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案：孔雀与黄鹂鸟 第214章 琢磨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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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抚完父亲的情绪，北原夏树把松田大志扶到一边的椅子上坐下，然后又把脸转了过来，直直地看着日暮俊介的眼睛问道：“日暮警部，我刚刚说的，应该没错吧？这起案子，应该不会像我儿子的案子那样，还没查清楚，就草草收场了吧？”

她的眼神中带着强烈审视的味道，日暮俊介对此当然丝毫不怵，只是微微一笑：“那当然，这起案件所有的隐情，我们都会查得一清二楚，请北原太太，哦不，应该是松田小姐，你就放心吧！”

北原夏树满意地点了点头，将父亲小心翼翼地扶了起来，父女二人开始慢慢地朝门外走去。日暮俊介将他们送到了警视厅门口，北原夏树将松田大志送上了出租车后，转过身来看向日暮俊介。

她的目光中包含着千言万语，但却又无法轻易开口说些什么，只能郑重地对着日暮俊介鞠了一躬，轻声恳求道：“日暮警部，千万别让他受太多苦，拜托你了。”

说完，还没等日暮俊介回过神来，她便坐上了出租车的副驾驶座，并关上了车门。出租车立刻就朝前开去，越来越远，在黑夜中失去了它的轮廓，只能看见那两盏红色的尾灯若隐若现。

日暮俊介久久地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不知为何，他的心里突然产生了一个疑问：北原夏树为何会对松田达也的身体状况这么紧张？

从医院的病历记录来看，松田达也除了有高血压之外，身体的健康程度和三十岁的青年人并没有多大区别，可是北原夏树因为紧张他的健康，甚至不惜在警方面前表现出了对松田达也异常的关心。

她的这种表现，到底是情急之下的真情流露，还是在她的精心设计下，刻意到警方面前才表现出来的？

另外，北原夏树带着八十多岁的老父亲，特意来警视厅找松田达也的这个行为，仔细想来也非常奇怪。

松田大志的人品，日暮俊介当然是愿意相信的。松田达也之所以会帮助北原夏树，杀了长谷川春奈，并且将北原苍介送进监狱，其中一个目的，是为了替松田大志报杀孙之仇；而另一个目的，应该是担心北原苍介接下来还会对松田大志不利。

从松田达也的犯罪动机中不难看出，不论他是不是对北原夏树有什么其他的心思，他对松田大志，一定怀揣着类似于父亲一般的敬重。关于这一点，北原夏树一定心知肚明。

所以，她今天将松田大志送来警视厅的目的就相当可疑了。虽然松田达也替北原夏树杀了长谷川春奈，但是在她心中，对松田达也的信任也许并不是百分之一百的。

见审讯工作迟迟没有结束，她的内心对松田达也的忠诚产生了怀疑，所以把松田大志一起带来了警视厅，想再打一次感情牌，让松田达也坚定了替松田父女付出自己一切的决定。

想到这里，日暮俊介的眼前又浮现出了北原夏树的脸来。她看到松田达也晕倒时，那种紧张与难过；她站在出租车前，求自己不要让松田达也受苦时，那种恳切与乞求。

这些难道也全部都是假的？可是如果是假的，这些表现只会让警方再一次肯定，她和松田达也之间一定有着某种密切的关系；而且松田达也也根本就看不到她的这些痛苦与挣扎，她又是在表演给谁看呢？

日暮俊介再次看向了松田父女离开的方向。那辆载着他们的出租车自然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是他却似乎能看到父女俩各自在车上暗自垂泪的面容。

松田达也，北原夏树，你们两个到底是怎样的一种合作关系，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等日暮俊介回到办公室时，才知道松田达也的晕倒居然不是完全假装的。

也许是松田大志的突然拜访，还有老人说的那段，将松田达也看作自己儿子的表白，让他的血压再一次控制不住了。送到医务室的时候，松田达也的血压上压达到了200，值班医师好不容易才把它降了下去。

等松田达也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小时后了。他睁开眼睛，看了看雪白的天花板，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应该是躺在医务室里，转过头，又看到了守在一旁打盹的林真一。

他没有吵醒这个疲惫的年轻人，而是继续看向了天花板，一动不动地想着心事。明天，他编的故事即将进入结尾部分，而他的人生，可能也会面临着同样的宿命。

害怕吗？松田达也在心里悄悄地问自己。明天的故事一旦说出口，自己就真的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可是面对着即将到来的牢狱之灾，甚至还有死亡，他却异常地平静。

人的生命，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松田达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一个小人物罢了，但是如果能为了自己的亲人牺牲，那滋味也是甜蜜的。

林真一是被一阵熟悉的闹钟铃声吵醒的。他皱起了眉头，手习惯性地朝着枕头旁边摸去，但是却没有摸到手机，就连枕头的触感也和平时的不太一样。

他惊讶地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昨天竟在医务室里守着松田达也睡着了。之所以能睡得这么安稳，是因为他的脑后枕着一个枕头，身上也盖着毛毯。

林真一惊讶地朝床上看去，这才发现作为病人的松田达也身上什么都没有盖，也没有枕头可以睡。他的一只手被手铐锁在床的围栏上，所以只能一动不动地仰卧着。

见他醒了，松田达也笑着扬起右手打了个招呼。林真一的脸刷得红了，连忙将毛毯朝着松田达也的身上盖去。

松田达也倒也不客气，任凭林真一把枕头和毯子给自己安置好。昨天，他几乎度过了一个不眠之夜，倒也不是睡得不舒服的缘故，而是将那个故事的结尾又从头到底重新捋了一遍，直到没有一丝破绽之后，他才安心地浅睡了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