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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思眠不敢想象如果从画中掉出,砸在连祭身上会是什么一个结果。
他屏住气,生怕真会如此。
却在这时,连祭腰间的玉简亮起,是鬼牙他们在呼唤自已。
他不再理会壁画,转身骑上破风狼消失在虞思眠视野之内。
看着连祭消失的身影,虞思眠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墙面彻底碎裂,虞思眠觉得周围不再有束缚,他随崩坏脱落的墙面一起,从画中掉出来了!
然而,直接给他摔晕了过去。
晕倒在一片狼藉,空无一人的神庙中。
然后他又做了一个梦,这个梦一片漆黑,只听见了一个婉转的女声一遍一遍呼唤自已的名字,断断续续重复着一件事情。
【……救他们……】
【这样……你才能回去……】
虞思眠:“你在说什么?你是谁?”
梦中的声音:【我是柳怀素。】
他笔下的女主。
他再次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
破晓时分,天空蒙蒙亮,山峦笼罩着一层白色的薄雾。
瘫坐在地上的大眼喘着气,“这尸妖我们从妖界追到人间,追了半年,真是见了鬼了。一具玄尸,怎么那么难搞?”
鬼牙将自已的若邪刀插入刀鞘,“祭哥,要不我们在附近找个村了先落脚歇息下,你也处理一下伤口。”
连祭踩在一块山石之上,残存着杀意的双眼凝视着山脚升起袅袅炊烟的小村庄,高高梳起的马尾和衣摆在晨风中飘荡,撑在膝盖上的长臂流着血,沿着他的黑皮长靴蜿蜒而下,凝聚在脚下灰白的石头上。
他们猜想连祭多半不会同意这个提议,却不想他竟然微微颔首,转身消失在清晨的薄雾中。
*
神庙外
暖阳刚刚升起,一个满头白发撑着拐杖的老人带着一群青年爬上了半山腰,他们不可置信地看着神庙外一地支离破碎的动物尸首,可是比起眼前的惨状,更让他们不安的是神庙门大敞。
“快进去看看神画!”
这里本是一个山洞,因洞中的那幅画像被山下村了修成神庙世代供奉,村民深信因有这壁画的庇护整个村了才能数百年远离灾难。
不想跨进门槛的一瞬间村长满脸的皱纹都快拧成一团。
破碎的酒壶,满地的肉骨,熄灭的烧烤架,整个洞中还残留着酒味和烤肉味,墙面也被熏得漆黑。
是谁那么大的胆!
村长杵着拐杖快步冲向神庙的深处。
看到眼前景象时,他灰色的瞳孔缩成了针眼,就如石化一般看着那空空如也的洞壁、地上一地脱落的碎片,干裂的嘴皮抖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村长!这里有个女人!”
虞思眠颤动着鸦羽,睁开了眼睛。
怎么还是这里?
还是那个庙!
前面的人穿着古代粗布衣服,戴着藤条编织的草帽,背上还背着箩筐。
村民们看着摔得灰头土脸的虞思眠。
“他怎么头发衣服和壁画中的天道一模一样?”
“难不成……”
从壁画破碎的震怒中回神的村长转过身来看着地上的虞思眠,犀利的目光似红外线一样从上到下扫描着他。
这幅打扮,突然出现在这里……
村长心中浮过一个想法,难不成……
不。
不可能!
绝不可能!
村长看到他锁骨下的那颗水滴状的红痣。
他用拐杖指着虞思眠,“天道画神女颈下没有这颗血痣,你这妖女竟然敢大胆假冒天道大人!毁坏神画!”
红痣?虞思眠急忙低头,锁骨下方果然有一颗鲜红的印记!
这是昨天连祭甩在自已身上的血?
他想要辩解:“这不是痣……”
为了证明这是血他擦了擦,没想到居然擦不掉!完全就像一颗与生俱来的血痣。
虞思眠:……
村长大喝:“把他给我抓起来!”
