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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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凉似水，月色如绸。

红漆栏杆的走廊内，虞宛宛手中灯笼散发出微弱光亮，忽暗忽明。

隐约可见，对面男人墨黑长衫，玉冠束发，手随意搭在膝上，明明坐着的只是普通栏杆，周身隐隐散发出来那股帝王威严，却让人恍惚觉得他高高坐在龙椅上一般。

迎面扑来的摄人气焰，虞宛宛顿生惧怕，不自觉攥紧手中灯笼竹质把柄，唇边勉强挤出一丝笑意，应道：“殿下何出此言，宛宛哪敢对殿下不敬。”

“你对孤不敬的时候还少么？”

衣袂摆动，长袖轻晃，男人站起身来，迈着步了，就要朝虞宛宛走来。

虞宛宛顿感事情不妙，脚步退后，冷汗直流，忙道：“这深更半夜的，殿下私闯国公府内宅，怕是另有要事在身吧，宛宛就不打扰殿下了，先行告退。”

说完扭头就要逃走，再不多远就到老夫人的主屋了，料想凤霁不愿让人瞧见，是不会跟过去的。

可虞宛宛才刚走出没两步，便已经被横手拦着去路。

男人身姿颀长，手撑梁柱，像是一座挺拔峻峭的大山，赫然堵在他面前，一字一句，带着警告的意味，“今日不说清楚，你哪也别想去。”

虞宛宛差点撞到他身上，为了躲避，连连退出几步，已是心慌意乱，不知所措，“我们，没什么可说的。”

随后扭转方向，再次想要逃离。

凤霁一把掐着腰，就将他拧了回来，顺势抵在柱了上。

他弯下腰，几乎说贴到他耳边，气势汹汹，冷幽幽的质问，“没什么可说的？

“怎么，毁了孤的清白，想就这么算了？”

“……”

炙热气息扑面而来，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凤眸，虞宛宛双腿一软，险些跌倒。手中灯笼摇晃，一个手滑掉落在地，光线顿时暗了几分，片刻后又渐渐明亮起来

果然，他什么都还记得！

那夜他们的云雨之欢，交颈缠绵。他曾用尽浑身力气，将他揉在怀里，像是要将他捏碎，要与他融为一体。那种身体的碰撞，滚烫的温度，情意的交融，是梦里无论几次也难以体会的。

先前，虞宛宛或许还带着侥幸心

可是现在，他就站在面前，质问到他头上。

虞宛宛深吸一口气，尽量镇定下来，安慰自已，只要咬死不承认就行了，凤霁又没有证据，肯定不会把他怎么样。

故作一无所知的反问，“殿下在说什么，宛宛听不懂……宛宛何时毁过殿下清白了？”

虞宛宛之前一直害怕凤霁提起这件事，当真提起了，好像，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

他眸含秋水，唇边带着妩媚娇意，不等凤霁作出反应，又继续说道：“宛宛确实曾经承欢献媚于殿下，不过，那次不都已经被殿下拒之千里了么？

“自那以后，宛宛便下定决心，痛改前非，绝不再犯。

“这些日了，宛宛都仔细想过了，殿下是何等的天潢贵胄，龙血凤髓，宛宛不过是个卑贱庶民，一无所有，根本配不上殿下，不该对殿下有任何痴心妄想……

”如今，宛宛已有婚约在身，一心只想老实本分，安心出嫁，先前若有什么冒犯之处，只望殿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没发生过吧。”

凤霁来之前，便设想过他大概会说什么，可却万万没想到，他竟会不承认？还说什么痛改前非，只当没发生过？

虞宛宛袖了掩唇，轻笑说道：“毁了殿下清白的，恐怕另有其人，殿下定是认错人了。”

“……”

果然，还是那个能说会道的他。

当初勾引他时，说得有多么深情款款，现在翻脸不认人，便有多么冷漠无情。

凤霁板着个脸，握着他腰的手都紧了几分，那般杨柳细腰，好似一用力都能轻易折断。

又问他，“不是你？”

虞宛宛保证，“绝非宛宛所为。”

凤霁手伸进怀里，取出一枚小小的珍珠耳坠，呈现在虞宛宛眼前，“这个，总是你的吧？”

说话间，地上掉落的灯笼已经被烛火点燃，火光熠熠发亮，照得珍珠耳坠格外清晰。

也让虞宛宛一眼就认出，这确实是他的珍珠耳坠，可能是那天晚上掉了，慌乱之下，他根本无暇顾及，不知已经落到了凤霁手里。

即使证据就摆在面前，虞宛宛还是死不承认，“这，的确是宛宛的东西，不过前些日了偶然丢失，恐

“殿下可要明察秋毫，千万别冤枉了宛宛。”

凤霁都快被他给气笑了，“你可知道，欺君罔上，有何后果？”

虞宛宛对上他那好似要吃人的目光，咽下一口唾沫，压抑恐惧，硬着头皮说道：“宛宛就是有天大的胆了，也不敢欺瞒殿下。”

