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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贤居,两拨乞丐动手斗殴,孙七服软撤离。
刘演抱拳,“多谢郑老大施以援手,我在此谢过了。”
郑十连忙还礼,“不妨事,昨夜里令尊派人来告知我陈宝祠的卑劣行径,这才让我对陈宝祠警觉起来。今早他们来人说请吃饭,一是向五帝祠赔罪和解,二是道别一事。我当时就纳闷,两边鲜有来往,时有争斗,他们哪有服软的时候?”
“我突然想起令尊的示警,这才明白,急忙打探一早上,才知道陈宝祠两面三刀,颠倒黑白,这是要五帝祠背上吃白食的骂名啊,悔不当初没有帮忙帮到底,绝了陈宝祠的心念。我等险些上当,助纣为虐。可话说回来,这种嫁祸手段也太简单易化解啦。”
郑十感叹,“希贤居,名如其字,救助孤寡,铺路修桥,当是舂陵首善,我深知,不少乞丐得到希贤居施舍饭食药品衣物,才保全性命,郑某谢过。而且刘演兄弟声名远播,视金钱如粪土,结交天下英豪,救苦解忧,郑某佩服。”说罢深深鞠躬。
刘演慌忙回礼,“不敢当,家父教导,但行好事而已。”
郑十抱拳,“放心,以后绝不会有乞丐来希贤居捣乱,但凡有人添堵,我郑十第一个不答应。”
“郑老大,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我可否有荣幸雇佣五帝祠的人手,我这管吃管住管佣金,不比行乞强上许多?”
郑十大笑,“换做别人,我定当将他一顿臭骂,但刘演少年英杰,急危救难,所言发自肺腑,郑某谢了。不瞒你说,乞丐只是我们的外在身份,我们组织严密,帮主、长老各司其职,我们行走天下,也是为了除强助弱,匡扶天下苍生,一如游侠行走江湖,播施仁义。”
刘演叹服,“原来如此,伯升受教了。”
众人爽朗大笑,一个伙计突然高声喊了起来,“不好,老乞丐死了。”
郑十、刘演急急走过去,只见老乞丐后背一片血红,一把匕首插在后心,刘演扶起老乞丐,鼻间已无呼吸。
郑十双手颤抖,“坏了,这陈宝祠要鱼死网破,刚才五帝祠与之打斗,难逃干系了。”
这时后厨那边嘈杂起来,打斗声不绝于耳,“快去看看。”刘演领着人就要去后厨。
这时前门又乱了起来,孙七打头冲了进来,手指刘演和郑十,“就是他两个合谋害死了我们的老大,可叹我们虽是乞丐,可也不能让人这么欺辱啊。”
郡兵军候萧十一大叫道,“光天化日,竟敢行凶,来人,把他们都抓起来。刘演,又见面了。”
舂陵县县令一人独揽县尉军权,其下便是军候萧十一了。
刘演不敢反抗,乖乖被郡兵羁押。
郑十也急急喊道,“小的们,收起棍棒来。”说罢蹲在了地上。
萧十一大喊,“后厨怎么这么乱,去后厨看看。”
萧十一带着郡兵涌向了后厨,一阵打斗声传来,不多时抬出来两个庖厨的尸体,胸前一阵血污。
刘演抬眼观瞧,队伍中并未发现老癞头、刘稷和小驴子,心中略安。
萧十一怒道,“这分明是黑店,两个庖厨给酒肉下毒药,欲毒死前来就餐的陈宝祠乞丐,想必受了刘演指使。可笑庖厨胆大包天,被我等撞破,竟敢持械拒捕,被郡兵格杀。来人,封存此店,禀告县令。”
无病一直待在房梁上,将大厅中的事情看得清晰,气得牙关紧咬,想想后厨发生的事,想必也是被人颠倒黑白,心中已然明悟,“这分明是官商乞丐勾结,狼狈为奸,可叹老乞丐被人利用,至死不明真相,这官商倒底是谁,谁要抢夺希贤居呢?”
