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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庆匀向他打了个眼色,公孙剑意会,一名走路东歪西倒的山贼往他这个方向醉醺醺走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的说着“等老子放放水回来喝死你们”之类的醉话。
隔着两丈距离,就这样公孙剑都能闻到他身上的那股酒气与汗水混合的臭味,捂着嘴就是一阵干呕。
这名山贼迷瞪着小眼看着天,哼着小曲好死不死的走到公孙剑身前,解开裤腰带开始小解。
柳庆匀捂嘴偷笑,远远给公孙剑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后者抽了抽憋得通红的鼻子暗骂一声,拽着这人的腿一把掀翻,身影迅速砸在这名浑身散发恶臭的山贼身上,腰间大刀的刀背死死的按住他的嘴。
山贼一瞬间就从一个撒尿姿态变成了被人禁锢的平躺姿势,他肚子中的二斤冲脑马尿也被吓的部挥发,彻底酒醒,浑浊的眼睛也顿时变得清明,一脸惊恐的看着压在自己身上的陌生人。
“别出声!”
公孙剑强忍着恶心他冷声道:“还想撒尿?我把你那腌臜玩意给剁了!”
山贼发出呜咽声疯狂摇头。
公孙剑又道:“我问你几个事情,你老老实实回答别出声,我不会害你性命,你要是有任何歪心思,放心,我这柄大刀一定会在你喊出来之前剁了你的嘴!听懂了吗?听懂了就点了点头!”
山贼疯狂点头,眼神惊惧无比,整个人都在颤抖,胯下还没来得及提上的裤子逐渐湿透,散发出更让人恶心的气味,如果能重来,上天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绝对不会为了躲避同袍的倒酒而出门撒尿,就算是在里面尿裤裆总比现在这个处境好。
公孙剑问道:“你们有多少人,都分布在哪?大当家的在里面吗?山寨里面都在做什么让你喝这个高?”
公孙剑在赌,他缓缓松开贴近山贼嘴唇的大刀,留出一丝缝隙让其说话,他就是赌这个山贼没有那么高尚的品质,心甘情愿付出生命也要通知山寨。
之所以仅仅留着一丝缝隙,也是防止这人真的有舍生为人的品德,他也能在第一时间继续堵住他的嘴后直接剁下头颅。
公孙剑赌对了。
山贼的鼻尖还能碰到刀刃,嘴巴贴着刀背压着粗气说道:“前些日子被一批官兵剿灭了三百人,现在寨中还剩一千八百余人,都在各自的位置上看守,大当家在内院举行庆功仪式,下面的人也都分派了一些酒水。”
“庆功仪式?庆什么功?你们前几天还有行动?”
“这位小爷误会了,我们大当家的就好这一口,五天一小庆十天一大庆,用庆祝自己还活着,庆祝有肉吃,有酒喝等等许多蹩脚的借口来开庆功宴。”
公孙剑咋舌,这燕山大当家的竟然还有这种闲情雅趣,他朝着柳将军微微点头,后者从山间绕了过来。
山贼见又来一人,他咽了口唾沫,有种不祥的预感,“二位爷,你们是不是受了三位当家祸害的江湖侠士?小的提醒二位爷一句,在这里最好不要乱来,里面还有近两千号人,你们二位能进去,可就出不来了,二位若是放了我并告诉我是哪个村镇的人,此事我绝口不提,以后下山再也不会劫掠你们的村镇。”
公孙剑嗤笑一声,“放了你还告诉你我们的村镇,日后你再来报复,你当我是傻子?”
“不敢不敢……小的说话平心而论,句句属实,我也早已受够了燕山这没有江湖道义的劫掠。”
柳庆匀听后沉思片刻,他轻声问道:“你在燕山是什么职位?还能决定劫掠哪个村镇?”
山贼看这个岁数有些大的男子,好像对自己的话心动,他急忙说道:“小的在燕山是探子队长,专门负责派手下探寻周围村镇被劫掠后的情况,一旦村镇恢复元气,我们就会上报给当家的,然后当家的再下山劫掠。”
公孙剑眼睛微眯,将杀气腾腾的大刀竖了起来,“待到长成之后收割,你这是把那些百姓当做畜生饲养了?”
山贼感受到大刀上传来的森森寒意,他声带颤抖着说道:“都是大当家的主意,我们不过是执行……其实小的看那些百姓也是十分可怜。”
公孙剑冷笑,“你想说你是一个好人?”
山贼正色,“以前我没得选,现在我想做一个好人。”
公孙剑嗤笑一声没有搭理他,侧目看向柳庆匀,眼神交流是杀是押,征求这位柳将军的意见。
柳庆匀又道:“这么说来,山下的探子就是你的人了,你把他们的所在方位跟我说一说。”
山贼报了十多个位置,与二人联手偷袭暗杀的那二三十名探子的方位虽说有些出入,倒也大致相同。
二人相视一眼,柳庆匀从手中拿出一个信号弹,拉扯之下往山下抛去,一股青烟顺着山路一路升腾,整个茂密的草地仿佛是生了雾气一般。
山贼一看,眼神惊恐问道:“你们是其他山上的同道?”
