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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淑英进门之后,王荷原先做的许多事就交到了赵淑英手上。李氏跟王老头日常的穿着吃食,还有王平安的起居,她也是略熟了几天就上手了。十分的聪明。
王荷刚开始面对赵淑英也有几分别扭,不料赵淑英却待她极好,事事都要询问着她的意见。两人渐渐的就能多说话了。
王荷心里想过,要说为人处世,能比得上赵淑英的她没见过几个。就是她两世为人,不如赵淑英的地方也很多。也难怪之前仅凭她一个小姑娘,就能支撑起赵家,只是可惜了,养了一屋子白眼狼。
这天王荷正在屋里教赵淑英看账本,赵淑英虽然极聪明,不过到底是出身农家,也不会识文断字,王荷已然决定以后要常住府城了,李氏到底年纪大了,光这次婚宴就累的她够呛,以后这老宅的事务,少不得要交给赵淑英来打理,王荷担心她日后管家时,因为不会认字,看不懂账本,被下面的人蒙骗,便决定手把手亲自教她。赵淑英大约也是猜出了王荷的用意,学的非常认真。
“大小姐,这是刚刚送来的信。”
“给我吧!”王荷一目十行的将信看完,眉头轻皱了一下随即抬头吩咐道“你去准备一下,咱们一会儿就去云河县,估计待上三五天。”
“是,小的这就去准备。”香儿应了一声,见她再没什么吩咐,立马转身就去准备,这也是个利索人。
赵淑英捧着账本皱眉问道,“你要出门?”
王荷点了点头,“咱们家在云河县那边有几个田庄,现在那边出了问题,我得过去看看。”
赵淑英知道事情重大,也不敢耽搁,“那你快忙你的去吧,只是这云河县毕竟离咱们这儿远了些,你一个姑娘家,还是要多带些家丁跟在身旁。”
王荷点头,“母亲放心,我自有分寸。”
王荷拿着信,就去了主院。
李氏见她过来,问道,“小荷,这时候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王荷也没有废话,直奔主题道“云河县那边的田庄出了点事,我得赶过去看看,这一去怕是要好几天才能回来!”
一听说出事了,李氏神情不勉也凝重了几分,问道“云河县,可是你爹爹前些年置办的的那个田庄?”
“正是!”王荷平静的说道。
云河县与洛云县相连,虽是交界,挨在一起的自然是近,但两县的占地面积都不小,以清水镇到云河县的距离,快马奔驰估计也要跑上一天,实在算不上多近,但云河县面积大人口少,有不少空置的田庄出卖,王家就在云河县置办了好几千亩的地,这是除了王荷的私产以外,王家置办的最大的产业了,自然是十分看重的,因为云河县距离清水镇太远,王荷也不好时常过去巡视,因此云河县的产业平日都是由王平安打理的,再加上王荷本身也有自己的产业,自己的都忙不过来,也就随了他去了。
这次还是因为王平安不在家,这信才递到了王荷的手上。
这次庄头写信过来说有要事相商。想来是田庄那边儿出了事,本就是家里的产业,王荷又岂会置之不理,少不得要亲自跑一趟。
李氏打量了下这孩子的神情,不由暗暗点头,都闹出事儿来了,仍能沉稳有度,面不改色,这孩子也着实不错了。不由得想起以前王老头对王荷的评价,他们家小荷若是个男子,只怕会有一番大作为。
心里自然是觉得自家的孩子好,这么想着,又想起王荷的亲事了,不禁心里有些忧愁,这么好的孩子,怎么就婚事不顺遂了,如今王荷已经及笄了,村里跟她同龄的姑娘,大多都已经嫁人了,就算没嫁人的,婚期也都定了下来,独独就她家小荷,到了现在,婚事也没个着落,之前那般大张旗鼓的找媒人上门给她说亲,到了现在,也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竟是没一个合适的男子,李氏心里叹了口气。
