出一个略显腼腆的青涩微笑。“我要去当帮厨的。”

林星不由笑出声来，“姐姐的手艺？那阿星也很期待哦。”然后她回头指向身后闪烁的星运：“这个，是浮点技术吗？”

叶月苍白的指尖拂过透明的屏障，冰冷坚硬的触感自指尖传来，她与宇宙之间便仅余这薄薄的壁垒，一端是人类创造的极致，而另一端则是目光所无法探知的纯粹黑暗，无数幽蓝月白的各色星辰安静吞吐着辉芒。“仅答对一半，阿星，这个名为潇湘，是浮点技术与折越壁垒的结合，仅保留有限的可见光接受，其余电磁波都将沿舰外包裹的潇湘层划出一个平滑的弧线，永不与舰身相触，这是守卫澜若的第一层屏障，可避开9937的电磁波侦查，同时若遭遇常规激光武器，也可从容反击，无舰身受损之虞。”

“在这片宇宙，我们所要做的便是隐藏自己，任何暴露都将带来不可逆的毁灭，明白么？我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