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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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荷这边刚买完地回府，薛氏就找了过来，薛氏的来意很简单，如今外面已经太平了，他们也该回清水镇了。

张家跟王家这些年的关系一直是淡淡的，张守义一家自从搬进王家后，李氏虽然没有说什么，可却从来没有去见过他们，只当他们一家不存在，薛氏知道是自己理亏，也不敢说什么，从进来王家过后，就一直避着李氏跟王平安等人，是以，张家一家人虽然来了王家两个多月了，但是两家人却没有见过面。

王荷听了薛氏的话，倒是没有说什么挽留的话，眼下李氏已经派人去了玉前村赵家给王平安提亲，若是提亲成功，眼看着她的新继母就要进门了，王荷也不好留自己外祖一家在这里，只是想到外面虽然没有那么乱了，可府城距离清水镇毕竟那么远的路程，他们这一家，除了张山以外，全是老弱妇孺，到底有些不放心，想了想，便说道，“我安排几个家丁，送你们回去吧。”

薛氏听了忙摇头，“不必了，我们在外面租辆马车就行。”

王荷按了按她的手，不容置疑道，“外祖母，就算是为了让我安心，这事儿您也得听我的。”

薛氏听了这话，张了张口，倒是没有再反对。

王荷又问道，“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启程，我好让人去安排。”

薛氏道，“明天。”

王荷点了点头，眼下马上就要过年了，早些回去也好。

第二日一大早，王荷跟小桃便将张守义一家送到了城门口，王岭因为去了书院，倒是没有来。

张春芳一家也赶来送行。

王荷安排了六个府上拳脚功夫比较好的人负责这次送他们回家。

薛氏握了握王荷的手，“好了，别送了，咱们也该走了。”

王荷点点头。

一家人正是要上马车之时，张山突然转头叫住了她，“小荷，”

王荷愣了愣，“舅舅可是有事？”

张山点了点头。

王荷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猜想他定是有什么话私下跟她说。

便转身领着张山去了城墙根处。

“现在周围没有什么了，舅舅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张山搓了搓手，“小荷，以前的事情，是舅舅不对，舅舅给你道歉，你别怪舅舅。”

王荷看着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里有些泛酸，其实她真的没有怪过张山，当初发生的那些事，有一半的原因都是她刻意引导才发生的，张山这个人，相处久了，王荷也能看得出来，他虽然贪婪，可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这些年，张山也改了许多，这些年，张家其实过得也很不容易，王荷兄妹几个几次三番想要帮扶他们家，都被张山拒绝了。他硬是靠着自己，撑起了这一家人，王荷其实心里也很是佩服。

当年的事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王荷早就不在意那些事了。

“舅舅不用这么说，当年的事，我早就不在意了。”

张山点了点头，“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当年因为我，害了大姐二姐，后来我又鬼迷心窍害了你。”说罢，张山眼里闪过一丝愧疚。

王荷见他这样，也很不好受，当时在之前的院子里听杜老婆子说，当初张家用二十两银子就将张春芳卖了出去，而且还签了契约，以后生死不论的时候，王荷确实很气愤。

可每每看到薛氏一脸愧疚的样子。她又气不起来。

薛氏跟张守义害了两个女儿，可也算是遭到了报应，大女儿英年早逝，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一辈子活在悲痛和悔恨中，而他们拼命护着的儿子，这一辈子过得也不甚好，想来这已经是对他们最大的折磨了。

现在连张春芳都不怪他们了，王荷就更没有什么话说了，总归都是老一辈的恩恩怨怨，她只要尽心做好一个外孙女应该做的就好了。

“过去的事情，就都过去了，舅舅以后也别再提了，还是安心过好以后吧。”

张山见王荷表情豁达，心里总算踏实了一些，他想了想，有些犹豫道，“其实我还有另外一件事。”

王荷皱了皱眉，多年应对张山的经验，让她条件反射就觉得不是什么好事，她耐下性子，“您说。”

“你小菊妹妹，马上就要及笄了，我想着你哥哥那儿……”

“舅舅！”张山话还没说完，就被王荷打断了。张菊跟王荷一般大。可是到现在也没定亲，倒是有不少媒人上门给她说亲，都被张山给拒了。王荷心里自然清楚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只是张菊要想嫁入王家，绝无这个可能，别说王老头跟李氏不会同意，就连王岭自己也不会愿意。

王岭作为王家长子，需要的是一个能够撑得起王家门楣的人，而不是张菊这样的大字不识一个的人，要当王家的长媳，张菊还不够格。

她顿了顿开口道，“小菊妹妹确实不小了，舅舅也该给她打算起来了，您放心，我之前虽然跟她有过过节，可她到底是我的表妹，她若是出嫁，王家定会给她置办一份像样的嫁妆。”

话说到这儿，张山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虽然心里知道，王岭现如今已经是举人了，听说他乡试考的什么不错，将来考中进士那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府城里多的是大家小姐愿意嫁入王家，张菊一个大字不识的农家姑娘，有什么资格嫁入王家，可他还是想试试，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王荷否定了。

虽然心里有些失落，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倒是没有什么愤懑的，只是皱着眉点了点头，“我知道你的意思了，等这次回去过后，我就找媒人给她相看着。”

王荷点了点头。“舅舅能明白就好，时候不早了，早些上路吧。”