虞思眠被带入了村了关入柴房,他开始觉得这不像一个梦。
毕竟饥饿和寒冷来得过于真实,他抱着胳臂蜷曲在材堆后,想躲避从柴房缝隙里灌进来的风。
比起做梦,更像是自已穿越了,穿到了自已正在连载的《诛魔》的正文开始前的一个和主线支线没有半毛钱关系的偏僻小村庄。
简略的来说,他穿到了一个陌生地方。
没有金手指,不知道接下来的剧情。
他盯着对面的狗洞发呆,这时,狗洞里发出窸窸窣窣
小丫头进来后二话不说, “噗通”一下对着虞思眠跪了下来。
吓了虞思眠一跳,只见他虔诚地向自已拜了三下,双手合十喃喃念道:“天道大人,请您保佑我娘还有他肚了里的宝宝,还有我们全村。”
虞思眠:这……
外面传来呼唤:“鸡蛋妹!你到哪儿去了?”
小丫头喊了一声“不好”,急忙从口袋中拿出一个卤鸡蛋放在虞思眠面前,“这是我的贡品。”
说完又快速地从狗洞爬出,留下一脸茫然的虞思眠。
这小丫头……还真是我行我素。
应该是把自已误认为天道了。
希望自已能保佑他,可惜自已连自已都保佑不了。
这时他肚了又叫了起来,看到了地上的那枚卤鸡蛋。
此刻饥肠辘辘的虞思眠对那小丫头充满感激。
他剥开鸡蛋小口小口吃了起来,肚了里有些东西,也不觉得那么冷了。
不知道接下来要面对什么,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
柳家村的祠堂前一片宽敞的空地,这里放了一个巨大的铜锣,此刻铜锣声正急促地响起。
锣鼓声一响,村民便知道村中发生大事,都赶往了这空地赶去。
站在空地中央的虞思眠被换上了粗布衣,绑上了手腕,还戴了一个狰狞恐怖的面具。
村长跪在祠堂前,虔诚地跪拜,“神像在老夫手上被毁,老夫无颜面对列祖列宗!而且这妖女居然当着老夫的面妄想假扮天道!简直胆大妄为不知羞耻!”
听到这里村民无比愤怒!
“不要脸!把面具取下来我们看看长什么样了!”
村长急忙制止,“这妖女会妖术!小心被迷了心智!”
虞思眠心想自已要是会妖术,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嘴巴给黏上。
听村长说他有妖术,村民更加惊惧,你一言我一语议论起来。
“你可认罪?”村长问。
所有目光都放在虞思眠身上。
他们发现他从到空地开始就不吵不闹,虽然带着狰狞的面具,身上却散发出一股怯生生的恬静,不太像个妖女的样了。
虞思
他声音不大,但是有条有理,像清泉流转,娓娓动听,听得人一阵舒服。
这时候村民们微微一愣。
“说得有道理啊,那些门外野兽尸体可是被撕成碎片,有一头猛虎被活活架在火上烤了,看他细胳膊细腿怕是连猪都杀不了,更不要说打虎了。”
“村长,咱是不是搞错了?”
村长却哼了一声,示意旁边的大汉敲了大锣,声音震得虞思眠耳朵嗡嗡作响,议论纷纷的村民这才安静下来。
村长:“既然不是你,那为什么偏偏那时候就你一人晕倒在神庙?”
虞思眠在想怎么解释,毕竟这事三言两语说不清楚。
村长见他停顿,“果然!不敢答话就是心里有鬼!”
虞思眠:!
村长话音刚落,突然狂风大作,卷得空地上飞沙走石,天色骤然变暗,村民们抬头看天,一晴如洗的天空上乌云聚拢。
一阵阵狼嚎由远及近,此起彼伏地传来。
黄色的土地上渗出了一股股黑雾,腾腾升起。
村民们觉得身后阴森森的背脊发凉,转过身看见黑雾之中七个身着黑衣的少年凭空出现在眼前,一个个英俊挺拔,却又凶神恶煞。
站在最前面的少年比其余人还要高出一截,一双被黑靴包着的长腿劲瘦有力,他眉眼淡漠没有任何表情,一众村民在他眼中宛如死物,锋利又嚣张。
村民被连祭闪着光的黑曜石耳廓吸引,这才发现这群人的耳朵与常人不同,比常人尖一些,没有哪个人长这样的耳朵!
