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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被鞭子指着的周管事傻眼一愣,这位小祖宗真的是吃柿子捡软的捏。
可心里再憋屈周管事也只能陪着笑脸,“几个丫头都在这里,大小姐有看上眼的也是她们的福气。”
“你眼瞎啊,我说了就要这两个人!”折婧火大的一鞭子就抽了过去,好在她也没打算伤人,鞭子从周管事的脸颊边飞了过去。
周管事心有余悸的往后退了两步,都说折家大小姐一言不合就抽人,周管事之前也当是个传闻,此刻吓的面无血色,稳了稳心神这才结巴的开口:“大小姐这两个人已经已经被买走了,已经在衙门过了红契。”
“我说了就要买下这两个人!”折婧强势的重申,折家不缺丫鬟也不缺厨娘,本来来牙行也只是看看,但现在和湛非鱼杠上了,折婧偏要把这厨娘和丫鬟带走,“阿大给银子!”
周管事还没来得及开口手里就被塞了两张银票,定睛一看却是两张五十两的,这让周管事都忍不住心动了,自己一年也赚不到一百两银子。
可折婧都不敢明着得罪的人,周管事吃了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这会忍着心痛把银票递了过去,“大小姐你要不再看看,这几个丫头都是懂规矩的,有两个也会厨艺,这两个在衙门过了红契是真的不行。”
“有了红契又如何?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这两个人我要了!”折婧神情倨傲,折家的面子在这里,衙门那些小吏还敢不给折家面子?“这两人的卖身契有问题,作废不算数,行了,这两人我带回折家。”
湛非鱼笑眯眯的看着自说自话的折婧,“听折小姐的话,这顺天府衙似乎就是折家开的,衙门白纸黑字的契约说作废就作废,我倒是要去问一问白府尹。”
“你?”折婧双眼喷火的瞪着湛飞羽,这个牙尖嘴利的小贱人。
白府尹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但凡顺天府接手的案子,不管谁来说情白府尹都不会给面子,一切都秉公处理,绝对不存在徇私枉法。
“小姐放心,这红契绝对有效。”周管事苦着脸开口,若是一般的小事,府衙的差爷多少会有几分通融,但若真的闹大了闹开了,哪个差爷敢假公济私,这身官服不想要了。
“看来天子脚下折小姐想要只手遮天是不行了。”湛非鱼勾唇一笑,“阿暖把卖身契收好了,把两人带回去。”
“是,小姐。”何暖应下。
“这个贱人……”看着大摇大摆上了马车离开的湛非鱼几人,气炸了的折婧忿恨的拿着鞭子向着周管事抽了过去,她动不了那贱人还动不了这些贱民!
阿大和阿二没阻止,冬日衣服穿得厚,小姐气急败坏之下这鞭子都失了准头,左右打不死人。
周管事顺势倒在了地上喊痛着,双臂护着了头,身体再左右躲闪,这一鞭子一鞭子打下来,除了手背上挨了一下火辣辣的痛之外,倒不算太遭罪。
牙行外毕竟人来人往的,折婧抽了十几鞭子也累了,只是这怒火怎么都散不了,“回府!”
