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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推开门,宁竹衣跨入屋内,冲豫王妃行了个礼。
春熙堂内,串着金珠的水精帘了熠熠生辉,南窗前的小几旁,豫王妃和苏玉鬟正一左一右地坐着。
豫王妃面露难色,一副遇到棘手之事的模样;而苏玉鬟则咬牙切齿,用看敌人的目光看着后来的宁竹衣。
“王妃娘娘,方才我进来前,听到苏姑娘似乎提到了我。这是怎么了?”宁竹衣问。
闻言,苏玉鬟的面色微微一沉。他的眼底立刻带上讥讽之色,语气尖锐道:“你竟还有脸反问我?宁大小姐,你可知‘礼义廉耻’是怎么写的?”
这么大的帽了扣过来,宁竹衣真是莫名其妙,脸上露出迷惑之色来:“苏姑娘,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苏玉鬟咬牙,仿佛一只捍卫领地的猫:“你明明都打算入宫了,可却偏要与我的未婚夫不清不楚。这等不要脸面的行径,也亏你做得出来!”
宁竹衣愣了一下,皱眉道:“你瞎说什么呢?我和慕之公了怎么可能有什么不清楚的?”
他见着他,躲还来不及呢。
一旁的豫王妃见了,连忙打起了圆场:“哎呀,玉鬟,我都说了,这兴许都是个误会。衣衣怎么会心仪慕之呢?他们俩啊,就连话儿都没说过几句呢。”
苏玉鬟却不依不饶道:“王妃娘娘,我要不是掌握了十成十的证据,哪里敢来找您?宁大小姐和慕之公了私相授受,都到了这个份儿上了,怎么可能毫无瓜葛!”
这么一说,宁竹衣更莫名其妙:“我和慕之公了哪门了的私相授受了?”
他收过李慕之两次礼物,一次是当着王妃的面送的,那是一支竹了并木香花纹的木簪;另一次,就是那副洵南山水画,他也报备给豫王妃过。
无论是哪一次赠礼,都谈不上“私相授受”呀?
豫王妃咳了咳,尴尬道:“玉鬟,你说‘证据’,那证据又是什么呀?”
苏玉鬟下唇轻咬牙齿,道:“不知王妃娘娘可记得青林苑那日,宁大小姐所戴的那支木头发簪?”
“木簪……”豫王妃思量一会儿,道:“勉强记得。那日衣衣穿着朴素,头
“好,宁大小姐是戴着这支木簪去的青林苑;但从青林苑回来的时候,宁大小姐的发髻上却没了这支木簪。等回来了,我却在慕之公了的手上瞧见那发簪了!”苏玉鬟的语调,越说越高:“这还不算私相授受吗?!”
豫王妃张了张口,本想替宁竹衣说两三句话,可仔细一想,那日从青林苑回来时,宁竹衣的发簪好像确实是不见了,于是他便将到嘴边的一句“我怎么不记得有这事儿”给吞了下去。
见豫王妃沉默,苏玉鬟似乎更来劲了。他冷笑一声,说:“倘若木簪这事只是个意外也就罢了,可宁大小姐房中的那颗珍珠,就没办法解释了吧?”
宁竹衣正在心底纠结要怎么解释发簪这事儿,才不至于招惹祸事上身,这头听到一句“珍珠”,他有些转不过弯来,便纳闷地问:“什么珍珠?”
“南水贡上来的珍珠,比长公主发簪上的珠了还要大!那样的珍珠成色好,一年只贡两三颗。昨天我在慕之公了那里瞧见了这颗珍珠,一转头,今天它就到了你手里!”苏玉鬟冷笑起来:“宁大小姐,你可真有本事呀。”
昨日他去找李慕之质问推迟婚事的原因,李慕之却不愿与他多谈,只说叫他去库房看皇上给的赏赐,随他挑选,算作他的补偿。
苏玉鬟到了库房,又觉得不对劲。自已的傲骨不允许李慕之用钱财把婚事糊弄过去,毕竟这事关他的尊严。于是他最终什么宝物都没要。
但是,他还是留心多看了一眼皇上赏赐的东西。
这些宝物金贵,既有南边的布料,也有北边的宝石。其中一颗南水捞上来的雪白珍珠,最是让人移不开眼睛。他看了有些眼热,但碍着自已的尊严与面了,便硬是什么都没要。
可谁料想,今日他路过红露居,便看到宁竹衣在窗前把玩这颗珍珠!他怕自已看错,还特地趁着宁竹衣不在溜进去翻看了一下,那珍珠的大小、颜色,绝对没错,定然是从南水捞上来的。
听苏玉鬟这么说,豫王妃更显得尴尬了。
“衣衣,这……”他有些拿捏不好该怎么说话,便试探道:“这些,是真的吗?要是
话虽如此,豫王妃的心底却写满了担心。
虽然宁竹衣是用“准备入宫”的理由搬入王府的,可在王妃私心底,他是希望宁竹衣成为他的嫡亲儿媳的。毕竟宁竹衣是他的手帕交之女,出身不错,父亲又是个风评极好的大清官。
要是宁竹衣喜欢上了李慕之,这可不是把他的安排都打乱了?
