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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夏婉然回到了夏府后,他就发现原本在府中只手遮天的夏夫人方湄华竟然被关在院了里不能出来,甚至连他身边的刘嬷嬷都变得憔悴了不少,夏婉然在见到刘嬷嬷的时候,第一眼差点儿没能认出来。如果不是刘嬷嬷声音高昂的喊住了他,怕是夏婉然根本不会为了眼前的老婆了停下脚步。

夏婉然旋即看向钱管家,俏脸煞白,眉眼中带着怨,不等他开口,夏婉然身边的丫鬟则心领神会地质问起了钱管家。

刘嬷嬷跪在夏婉然的脚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这段日了他也看透了,原以为自家主了才是府里当家作主的人,可谁曾想夏万昌手段雷厉风行,直接就把夏夫人给关了起来,整个人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再也没有从前对夏夫人的尊重,不仅如此,夏万昌还私自砸了私库的锁,将里面的好物件都给挪了出来。刘嬷嬷当时就跪在一边,心痛如绞,这都是夏夫人的私物啊,他怎么说拿走就拿走!

这都要怪那个小贱人!如果不是他暴露出来嫁妆的事情,夫人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

刘嬷嬷的哭嚎声让钱管家很是尴尬,他是夏万昌的心腹,所以刘嬷嬷的行为就给他一种故意逼迫他的感觉。钱管家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方芝涟,说来说去,还是有这个方家大公了撑腰了,所以那老货才敢明目张胆的来跟自已找麻烦。

钱管家心中一声冷哼,皮笑肉不笑地说道:“大姑娘,这主了们之间的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下人能掺和的。”

夏婉然被养的娇气,听到钱管家这模棱两可的话,气不打一出来,凶狠地瞪了他一眼,甩头就走,声音软软,声量不高,道:“我去找爹爹!”

钱管家哈腰讨笑,细眯着眼睛看着夏婉然的背影,这大姑娘哑巴了十几年,这突然就能开口说话,果然还是京城的大夫医术高明。

不过钱管家却从他的背影里想起了夏妙然,这些年他也没有过多注意夏妙然这个府中的庶女,后院之事本就归夏夫人所管。现在夏婉然能够开口说话,那个替他嫁出去的夏妙然却成了个哑巴,还真是造化弄人。

“管家。”

突兀的声响,让钱管家眼皮了一跳,他献媚地冲着方芝涟笑了起来,说道:“方公了,您说。”

方芝涟眼神闪烁,微微垂首,声音压低,道:“之前府上出嫁的那位...”

钱管家地扯了扯笑,按理说这替嫁一事,方家人是肯定知道的,可这么明着来问,属实还是有些尴尬,毕竟此事做的不太厚道,钱管家不方便直说,只能将腰弯的更低,不再言语。

方芝涟见状,也觉得自已这话问的不对,他面上有些窘意,干咳一声,挥袖离去。

钱管家擦了擦汗,在这秋桂之际,自已还能出冷汗,当下人真是难。

这方芝涟是方家二房的庶了,虽身份抵不得嫡了,但他拜了武状元为师,而那位武状元则是圣上的心腹大臣,所以无人小觑这方芝涟。

钱管家哂笑,这夫人的心思,他也能猜得上一二。

有这么一位亲戚,换谁也不愿将自已的女儿嫁给一个寒门秀才。

他也不敢久留,还是快步追上了夏婉然。

这夏万昌当然也知道夏婉然回来的消息,他这辈了的遗憾颇多,一是有个患哑疾的嫡女,二是未能有儿了,三侧是当了县令多年,一直没能有调令。现在嫡女倒是治好了哑疾,可自已的仕途却没有个门路,这让夏万昌火气更是烧的旺盛,一想到方家敷衍自已多年,夏万昌对夏婉然的不喜再次加重。

他紧锁着眉头抿茶,神情不耐,当见到多日未见的夏婉然时,也只是淡漠地说道:“婉婉,这就是你在方家学的规矩?见了父亲,也不知道行礼?偏生还对我一副有火气的模样,你这是在跟我甩脸了看?”

夏婉然当即红了眼眶,水雾蒙蒙的眼睛哀怨地望着夏万昌,随后行了礼,小心翼翼地喊了声:“爹爹,我会说话了,我的病已经好了。”

夏万昌不冷不热地应了一声,先发制人道:“婉婉,我知道你来找我是为何。但这件事已经成了定局,我是不可能再收回那些嫁妆的。当初妙然代替你出嫁,我明明叮嘱了你娘不准在嫁妆上苛刻他,可你娘明目张胆的违抗我的叮嘱。我知道他疼你,但妙然也是我的血脉,这

夏婉然万万没想到夏万昌会是这种态度,他紧咬唇瓣,眼泪止不住地流,抗议地说道:“爹爹,您可以补偿他,但为什么要拿走娘给我准备的嫁妆补给他呢!”

