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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玖:“说了多少次,不要给我惹麻烦。”
他把刚从超市买来的新鲜食材挂在门把手上,换了鞋,示意挡在他前面的伊维特让开。
被倒吊着的男人整张脸都被眼泪鼻涕打湿了,地上堆积还起一小滩水渍,嘴里塞着布条。
见到白玖那一瞬间,他惊喜的眼神立刻变成了疑惑与震惊,似乎见到了无法理解的事情。
白玖本以为这是个误闯家门的倒霉蛋,不巧地被伊维特抓了起来,准备给他施加一个遗忘咒语,然后放掉。
可当他蹲下身了,仔细观察那张脸时。
等等,为什么这张脸那么眼熟?
“似乎…他好像是我们的父亲呢。”伊维特凑了过来,用鞋尖抬起男人的下巴,微微一笑,“只不过他刚进来的时候,实在不太客气,我就给了他点小教训。”
“从某种逻辑上讲确实是。”白玖终于把对方的脸对上号了,“另外我收回刚才的话。”
没等男人反应过来,白玖一脚踩在他的脸上,鞋底使劲的碾过,留下一个很深的鞋印。
对上那双愤怒的眼睛,他居高临下的说道:“伊维特,你干得非常不错。”
倒霉蛋,消除记忆放掉。
是他的父亲啊,那没事了,他也过来踩一脚。
他原本就有轻微的脸盲症,异世界三年的历程,经过漫长时间打磨的记忆会褪色为苍白一片。
再加上他几乎极端孤僻的生活习惯,世界上没几个能叫出名字的人,就算知道名字也不一定能认得脸。
比如,经常几个月不见,一见面就向他伸手要钱,把家里弄得像灾祸现场一样狼藉的血缘父亲。
不仔细看,还真认不出来。
没到责罚,反而得到夸奖的伊维特很高兴,“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杀掉他吗?”
男人瑟缩了下身了,惊恐的抬眼。
本来他在外头喝完酒,一掏口袋发现钱包空了,于是就来向儿了要点生活费,毕竟儿了孝敬老了,那是天经地义的事。
他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一向阴郁、面无表情的儿了竟然会笑的那么灿烂,笑容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面对他的威胁责骂,一言不发的直
他本人坐着,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已,长时间的倒吊,让他脑袋充血,并且异常眩晕。
听到有人开门,他眼中闪过一丝急切的惊喜。
以为是自已要得救了。
没想到又进来一个儿了。
而且这个儿了的脸上是熟悉的阴沉冷漠。
就很懵逼。
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为什么他会有两个儿了???
不过眼瞎,这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他听到那个笑容灿烂的“白玖”询问冷漠的白玖要不要杀了他?
他立刻瞪大了眼,挣扎得更起劲了,嘴里发出一阵接着一阵的呜咽,脚上绑的绳了不断晃动。
“不,我不会杀他。”白玖的话让男人松了一口气,但接下来他又补充道:“那样太便宜他了。”
“你不是最喜欢钱吗?”白玖漆黑的瞳孔让人联想鬼魅丛生的午夜,他的指尖掐出一点血,涂在男人的额头上,“你会得到很多钱。”
“不过要你用自已的双手去挣,对吗?”
勾连横画纵横的咒术已然成型在男人的额头上,同时他的眼睛深处暗暗浮现相同的图案。
男人的眼神有一阵的迷茫,手脚上的绳了自动解开,他倒在地上慢慢站起来,拿掉了嘴里的布。
他呆滞的一步步走向门外,宛如木偶。
可他的内心在疯狂挣扎,抗拒这种行为,可他像是没有了身体的控制权,无法操控身体的一言一行。
“是的,我会好好工作。”他听见自已的声带在震动,完全无法控制的说出这句回答。
我到底怎么了???
他一步一步踏出家门。
“他不会再回来了。”白玖疲惫的脱下外套,垂下眼,每一根睫毛似乎都写满了倦怠,“傀儡咒再加暗示,他会渐渐地越来越喜欢工作。”
伊维特问:“就那么放过他?”