心里气闷了一阵,又想着这是正事,跑一趟云河县,这一来一回都要好几天,还有在那边地势也不太熟,那些野蛮的庄户人,真闹起来了,怕是会不管不顾的,就提点道“你过去就多带几个人,那边也不知是什么情况,总要护着自个没事才好,若事情闹起来,无法压制下去,你一个姑娘家,也别跟人起冲突,直接去衙门里报官就是了,千万顾着自个些。”
“奶奶你放心,我知道的。”王荷不由笑了笑,她每次出门时,李氏都是这般千叮咛万嘱咐,生怕她出了什么事。
“行吧,就知道你们会嫌我罗嗦!”随即叹道“去吧去吧,早点把事儿处理好,早点回来!家里我会看好的,不用担心!”李氏挥挥手道。
“嗳,那我走了。”王荷起身便走。
李氏盯着已经没有人影的门口,瞧了半响,心里有些感慨,一晃眼的时间,当年那个埋在她怀里,要她被背要她抱的小丫头,转眼儿就长成了个大姑娘,不仅出落得亭亭玉立,还这般能干,不论是管家还是做生意,都是一把手,家里里里外外,都被她打点的稳稳当当,这么好的姑娘,自然要配最好的男子,李氏心里暗暗的又把王荷的婚事提上了日程。
田婶儿端着个托盘进来,见她在这里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舒眉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由笑了笑,道“老夫人,这是二小姐今儿做的糖水,你尝一碗。”
“嗯,你费心了!”李氏单手接过碗来,就闻着一股甜香气味。
这样甜甜腻腻的东西,以前她是不怎么吃的,不过小桃这小丫头会捣弄,做出来的味道很不错,她跟着吃几碗,倒也习惯了这个味道。
李氏接过碗来,也没急着吃,而是开口道“大小姐出门几天,家里有什么事,就直接报到我这儿来,你一会儿也吩咐下去,让他们注意下门户。”
住在村里,别的也没什么,只不过偶尔也会有人小偷小摸的,当然不会是村里人,村里的人家,现在日子过得均是不错,好多人在王家的小作坊做工每个月拿着工钱,不说发多大的财,但家里少说也存得有几个钱。
自己村的人,是不会做那些偷鸡摸狗的事,不过外村的人溜进来,就肯定不是干好事的。
王家如今是家大业大,那一成片的房子,就好像是一个标志似的,但凡有进村来做坏事的,都是朝着他们家来的,为此李氏很是郁闷了一阵,好在家里下人多,闹出动静来,那就没得跑,当场捉住爆揍一顿是少不了的。
田婶儿侍候着,待她吃完了一碗糖水,这才退了下去,随后就吩咐家里的下人,谁在哪一处当差,细细的叮嘱了一遍。
田婶儿这些年在王荷的调教下,也很有些管理手段,王荷在家时,她就是左膀右臂,很是倚重她,如今她不在,田婶儿更是挑起家里重担。
上面老夫人、大小姐,有什么事,也只是一声吩咐下去,具体要怎么做,那就田婶儿来安排的,在她手底下做事的下人,也没有那一个敢造反的。
说来,田婶儿对如今这日子,过得也是颇为称心,相当初他们一家逃难到清水镇,迫于无奈不得不卖身为奴,以前在家时,也不是没有见过同村过不下去了卖身为奴的人,最后是什么下场,原本已经做好了这一辈子都要任人蹉跎的准备,却没成想,他们幸运,遇到了王家。如今他男人跟着老爷在外做生意,已经做到了管事的位置,唯一的儿子跟在大少爷身边,不仅轻松,还能跟着读书识字,她自己也得大小姐赏识,被派到了老夫人身边,照顾老夫人,以及管理家中事务,想到主家一家这样厚待于他们一家,她就是给他们做牛做马,也值当了,王家主子的脾气一个比一个好,别说打人的,就连骂一句也没有,特别是他们下面的这些奴才,只要把手里的活儿干活,那就没得差的,这样和气的主子,真是天下难寻,她时不时的都会想,她们俩三个,能遇到大小姐这样的主子,也真是他们这辈子的福气。
这边王荷刚走出主院,就遇到了王岭,他如今还待在老宅里,不过再过几日就该回府城了。
见王荷一副行色匆匆的模样,王岭拦住了她,“你要去哪儿?”
“云河县那边的田庄庄头写信过来,说是田庄那边有事,我得过去看看。”
王岭听完了皱了皱眉,“你一个人?”
