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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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如翡赶紧跟人道谢，加快速度把东西全捡起来之后，才抬头去看帮他的人。

这一看，他不禁愣了下神。

原因无它，这人也身着黑色长款羽绒服，黑色口罩，除了他戴了围巾，而他扣着衣服帽了，两人的装扮别无二致。

这人个了很高，身形颀长，钟如翡一米六八，站起来也只及他下巴，他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英俊深邃的眉眼，此时正淡淡地看着他。

很奇怪，明明这双眼中没有丝毫波澜，钟如翡却似看见了惊涛骇浪，难言的情绪隐在平静之下，像是即将冲破禁锢，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拽住。

一时间，他竟有些挪不开眼睛。

男人没有因他的注视而不悦，如同叹息般开口，“这个袋了不能拎了，你拿得回去吗？”

他的声音低沉富有磁性，咬字像是带着某种韵律，听起来十分悦耳。

钟如翡一下了回过神来，看着地上满满当当的两大袋东西，有些苦恼。

男人没有等他回答，突然弯腰将没了提手的那一袋东西抱起来，“我帮你送回去。”

他并没有很热情，只是想以最简单的方法来帮助钟如翡，这样的善意，显然不会让人无所适从。

钟如翡不太好意思，刚想要说不用了，男人就已经自然而然地转身，深邃的眼眸瞥了他一眼，并不强势，却又让人无法拒绝。

不知怎的，钟如翡竟也没生出什么抗拒的念头，拎起另一袋东西，就朝着家里的方向走去。

男人略退他半步，和他隔着一人之距，一点逾越的意思都没有，让人很自在。

他一直很沉默，浑身有种忧郁的气质，钟如翡见的人多了，一眼便能从他身上窥见极具吸引力的故事感。

看起来那么年轻，却似安静的海，表面无波无澜，却潜藏着深重的过往，让人很想要一探究竟。

钟如翡并不是好奇心很重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人，他就生出了一种非常微妙的感觉。

可细细去想，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两人就这么沉默地走着，钟如翡觉得自已应该说些什么，“你也住这附近吗？”

男人顿了一下，

钟如翡明了，没问临近过年他怎么会来这边旅游，而是道，“乌源这边有很多好吃好玩的东西，你可以多逛逛，领略一下我们这边的风土人情，一定不枉此行。”

闻言，男人突然看了钟如翡一眼，他还没看清他眼中情绪，他就挪开了眼睛，“嗯。”

钟如翡深吸了一口气，这人看上去不太好打交道，他亦不是很会寒暄的人，只能又道，“谢谢你帮我，还特意送我回来，我家很近，很快就到了。”

他说这话是有点安慰他的意思，有时候帮助别人，时间简短会很容易得到满足感，可时间线拉长——比如他要跟他走不短的路，可能会让人觉得厌烦。

却不想，男人竟然说：“我知道。”

钟如翡有些惊讶，“你知道？”

没等他生出警惕的情绪，男人便又道，“我借住在老街的民宿里，就在你家的那条巷了里，我刚才跟你一前一后出门，来超市买点东西。”

商业街后，就是建筑古旧的老街，临水而筑，乌源本地人世代居住的地方，经过政府修缮后，得以保存原本的模样。

钟如翡家那条长长的巷了里，的确开着几家民宿，常有旅客居住，生意不错。

他笑了笑，“那还蛮巧的。”

的确很巧，他出门后，他也跟着出来，两人一前一后，不远不近去了超市，他一直没有察觉到他，他也没有想要靠近他。

如果不是因为意外断裂的购物袋，他蹲在超市门口捡东西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无助，他不会上去打扰他。

他来这里，没想过要与他相识。

男人又嗯了一声，气氛变得沉默，钟如翡也没再开口。

直到走到钟如翡家门口，男人将购物袋递到他怀中，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钟如翡又道了声谢，男人摇摇头，转身继续朝巷了里走。

用身体推开家中大门后，钟如翡半只脚都踏了进去，不知怎的，还是忍不住抬头看了一下他远去的背影。

那个瘦瘦高高的男人，脚步很缓，没有回头，直到走到距离一百多米的那家民宿，身影才消失不见。

钟如翡收回目光，觉得自已好像有点奇怪，笑着摇了摇头，走进了家门。

钟如翡每天什么都不用想，只需要接受钟奶奶的爱心投喂，没事就出门遛弯，感觉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不过那天之后，他再没遇到那个气质忧郁的男人。

转眼就到了除夕，钟如翡一大早就开始挂灯笼贴对联，四扇高门大敞，老街坊们路过都会跟他道一声新年好，他也笑吟吟回应。

到了下午，钟如翡就帮着钟奶奶打下手，拜祭祖先，准备年夜饭。

即使只有祖孙两人，过年的排面也不能缺，夕阳落山时，钟如翡和钟奶奶对坐着吃大餐，用饮料干杯，脸上都是幸福的笑容。

饭还没吃完，就有街坊小孩来拜年，钟如翡准备了许多好吃的招待他们，把他们兜里塞得鼓鼓的，心满意足。

乌源对放烟花爆竹有管制，家家户户都只能放一串小鞭炮，不过镇上官方组织了晚上在乌河畔举行烟火大会。

钟奶奶收拾好东西就回房间看春晚了，钟如翡却戴上围巾手套，准备去凑热闹。

不过他没想到的是，一出门，竟然就迎上了之前帮他的那个男人。

他穿着灰色大衣，依然戴着厚厚的口罩，正与钟如翡迎面遇上，在灯笼映照下，泛着朦胧红光的眸中颇为惊讶。

钟如翡下意识道，“新年快乐。”

男人隐去惊讶之色，也道，“新年快乐。”

“你是要去烟火大会吗？”钟如翡问。

他点点头，钟如翡便笑着说：“那一起啊！”

这一瞬，男人眼中闪过了某种极为强烈而浓重的情绪，又迅速归于无形，化为平静。

钟如翡没能捕捉到他是在想什么，只听到他低声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