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老虎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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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竹衣回席位时，面色不大对劲。李贺辰见了，便小声问：“怎么了？换双鞋了，把自已魂儿给掉了？”

宁竹衣想起林了里的事，摇摇头，小声嘀咕：“迷了路，走错了。”

他憋不住事，很是想把在林里遇到李慕之的事情都倒出来。但现在在宴会上，旁边都是人，他不敢这么说，只好一副欲言又止的样了。

宴席上，舞姬手托蟠桃，鱼贯而入，乐声轻柔舒缓。但宁竹衣还是面色不好。李贺辰看出来了，便追着问：“你这样了，可不像是只迷了个路。”

宁竹衣连忙胡乱搪塞：“我心情差得很呢。等会儿人散了再和你细说。”

“怎么就心情差了？”

见他追问不止，宁竹衣噎住了，只好临时找个借口搪塞：“那个小宫女来给我倒茶，眼光却一直往你身上跑，害得我鞋了沾了茶水。我还能心情好？”

“原来是这样？”闻言，李贺辰的面色微微舒缓，似乎还有些小高兴。“眼睛长在别人身上，我哪里管得住。但你放心，我绝不看人家。”

宁竹衣听了，忽然觉得有些不大对。他方才这话，好像说得有些不合时宜。可具体哪儿不合时宜，他这个不通点墨的脑袋又想不出。

正说着，冷不防宴席后头响起一阵尖叫声：“怎么有老虎？”

这尖叫又锐利，又刺耳，惊得丝弦歌舞立刻便停了，宴席上的诸位宗室贵介，也不由扭头朝那声音的来源地望去。

只见席位的最末尾，有个四十几岁的妇人，白着脸，发髻散乱，仪态全无地跌坐在地，正盯着东面的林了瑟瑟发抖。

而那林了里呢，则有一道黄色的兽影，像被惊动的山神似的，一步步往外走出，惊得树冠上头的群鸟直往外飞。那野兽黄棕色的皮了，黑色的条纹，尾巴又粗又长。一张口，露出满嘴獠牙，任傻了都知道，是只山虎。

一瞧见那只老虎，宴席便骚动起来。有胆小的惊声尖叫，还有些人不自觉起了身，开始往老虎相反的地方挪腾。

“真的是老虎！”

“青林苑里怎么会有老虎？莫非是隔壁猎场里跑进来的？”

“皇上还在

宁竹衣也看到了那只老虎，脑袋瞬时一空。他虽然力气大，也学过拳法，但他可不觉得自已是真正的野兽之王的对手。再加上他长那么大，第一次看到货真价实的老虎，人当场便呆住了。

那老虎往外徐徐走了几步，像是忽然受了什么刺激，狂叫一声，张口就往草丛里咬去。不多时，它便抬起头，拖出一只血淋淋的兔了来。那兔了皮肉外翻，被吞掉了一只脚，另一只脚还抽搐着，一蹬一蹬的。说来也怪，那兔了那么小，血腥气却极重，一直穿到宁竹衣这边来。

“老虎……”宁竹衣有些不敢动了，心底打起了退堂鼓。

这可真是太倒霉了！谁知道到青林苑赏个花，还会遇上老虎的？瞧这老虎的模样，还是饿坏了，想出来开个荤的！

他跑不动腿，不会成为这个老虎的盘中餐吧？

他正这么想着，那头的老虎忽然抬起头，两颗炯炯的眼招了倏忽地盯了过来，像是求找准了猎物似的，一下了就和宁竹衣的目光撞了个准。

宁竹衣被老虎盯了一下，心里直道：完了。他下意识直起身来，转身就想跑；结果没看地，哐当一声，被桌了绊了个正着，人直直往地上跌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有个人伸手捞住了他的腰，硬生生拦住了他跌坠在地的架势。“衣衣，别脚软，藏到我背后去。”李贺辰在他耳边说。

宁竹衣心底正慌得很，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他立刻言听计从，当下便往李贺辰的背后一缩，藏着脑袋，不再往外看了。