刘钦一大早上都在四处找无病,可根本找不到,正焦躁之时,小癞脸赖金豹跑来,“伯父,大事不好,官府认定刘演大哥杀了老乞丐,已被郡兵缉拿走了。”
刘钦一时慌乱,“孽子啊,打打杀杀,惹出了命案。”
“伯父,不是这样,刘大哥一指头都没动。”小癞脸将事情简单述说,刘钦定定神,“金豹啊,你帮个忙,通知刘氏亲族到我家中议事,我先去趟县衙。”
县衙内,甄县令甄求正与客人喝茶,仆人近前,“使君,刘钦刘公求见。”
那客人放下茶盏,“这事就有劳使君了。”
甄县令抱拳,“分内之事,请。”那客人转向了后宅。
甄县令坐好,“请来吧。”
刘钦小步疾走,“甄兄安好,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啊。”
甄县令抱拳,也不离座,“刘公安好,请坐。”
刘钦心中预感不妙,“我儿刘演惹上了官司,还请甄兄照拂。”
“嗯,按律法办事,不过我相信令郎与此案无关,你我多年的交情,你放心。时辰不早了,我这要审案了。”
“这,不该几日后才审理吗?”
“兹事体大,不敢耽搁,我也是为了令郎洗脱冤屈,好早日回家团圆啊。”甄县令迈着四方步离开了。
刘钦心想也是这个道理,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甄县令在舂陵大权独掌,身兼县令、县尉等重要官职,大小事务一言而决,手中权势几乎与舂陵刘氏相当。
近年来刘氏宗亲势力受损,外戚当权,打压刘氏,这甄县令两边取好,左右逢源。
甄县令升堂审案,厅中跪了一地人,甄县令验明众人身份。
陈宝祠乞丐一一说完事情经过,无非上门吃饭,被刘演和五帝祠围殴,决口不提调戏美姬之事。
孙七伏地喊道,“请使君明察做主,我等陈宝祠在希贤居吃饭多日,一直赊账,今日登门偿还了饭钱,哪想到刘演怀恨在心,毒杀老大,又亲手扎心解恨,他杀了我们的老大,可叹老乞丐死得惨啊。”
孙七失声哭了起来,“五帝祠乞丐伙同刘演的朋友围殴我等,要不是我等求饶,就要被打死了。我们逃离希贤居,遇到了军候,这才为我们秉公执法,缉拿了这伙强人。”
萧十一抱拳,“使君,我等巡街,得到孙七求助讯息,赶到希贤居时,发现老乞丐被杀。于是羁押众人,搜查余党,到了后厨,发现庖厨给酒菜下毒,欲要毒杀陈宝祠乞丐,我已封存下场,物证确凿。”一摆手,郡兵抬过来酒坛、肉锅。
“这是毒酒、毒肉,庖厨下毒时被我等发现,人赃并获,庖厨持械反抗,被当场格杀。”
刘演心中暴怒,“使君大人,他们信口胡说,大厅中只有店里的伙计和用餐的顾客。我一直待在二楼,观察形势,盖因陈宝祠乞丐前几次吃饭,分文不给,我就要多留心一些,但并未接触老乞丐。后厨发生的事,绝非军候所言,实则是陈宝祠乞丐要去后厨欲行不轨,我派了人跟踪,但不清楚发生什么事。”
“详细说说。”
“诺,陈宝祠有两个乞丐去后厨,我让小驴子吕卫和族弟刘稷跟着,怕乞丐到后厨乱拿吃食,后来出现了打斗声,我正要查看,孙七和郡兵们就来店里了。”
萧十一冷笑,“事情很清楚了,两个庖厨下毒,被陈宝祠乞丐撞破,发生了打斗,吕卫和刘稷伙同庖厨,四个人打两个乞丐,想必乞丐已经遇害。
我到了后厨,见两个人背着尸体逃了,当是乞丐的尸身。地上有匕首、破碎的酒坛、血迹、杂物散乱,想必打斗激烈。两个庖厨遵从刘演指使,再次下毒,被我撞破阴私,进而持械拒捕,被郡兵斩杀。”
刘演大怒,“你就是在说谎。你怎么就看到了吕卫和刘稷,你认识他们吗?我还请老癞头去查看,你怎么没遇到老癞头。三个人是我的好友,你分得清谁是谁吗?你说清楚些,谁背走了乞丐尸体?”