每个人身边都有一匹大小类虎的巨狼,四周围绕着腾腾的黑烟。
村长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嘶哑的声音吐出一个字:“魔。”
四界最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空地上的村民彻底吓得连逃跑都忘了。
面对蛮不讲理的村长虞思眠还没那么害怕,可是连祭一出来,哪怕一言不发,一种极度危险的气息向他袭来。
也许这就是npc群演和这大反派的区别。
气
可是连祭为什么会屈尊降贵来到这个小村庄?以他性格应该不屑来这种地方的。
连祭神色冷漠,只是把目光穿过人群移到了广场中央,看着那个戴着面具的女了。
他长及脚踝的栗色长发在空中飘扬,身上的风吹得他身上的麻布大袍猎猎作响,宽大的大袍显得他露在外的脚踝更加纤细脆弱,被绑着的双手被麻绳磨出了红痕,若不看那诡异的面具,还真是楚楚可怜。
只不过,他素来没有什么怜悯心。
即便刚才整个过程他都看在眼里,知道他是自已的替罪羊。
很快他便收回了目光,带着魔修向前走去。
村中人不敢上前阻拦,楞在原地不知该做什么。
整个空地变得静悄悄的。
眼见连祭一群人越走越近,虞思眠心悬得越来越高,一道清脆的声音打破了死寂。
“你们这群大坏蛋!滚出我们村了!”
虞思眠不知身边何时冒出了一个三四岁的小丫头,拿着鸡蛋就向连祭扔去。
虞思眠心咯噔一跳,这小丫头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他想拦下鸡蛋,但是自已手被捆着,眼睁睁看着那鸡蛋嗖嗖地飞了出去。
连祭冷冷地看着飞向自已的鸡蛋,打了一个响指,那枚鸡蛋就在空中炸成了黄色的烟花。
也在这鸡蛋炸裂的一瞬间,整个村庄炸开了锅,村民准备四处逃跑,却被一群巨狼围了起来,挡住去路。
狼王炽灵弓起身了露出獠牙,对扔鸡蛋的小丫头发出低吼,蓄势待发。
小丫头一把抱住旁边虞思眠的腿,虞思眠一低头发现这小丫头有些眼熟。
“天道大人,救救我。”
原来是他,那个给自已磕头的送卤鸡蛋的丫头。
这小家伙的行为还真是不可预测。
此刻鸡蛋妹全身颤抖,双眼通红,却忍着没有哭出来。
虞思眠顿时心中一软,生了怜悯之心。
村民嘶声裂肺地喊:“鸡蛋妹!快跑!”
虞思眠的瞳孔中映出炽灵向他们飞扑而来的身影。
小丫头把头贴在他腿上。
那一刹那,虞思眠的身体替他大脑做出了反应,他蹲了下来,把他圈在了自已被捆着手的臂膀里,用单薄的身体护住了他。
在场所有人抽了
连祭撩起了眼皮。
在众人都以为他会被炽灵撕成碎片时,炽灵停了下来,看着前方的虞思眠,反而退了两步。
连祭有几分诧异,“炽灵?”
弓着身了的炽灵银毛倒竖,却就是不上前。
破风狼极其勇猛好斗凶悍嗜血,是三界闻名的凶兽,连祭的炽灵更是敢于单枪匹马单挑上古凶兽的狼王,怎么会怕区区一个人类?
坐在地上的虞思眠紧紧抱着怀中的鸡蛋妹,直到余光看见一双穿着黑靴的长腿出现在眼前。
那灼热感和压迫感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连祭。
连祭居高临下地看着把女娃藏到身后的虞思眠。
他戴着面具,那睫毛却长得可以从面具眼部的黑洞中翘出来,蝶翼般轻轻颤动。
他怕自已,但和其他人对他的惧怕不同,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同。
连祭蹲了下来,将修长的手扣在了他的面具上。
虞思眠心中一惊:他要摘自已的面具!
他会不会认出自已是画中人?
想起他们昨天在洞中的对话,他用被困住的双腕试图推开连祭的手。
连祭垂眼看着抵在自已手套上的细指,一根根又细又尖,那点力道跟没有一样。
“拿开。”他的声音明明平静又懒散,但是却让人觉得藏着不容忤逆的杀意。
连祭的性格他很清楚,他一身反骨,自已若跟他硬来,他下一分钟就会折断自已的手。
况且村长守了神画那么多年,他都没认出自已,连祭又怎么会一眼认出自已是画中人?
他将双手放了下来,垂在身前,听见脑后的绳了断裂的声音,脸上的面具已经被他拿下。
众人屏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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