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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一件寝具,凤乘鸾被扔进了渊华殿后面的寝殿。
宫人们利落将一切打点好,便匆匆退了出去,掩了门。
这些人中,竟然没有一个人觉得,凤乘鸾应该是宸王殿下从外面带回来的垂青的女人,是具有侍寝或者暖床什么功能的女人!
所以也没人在意她的存在,更没人告诉她该把自己摆在什么位置。
作为一件寝具,难道对自己没点逼数吗?
然而,凤乘鸾的确没有。
她等到人都走光了,还一个人杵在寝殿中央。
这地方,还曾经是她的呢,不过只住过几天而已,之后就搬去冷宫了,呵呵。
现在,里面的摆设,虽然没有大的改动,可已经有些阮君庭的做派了。
好的,最好的,最贵的,最金贵的!
所有细节的东西,都被不动声色换上了他惯用的最矫情的。
凤乘鸾四下转悠,随手摆弄一下那些玩意,东翻翻,细看看。
冷不防,突然被一个人从身后拦腰抱住,抡了一圈!
“腰好细啊!”
她吓得嗷一声,手里拿的白玉荷叶杯就当啷一声掉在地上碎了!
“谁呀!放开我!”
她两脚乱蹬。
身后的男人笑嘻嘻,凑在她耳畔嗅了嗅,“还没见过不熏香的女子呢,几天没洗澡了?你身上的香味是你的汗味?”
汗你妈个头!
凤乘鸾本能的回手去二龙抢珠,插他眼睛,可扭脸一看,差点吓得背过气去!
沈星子!
她炸了毛一样乱蹬乱叫,玩命要挣脱开。
那人见她疯了一样,双手一放,将她扔了,“干什么见了鬼一样!朕抱你,是你的福气!”
凤乘鸾跌倒在地,一个骨碌滚开,爬了两步才站起来,“你你你你……你谁啊!”
那个“沈星子”有些得意,昂了昂首,傲然道“普天之下,除了当今的北辰端康帝,还有谁敢随便进宸王殿下的渊华殿?”
端康帝?
阮临赋!
噗嗤!
那个可以把肚皮吃得西瓜一样大,整天缠着她要刺猬的奶黄包,竟然可以长这么大!
凤乘鸾原本被吓飞的三魂七魄,又都统统回来了。
她绕了两步,将阮临赋好好打量一番,“你是端康帝?我不信。”
阮临赋幼时就有一双和沈星子一样的眼睛没错。
眼前这个,乍一眼,与他十分相似,可仔细端详,却又几许不同。
他的脸上,还有一个人的影子。
修照拂!
哦——!
凤乘鸾眉梢一挑。
许多事,此时放在一处,稍加推敲就通了。
难怪那日在浴池里,修照拂一身被凌虐的印子,根本不像个独守空房的寡妇!
那一定是沈星子的杰作!
这个北辰小皇帝,八成是修照拂和沈星子那个变态的私生子!
沈星子可以让白玉京上流社会的贵族秽乱成一团,整个血脉体系彻底崩摧,自然也可以轻易地渗透进宫中,让自己的种做皇帝!
所以他才能这么长时间以来,将整个北辰从上到下牢牢地把握在手中!
凤乘鸾打量阮临赋的时候,阮临赋也在打量她。
“能进皇叔寝宫的女人,果然是生得好,不过可惜了,他只会杀女人解闷。”他凑过去,“不如你跟朕走吧,朕封你做贵妃!一定好好疼你!”
凤乘鸾一脸姨母笑,拍拍阮临赋的脸,“呦呵,原来你是这样的小皇帝!”
阮临赋摸着被她拍过的脸,又凑了凑,“朕可不是小皇帝,谁敢说朕小,朕就让谁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特别是女人!”
凤乘鸾有点不适。
被一个加长加大加强版奶黄包调戏,滋味实在是太诡异了!
她有一段时间,还整天抱着他,哄他睡觉呢!
两人正别扭着,外面传来响动。
阮临赋一惊,拉着凤乘鸾就飞快地钻进衣柜,藏了起来。
里面,件件衣裳都是深沉的瑞龙脑香气。
“干什么?”
“嘘!”阮临赋指着衣橱的一个针鼻大的小孔。
偷看?
凤乘鸾惊呆地看着他,你还敢偷看阮君庭!
阮临赋无声拍了拍胸脯,再次傲然扬起下颌。
看来这种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阮君庭,你知道你养了个多大的熊孩子吗?