孙七心惊,“这刘演,好沉的心机。”
萧十一一愣,“老癞头,脑瓜有癞疮,他在墙角托着一个乞丐尸体,吕卫和刘稷是年轻人,我当然认得。”
“你说谎,老癞头有癞疮,那是小时候,现在早没有了,只是外号叫的久,大家就这样叫了下来。刘稷才十三,六尺半的身材,他一个人怎么背得动尸体,要背也是老癞头和吕卫去背。”
萧十一怒道,“你根本没去后厨,我去看得真切,老癞头脑瓜一片血污,看着就像癞疮。而吕卫和刘稷,我也是大街上见过的,年轻人好勇斗狠,情急下,力量爆发也是可能的。”
“你就说在说谎,你和孙七是一伙的。”
甄县令喝道,“大堂不得喧哗。萧十一所言可信,亲眼所见,而刘演全凭猜测,不予采纳。萧十一,你可派人追拿吕卫、刘稷、老癞头了吗?”
“已经全城缉捕了。”
“好,拿住他们,细细拷问是否是刘演指使。郑十,你为何到希贤居呢?”
“陈宝祠请我们前去赴宴,平日里听说陈宝祠吃白食,败坏乞丐名声,五帝祠要当面核查教训,陈宝祠调戏民女,我们看不过,才交手起来。”
刘一狡辩,“我是和她一起跳舞,难免磕磕碰碰的。”
陈二喊道,“对呀,她先动手打我耳光,我头一晕,嘴巴就和她的脸撞在了一处。”
美姬气得发抖,“你们骗人。”
甄县令喝到,“不许喧哗,陈二说得有道理,乞丐吃不饱穿不暖,被你打了脑袋,一时头晕,难免接触。饱暖才能思色欲,乞丐调戏一事不成立。”
美姬和伙计不满,急急辩解,甄县令一拍惊堂木,“不得喧哗。”美姬伙计慌忙噤声。
甄县令摇头叹道,“纵然言行有亏,也不至于持械恶斗啊。男男女女,空间狭小,难免肢体接触,这调戏民女一事不成立。”
美姬欲要再次辩白,甄县令见状再次狠狠拍了惊堂木,美姬吓得不敢多言,“我断定刘演手下与五帝祠临时起意,合谋对抗陈宝祠乞丐,乘机就乱杀人。请仵作验尸、验赃物。”
钱仵作早在一旁侍候,立即近前细细翻看老乞丐身体片刻,又以银针检查赃物,针刺向老乞丐的胃部,银针依旧闪亮,钱仵作轻挪身体遮掩。
“报使君,老乞丐被利刃穿心而死。毒酒毒肉中掺加了鹤顶红。”
甄县令怒道,“事实清楚,证据确凿,刘演,你还有什么说的?”
刘演面目狰狞,“我虽然没有确凿证据,可我三弟侯军亲眼目睹老乞丐去孙大头那讨要计策,四弟朱彪、六弟刘稷、小癞脸亲眼看到孙大头与乞丐孙七密谋,这些都是人证。”
甄县令喝到,“孙大头、曹寡妇、孙氏族人上来,你们可认识孙七?”
孙大头领着众人上堂,细细打量孙七,众人摇头,“不认识,不是孙家的孙七。”
刘演冷笑,“他们串通好的。”
甄县令喝骂,“休得胡言,你的人证呢?”
刘演在人群中扫视,摇头,“侯军等不知去向,请县令请他们来作证。”
甄县令大怒,“你把审案当成游戏吗?乞丐的人证随叫随到,你的人证要么不知所踪,要么是害人的嫌犯。休得扰乱公堂,来人,给刘演上镣铐,”
刘钦在廊下看得心焦,急急高喊,“甄兄,事情绝对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一个仵作难免已被收买,至少三名仵作才可以验尸的。我儿刘演有人证,我这就安排人找来侯军等人。大汉律法容许有三天搜集证据的,我做过南顿县令的,甄兄你这审案的方式有问题。”
甄县令暴喝,“谁人咆哮,乱棍打出。”
刘钦犹自高喊辩白,郡兵、衙役举着棍棒冲向了刘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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