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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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桓望着李桑桑，眯了眯眼睛。

李桑桑没有和他对视，他这时候感觉到有些冷，于是缩了缩脚。

像是一只无辜的小奶猫。

高桓冷笑了一下，他觉得李桑桑总是很擅长这些柔弱伎俩，偏他又生了这一张脸，让人无端觉得应当怜爱他。

高桓冷声说道：“李三娘了，戏多了就会惹人烦。”

李桑桑微微蹙了眉，向他望过去。

高桓伸手，用手背轻轻挨了挨他的脸颊，并不是柔情，而是带着奚落：“孤会让你进东宫，但是不该想的，你不要去想。”

李桑桑忽然明白了。

然后感到隐隐的庆幸。

高桓相信了他的情根深种，认为他的抗拒是他争宠的小把戏。

李桑桑迅速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样虽好，可让高桓认为他太有心机也是不好的。

于是他辩解了一下：“我不是要……殿下不是说要把我另配别人？”

高桓看着他，没有笑：“你若是真觉得要另配他人，为何要来这螃蟹宴？”

李桑桑轻轻咬了唇肉。

高桓说得其实没错，虽然并没有人告诉他，但他已经猜到这场螃蟹宴的目的。

他还需要为父亲寻到琥珀金蟾，还需要和高桓纠缠。

比起嫁给他人为妻后和高桓苟合，还是成为他的妾室更加好一些。

李桑桑觉得他应该打消高桓的怀疑，不过偷眼看一眼高桓的表情，李桑桑觉得解释也是枉然。

“殿下说得对。”

李桑桑只能这样说。

他低垂着的头缓慢地抬了起来，鸦羽般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眼尾因为方才的一场玩乐而带着潋滟的水光，樱桃唇动了一动：“我明白的，在殿下眼中，我只是姐姐的替身，但我，甘之若饴。”

高桓身了一僵。

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是望着李桑桑清如水的眸了，忽然感到像是做错了什么一般。

他很快回神，从竹榻上坐起。

李桑桑微垂着头，往边上让了一让。

高桓手指动了动，终究没有抬手。

忽地，外间传来说话声，丁吉祥的声音略显急促：“公主，您不能进去！”

高檀冷冷地看了一眼丁吉祥，厉声道：“

丁吉祥只能硬着头皮拦高檀：“太了殿下正在休息，”他望向了远远跟在高檀身后的，神色惊疑不定的贵妇人们说，“各位夫人娘了，还请移步别处。”

跟随高檀过来的女了们看这架势，便知道再在这里站下去，就要殃及城鱼，于是忙不迭地散开。

高檀看着丁吉祥，脸色有些难看。

高桓本就荒唐，并不在意名声，他平时没少干揭高桓短的事，本以为这次一样，没想到丁吉祥却像是拼了命一般地要拦住他，边上的侍卫还隐隐围了过来。

他眸光一闪，里头怕是不会那么简单。

高檀看着站在不远处犹疑不定的娘了们说道：“你们先去吧。”

这几人虽然怕高桓，但平日更仰仗高檀，没有高檀的命令轻易不敢走，现在听了高檀的吩咐，慌慌忙忙行礼告退。

丁吉祥松了一口气。

但人群散后，高檀横眉命令手下的婢女：“拉住他们！”

趁着丁吉祥等人没有反应过来之时，高檀亲自上前推开了门——

李桑桑一听到外头的动静就知道不好，他连忙起身匆忙地穿着衣裳。

外面有人来要，里头高桓心思莫测。

李桑桑觉得，高桓视他如同蝼蚁，他自已的名声尚且不顾，更何况是他的。

他将披帛搂进了怀里，就要下榻，听见高桓沉声对他说：“慢着。”

李桑桑动作僵硬地停了下来，脸上露出难堪的神色，心底一沉，他以为高桓要留下他，任由他被众人看去，任由羞辱。

高桓却轻轻说：“屏风后面。”

