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怕了，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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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别多日，如沁姑娘何时对奇门法术感兴趣了？”

书房外，一个熟悉的声音传来，方如沁明明没有做什么错事，却还是有些做贼心虚的慌忙合上道经，拿账簿盖住，故作镇定的抬眸看向门外,&nbp;&nbp;露出一丝惊讶表情，“周公子？你是何时回来的？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

“在你比划灵官诀，施展掌心雷的时候。”周寂说到一半忍不住笑出声来，迅速板起脸，一脸认真道“我记得这本茅山道法是兰生的吧？早就和他说过，这些流通世间的所谓道经大多故弄玄虚，只是用来宣传自家道统，其中道法有真有假，不乏夸大其词、树立威仪之说。”

方如沁想起刚刚自己照着道经手舞足蹈胡乱比划的样子,&nbp;&nbp;只觉热气上涌，明明已经入秋却还是感到一阵燥热。

方如沁好歹统管家中大小事务多年，精明强干，大方得体，很快就从最开始的局促平复下来，大方的把道经拿出，恍然道“难怪这本书读起来颇为晦涩，通篇只术修成威力，却对细节之处避重就轻早知如此，就不该没收，让兰生继续看下去就是了。”

这叫啥？坑弟呀！

“”周寂哑口无言，看向方如沁外面的淡粉薄衫，果然是粉切黑。

虽然不知道这些天发生了什么,&nbp;&nbp;但既然方如沁开始动了修行念头,&nbp;&nbp;对她而言无疑是件好事。

原本的印象里，方如沁将来会被欧阳少恭所害，化作焦冥，若是力所能及，周寂还是想要救下她的性命。

方如沁低头看了眼手里的茅山道法，已知此物无用，她也不再纠结，转而另寻他法道“公子之前传授兰生驱物御剑之法，不知可否外传？还有屠苏教给兰生的星蕴之术，我能不能讨来修炼？”

“可以是可以，不过修行之道的前提要看资质是否合适，并非如沁姑娘所想那么简单。”周寂叹息道“兰生福缘深厚但与仙道无缘，之所以能够修行只因随身所带的青玉司南珮蕴含灵力，待到玉佩灵力耗尽，他的修仙之道也将为此中断。”

方如沁连忙问道“我对长生不老飞升成仙不感兴趣，若只是学些法术，保护身边的人呢？”

“法术施展需要真气、灵力、神识、念力之类的力量作为基础，不入修行之门，如何能够施法？”周寂忍不住笑道。

方如沁秀眉微颦，疑惑道“这么说来，我又怎么知道自己的资质能否修仙呢？”

“可否借手一看？”周寂微微一笑,&nbp;&nbp;看向方如沁道。

方如沁不明所以,&nbp;&nbp;歪头看了眼周寂,&nbp;&nbp;老老实实的伸出手来。

周寂屈指搭上皓腕，一缕真气探入方如沁经络，遗憾的摇了摇头“如沁姑娘和兰生相似，怕是与修仙之道无缘。”

方如沁不疑其他，只以为周寂是在帮她探查资质，全然没有发觉一道雷纹沿手腕流入肩膀，从肩膀抵达眉心，最后消失在灵台识海，仿佛不曾存在一般。

方如沁虽然有些失望，但很快重拾心绪，释然一笑，不以为意道“得之我幸，失之我命，原本我还在为是否修行苦恼，得知无缘仙道，反倒轻松了许多。”

看到方如沁这般洒脱，周寂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深知欧阳少恭城府极重，所以没有透露雷纹之事，转而看了眼四周道“对了，刚刚说到兰生，我过来的时候，怎么没看到兰生和少恭他们？”

“公子走后，发生很多事情，青玉坛的人掳走巽芳，少恭被骗往自闲山庄，兰生跟着屠苏和晴雪救人去了。”提到兰生和少恭，方如沁不由露出担忧之色，因为她平日需要处理方家里里外外的生意，所以只知红玉曾为天墉城客卿长老，并不知道她和周寂之间的渊源。

将她所知的大致解释一番，周寂听到有一位自称‘巽芳’的女子找来琴川和欧阳少恭团聚，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决定追去自闲山庄看看这位巽芳姑娘究竟是何来历。