公孙剑笑了笑没有说话,柳庆匀拿出一把精致的匕首直直插入山贼的脖子中,鲜血喷洒的到处都是。
公孙剑假兮兮的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我没杀你,是这位将军杀的你,冤有头债有主,你去找他吧。”
柳庆匀翻了个白眼,他的剑下亡魂可不少,就算来找自己那也要排队等候。
夜幕之中,无数人头攒动,一千多名将士在神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摸上了燕山。
公孙剑与柳庆匀也小心翼翼的退去与大军汇合。
于有俊抬头看了眼天色,正值亥时定昏之际,山寨里头依旧是灯火通明,时不时还能听见两声吆喝。
于有俊开口道:“再等一个时辰,子时是人最容易犯困的时候,加之他们喝了这么多酒,到时候手到擒来。”
众将士分批隐入草丛之中,也亏得燕山硕大,山顶到山脚的距离就有三里,纵线都如此之高,更不用提横线了,完可以藏得住一千多人的蛰伏。
且说这山寨之中,在外堂摆桌豪饮的头目们醉眼朦胧,有一人实在撑不下去,一头摔倒在地昏昏睡去,嘴中还喏喏道:“齐大力那个龟孙子,喝不过老子就借口撒尿,撒个尿半晌都不回来,真是个怂蛋。”
一旁酒量还不错的小头目哈哈大笑,“你们这就不行了,老子还能喝上两斤。”
再往里去,距离恢宏山寨大门约摸百丈距离有个大堂,堂口上方有一块巨型牌匾,牌匾之上书写三个烫金大字:忠义堂!
这大堂的大门比起山寨门面,有过之而无不及,忠义堂从外向内望去,那高坐在最里面的精瘦汉子不过是一个拇指大的轮廓,可见这忠义堂是广博。
大堂之内,两边各摆放有百八十张桌子,上面坐着有不下数百人,东倒一片西歪一群,睁着醉眼搂着曼妙女子满口荤话的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这忠义堂最内的一个秃顶男子坐在高高的虎皮大椅之上,他生的精瘦,浑身好似没有几两肉,看起来比地锦镇那些吃不上饭的百姓还要瘦,可是那一双神采奕奕的狭长眸子看起来阴险非凡,不是那些衰气十足的百姓可以比拟的,眼睛下面的那一只鹰钩鼻更是添加了几分阴郁毒辣,他嘴角干裂,带着似有若无的笑意,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碗中浊酒,膝下还有一柄比他腰杆子都粗的铁器,在阴暗处看不清模样。
此人便是燕山大当家的,江湖人称飞山鹰!
他旁边还有一名丰腴女子,不比堂下那些左右逢源的风尘女子,她脸色淡然,丝毫没有觉得身边坐着的是整个柳州境内最狠辣无比的山贼,而有任何害怕神情。
飞山鹰咧开嘴,吹了个口哨,一声啼叫声传来,一头迅猛无比的黑鹰直窜到他的肩膀上。
黑鹰在飞山鹰的肩膀上啄了几下,格外亲昵。
旁边那女子突然开口了,“下次你再让你的鹰在我面前扑腾,老娘一定拔了它的毛。”
飞山鹰抖了抖肩膀后黑鹰飞回忠义堂房梁之上,他声音异常沙哑尖锐,好像声带被切开过一样,有种指甲刮木板的刺耳感觉,“你和一个畜生生什么气?”
“我倒是没和畜生生气。”
飞山鹰听出这丰腴女子话里有话,他也不恼,眼睛直视前方说道:“老三死在了你弟弟的村镇里,你是担心你弟弟出事?放心吧,他虽说没有什么精明才干,但是好歹也是官府的人,不会有人动他的。十里八乡谁不知道他与我的关系,敢动你弟弟就是和燕山作对,只要脑子不进水,不想死的人都会卖你那废物弟弟几分薄面。”
丰腴女子侧目,她眉头轻皱,风情万种,“我以前和你怎么说的?不许再称他一次废物。”
“这不是忘了吗。”
飞山鹰哈哈大笑,就像是一头喘不上来气的病虎,“买了县官,那可就不是废物咯。”
丰腴女子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自家弟弟几斤几两重她心里甚是清楚,就算阻止别人嘴上说说,那心里也是捂不住的。
飞山鹰自顾自喝了一口酒,他一直很喜欢喝酒,要是在以前的这个时候,他早已和兄弟们一样醉成烂泥了,可是今天这酒味怎么喝怎么不对劲,有一种他熟悉又陌生的滋味,这种滋味他见的多,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极少。
这酒里,有血腥味,不醉人。
飞山鹰站起身,丰腴女子给他让了个道,他一瘸一拐的缓缓走下虎皮大椅,此时他的身都暴露在火光之下。
他的下身少了一条腿,由一根木棍代替,上身还是很瘦弱,可是两只手臂粗的不像样子,如果说他的上半身是酒壶大小,那么手臂就是两只大海碗,若是将飞山鹰包裹在黑袍之中,没人会说这是一个人,他更像是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堂下那些醉眼朦胧的大头目见当家的走下来,一个个正襟危坐,生怕出现一丝无礼之态就被这个看起来不像人的鹰爷,一爪给卸了脑袋。
那些莺莺燕燕的女子也躲在一旁不敢出声,更有甚者直接被吓出了眼泪。
飞山鹰走到那名哭泣的女子身前,粗壮的手臂搭在她的肩头,女子只觉得肩膀处好似抗了一袋米面一般沉重。
“今日是谁人当值?”
飞山鹰缓缓开口,在这名女子耳边犹如魔音一般,她缩着脑袋回道:“奴婢不知。”
飞山鹰表情古怪的看了她一眼,硬生生用那只大手将女子的脑袋给拨转过来,“我问你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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