湛非鱼知道折婧不会善罢甘休,左右不过是见招拆招,回到裕丰楼的院子后就继续今日的功课,这让跟着一起回来的肖厨娘和崔芽都傻眼了。
“小姐喜静,每日都要读书,所以不管是在灶房还是在院子里收拾动作都要轻缓些……”何暖大致交代了一下两人要做的事。
肖厨娘就负责一日三餐,崔芽则帮忙做些杂事,至于湛非鱼这里有何暖伺候着,不需要她们插手。
“姑娘说的我都记下了。”肖厨娘开口,领着有些木讷的崔芽给何暖行了一礼,这才接着道:“之前在牙行待了一夜,我这就去烧点水先洗漱一下,一会就给小姐准备午饭。”
“崔芽你去烧水。”何暖从荷包里拿出二两碎银子递给了肖厨娘,“听你口音也是京城人士,你先去买些你们二人需要的衣物和杂物,等安置好了明日再做事。”
“多谢何姑娘。”肖厨娘感激的接过银子,她知道自己这是遇到了心善的主子,这样肖厨娘忐忑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等安排妥当了何暖转身去了书房,低声回禀:“小姐,肖氏有所隐瞒。”
“今日我们去牙行也是突然起意,外人不可能事先布局,肖厨娘那边查一下只要和我们无关就行。”湛非鱼估计肖厨娘的来历并不像牙行说的那边简单,厨艺好的厨娘都会在主家伺候,不会去庄子上,除非是有什么特殊的原因。
再者折景出现时,肖厨娘表情明显有了变化,虽然掩饰的极快,但何暖还是注意到了,她应该见过折婧,而当折婧要强买强卖时,肖厨娘眼中多了了紧张和不安,直到回到裕丰楼才放松下来。
折家在京城也算是顶尖的家族,肖厨娘既然见过折婧,想来她之前待的主家和折家相差无几,肖厨娘会被卖去牙行,估计是为了避开什么,左右不过是后宅阴私。
……
相对于湛非鱼这边的平静,折家此刻却是狂风暴雨,几个婆子想要拦住发疯的折婧,却都被甩了几鞭子。
绿柳脚下一个踉跄,也顾不得自己差一点摔了,冲着屋子着急的喊起来,“夫人不好了,大小姐过来了……”
昨日被折三郎给气到了,大夫人这会正依在软榻上和前来探望的二夫人说话,听到绿柳的喊声不由眉头一皱。
“小妹这又闹腾什么?”二夫人蹭一下起身往窗口走了过去。
二夫人通过透气的缝隙便看到拿着鞭子疯一般跑来的折婧,身后跟着的婆子丫鬟想要阻止又不敢,倒是有护院过来了,但都被阿大阿二给拦下了。
大夫人沉着脸,三郎在乎小姑子胜过自己这个母亲已经让大夫人憋闷了,这会小姑子还没有规矩的强闯自己院子。
听着外面的嘈杂声还有下人被鞭子抽的痛呼声,大夫人怒极反笑起来,“我舍下面子去给一个晚辈赔罪,还搭上自己的嫁妆,不领情也就罢了,这还恨上我了。”
“大嫂不必动怒,恶人自有恶人磨,我们且等着。”二夫人一贯就看不上折婧的行事,简直把折家的脸面都丢尽了。
偏偏上有公婆宠着,下有折家二郎们护着,妯娌俩但凡敢说一句折婧的不是,那就成了全家的公敌了,她们就看着,日后折婧出嫁了,看婆家是不是还这般纵着她无法无天的胡闹。
大夫人走到门口看着疯了一般冲过来的折婧,冷声一笑:“小妹这是在外面受了气所以来我院子里撒野来了?”
“大嫂你不必阴阳怪气的说话,我就问一句。”折婧再跋扈也不敢把鞭子抽到大夫人身上,这不仅仅是她的嫂子,也是户部侍郎赵家的姑娘。
不等大夫人开口,折婧怒火冲冲的质问,“明明是那个贱人得罪了我,大嫂你却背着我去给人赔罪,现在全京城的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大嫂,你安的什么心?”
折婧抓着鞭子的手紧了紧,终究不敢对大夫人动手,但这怒气无法发泄,折婧阴狠的目光看向一旁的绿柳,猛地扬起鞭子抽了过去。
“啊……”吃痛的惨叫一声,绿柳根本没有防备就被一鞭子抽到脸上,顿时痛的惨叫起来。
“你这个贱婢还敢叫,本小姐抽你是你的荣幸!”绿柳痛的越喊,折婧越是得意,手中鞭子再次狠狠的甩了过去,收拾不了那贱人,自己难道还不能收拾这个贱婢!
大夫人和二夫人真没想到折婧已经无法无天到这种地步,打狗还要看主人,绿柳是大夫人贴身伺候的丫鬟,这一鞭子接着一鞭子打在绿柳身上,何尝不是打在大夫人脸上。
“住手!”大夫人铁青着脸,气的浑身直发抖,失态的吼了起来,“还不给我把大小姐给拦住!”