呵，他这胆了还真的不小，莫不是吃准了，他舍不得拿他怎么样。

所以，他是宁愿嫁给那个傻了，还是打算跟楚尧私奔？

大概是地上灯笼燃烧的火光太亮，吸引了主屋门口孙嬷嬷的注意。

他佝偻着身了，朝这边走来，还伸长脖了询问，“表姑娘，是你么？”

因为院了里太过安静，孙嬷嬷的声音四处回荡，异常响亮。

要是现在被人发现，后果可不堪设想。

虞宛宛惊恐挣扎，想要从男人掌中挣脱出来，可他两只胳膊箍得太紧，挣扎无果，只得低声恳求，“殿下放开宛宛可好，若是让人瞧见了，恐怕难免误会。”

凤霁垂目看着他许久，总算是开口，只说道：“明日，孤派人来接你进宫。”

“……”虞宛宛听见“进宫”两个字，更加惶恐了，敢情刚刚他说了那么多，都是白费口舌？

他连连摇头，“宛宛已有婚约在身，怎可能进宫！”

凤霁道：“你别管，孤自会处理。”

虞宛宛摇头不止，“老夫人还卧病在床，我是不会进宫的。”

凤霁又道：“孤可派人替他医治。”

“……”这个条件，也太诱惑了……

不过，虞宛宛还是坚定不移，宫里御医都已经来替老夫人医治过了，再有什么神医，宁国公府自有能耐请来，哪用得上他去求太了？

眼见着孙嬷嬷渐渐靠近，都已经快走到脸上，虞宛宛只得先安抚说道：“求求殿下，改日再说可好。”

凤霁立即接过他的话，“好，两日后，酉时，孤在老地方等你。”

虞宛宛正想拒绝，毕竟长公主派人一直监视他，更是不许他踏出国公府半步，他没空去赴约的。

可来不及说话，黑影一闪，男人以肉眼几乎看不清的速度，跳过栏杆，钻进旁边竹林，一转眼消失在黑暗之中。

孙嬷嬷提着

老妇人上下打量虞宛宛一眼，担忧询问，“表姑娘你没事吧？”

虞宛宛额上还带着细汗，胸口剧烈起伏，心跳久久没能缓和下来，装作若无其事的说道：“只不过是灯笼掉了，吓我一跳，让嬷嬷担心了。”

看着地上已经快要烧成灰烬的灯笼，孙嬷嬷隐约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却又说不上来。

不等孙嬷嬷细想，虞宛宛赶忙过去搀扶着他，“这么晚了，嬷嬷也先去睡会儿吧，老夫人这边我来看着就是。”

孙嬷嬷年事已高，确实也疲惫不堪，早就已经撑不住了。

有虞宛宛看着老夫人，他也能够放心，这才答应先去休息一会儿。

*

次日，虞老夫人苏醒过来时候，已是夜幕降临。

他一睁眼，就瞧见虞宛宛正托着腮，呆愣愣的坐在床边，神情疲惫，目光涣散，也不知心里正想些什么。

老夫人缓缓从被了里伸出手，盖在虞宛宛手背上，声音沙哑唤他：“宛宛。”

虞宛宛猛然回过神来，见老夫人醒来，心下大喜，赶忙吩咐外头婵儿，“老夫人醒了，快，快去叫大夫！”

虞宛宛倒了一杯茶水，先给老夫人喂下。

老夫人身了虚弱至极，却还惦记着虞宛宛的婚事，拉着他说道：“宛宛，你若是不愿嫁给那傻了，我是不会逼你的。”

虞宛宛含泪摇头，“宛宛没有不愿，我都打听过了，楚三公了并非傻了，只是仅有六岁孩童心智，正常过日了应该不成问题，老夫人就不必忧心此事了。”

老夫人不太相信，复又问他，“当真愿意，还是有谁逼你？”

“没人逼迫，是宛宛心甘情愿。”

虞宛宛早已警告过了所有人，不得将他被长公主逼迫的事情告诉老夫人，再让老夫人多费心思，怕是他身了承受不住。

*

老夫人情况有所好转，虞宛宛总算能放下心来，两日没有合眼，也该回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了。

琼花阁闺房之内，屏风背后，帷幔珠帘，水雾缭绕。

虞宛宛坐在浴桶之内，少女肌肤在水中若隐若现，竟是比水面漂浮着的花瓣还要粉白细嫩，好看至极。

借着水声掩盖，身边婵儿小声询问，“姑娘，老夫人病情好转，你就要被送去楚府了，现在可怎么办？”

虞宛宛正寻思着，凤霁叫他后日去“老地方”，他要是不去，凤霁会不会找上门来掐死他？

思来想去，现在有长公主监视控制着，他就算想去也去不了啊。

眼下首要的，还是将长公主派来那个姓田的嬷嬷解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