直到马车消失在了城门口，再也瞧不见的时候，大家才往回走。

张春芳却在这时候也提出了要离开的事。

张家在府城已经分了家，可只是写了契书，老家的东西都还没有分，是时候该回去处理这些事了。

王荷虽然心里不舍，可也不能强留他们。

只是杜老婆子他们愿意走吗，王荷可是记得，当初杜老婆子可是十分想要进城定居，甚至还想要将他们家的那个小院子占为己有的。

张春芳似乎也看出了王荷的疑虑，她道，“我婆婆虽然糊涂，可上面几个嫂子却不是傻的，他们可不敢得罪你们王家，况且现在分了家，几个嫂嫂很是扬眉吐气，也不像往常那般怕我婆婆了，他们就是捆也是要将我公婆两人捆回去的。”

王荷笑了笑，看来杜老婆子果然威严不同往日了啊，以往她对几个媳妇如此苛刻，只怕这以后的日子要难过了。

只是可惜王荷丝毫不觉得同情，甚至还隐隐有些幸灾乐祸，这都是报应，种瓜得瓜种豆得豆，杜老婆子自己造的孽，就要自己承担后果。

“小姨娘打算什么时候走？”

张春芳道，“就这两日吧。”

王荷皱了皱眉，道，“我这几日有些忙，可能送不了你们了。”

刚买了田地，还要请佃户来耕种，地里种什么，请多少佃户，这些都要她来定夺，她可能抽不开身去送他们了。

张春芳摆了摆手，“无妨，你忙你的吧。”说完，张春芳又看着她道，“对了，我听说你爹爹打算续弦，可有这事？”

王荷点了点头，“确有此事。”

张春芳叹了口气，王平安为了这几个孩子，十年未曾续弦，于情于理，她们作为已逝的张氏的娘家人，都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只是想到继母进门，几个孩子难免受委屈，她这心里就十分不好受。

王荷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拍了拍她的手，“您放心，就算继母进门，也不敢轻易得罪我的，小姨娘您还不知道吧，其实现在王家的产业，一大部分都是我们三兄妹的私产，说不得将来继母还得靠着我们几个养活呢。”

王家的产业确实大部分都是王岭兄妹几个的私产，之前在杜鹃村置办的各处田产和铺子，王平安为了省麻烦，在官府过户的时候，都直接记在了王岭的名下。

而后来王荷在府城开的酒楼记的是王荷的名字，买的宅子用的是她跟小桃的钱，自然过户的时候写的是她跟小桃的名字，地契也在她们手里，而后面置办的各处田产，也都是记在王荷的名下，王家的财产，几乎全在他们三兄妹手上，若是赵淑英嫁入王家，打的是王家的产业的主意，那如意算盘可就全打错了，王平安的手里除了一些可以流动的现钱，其他就没有什么了。

张春芳愣了愣，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王荷朝她眨了眨眼，“千真万确。”

张春芳笑了笑，无奈的点了点她的鼻头，“你……你这个小滑头。难怪继母要进门，你却一点都不急。”

王荷也跟着她笑了笑，可不就是不急嘛，早就在当年第一次有媒人上门给王平安说亲的时候，王荷就想过这个问题，她不可能真的拦着王平安不让他娶妻，她相信王平安，也信李氏跟王老头，可却不会轻易相信旁人，若是继母进门，就算一开始是真心真意的，可若是将来怀了子嗣，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还不会为了自己打算？

说她心机也好，说她多虑也罢。为了预防万一，后来王家在置办各种产业的时候，王荷都刻意的引导王平安将产业记在王岭名下。

“也罢，既然你早有打算，这样我也就放心了。”

王荷笑了笑，又嘱咐起张春芳，“小姨娘，您这次回去，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有王家给你撑腰，您大可硬气些，他们不敢拿您怎样的。”

张春芳点了点头，眼中一片坚定，“我知道，这些日子，我早就想通了，你放心，我不会再像以前那般任人欺负了。”

王荷颔首，只要张春芳自己腰杆儿直了，还怕以后日子过不好？

“对了，前些日子哥哥夸表弟资质不错呢，我寻思镇上的学堂到底比不得府城，不去就让他留在府城吧，我给他找个好的书院，平日无事也可让哥哥给他指导一二，您觉得如何？”

张春芳听完大喜，自然是好了，他们夫妻两个就这么一个儿子，杜强的学业一直都是他们最上心的事，以前在镇上的学堂，夫子就一直夸他念书好，张春芳那时就有意送他去县里的学院念书，可那时，杜强记挂着家里，担心她又被欺负，死活不肯去，现在家里分了家，她不用再受婆母妯娌的欺负了，自然想要送他去好的学院念书，现在有王家帮忙，能让杜强去府城念书，她怎么会不愿意。

“只是”张春芳皱了皱眉，“这样会不会太麻烦，听说岭哥儿明年还要上京赶考，现在正是备考的时候，我怕你表弟会打扰到你哥哥。”

“不麻烦的。”王荷扶着张春芳道，“这也是哥哥的意思。”

听到这儿，张春芳才算放下了心，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就叫人在府里收拾个院子出来，之前你们住的那个小宅子虽然好，可表弟一个人住在哪儿，到底有些不放心，不如叫他搬过来和我们一起住，这样也能常常和哥哥探讨学业。”

张春芳拍了拍王荷的手，“你决定就好。”

王荷点了点头。

又说了些话，马车就到了之前的小宅子门口，王荷将张春芳两口子送下马车，就吩咐车夫调转了车头，转身离开了。

对于站在马车外其他的杜家人，却是看都没看一眼，更别说打招呼了。

杜家其他人之前是怎么对待张春芳的，她都还记在心里，现在杜家分了家，杜家其他人对王荷来说，就是一群不相干的人，她是懒得去应付他们的，只是他们安分守己，不再找张春芳的麻烦，王荷倒是不介意日后他们把王家当靠山，必要的时候，王荷也会帮上一二，可若是他们再敢去找张春芳一家的茬，王荷也不会心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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