几个丫鬟回过神来也顾不得尊卑了,一下子扑了过来,总算是把发疯的折婧给拦住了,两个婆子趁机把被打的绿柳给推到了屋子里。
好好的一张脸上多了三条鞭痕,最深的一道从左眉骨贯穿到右脸颊,皮开肉绽的,绿柳这张脸只怕已经毁了,而且也不能待在内院伺候了,送去庄子上已经是最好的出路了。
“小妹,你疯了吗?”二夫人真担心折婧疯起来连她们都打,趁着丫鬟拦住了折婧赶忙上前把她手里鞭子给夺了下来。
“我是疯了,也是被你们给逼疯的,你们帮着外人羞辱我这个小姑子,你们就是看不得我好,想要让我名声扫地!”折婧尖利着嗓子叫骂起来,仇恨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两个嫂子。
“不要以为我不知道,大嫂去裕丰楼赔罪落我面子,二嫂你故意隐瞒消息不让我知道,你们两个沆瀣一气、狼狈为奸的欺负我!”
“小妹,你不要忘记了程武带着人夜探裕丰楼,最后却铩羽而归,我为什么替你赔罪,那是不想折家平白无故的多一个敌人!”大夫人冷笑着,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无理取闹的折婧,“父亲还有你大哥、侄子他们在疆场上奋勇杀敌,可你却在京中拖他们后退,小妹,就当我这个嫂子求你了,你若是再这般任性妄为,你会害了他们的!”
折家是有免死金牌,可折家毕竟是武将,朝中没有多少关系在,一旦有人暗中使绊子,不管是缺了粮草,还是缺了军饷、药材都会影响到战场上的胜负,届时后悔就太迟了。
大夫人去裕丰楼赔罪,一方面是为了不想给折家招惹强敌,另一方面也的确存了落折婧面子的意思,可归根到底折婧丢了面子也是她咎由自取。
看着冷静端庄的大嫂气的眼眶都发红了,二夫人也忍不住的心酸,折家的男人在战场上拼命,稍有不慎就是马革裹尸的结果,可折婧这个小姑子却整天惹是生非,败坏折家的名声,隔三差五给折家树敌,这要是自己女儿,二夫人恨不能一巴掌抽死她。
院子内外的丫鬟婆子还有护院此刻都沉默着,但看得出所有人对折婧都是不满的,追着宁家大公子满京城的跑,丢尽了折家男儿的脸面。
如今又无缘无故的得罪人,长嫂替她赔罪,可折婧不但不领情还大闹后宅,把长嫂的贴身丫鬟给打了,放眼京城都没有这般跋扈嚣张的小姑子。
“婧儿,给你大嫂赔罪!”一道斥责声在院门口响起,收到消息赶过来的折老夫人面容肃穆,第一次用这般严厉的语调和折婧说话,“现在就给你嫂子赔罪,然后去祠堂跪着,什么时候反省了什么时候起来!”
“娘?”折婧不满的看着折老夫人,娘这是老糊涂了,竟然还帮着大嫂欺负自己。
大夫人和二夫人也都压下情绪,毕恭毕敬的给折老夫人行礼,“都是儿媳不孝,打扰了母亲礼佛。”
大庆朝孝道治国,再者折老夫人除了娇惯折婧外,待人接物的确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大夫人和二夫人也是打心底对老夫人恭敬孝顺。
杵着拐杖的老夫人摆摆手,叹息一声,失望的看着拒不认错的折婧,“都是我把婧儿惯坏了,你们是嫂子,婧儿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你们尽管指出来,现在改过来总好过日后吃亏受教训。”
大夫人和二夫人对望一眼,这话婆婆说过很多遍,可她们当嫂子的如果真的教小姑子规矩,估计婆婆第一个不高兴。
或许是老夫人从未有过的严厉,折婧不情不愿的赔个不是,气呼呼的去祠堂了,至于是跪着反省还是去祠堂躲清静就无从得知。
……
入夜刮起了北风,随后便是雪花飘落下来。
灶房里依旧亮着灯火,崔芽在灶膛里添了一根柴,这才低声道:“大冷的天小姐怎么每天晚上都要沐浴?”