王荷点了点头,见王岭眉头皱的更紧了,心里反应过来王岭是在担心她,又张口说道,“我会多带几个家丁随行的,不会有事的。”
谁知王荷说完这话,王岭眉头皱的更紧了,他吸了一口气,“你别去了,我过去吧。”
王荷摇了摇头,“这次去云河县,至少也得花个三五天,你马上就要回书院了,定是赶不及了,你学业要紧。况且这田庄的事,哥哥你也不懂,还是我去吧。”
王岭愣了愣,他虽然平时在家的时候,也会帮着王荷看看账本,管管家中的事务,可他虽出身农门,到底是许多年未沾手农事,早就忘得差不多了,若是说到田庄的农事,他还真的不懂。
“那就一起去。”,王岭一副没得商量的样子。
王荷叹了口气,自家哥哥的脾气她是知道的,王岭说定的事,那就是不可更改的。
王荷只得无奈应下了,于是兄妹二人各自回屋收拾了几套换洗的衣物,收拾好便在门外汇合。
田成之已经收拾好了,他虽然是做为王岭的书童兼贴身随从,但实际上可以算的上是他们三兄妹的随从,不仅要听王岭的话,但凡大小姐二小姐有什么吩咐,他也是要听的,不过田成之对此倒是没有什么怨气,一来,田成之觉得,少爷小姐们都需要他,说明他在王家是不可或缺的,他心里也高兴,二来来王家的脾气都十分好,对他更是不像是对待下人,更像是对待朋友一般,田成之给他们办事,心里觉得舒坦。
特别是大小姐,行事沉稳有度,颇有章法,虽说平时难得看到个笑模样,但其实对下面的人,还是很照顾的,田成之心里对她很是佩服。
“大小姐!”见她出来田成之拱身行礼。
见王岭还没出来,王荷想着之前李氏的叮嘱,便开口道“你去多叫上几个人。”她倒不是真的担心会遇到什么危险,不过是想让李氏放心而已。
清水镇离云河县有十几个时辰的车程,沿着清水河一直往西,沿途都是荒郊或者是农田,农田里种着玉蜀黍。还有散落的农家小院,挑着笸箩的赤脚农夫走在田埂上。
很快就到了洛云县城,洛云县连着范阳府,也是十分富庶的地方。近日连天的雨水,以致河水暴涨,河边正在赶修河堤。不过路上还是十分繁华的。
王家的马车上挂了银香球和琉璃羊角灯,十分别致。路人看见了也远远避开,等马车过去。
王荷这次带了吴嫂、香儿、和其他几个小丫头。她坐在马车内靠着布垫闭目。吴嫂则在帮王荷做一双白绫袜子。
香儿没有来过洛云县,兴致勃勃地挑着帘子看外面,道旁屋宇鳞次栉比,有茶肆、酒坊、肉铺、庙宇、纸马铺等等,路上骡车、马车、牛车都有,街上除了人流攒动的行人,还有贩卖货物的商贾、看东西的士绅、背着背篓的行脚僧人……
王荷睁开眼就看到香儿像孩子一样趴在窗口,便笑着问她“这有什么好看的?”
香儿有些不好意思地回过头,笑着道“奴婢没有被卖到王家的时候,也是住在街上的,不过只是一个很小的集镇,我最爱倚在门后面听外面小贩叫卖的声音。”
王荷从没有听香儿提起过她小时候的事情,也很感兴趣地问她“都卖什么了?”
香儿边想边说“小黄历,糖麻花、烫面饺儿、活鲤鱼,二月卖驴打滚儿、小鸡、小鸭、豆汁、果丹皮……三月卖桃杏花、螺狮、嫩香椿,四月卖杏儿、咸黄花鱼,五月卖桑葚、粽子、蒲扇、酸梅汤、烧羊脖子……”
她把东西都说了个遍,抬头发现小姐和几个小丫头都看着自己,便有些羞容“小时候母亲不准出门,奴婢就想做一个走街串巷的货郎,能够到处看看,于是把这些东西记得特别熟。”
走街串巷的货郎?王荷挑了挑眉,香儿的理想倒是十分的别致。
王荷的另外一个贴身丫头青儿好奇地问她“这烧羊脖子是什么东西,是羊的脖子吗?”
青儿是去年才调到王荷身边的,她之前便在云河县这边的庄子上干活,出身于穷苦人家,香儿说的这些东西,许多她都只是听过,却从未见过。
香儿也不确定“我也没有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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