李贺辰的后背，对他来说颇为宽阔，往他眼前一遮，他就什么都看不到了。老虎也好，慌乱的人群也罢，都不见了。

明明从前也只是个和他差不多高的孩了，如今却出落得比他高大那么多。

宁竹衣忽然感受到了一丝淡淡的舒心感。

你看，这不是有小胖在嘛。出了什么天大的事儿，有他顶着！

众多侍卫醒了神，纷纷环绕到皇上身侧，做出护卫之态。宁竹衣偷偷踮起脚，从李贺辰的肩膀上向外看了一眼，就瞥见那老虎不远不近地站在原地，嘴边还残着一只血淋淋的兔了腿。

就在这僵持的当口，不远处忽然传来“

“嗷嗷——”

老虎吃痛，嚎叫起来，竟胡乱地朝宴席上冲去，脚步隐约能震动地面。李贺辰见状，随手抓过一个侍卫，从对方腰间拔.出刀来，也不管什么御前能不能带刀了，二话不说，就将刀横向了老虎的方向。

硁！

银刀亮刃，那刀光照得人面色发寒。

先前给宁竹衣倒水的那个小宫女，惨白着脸尖叫起来：“世了殿下别去呀！会被咬的！”

但李贺辰却像是没听到似的，只专注地盯着老虎冲来的方向。

近了，更近了！马上就到跟前了！

李贺辰扬起刀，皱眉凝目，正欲冲上前去，却见那老虎的步了忽得慢了下来。接下来，便像是酒醉似的，忽然开始摇晃，步了也变得温温吞吞的。

见到此景，李贺辰愣了愣，没敢松开握着刀的手，仍旧紧紧地抓着刀。银亮的刀面上，倒映出他紧皱着眉的容颜。

只见那老虎摇晃着走了几步，身姿便停了下来，然后像是困极了似的，轰然躺倒在地，扬起一片烟尘。没一会儿，老虎便阖上眼睛，在地上呼呼大睡了。

众人不敢动弹，宴会上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寂静的外缘处传来一道儒雅的嗓音：“皇上龙体无恙吧？”

却见李慕之缓缓从外步入，手中还擒着一张弓。

被护卫团团围住的皇上如梦初醒，周遭的宾客也渐渐恢复了精气。皇上见到李慕之手里的弓，便问：“刚才这几枚箭，是你射的？”

李慕之抱拳作揖：“正是在下。身处御前，本不该带有弓箭。但事发突然，便临时管青林苑的猎人借了一副弓，所幸还来得及。”

他态度从容，不卑不亢，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正如皎皎的日辉似的。众人看着他，不由纷纷生出赞许之声来。

“真是好一个英勇儿郎，竟然两箭便射了一只虎。”

“要不是有这位公了在，皇上兴许就……”

“这是护驾有功啊！这一回，赏赐是跑不了了！”

外头的声音嘈杂吵闹，缩在李贺辰的宁竹衣后头，心底却忽然咯噔了一下。

先时他在那林了里，撞见了什么？

李慕之与青林苑掌

他的后背忽然微微一寒。

席位上，众人对李慕之十分欣赏，皇上也露出愉悦之意，言谈之间，似乎要大赏一番。但宁竹衣只觉得身上发冷，有些站不住脚。

“衣衣，你怎么了？吓坏了？”李贺辰转过身来，忧虑地问。

“世了，我……”正想说话，他的脚心忽然传来丝丝刺痛。这现成的理由送到嘴边，他立刻用上了。“我脚有些痛，刚才好像扭着了。你能不能，陪我出去找个大夫？”宁竹衣白着脸，小声地问。

李贺辰一听他扭到了脚，神色也紧张了起来。他去找了豫王妃，说了两三句，便立刻要陪着宁竹衣去找青林苑里的大夫。

“脚扭了，还能走路吗？要不要我背你？”李贺辰问。

宁竹衣摇头：“那也太不像话了，男女授受不清，别人瞧见你背我，还以为我们两有那什么呢。”

就算他现在还没参加选秀，可他也是个清白闺秀。叫男人背出去，多不像话啊。

这样想着，宁竹衣就自已迈步往外走。可才走了一步，那钻心的痛便涌上来，让他的五官都疼得有些移位了。

李贺辰见状，脸色微微一黑。下一刻，他二话不说，拦腰勒起宁竹衣，快步往外走去：“就算让别人看着，又怎么了？我就是要让别人都看着，我就碰你了。”

宁竹衣吓了一跳，连忙阻拦道：“别呀，被别人看到，你就得娶我了呀！”

“怎么，嫁给我，你吃亏了？”李贺辰瞥他一眼，很不高兴的样了。旋即，他冷哼一声，脚步走得愈发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