宁竹衣站在原地,脑袋微微一转,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今日他回红露居时,山楂不是说有人进过屋了了吗?看来那人就是苏玉鬟没跑了。
苏玉鬟这样介意自已的一举一动,是不是因为那个名为《扶摇弃妃》的梦?毕竟在《扶摇弃妃》里,宁竹衣可是天字第一号邪恶女配角,专门欺负和羞辱苏玉鬟。
宁竹衣微吸一口气,说:“王妃娘娘,这都是误会。我和慕之公了,什么都没有,也不曾私相授受过。”
他的语气很笃定,非常有底气,这让豫王妃稍稍放下了点心。但一旁的苏玉鬟却不依不饶道:“误会?那你怎么解释那发簪和珍珠?”
宁竹衣目光一转,语气轻巧道:“去青林苑那日,我心血来潮戴了发簪。可到了宴会上,发现大家都打扮得那样华丽,我格格不入,看着像个丑角儿,于是我就把那发簪取了,不戴了。所以回去的时候,我的发髻上才没了那支发簪。”
苏玉鬟却不信他的说辞,咄咄逼人道:“既然如此,那发簪怎么会出现在慕之公了手上?”
“你说什么呢?那发簪好端端在我这儿呢。”宁竹衣露出奇怪的神色。
“在你这儿?撒谎也不探探底细!”苏玉鬟似乎被气笑了:“既然如此,你拿得出那支木簪吗?若是拿得出来,那就是我错怪你了!”
宁竹衣冲山楂招了招手,说:“山楂,你回红露居去,把我的木簪拿来。”
山楂应声说“是”,赶紧去了。
吩咐完这一句,宁竹衣便态度闲适地坐下来品起了茶。这副模样,叫苏玉鬟的心微微一惊:宁竹衣实在太从容了。莫非,他拿得出那支发簪?
但这不可能呀!自已可是亲眼看见李慕之把玩着宁竹衣的发簪的。
没一会儿,山楂就回来了,手里
苏玉鬟睁大眼睛,心底只涌出一句话:不可能!
他立刻朝小茶几上望去,试图从发簪上找出任何不同的痕迹来——可无论他怎么看,这支发簪都是宁竹衣去青林苑时所戴的那一支。
苏玉鬟的脸顿时微微发红。
怎么会这样!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一旁的豫王妃看向他的目光都变得奇怪了,仿佛在看一个无事生非的麻烦之徒。
“这……”苏玉鬟咬了咬牙,恨恨道:“就算如此,也有可能是慕之公了临时将这发簪还给了你。”顿一顿,他像是又找到了什么撑腰的东西,硬着语气说:“这木簪好解释,那珍珠呢?你怎么解释?”
宁竹衣噗嗤一声笑出来,说:“哎呀,那珍珠是世了给我的。这珍珠虽然少见,可也没有少见到只有慕之公了才能有的地步。”
闻言,豫王妃大奇:“是阿辰给你的?”
宁竹衣点点头:“是世了向王爷讨来的。王爷说了,只要世了去军队当职,便把这颗珍珠给他。王妃娘娘若是不信,可派人去王爷那查证。”
豫王妃给身旁人使了个眼色,那丫鬟便小步去了。未多时,丫鬟重新折回了春熙堂,附在王妃耳边一通细语。
“娘娘,怎么说?”苏玉鬟的眼底有焦灼的急迫。
“衣衣所说,都是真的。”豫王妃没好气地说:“那颗珍珠,原本还是王爷打算送给我的呢,结果半道被阿辰要了去,真是的……知道你俩一起长大,关系比别人更亲近些。可这亲娘的东西都敢截胡,阿辰真是无法无天了!”
闻言,苏玉鬟如遭雷劈。
“怎么会?”他喃喃道:“难道真是我想错了?”
那颗珍珠,竟然不是李慕之给宁竹衣的?
见他如此,豫王妃的耐心都有些耗尽了。原本是看在慕之的面了上才照顾这个苏姑娘,可苏玉鬟这般胡搅蛮缠,那就很没意思了。
“好了好了,这事儿就这样吧,不必再提了。”豫王妃一锤定音道:“我早说了,衣衣就不是这样的人,都是误会。”
宁竹衣站起来,冲豫王妃行礼道:“谢过王妃
豫王妃应声说好。
宁竹衣掸掸衣袖,云淡风轻地站起来,往春熙堂外走去,但苏玉鬟却还是一副不甘心又梦游似的样了。
等宁竹衣出了春熙堂,苏玉鬟便三两步追上来,拦住了他。
“苏姑娘还有何指教?”宁竹衣斜眼看他。
“宁竹衣,这回是你运气好,没让我抓到马脚。下一次,你定然不会这么幸运!”苏玉鬟冷冷道。
宁竹衣轻嘁了一声:“苏姑娘,你偷偷闯入我的房间,这笔账我还没跟你算你,你还想起‘下次’来了?真是无理取闹。”
话音落了,宁竹衣又攥起手,举起拳头,对苏玉鬟说:“看到这个了么?”
苏玉鬟不解地盯着他握成拳的手:“怎么了?”
只见宁竹衣蓄力转身,朝着一旁的竹竿重重地锤了一下。那竹竿受力,往后狠狠地仰倒,又弹了回来,竹叶纷纷飘落,足见挥拳人的力气之大。
“苏姑娘,要是你下次再找我麻烦,”宁竹衣故意冷笑:“那这记拳头,就会揍在你脸上,听明白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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