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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钦家,庭院里栽种着各色名贵的树种,绿树成荫,满树绿叶中掩映着茂密的花朵,显得格外生气勃勃。
樊氏樊娴都攀着枝条,折下了一串粉白的树花,放在鼻下轻嗅,“真香啊。”纤纤玉手一一摘取花苞,放在了笸箩里晾晒,她要用这花苞泡澡、做香囊。
刘钦抱着无病和刘秞,“大门庭,谨记积德行善。好子弟,便要耕田读书。人生啊,要慎交游、勤耕读,笃根本、去浮华。自奉宁过于俭,待人宁过于厚。与人共事,要学吃亏。”
樊氏不满,“刘演吃亏不少了,还要怎么吃亏?”
刘钦笑笑,“能受天磨真壮士,不遭人嫉是庸才。人啊,要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的福气。要择高处立,就平处坐,向那宽通处行事。眼前这点麻烦,都是刘演成长历程的考校。”
无病轻轻点头,心道,“新爹与义父都是参透人生的大圣贤啊,人不光要站得稳、挺得直,还要学会低头,如此诸事可为。水低成海,人低成王,鹰立如睡,虎行似病。贵而不显,华而不炫。如此韬光养晦,深藏不露。”
樊氏双手接过无病来,“跟你三儿子讲读书种田的大道理吧,我要哄无病睡觉了。”樊氏双袖盈香、衣襟怀芳,抱着无病,娉娉婷婷回了卧房。
刘钦抬眼看天,只见五彩祥云盘踞在天际,渐渐厚重,高耸的云峰直抵中天,此刻落日坠山,一行飞鸟穿过云霞,红霞漫天。
“善良诚可贵,可是如果善良没有长出獠牙,就是软弱,任人欺负了,善良也要有獠牙来自卫啊。穷苦潦倒,不被人欺。飞黄腾达,不被人嫉。难啊,难啊。”
“鸿鹄高飞,一举千里。羽翮已就,横绝四海。横绝四海,当可奈何?虽有矰缴,尚安所施?”
舂陵市坊热闹繁华,正月灯市,二月花市,三月蚕市,四月锦市,五月扇市,六月香市,七月宝市,八月桂市,九月药市,十月酒市,十一月梅市,十二月桃符市。
才子佳人最爱去的是那槐市,此处专供文人雅士买卖书籍。曹家千金曹姬来此打算买几本心爱的书,曹姬是曹家的千金,曹家经营布匹丝绸,家资巨万。
马胜和侯军当起了护花天神,一旁献殷勤,逗着开心话。可一行人碰巧遇到了曹夫人,曹夫人不满,“不是看书,就是勾搭男人。”冷哼离去。
曹姬登时红了眼睛,马胜侯军知道曹姬庶出,不受曹夫人待见,常遭喝骂,当下好言安慰曹姬,曹姬多时才破涕为笑,刘稷这才硬着头皮走来,“嫂子好。二哥,三哥,大哥有事,找你们呢,快回希贤居。”
曹姬立时脸红了,笑道,“你们有事,快去忙吧。”
马胜道,“马上要到四月锦市了,曹姬,你家该备货了吧?”
“已经备货了,过几日可能便要日日卸货了。”
侯军一拍胸脯,“放心,包在我身上,我带着手下给你帮忙去。”
马胜不甘示弱,“别客气,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的人力气大,不用管饭,还把活给你干漂亮了。”
“嗯,我知道你们两个干得都好。”
刘稷嘟囔,“哎,女人啊,不知道什么叫干么,整天挂在嘴边。”
曹姬脸一红,“我知道。”
马胜侯军互相对视,眼中泛起了火花,好似在说,“你敢下手先?”
刘演心知乞丐捣乱希贤居,绝非表面那么简单,然而情势如同下象棋,既然先手已失去,那决定反击便要临杀勿急。
刘演想好了对策,秘密给马胜侯军安排了新的任务。几天下来,马胜侯军轮番动作,终于有了发现。
这日亥时三刻,刘演把众位兄弟召集在一起密议,朱彪、刘稷再次细细讲述了在孙家酒楼的见闻,刘演分析着每一处细节,众人联想前日白天乞丐们的无赖嘴脸,破口大骂起来。
朱彪一拍桌子,“那日乞丐羞辱家母,我就该一刀宰了他,按大汉律法,我没有任何罪责,要不是担心死了人,对酒铺不利,我早拔刀了。”
刘演喝了口水,“我还是那句话,我觉得孙大头不像做这种事的人,一定另有其人。”
众人惊异,一时不知怎么说,朱彪急道,“大哥,事情很清楚了啊。”
刘演摇摇头,“早晚能发现他们背后的真正主谋,再忍忍吧,瘦猴传来消息,真相只在今夜。”
刘稷嘟囔,“忍忍忍,刘大哥变了,胆小的像老鼠,而且信任三哥,不信我和四哥。”
刘演看了刘稷一眼,没有说话。
马胜大声喊起来,“我看一定是孙大头搞得鬼,我相信肥猪的推断。我记得孙大头有日喝多了酒,说什么,希贤居关门了,他家生意就更好了,还说什么这样挺好,酒后吐真言啊,真想抽他耳光。”
刘稷骂道,“马二哥说的对,肯定是孙大头干的,他族弟孙七娶了曹氏,太能花钱,孙七常年在外倒腾货物,认识不少朋友,这陈宝祠的乞丐有不少人是外乡的口音,一定有情况。”
朱彪抱着肩膀,“哼,孙七常年在外,咱们不熟,可偏偏有个乞丐叫孙七,我和刘稷也是无意中遇到孙家伙计叫他七哥。同名?哪有那么巧?我看就是顶着咱家面门,告诉你就是我孙大头干的,看你怎么办。”
刘演眼睛一亮,“这倒像孙大头的脾气,当面锣对面鼓的干。”
刘仲冷哼,“那孙七直接上来比试就可以了,多此一举,何必呢?”