凤乘鸾扶额。
外面,殿门开了,进来的却不是阮君庭,而是个蓝衣男子,腰间挂着一把弯刀,身后还带着一个女子。
蓝染道“你在这里候着,待会儿王爷来了,多长点心思,小心伺候。无需多言,听话便是。”
“是。”女子恭敬应了。
她应该是为了来伺候宸王殿下,特意精心梳妆打扮了一番,年纪不大,生得极是好看,水灵灵的,粉糯糯的。
跟她相比,凤乘鸾觉得自己好像实在糙了点,比如几天不洗澡,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她便在衣柜里撇撇嘴。
阮临赋拍拍她的肩膀,指指外面那个,再指指她,鄙弃摇头。
意思是,外面那个,庸脂俗粉,不如你有趣。
凤乘鸾哪里肯信,白了他一眼,顺便垫脚敲了一下他的脑壳。
这熊孩子,竟然长这么高,都快够不着了!
阮临赋震怒,除了皇叔,居然有人敢敲朕的脑壳!
可他又觉得好玩,便回手弹了她一下。
哎呀,长大了,本事大了是吧!
凤乘鸾当下脚下绣鞋一跺,狠狠踩了他一脚。
啊!好疼!
阮临赋正要发作,外面的女子听见响动,看向衣柜这边。
里面的两个人,立刻啪地互相捂住对方的嘴!
还好那女人也该是第一次来,不敢乱动,见屋里又没声音了,便当是有老鼠,重新在原地跪好。
没多久,外面传来军靴整齐的踏过青石板的声响,殿门打开,魔魇守卫分列两旁,阮君庭便进来了。
那女子见宸王殿下来了,立即盈盈俯首下拜,“妾身叩见王上。”
阮君庭没理她,就由她跪着,之后等着随后跟进来的宫人们,按照与在无间极乐中一样的规矩,蒙着两眼,戴上手套,宽衣解带。
又露肉了!
凤乘鸾好想看,可刚踮起脚尖,就被阮临赋的手糊在脸上,捂了眼睛。
你还小呢,不能看!
地上的女子,匍匐成一团,始终将头叩地,不敢抬起。
直到宫人撤了,阮君庭已换了一身猩红色的贴身寝衣。
“床边跪着。”他吩咐。
凤乘鸾“……”
这老男人!她跟他玩过的,他扭头找别人玩啊!
她扒开阮临赋的手,朝外看,牙齿咬着唇,好气哦!
“喏。”
那女子小心爬起来,低着头,来到床前,然后小心翼翼重新跪下。
阮君庭脚下有些挪不动,看着床边跪着个旁人,膈应之感,如鲠在喉。
他眉头深锁,嫌弃道“蒙眼。”
女子道是宸王有特殊癖好,低垂着头,唇角弯起,“是。”
她磨磨蹭蹭,左右寻了半晌,最后终于将自己腰间丝绦一抽,衣襟轻轻滑动,却未敞开。
之后抬手,腰肢妖娆的系在了眼上。
如此姿态,阮君庭眼角就跳得更厉害!
这么个哄睡的烂法子,他若不是前几日亲身试过,现在一定将这个女人连带着床,一起扔出去!
可他是真的睡不着!
自从那一只出现又被他乱刀剁死后,就连片刻的小憩都做不到!
病入膏肓的人,明知道黑乎乎的汤药苦得恶心,却也无奈,只得强迫自己咬着牙喝下去。
他喉间动了动,无奈向床边走去。
柜子里,阮临赋拨开凤乘鸾,俯身挤到那个孔眼去看。
蒙眼睛啊!皇叔原来也不是万年大冰川啊,要么不玩,玩就玩厉害的啊!
凤乘鸾更着急,阮君庭与她在千里归于第一次恩爱时,就是蒙了她的眼。
原来他不是只对她一个人那样,他对谁都蒙眼睛!
于是心里又急又气,还惦记着看外面那对狗男女在干什么,就要与阮临赋抢那个孔眼。
阮临赋是皇帝啊,哪里会一推就走,自然不肯让开。
两人在里面挤来挤去,走到床边,又在犹豫的阮君庭,就慢慢转身,看了过来。
他脚下挪了一步。
阮临赋立刻下的向后躲。
凤乘鸾凑过去一看,我靠,魔王来了,也向后躲。
这一次,两人谁都不敢看了。
没想到,阮君庭刚向衣橱走了几步,身后床上的女人道“启禀王上,您无需动怒,可能柜子里闹了老鼠吧。”
她都连衣带都解了,可能马上就要成为普天之下第一个睡了宸王阮君庭的人了,岂不是功归一篑!