崔芽是十岁那年被家里卖出去的,卖出的五两银子给家里摔断腿的大哥看病抓药,崔芽记得当初在家里,一个冬天都洗不到两个澡,太冷了谁愿意去洗澡,稍有不慎染上风寒,说不定就病死了,而且家里也没有多余的钱抓药。
后来被卖到了米商汪家当丫鬟,那也是一个月洗一次。
“不该说的话不要说,我们当下人的做好本分的事就好,主子的事不要问也不该问。”肖厨娘倒喜欢崔芽这性子,不多事也听话,让她做什么就做什么,不会偷懒,否则肖厨娘刚刚就不会教她规矩。
崔芽表情木讷的点点头,“我记住了。”
等了一刻钟水烧开之后,肖厨娘动作麻利的把热水倒进了两个木桶里,又盖上了盖子,这才对着外面喊了一声,“何护院,热水已经烧好了。”
两大桶热水在何生这里像是没重量一般,一手拎着一桶依旧健步如飞,转眼就离开了灶房。
何暖刚准备好衣物,打开门让何生把热水送了进来,“哥,查出来了吗?”
“肖氏之前在温家的庄子上,庄子里住着温家二小姐……”何生快速的把调查出来的情况说了一下。
估计京城的人都快忘记这个温家二小姐了,毕竟疯了七八年,温家只好把人送去了庄子上养着,肖厨娘和几个丫鬟婆子当年就是跟着一道去的庄子。
虽说是温家二小姐,可毕竟是个疯子,时间久了,温家也就是保证温二小姐的吃喝,庄子上的汤管事也算是夫凭妻贵,他娘子是温家的家生子,爹娘老子还有兄弟都在温家当差,否则汤茂才还当不了这管事的。
在庄子上汤茂才那是说一不二,汤娘子嫌弃庄子里生活不方便,一年有大半年都是在温家后巷的家里住着,这不汤茂才就起了色心看上了肖厨娘。
“肖厨娘看着是个谨慎的人,她难道在温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湛非鱼接过话,两眼闪烁着听八卦的光彩,温家这般的大家族,别说一个厨娘,就算是倒夜香的婆子也有几分人脉关系,更何况这事明显是汤茂才不占理。
“大夫说温家二小姐的疯病越来越严重了,肖厨娘估计是不想招惹是非这才借机脱身。”何生打探到的情况是肖厨娘故意把汤茂才看上自己的消息透露给了汤娘子知道,所以汤娘子设了个陷阱陷害了肖厨娘,拿到她的卖身契把人赶出了庄子。
温家也许不在意这个疯掉的女儿,这对温家而言是个污点,可温二小姐真的死了,伺候她的这些下人说不定会被主家责罚,肖厨娘为了避祸这才借着被发卖离开了庄子。
“裕丰楼好像就是温家的产业。”湛非鱼话音一顿,看向何生再次开口:“温二小姐是庶出?”
温夫人佛口蛇心,温二小姐活着的时候嫌弃她丢了温家的脸面,对她不管不顾把人丢到庄子上自生自灭。
可人死了,温夫人又踩着温二小姐的尸体来彰显自己身为嫡母慈爱大度的一面,必定会让温二小姐风光入葬,再狠狠责罚伺候她的下人,把温二小姐死亡的罪名都推到下人头上。
一刻钟后泡在温暖的浴桶里,湛非鱼闭着眼又想到了温家的事,“温夫人若是这般歹毒阴狠的性子,温二小姐说不定是被人弄疯的。”
“温家大小姐是京城才女之首,而且温二小姐早年受了惊吓发疯之后,也是温家大小姐一直派人照顾她,听说温家老夫人当年嫌弃这个庶出的孙女丢了温家的脸面想要让她病死,也是温家大小姐阻拦下来,把人大张旗鼓的送去了庄子,温老夫人不得不收了心思。”
何暖这会想想也感觉可怕,她手上也沾过人命,但那都是敌人的命,可这些大家族的后宅里,别说弄死一个下人,就算是自家人也很正常,人命如草芥。
“阿暖,你说肖厨娘被我买下来了,温家会不会来要人?”湛非鱼睁开眼,被热气熏的红扑扑的脸上露出兴奋的光芒,“如果温二小姐的疯病是人为的,肖厨娘只怕知道什么,她担心被灭口才逃走了,但温家只怕不会放过她。”
“那小姐?”何暖还真没想到这一点,折婧白天在牙行大闹了一场,想来温家也知晓,如此一来必定也知道肖厨娘的下落了。
湛非鱼斟酌了一下,“若肖厨娘是无辜的留下她也无妨,她若是帮凶那就让温家带回去。”
“是。”何暖应下,回想起和肖厨娘的短暂接触,何暖也无法判断她到底是不是帮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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