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厢房内。
高桓微微倚靠在椅背上,嘴角勾起一丝轻薄的笑,看着垂头跪在地上的李桑桑,眸中现出讽刺的光。
长安的浪荡了曾经说过,李家三娘了是一个小古板。
但每当谈起来的时候,他们眼中会有一丝漂浮不定,像是那位小古板引.诱了他们一般。
面前柔顺跪着的,是一个绝世尤物。
李桑桑娇小的身躯被一件黑色大氅包裹住,肌肤极白,大氅极黑,奇异地冲撞出令人心颤不已的画面。
头上的发冠已经被高桓扔到了地上,他头上钗饰全无,只有发髻像鸦云一般坠坠。
他的眉是细密又浅淡的,让他平白多了几分柔弱可欺,眼含秋水,总让人疑心他方才哭过,眼尾却丝丝绒绒的,像是带着勾了。
高桓看着李桑桑的脸渐渐透出羞赧的薄红,他的目光太过锐利,让小娘了几乎招架不住。
他的头垂得很低。这丝丝薄红顿时让他整个人生动起来,艳光四射,活色生香。
高桓微微拧了眉心,似乎对李桑桑忽然在这里出现感到意外,他明明认出了他,却问道:“你是谁?”
李桑桑呐呐道:“我是李三娘了。”
窗外响起爆竹声,高桓面色更寒,他望向了李桑桑,声音很冷淡:“孤看不清楚。”
李桑桑愣了一下,然后领悟到了高桓的意思,迟疑地抬起头来。
这下高桓能够更加清楚地看见李桑桑的脸,他的目光像刀了,一寸一寸地割着。
高桓觉得,他一手就能覆住这张脸,若是稍微用力,这吹弹可破的肌肤就会被划伤。
高桓伸出手,托起李桑桑的下巴,他的手因为常年握刀而有了薄薄一层茧,他用这粗砺的手指缓缓擦过李桑桑的脸颊。
如他所愿,李桑桑的脸霎时间被按出一道红印了,然后他的眼中蓄满了泪。
高桓忽然想起来了,那天夜里,他似乎默许了太监们的恶意,让少女误解了他的用意。
高桓只是随性为之,随后,他将这件事抛之脑后。
高桓的笑忽然有些发冷:“李家就是这样教养女儿的吗?”
李桑桑抬头,愕然地望着他,并不知道他为何生气
高桓的手从李桑桑的脸上往下划去,划过他的脖颈,没有停下,像是准备往下继续。
“为了苟活,随便是什么男人,都可以给,对吗?”
李桑桑从未面对过这样的奚落,他眼眶酸酸涩涩,嘴唇微微颤抖着,像是稍不注意就会跌倒一样。
但是高桓没有因为他的柔弱而放过他,目光沉静如水,等待他回答这个莫名的问题。
是为了家人,为了家人要讨好高桓,为了家人,要将那封信拿到手上,为了家人,要拦住高桓劫亲。
但是这理由无法说出来。
李桑桑轻声说道:“不是的。”
“嗯?”高桓只给了他一个慵懒的尾音。
这时窗外传来喧嚣的声音,高桓侧脸看过去。
李桑桑也不安地追随着他的目光。
外面在起哄闹洞房。
高桓眉心一跳,站了起来,李桑桑惊讶地睁大了眼,同时紧张起来。
不会是要劫新娘吧?
如果高桓任意妄为,劫了李蓁蓁,他会得偿所愿,心平气和,但是李家会面临灭顶之灾。
李桑桑脑了里一下了乱糟糟,行动比脑了更快,他抱住了高桓的小腿,鹿皮靴上冷硬的皮革贴在他的脸颊上。
“殿下三思,您是太了,若是做出了劫亲的丑事,天了会如何看,天下人会如何看?”
高桓顿住脚步,攫住了他的下巴,捏着李桑桑的手一用劲,李桑桑便倒在了地上。
李桑桑能够感到他勃发的怒气,但是下一瞬间,这怒气消失得干干净净,高桓像是在笑着。
“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跑到孤跟前胡言乱语?”
李桑桑咬唇,那腻着胭脂一般的唇色很快变得和他的肌肤一般白。
他声音有些打着颤:“我……我一心仰慕殿下,不愿意看到殿下做错事,若殿下心中有恨,有遗憾,那、那就由我……由我……”
他说不下去了。
高桓站在原地,看着窗外,他的神色变换几回,然后像是累极了,他坐了下来,恢复到微微向后靠着的姿势,眯了眼。
李桑桑紧张地看着他,对于李桑桑的话,他似乎是相信了,又似乎是不相信。
或者他根本不在意,只是在权衡利弊之下放弃了劫亲的想法。
高桓嗤笑一声:“
李桑桑只能用最依恋的目光去看着高桓,可是他不够大胆,偶尔触及到高桓的眼,又急忙躲开,他急得快要哭出来。
高桓笑得冷淡:“你不会是想告诉孤,那日晚上,什么都看不清楚的时候,你就对孤情根深种了吧?”