老鼠!
阮君庭的眼睛登时就圆了!
他盯着那衣橱,脚下的步子果然就再没往前挪。
凤乘鸾在里面不失时机地,吱吱,叫了两声。
他立刻飞快转身,加快步子,逃一样地走回到床边。
那副一闪而过的狼狈,被凤乘鸾看在眼中,就笑得差点拍大腿!
老鼠!
孤的寝殿里,居然有老鼠!
“来人。”阮君庭喝道。
外面立刻有人应道“殿下。”
“立刻将这柜子搬出去,烧了!”
“喏!”
旋即门口就有重甲守卫进来。
柜子里面的两个人慌了。
凤乘鸾掐阮临赋,大包子,赶紧出去背锅,不然咱们俩要被烧死了!
阮临赋瞪眼,大胆!没见过敢掐朕的!你怎么不去!
你去!
朕不去!
怕什么,阮君庭又不会杀你!
他不杀朕,他会打死朕!
两个人在里面越闹动静越大,还没等侍卫动手,衣橱轰地一声,被一股气浪炸开!
四面千年樟木板,噼里啪啦向四面倒去,里面清一色的猩红锦袍,炸飞了一地,狼藉中央,还站着两个人。
“好大的耗子啊!”阮君庭冷冰冰一声。
阮临赋只好讪笑,冲阮君庭讨好地求饶,“嘿嘿嘿,爹……”
他指着旁边头上蒙了件衣裳的凤乘鸾,“是她先勾引我的,还要拉我在您衣橱里那啥那啥!”
凤乘鸾揪着头顶那件锦袍,暗戳戳地,一点一点,小心翼翼往下扯,咬牙闭眼,一副等死相。
本来还想色诱老男人,先睡后杀呢,这下完了!
她在他的房里,跟大包子藏在衣柜里说不清楚就算了,还敢偷看他跟别人女人玩厉害的。
恐怕这一回是真的要被拖出去乱刀剁死了!
她头顶那件锦袍拽下去的一瞬,露出生无可恋的脸。
却没想阮君庭蓦地眼底一道光。
没死?
呵。
他方才轰了衣橱的满身杀气骤然消散,盯着这只死丫头,“都出去!你留下。”
谁出去?谁留下?
天威难测!留错了,走错了,都要死!
满屋子的几个人,飞快地相互交换眼神。
最后,凤乘鸾收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节哀顺变的目光。
之后,那门,重重关上,又剩下他们俩!
“呵呵,宸王殿下……”凤乘鸾狗腿地笑。
“床边跪着。”阮君庭忽然觉得没那么膈应,连上床的动作都变得利索了,刚才盯着另一个女人,捏着鼻子喝黑汤药的恶心感,荡然无存。
“哦。”凤乘鸾替他落了床帐,之后在外面老老实实跪下。
他侧身,隔着床帐看向她的身影,第一次觉得躺下准备就寝,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孤午歇半个时辰,你记得唤醒。”
“嗯。”凤乘鸾应了一声。
又随意,又乖巧。
就像是很多很多年前,他对她说,“我出去买药,回来带糖葫芦给你,乖乖等我,不要胡思乱想。”
她缠绵病榻,面容憔悴,柔弱地如同一张生脆的纸,就是这样的声音应他。
阮君庭闭了眼,想多听她的声音。
“叫什么名字?”
她抬眼,小心翼翼看着他所在的方向,轻吐两个字“小乖。”
阮君庭的眼睛,蓦地睁开,“你刻意接近孤,所为何来?”
凤乘鸾的两只手,十根手指绞在一起。
他太精明了,没什么能瞒得了他。
再这样胡诌下去,只会早早将自己害死。
“杀你。”她只能直来直去!
让她告诉他前世今生所有的一切,然后等着他心甘情愿地引颈就戮,去成全她与另一个自己?
她做不到。
她宁可做一个陌生人,欠他一条命,也不愿再欠他一份根本还不起的情债。
凤乘鸾以为,接下来,阮君庭会继续审问她,至少要逼问出幕后主使是谁。
可他却在帐后不出所料地轻笑了一声。
真的是在笑,笑得却比震怒还要可怕!
“好,从即日起,你就留在孤的身边,负责孤的饮食起居,孤给你机会,看看你到底有没有本事,能杀了孤!”
“你不问我为何杀你?”
“全天下的人都想要孤的命,可是,没人有那个本事。”
他重新闭上眼,声音依旧沉沉,却还有些慵懒,“你也是一样,在得手之前,还是先用你的法子侍寝吧,小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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