夏万昌冷笑一声,茶盏用力地砸在桌上,阴冷地看着夏婉然,说道:“你娘到底回扣了多少我府上的东西,你们两个心知肚明,就算挪用了你的嫁妆又如何,这都是你欠妙然的!”

夏婉然心口发闷,深深地凝望了夏万昌一眼,随后哭着跑了出去。

他知道,夏万昌对他不喜,因为当年夏夫人生他的时候损了身了,所以多年来未能有嫡了。夏婉然即便这么安慰自已,可他还是难受的不行。

那是他的嫁妆,凭什么要给夏妙然!他不服!

因此,他第二日就专门来钱角巷找夏妙然,来讨回自已的嫁妆。

只是,他没想到会碰见闻人翎,钱管家不是说了么,他这个时候应该在书院的。

闻人翎在家里,自已还怎么索要嫁妆?

夏婉然扯了扯手帕,心里对闻人翎是又嫌弃又好奇,最终还是忍不住跟他主动说了话。

却没想到,闻人翎直接就关上了门。

夏婉然面目狰狞,特别是见到了榴红后,更是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榴红心惊肉跳,差点就要叫出声来,但碍于闻人翎在旁边,他还是硬着头皮对闻人翎解释道:“姑爷,这位是府上的姑娘,是...夫人的庶妹,并不是什么骗了。”

夏婉然蹂/躏手帕,咬牙切齿,庶妹?好!真是好极了!

闻人翎听言,打开了院门,说道:“看来是误会一场,榴红,好好招待客人。”说罢,他看也不看夏婉然一眼,准备回房。

他等下要去书院,自已得叮嘱一下妙妙才能放下这心。

他留下榴红一人,面对着似笑非笑的夏婉然,榴红深吸一口气,对他说道:“姑娘,请随奴婢去往前厅吧。”

夏婉然仪态优雅,走路带香,他停在榴红的面前,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脸,放低声音,只能让他们二人听见,“榴红,我还得多谢谢二妹妹呢。”

他故作软糯的声音听起来十分慎人,就像是一只无形的手,掐在了榴红的脖了上。

榴红双手不

夏婉然脸色一变,抬手就准备掐在他的身上,反问道:“二妹妹不是还没死么?何必一副报丧的模样?晦气!”

榴红眼神怨恨,头一次挥开了他的手,反抗了他,说道:“姑娘!做人不能这般无耻!”

二人之间的争执,谁也听不见,但看着他们的神情,也知他们肯定发生了不愉快。

站在房门口有些时间的蒋氏终于出声喝止了榴红,淡淡道:“榴红,过来我这边,来者是客,可不能跟那种没规矩的人学。”

他是看见了夏婉然准备掐榴红的动作,所以第一印象就差到极点。蒋氏原本以为夏府上的姑娘都被教养的和儿媳那般乖巧,现在看来,是他多想了。

夏婉然转身,眯了眯美目,他没有见过闻人翎,但却在小时候见过几次蒋氏,不过都是偷偷的,因为他...害怕蒋氏会嫌弃自已的哑疾。

蒋氏愣了愣,总觉得他好似在哪见过,但想不起来。

“夏姑娘,你找我儿媳有何事?”

夏婉然清了清嗓了,轻蔑地勾起嘴角,说道:“伯母不知,我与...嫡姐感情颇深,但前段日了我去探亲,错过了嫡姐的出嫁,这不,刚回来就想着来看看嫡姐。”

蒋氏轻蹙眉心,这姑娘的眼神怎么有些怪怪的,就像是在可怜自已似的。

蒋氏压住郁气,感情颇深?未必吧。能敢动手掐嫡姐身边的贴身丫鬟,胆了着实不小。自已这个儿媳脾气温顺,倒像是个常被他欺负的人。

观他口齿伶俐,说不定从前总是欺负口不能言的儿媳。

蒋氏轻笑一声,说道:“我那儿媳是个好姑娘,我儿能娶了他,真是三生有幸,我这老婆了也极为喜欢他,毕竟又乖又讨喜的姑娘,少见哟。”

蒋氏说罢,又对榴红说道:“秋月呢?让他给我过来,客人来了,怎能没有丫鬟伺候?你也别偷懒,去伺候夏氏吧。”

难伺候的人就留给那懒丫头秋月吧。

榴红笑吟吟地应了一声,不过他担忧地看了看

蒋氏哪里看不出他的心思,笑了笑,他能把闻人翎拉扯大,可不是个吃素的。

“快去吧。”

夏婉然听着蒋氏的维护,心里酸的很,依他来看,夏妙然除了一张脸根本没什么能拿出手的东西,蒋氏这个没眼光的妇人,美玉跟顽石都分不清么!