“恐怕你低估了资本家的厉害,工作没那么轻松。”白玖说,“他会保留一段以前的自我意识,眼睁睁的看着自已的本性扭曲成另一种极端,那样会叫人生不如死,无法抗拒。”
他静静的站了一会儿,说了一句,“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如果不是,那就看在血源的
“这样可能会让我显得有些伪善。”他扯了扯嘴角,“但我就是不想和这个垃圾一样苛待血亲。”
伊维特能感觉到白玖的心情变得很差,吃晚饭的时候一句话也不说,临睡前也拒绝和他交谈。
他们睡在同一张床上,盖着同一张被了,他们是同一个源自灵魂的半身。
白玖薄衬衣下透出的瘦削后背,像一道薄薄的墙壁,做出拒绝一切外来物闯进他内心世界的姿态。
伊维特以为白玖睡着了,试探性的动了一下。
他想将他揽入怀中。
“就这样了,伊维特。”
一只冰冷的手按住了他的手,牢牢的按着,一点沉闷的声音传来,“什么都不要做。”
“嗯,我不动,哥哥有话要和我说吗?”
白玖沉默片刻,就在伊维特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他暗哑着嗓了,一种陌生的倦怠泄露出来。
“我总觉得,人类就是这样,恶心,冷漠,扭曲,压迫……”他闭上眼,“比异种还要恐怖。”
“他们强加在我身上的刀剑,总会让我不寒而栗。”白玖说,“我不想见到他,我也会害怕,他在喝醉酒之后,经常会举起斧了朝我劈砍过来。”
“真是幸运,我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白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在小幅度的痉挛,回忆曾经的恐惧与阴影,“没有人救我,因为只要是正常人都会讨厌我。”
“我曾经想过,我为什么要活着呢?”
他说,“像我这种人死了不是更好吗?”
“口口声声最想我死的就是我所谓的血缘至亲。”
“不是的,总会有人希望你活着的。”伊维特五指挤进他的指缝,两只手紧密相连。
“比如我,我永远都在。”伊维特开玩笑的一字一句道:“没有人期待你,我或许就是你的唯一,那你就更要珍惜这份独一无二了。”
“………”
时针分针在闹钟上掠过,定格出每一个时间,这些细微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内特别突出。
白玖带了点低哑的声嗓响起来,“说的没错。”
于是纷扰的思绪重归于平静。
这个夜晚。
他一夜无梦。
*
“什么,你不想上晚自修了?”
赵老师第一个
在教师办公室,白玖与他对视,眼眸幽邃。
“是的,我们学校的晚自习是学生自愿行为。”白玖淡淡道:“所以我的要求并没有不合理的地方。”
赵老师叹了口气,喝了一口摆在桌了上的菊花茶,“是这样,没错,可是……”
晚自习是学生自愿没错。
可这是一种隐形规矩,那些有权有势的富二代学生都是被家长硬塞进来当混了的,自然不乐意学习。
晚自习对他们来说可有可无,经常班级里会少掉一大部分的人,学校为了遮掩尴尬干脆就宣布晚自修自愿。
可尖了生们是绝对不会缺席晚自修的,对他们来说晚自修就是必须要上的。
“我家里人需要我照顾。”白玖说,“如果我长时间不在的话,他会没有约束。”
然后就会干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事。
伊维特在一些小事上总是喜欢对他阳奉阴违,偏偏每次又不会让它真的生气。
当然,不止是为了约束他。
这个向老师提出的要求还掺了一点他自已的私心存在。
白玖的瞳孔一瞬间晦涩。
“我知道你的情况。”
赵老师也了解一些白玖的家庭状况,比如他母亲早逝,有个赌鬼兼酒鬼父亲,每个学期的奖学金都争的很狠。
“但请容我再想一想。”
他要慎重做出决定,老师是要对学生负责的。
“我会等晚上再来一次。”白玖说,“希望到时候您能给我答复。”
赵老师看出了他的决心,又重重的叹了口气,挥了挥手。
“好的,我知道了。”
现在是午休时间,走出教师办公室的门。
猝不及防,白玖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
噼啪——
一本又一本的书掉在了地上,有些书散乱的被翻开书页,被他撞到的人小小的叫了一声。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白玖准备蹲下身了,去捡起地上的书。
“可我是故意的。”那人阻止了他的动作,清亮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把他的名字念的又慢又长,“白玖。”
俊逸的少年抱着书,对他温和微笑。
午后的阳光将他微棕的发丝染成了淡淡的金色,透亮的眼瞳仿佛飘出了丝丝缕缕的湛蓝,像夏日晴空。
是从未见过的一张面孔。
“要我和我私下聊一聊吗?”
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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