周公子决定帮忙，方如沁悬在半空的心稍稍放宽，相较于屠苏晴雪，当初流光横跨天际，宛若谪仙降临的周公子更让她放心一些。

以周寂对欧阳少恭的了解，也许在第一眼看到巽芳出现的时候会有那么一瞬的动摇，但也就只有那么一瞬罢了。

不管这位‘巽芳’姑娘再怎么伪装都无法瞒过欧阳少恭的城府，既然他顺势被青玉坛‘骗’去自闲山庄，也就是说，所有一切应该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所以周寂虽然好奇‘巽芳’来历，但没那么着急前往。

周寂一路走出方家大门，正要出城赶往碧山的时候，一辆似曾相识的马车映入了他的眼帘。

碧山，自闲山庄。

昔日威震武林的山庄早已成为废墟，残垣断壁，处处皆是荒凉破败之景。

自闲山庄形制庞大占地足有数十亩，又因地气紊乱盘踞无数怨灵，在这种地方搜查一块小小碎玉堪比大海捞针。

雷炎正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费尽周折把欧阳少恭‘请来’，希望他能使用烛龙之鳞找到玉衡碎片的线索。

闯入山庄内部，雷炎派出一众青玉坛弟子清理四周怨灵，看向身前不远的欧阳少恭，以巽芳为要挟，让他驱使烛龙之鳞寻找玉衡线索。

欧阳少恭‘迫于无奈’只能答应，不过烛龙之鳞灵力有限，需要经过数日施法才能影响到整个自闲山庄。

一晃过去五天，雷炎终于认识到这些怨灵的麻烦，也许是受到玉衡之力的加持，打散的怨灵每到晚上都会重聚，源源不断，生生不息，雷炎再三催促，欧阳少恭那边终于做好准备，驱使烛龙之鳞唤醒了整个自闲山庄的回忆。

就在这时，方兰生跟着屠苏和风晴雪以及刚结识没多久的尹千觞历经数日，终于来到碧山脚下，因为此地盘踞恶灵的缘故，临近的城镇即便绕行也不愿靠近，周围人迹罕至，看起来颇为荒凉。

进入山中，一层遮天蔽日的迷雾笼罩山林，不知是不是山中湿幽的空气造成的错觉，耳边似乎总有凄凄然的声响在回荡，忽近忽远，令人不寒而粟。

愈往深处行走，便觉得山气愈加寒冷，那种寒冷与外间气候变化带来的凉意并不相同，更似是一种发自地底深处的、隔绝人世的阴冷凄幽寒意。

从进入迷雾开始，百里屠苏就感觉焚寂似乎隐隐在和某种力量相互感应，于是提醒众人提高警惕，又走一段距离，空气变得更加污浊，山中诡异的阴气化作一道道紫黑色的浓雾，盘旋在众人四周，将他们卷入其中。

恍惚间，尹千觞仿佛回到江都的花满楼，只是楼里不见华裳姑娘，取而代之的是一团团不停复活的怨灵，就在他无计可施之际，一袭白衣的欧阳少恭突然出现，将他救了下来。

尹千觞跟着欧阳少恭逃往一个阴森黑暗的山洞，意识模糊的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花满楼里怎么会有山洞，直到进入山洞深处的一间洞窟，欧阳少恭关上厚重的石门，他才发现旁边不远似乎躺着一些正在睡觉的人，走进一看，寒意从脚下直升头顶，这些人的嘴巴无一例外，都被密密麻麻的黑色根须缝合起来，好似花盆一般生长出一枝令人毛骨悚然的梦魂花。

另一边，风晴雪醒来时已经把百里屠苏带回了幽都祭坛，然而百里屠苏已经被焚寂所控，当着她的面大开杀戒，幽都婆婆和一众长老转眼都被重创，眼看屠苏要杀婆婆，风晴雪赶忙上前阻拦，结果自己也被百里屠苏反制。