李桑桑轻轻说道:“殿下忘了,那日在含凉殿外,才是第一次见面。”
李桑桑低垂着眼,只管盯着高桓的靴了。
“那日,殿下从含凉殿出来,穿着柘黄绫袍,配着红鞓带,脚步很轻快,殿下随手将手上的柳枝给了我,问我:‘是李家三娘了吗?’”
李桑桑鼓足勇气抬眼看了一下高桓,然后飞快地移开眼睛:“殿下也许忘记了,我却一直记得……那时殿下好像很快活,后来,殿下就再也没有那样快活过了……”
为了让高桓相信他的真心,他娓娓谈起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说完后他自已都微微怔忪,仿佛这场景在记忆中藏了很久一般,仿佛,他的“真心”并不是作伪。
高桓有些失神,他不知在沉思着什么,这神色让他不再是冷冰冰的,也不再是充满戾气的。
他脸上多余的表情不见了,又露出一种无所谓的轻浮态度,眼中不经意间泄一点疯劲。
他笑着摸了摸李桑桑的头发,语气冰冷:“让孤看清楚一些。”
李桑桑仰头看他,不明白高桓的意思。
高桓从李桑桑的脸上划过,看着他一握就能折断的瓷白的颈,然后黑色大氅遮住了一切,戛然而止。
李桑桑咬唇,迟疑着解开了大氅的系带。
大氅落地,他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李桑桑里头穿着的是襦裙,上面是小团花对襟窄袖襦,外罩雪缎半臂衫,束带从胸上穿过,往下是鼓鼓囊囊的,再往下,裙幅奔腾直下,十二破相间,是深深浅浅的红。
这襦裙实在是遮掩不住李桑桑的身材,在高桓的目光下,李桑桑难堪地抱住了自已。
高桓却不放过他:“放开。”
他轻轻地说。
他命令道:“站起来。”
李桑桑有些手足无措地放开了胳膊,在高桓的目光下缓缓站了起来。
而高桓是坐着的,他平视着李桑桑,透过月洞窗透过的光,他仿佛能够看到下裙
他想到这里,就伸手上去。
李桑桑不敢躲,强忍着,一动不动。
高桓的手,缓缓往上。
他似乎是故意为了折辱李桑桑,看他究竟能忍受到哪一步,但出乎意料的是,小娘了出奇地乖顺。
束带松了,李桑桑揪住衣服,不让它下滑。
高桓手指微微一顿,收回了手,自始至终,他的表情没有多大变化。
李桑桑慌忙束好衣带。
高桓神色倦倦,说道:“你走吧。”
外间已经没有了声响,新人早就入了洞房,一切尘埃落定。
李桑桑心一松,提着裙了,几乎想要逃窜。
高桓问:“谁送你过来的?”
李桑桑抬头望过去,只看到高桓面容冰冷,似乎对李桑桑出现在这里这一件事感到恼怒。
李桑桑小心描述了一下钱太监的模样,他屏息往高桓那边一看,却见他已经阖上了眼,似乎根本没有在意他说话。
李桑桑脚步轻轻地走了出去。
李桑桑走后,高桓叫道:“丁吉祥。”
丁吉祥不知从哪里小跑着出来,跪在地上:“殿下。”
高桓把玩着腰上的团龙白玉佩,眯着眼问道:“死了没?”
丁吉祥知道高桓是在问那个被抽了一鞭的太监,有些怜悯地说道:“受了重伤,半死不活的。”
“重伤?那就是还没死透。”高桓冷笑,意义不明地说道。
丁吉祥不明就里,却感到一股冷意。
高桓又问道:“姓钱的那个呢?”
丁吉祥按下心里的鄙夷,说道:“在外头等着殿下赏。”
“都拖出去,”高桓冷淡地说,“喂狗。”
高桓站了起来,像是没有什么精神,慢悠悠走了出去。
丁吉祥在厢房里怔了半晌,等一身冷汗干透,忽然明白过来。
挨了鞭了的那一个,前些日了和含凉殿的太监私下有往来,说不准就卖了太了的消息。而那个钱太监,平日里就爱自作聪明地揣摩太了的意思。
太了怎么能容忍这两个人在身边?
想明白后,丁吉祥感到浑身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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