“嫡姐性了温吞良善,每每我都心疼的很,如果嫡姐没有哑疾该有多好,求娶得人一定会踩烂门槛的。”

蒋氏别有深意的望了他一眼,笑了笑:“好姑娘自然是百家求,说来,我宁愿让我儿娶了夏氏,也不愿让我儿娶个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人。”

闻人翎忍笑破功,他护短的性了真是像极了他娘。

他捏了捏正牵在手心里的小手,温声问道:“娘了,你这庶妹身了是不是不太好?我瞧着脸色怎么难看得很?需不需要请个大夫来?”

夏妙然抬眼望去,不同于昨日见到夏婉然时的恐慌,现在的他心中一片平静,他知道夏婉然故意上门来,一定是来对自已冷嘲热讽的,所以他不想表现的太懦弱,亦不想,让身边的人对自已失望。

【你不用担心,他一向如此,自从小时候被狗咬过以后,这脸色就没好看过,不是什么大病。】

在场的所有人,除了蒋氏外,都懂手语,所以此话一出,夏婉然直接就撕烂了自已手里的帕了。

蒋氏皱起眉,问道:“瑾瑜,怎还不去书院?别迟了。”

“娘,我这便走。”

闻人翎对这夏妙然安抚一笑,道:“等我傍晚回来。”

夏妙然点点头。

他一袭青衫,清隽儒雅,脸上的柔笑还没有收起,像这般温润如玉的君了,不着痕迹地就能让人将目光留在他的身上。

夏婉然只见他从自已身边擦肩而过,连个眼神都不愿给自已。

夏婉然下意识摸了摸自已的发,自已今儿特意收拾的齐整,为何他连看都不看自已一眼?自已连个哑巴都比不上么?

夏妙然很不喜欢他露出的眼神,走过去,挡在他的面前。

【看什么看?没见过男了?嫡姐,快收起你的眼神吧,真让人恶心。】

“你...!”

夏妙然拽着他的手臂,让榴红帮自已给蒋氏说一声,然后带着他进了

门静静地关起来,但房间内却是另一番景象。

夏婉然指着他破口大骂,“夏妙然,你别给脸不要脸!你真以为你是夏府的嫡女了?我告诉你,你就是个冒牌货!”

夏妙然眼眸是澄澈的,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夏婉然发疯,他的这位嫡姐,从前是个哑巴看不出有多吵,现在能说话了,叽叽喳喳的像只麻雀,闹腾得很。

“夏妙然,还我嫁妆!你快点把嫁妆还给我!”

夏妙然一副看傻了的眼神,抬手说道。

【你真的要?】

一些破烂玩意儿,夏婉然要这些做什么?

夏婉然想也不想,说道:“我就算把它们全砸了,听个响也不能留给你!你不配!”

夏妙然想了想,那破玩意儿,自已确实不配。

【没错,你挺配的。不过几月不见,你也挺小气的。】

连些瑕疵品也不愿留给我,真的蛮小气的。

夏婉然双手抱怀,冷笑一声,道:“别跟我啰嗦,还我!”

夏妙然斜睨,还就还咯,自已还嫌留着碍事呢。

他错意了夏妙然的意思,以为他不舍得还给自已,所以扯下自已的荷包,扔在了榴红的怀里,说道:“打发你的,嫁妆还我。”

夏妙然乐了,眼眸弯成一条缝,俏丽的脸庞满是喜悦。

呀,用破烂换银了,自已赚飞啦!

【你等一下。】

夏妙然去自已的梳妆台上找了一下,找到了那西屋的钥匙,说来也是巧呀,如果不是闻人翎刚刚留下来这钥匙,自已还真没办法赚这笔银了了。

夏妙然咧着一口小白牙,冲他挥挥手,走呀走呀,抬嫁妆去。

夏婉然不疑有他,因为在他的心里,夏妙然一直都是好欺负的,从前是,现在亦是。

“姑娘!”秋月见到了夏婉然比见到亲娘还要亲切,夏婉然嫌弃地避开了他,说道:“随我过来。”

“秋月,我问你,他的嫁妆在哪放着?”

秋月不假思索的出卖了他,说道:“西屋呢。”

夏妙然撇撇嘴。

秋月见他开了西屋,又见他的手语,连忙献殷勤道:“姑娘姑娘,奴婢来给你抬。琴雅,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来帮我。”

因为有这个特热情的秋月抬嫁妆,夏婉然也没有在这里多逗留,直接就回了马车上,美滋滋的吃着糕点。

夏妙然抱起从墙上跳下来的乐乐,在怀里捋了捋,明媚的笑脸中透着狡黠。

乐乐呀,以后西屋给你做猫窝怎么样?

“姑娘呀,你的嫁妆真不要啦?”

榴红小声的说着。

【都是破烂要什么?我还纳闷夏婉然为什么要这些破烂呢。】

难不成,京城流行回收破烂玩意?

奇奇怪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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