刘演点点头,“贤弟言之有理。”
朱彪、刘稷齐齐叹气。众人各怀心事,一时房内寂静,只听得烛火啪啪的灯花响声。
这时楼梯声响起,侯军推门而入,“有结果了。”刘演眼前一亮,“哈哈,兔子的尾巴终于露出来了。”
侯军喝口水,“这几天,我和二哥按着大哥吩咐,请五帝祠的乞丐帮忙,果然有了发现。咱们平时的盯梢早被人家知道了,这是一张针对希贤居的大网。这孙家太可恨了,就是他们指使的乞丐,还做了许多布置,误导我们。”
原来五帝祠乞丐暗观察跟踪陈宝祠乞丐数日,马胜、侯军更是扮成乞丐打探,发现那个叫孙七的乞丐同孙家管家一道喝酒,称兄道弟。
当夜,天色昏暗,老乞丐沿着墙角走到了孙大头孙家,靠墙静立,学了三声狗叫。不多时,院里传来一声鸡叫,老乞丐回了两声,只见院墙里抛出个物件来。
侯军蹲身揉眼,月光下,只见老乞丐将物件打开,是一张纸,看完了就揉成一团,咽到了肚里。
侯军暗自高兴,两件事合在一起,不由恨上了孙家,这才悄悄返回希贤居。
侯军喝了口水,讲述了经过,“我和手下兄弟还有五帝祠兄弟轮替盯梢,这乞丐也狡猾,平时只是在街头露宿,想必见咱们一直静心招待乞丐,孙家绷不住劲了。咱们酒铺之所以名声在外,全靠这马尿黄金醴和豆蔻笑,那老乞丐跑到孙家讨要计策了,你看吧,明天这老乞丐就要变招了。”
众人大喜,马胜道,“果然是孙大头啊。”
刘演等人夜以继日,调查幕后黑手,恰似众里寻他千百度,结果黑手还是孙大头。
这时一个宾客走了进来,“哥哥,大姐刘黄来了。”
刘演看了马胜一眼,“马大脸,你去拦着我姐,她是说客,就说我不在。”
“放心吧。”马胜走了。
朱彪大喝一声,“同行是冤家,这孙大头平时老实巴交的,那天还说自己不使下三滥的,贼喊捉贼。”
刘演想了想,“这乞丐孙七到底是不是孙家的孙七?”
朱彪不悦,“大哥,你怎么还还怀疑这个,这不是明摆着的事?”
侯军点点头,“我找人暗暗打探了,应该是一个人,这孙七不过十九,前年娶了曹氏,曹氏花钱大手大脚,这孙七为了赚钱,才开始走南闯北倒腾货物,有一年多没回来了,年轻人,虽然样貌变化大,可我找了多人确认,都觉得就是孙七,想必不是落水死了,是赔钱了没脸回孙家。等想回来,发现家产没了,媳妇也没了,更没脸见人了。”
朱彪裂开嘴,“曹氏,长得标致,体格风骚,听说耐不住寂寞,和伍家家主眉来眼去的。”
刘稷拔出来刀子,“大哥,我看就是孙大头安排孙七抢咱的买卖,孙七也为了立功,偿还他赔本的买卖。大哥,事实清楚得很,就等你一句话了,咱们拆了孙家的酒铺去,我要扒光了孙大头,叫他死了也丢人,先剁了孙大头的大头,再割去他的小头。”
刘黄干咳几声,推门进来,“伯升,你别打打杀杀的,要以理服人,娘怕你这几天憋出祸事来,让我来看看,你们几个要那么干了,可就犯法了,爹绝不饶你们。”
刘演不满,瞪着马胜,马胜慌忙侧身,“这可是你大姐,我可拦不住。”
朱彪揶揄,“呸,你喜欢还来不及,你敢拦住大姐?”
侯军笑道,“应该拦着啊,不正好就抱上了嘛!”
刘演啪地一声拍在侯军后脑,“别瞎说,有规矩没有?”
侯军干笑,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大姐莫怪,嘴巴说笑惯了,得罪得罪。”
马胜、刘黄齐齐脸红,刘黄刚要说话,马胜大骂起来,“别瞎说,我马胜喜欢的是曹姬那样的温婉美人。”
刘黄、侯军二人脸色不自然起来。曹姬是曹家的千金。
刘演咳嗽一声,“马胜,你别瞎说了。来,瘦猴,喝水。”
侯军干笑两声,坐在了一边。
刘黄喝道,“伯升,你绝对不可以去打打杀杀,你听到了吗?”
“大姐,你放心,我绝对听话。”
“话送到了,我回去了。”刘黄转身走了,双眼在马胜身上定了一定。
刘演抬起脚来,踹了马胜一脚,马胜蹬蹬蹬前扑数步,双臂挥舞着扑向了刘黄。
刘黄未曾恋爱过,而今情窦初开,渴望爱情,日日在茫茫人海中,苦苦寻找属于她的真命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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