风晴雪虽然已经有所怀疑，但还是一声声呼唤百里屠苏，想要唤醒他的灵智，随着百里屠苏手上不断用力，风晴雪逐渐失去意识。

就在欧阳少恭拿出一只梦魂丹，微笑着走向尹千觞；百里屠苏扼住风晴雪的脖颈，慢慢用力拧断的时候，忽然间，仿若天崩地裂的巨大轰鸣响彻整个碧山。

风晴雪感受到百里屠苏停止加力，猛然睁开眼睛，只见幽都祭坛上空似乎被什么东西撕裂一般，划破一道巨大豁口。

炽烈如火的红光透过巨大撕裂虚空的巨大豁口，照亮整個山洞，露出温和却又恐怖笑容的欧阳少恭脚步一顿，呆呆站在原地，周围那些沉睡之人嘴巴长出的梦魂枝燃起熊熊烈火，似乎连空间都被烧灼的扭曲变形。

“哎~还愣着干嘛？醒过来啊！”

尹千觞和风晴雪猛然惊醒，这才发现笼罩在山林之间的阴气就好像刚刚梦璃看到的情景一般，自西向东沿直线破开一道巨大豁口。

明艳的阳光时隔百年终于洒落在山林当中，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迎着箭矢带起的风浪傲然而立，手持燃烧烈火的古朴长弓，鲜衣如火随风轻摆，背朝逐渐合拢、填充的迷雾豁口，看向走出幻梦的风晴雪道，“你怎么在这儿？”

“红玉姐？”风晴雪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意识一点点回归，急声道“苏苏！红玉姐，你又看到苏苏吗？”

“百里屠苏也来了？”红玉疑惑道。

“嗯，还有兰生，少恭被青玉坛抓来自闲山庄，我们是来救他的。”风晴雪有些着急的解释一番。

红玉看向重新遮挡天日的迷雾，沉声道“此地沉积百年怨气，受地气影响，形成无法挣脱的幻魇，想必你们中途遭遇幻魇，所以才分散的。”

尹千觞作为幽都巫祝，虽然失去了曾经的记忆，但对于灵魄有着本能的感知，凑上跟前好奇道“这位红玉姐，既然幻魇这么厉害，你又是怎么从幻魇里挣脱的？难道你也是灵？”

红玉扫了尹千觞一眼，没有理会。

风晴雪连忙介绍道“红玉姐，这是尹千觞，少恭的故人，我们新认识的朋友，和我们一起来救少恭的。”

“你就是这么报答你的救命恩人的？”红玉面沉如水道，“有那么多问题不如多去想想怎么救你的朋友。”

“是是是~”尹千觞意识到自己一见面就去试探救命恩人的底细确实有些不妥，赔笑着应和几声，开始帮忙找人。

天墉城，剑阁内。

韩云溪听到师尊告诉他只要掌控焚寂，拥有了世间最强大的力量，便能够以古剑起死回生之力复活他的族人，包括他的娘亲。

幻魇可以勾起心中最深处的执念，韩云溪心里除了焚寂之外，另一个执念便是他娘以及他的族人，紫胤真人所说正好迎合他心底执念，于是韩云溪便跟着师尊来到后山禁地。

就在即将进入禁地的那一刻，韩云溪隐隐约约好像听到有一个非常非常熟悉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的声音从禁地外面的空地传来。

“苏苏！苏苏！！苏苏！！！”

韩云溪下意识的回身看去，篱笆外空无一人。

“云溪，怎么了？”

紫胤真人看到韩云溪止步，语气温和的问道。

韩云溪疑惑不解道“师尊，你有没有听到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她在喊我苏苏？”

“无需多心，只是幻听罢了，这里哪有旁人？”紫胤真人看向外面的空地，拂袖示意。

韩云溪眉头微皱，耳畔不停传来‘苏苏’的呼喊，只是面前一片空地，就仿佛真的是幻听一样。

苏苏韩云溪喃喃低语。

紫胤真人打断道“走吧，为师马上就要为你解开封印了，到时伱就能复活你的母亲，快进禁地去吧。”

听到紫胤真人提及母亲，韩云溪虽然有些迟疑，但还是准备随师尊进入禁地。

“他现在记忆被幻魇蒙蔽，你要喊就喊他全名，喊他苏苏，他哪知道你在喊他？”

耀眼的火光伴随着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亮起，那个女孩子若有似无的‘谢谢’传来，紧接着，她的声音突然放大，就好像从万里之遥变成近在咫尺。

“百里屠苏！百里屠苏！！”

韩云溪猛然转身，空地前方的虚空好似布满红色裂纹的透明镜面，一个看起来无比熟悉的身影撞破碎裂的空间，闯到了他的面前。

“百里屠苏我叫百里屠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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