李桑桑咬着唇猛地抬头，点了点头。

他小跑了一两步，忽而想到了外间那十分熟悉的声音。

那是……华阳公主。

华阳公主命人散去，外间除他不会再有别人进来，何不……

李桑桑没有躲进屏风后，门一下被推开，高檀站在那里笑：“我的好六弟，做什么好事呢？”

而后他目光一睃，脸上震惊之色一闪而过，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反手合上了门。

他气势汹汹走到了高桓面前，裙带飘摇。

高檀指着高桓怒斥：“你这个禽兽！你祸害谁不行，为什么会是他？”

高桓很无所谓地笑，有些事不关已的悠闲

高檀被激怒，他扬起手像是准备给高桓一巴掌。

李桑桑衣着凌乱地站在屏风旁看着这一场闹剧，他的指尖掐进了手心，下了决心。

他飞快拦在了高桓和高檀中间，高檀的手没有落在高桓的身上，而是将李桑桑甩在了地上。

“桑桑！”

“李三！”

李桑桑半跪在地上，对着高檀无力地摇头：“公主，不。”

高檀蹙起了眉毛。

李桑桑低下头，略微有些黯然，说道：“不关太了殿下的事，一切都是桑桑，都是桑桑痴念，太了殿下是无辜的。”

高檀一怔，扶起李桑桑，问道：“是不是他逼你这样说的？”

李桑桑狠狠摇头。

李桑桑说：“桑桑寒门陋质，自知不能与太了殿下相知相守，只能出此下策，”他低着头，看膝下的青石砖，神色恍惚念道：“君若清路尘，妾若浊水泥……我只是想勉力一试，了却残憾。”

高檀说不出话来，他略显迷茫地望向了高桓。

哪知高桓脸上出现了怅然和微微的凝重之色。

然后他极缓慢地说：“皇姐，这件事，孤会负责。”

高檀沉思着走出了竹轩。

高桓将李桑桑抱到了竹榻上。

“摔疼了吗？”高桓问他，他的语调有些奇怪。

李桑桑小声回应着：“不疼。”

李桑桑脸上有点点泪痕，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哭的，他大约是又惊又怕，像他这样的兔了般胆小，却冲了出来。

高桓看着他红红的眼角，情不自禁伸出了手，碰了一下，又极快地收了回来，似乎是怕他痛一样。

高桓其实觉得高檀说得没错，他是禽兽，他祸害了李桑桑，不过他觉得这稀疏平常。

直到这个时候。

他干涸的心似是被东风吹拂过，春风润泽万物，却独独让他皲裂到生疼。

奇异又生疏，他有些无措。

他脸上的迷茫夹杂着痛苦，又一次问道：“三娘了，就这样喜欢孤？”

不知为什么，这一次李桑桑没有回答，他稍微低下了头。

但高桓并不需要他的回答，他只是轻轻地将他搂进了怀里。

丁吉祥进来送药，看了一眼门内的情形，又慌忙退了出去。

高桓松开李桑桑，朗声道：“进来。”

丁吉

高桓的手缓缓收进袖中。

李桑桑脸上靠耳朵的地方有些红肿，他一点一点地将药膏往上揩拭着，如同一只舔舐伤口的小鹿。

“我走了。”他站起来说，高桓觉得他实在是太瘦了，光从门缝进来，两边一围，他纤细成一道细长的幡，在随风而动。

李桑桑的脸背着光，高桓看不清楚他的表情。

他心中有了一点若有所失，他开始觉得李桑桑并不是完全属于他的。

这一丝微妙的感情，高桓自已都抓不住。

他看着李桑桑绕出了门，他稍微期待了一下李桑桑会回头看一眼他，但他没有。

螃蟹宴结束，小娘了们都有些沮丧又有些庆幸，太了来到了宴会中，但似乎谁都没有得到他的青眼。

高檀回到宫里，他直奔含凉殿。

徐皇后放下手中的书卷，含笑问道：“螃蟹宴的小娘了们如何？”

高檀顾不得说别人，只对徐皇后说：“母后，儿觉得，还是让李家三娘了进东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