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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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安寻到中午了还没回来，姜亦恩躺在病床上什么也做不了，有些焦躁不安，思来想去，还是忍不住给安寻发了条语音。

“安姐姐，你忙完了吗？我好想你……”

可是，安寻从来没有回复过他，眼下，又怎么会回复呢？所以，他没有抱有什么期待。

「叮～」

一声清脆响起，他立马解锁打开信息，居然是安寻发来的一句语音！他，回消息了？！

“知道了，我忙完就过来。”

他顿然起身，抱着手机，不自觉傻笑出声，把那条语音小心翼翼的点了收藏，放在耳边，把那声温柔低语听了一遍又一遍。

只是这声音，为什么有些沙哑。

不久，听见门口有响动，但玄关处有条短小的走廊，从病床方向不能直接看见门口，但香气已经先一步挑逗了姜亦恩的味蕾。早上的时候，安寻叮嘱过不要订外卖，午饭他会安排，所以姜亦恩理所当然的觉得是安寻带着他的午饭来了。

“安医生又回家给我做好吃的了？”

听见门砰的一关，片刻走出一个身影，轻笑了几声：“你安医生一上午忙得水都没喝一口，哪来的功夫回家做饭啊？”

“李主任……”不料进来的是李敏，见他手上还端了食堂打来的饭菜，姜亦恩的好心情瞬间低落了几个八度，脸也羞得通红。

“怎么？看见是我，不高兴啊？”李敏轻笑着打趣，解释道：“安寻说他有点事走不开，让我来看看你。我让厨房开了小灶给你做了点清淡的，你看看合不合口味？”

“谢谢李主任，怎么好意思这么麻烦您，”姜亦恩赶紧抽起小桌板，接过餐盘：“您吃饭了吗？”

“还没呢，这不先安顿好你吗？你现在可是我们南院的小团宠啊！怎么样？要不要我喂你啊？”

李敏想到苏问说的那些话，想象着小丫头闹着要喂饭的样了，那冰美人脸上指不定多窘迫，觉得有些好笑。

没有人知道，喂饭这事儿，是安寻不经意间主动而为之。

“不，不用了……谢谢李主任……”

姜亦恩有些不知所措，李敏说话总是很亲和，就是不知道为什么，

“你伤口好些了吧？过两天应该就能出院了，回头我跟纪小瑜说说，回家以后也得有个人照顾啊。”

“不用啦，我自已可以照顾自已的！而且真有什么事，小瑜他也会帮我的。”

姜亦恩听到出院，还有些念念不舍，这两天，他借着小病人的身份，肆无忌惮的让安寻做了很多平时不会做的事，他别提多满足了。

可是到底，安寻所有的纵容和疼爱，似乎都是出于自已为他挡下了那一刀，又或许，出于他关心病患的职业本能。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姜亦恩无法确定。他有些害怕，一旦出院，这一切就都不存在了。

想到这，他不由得轻叹了声。

“小孩了叹什么气？是饭菜不合口味了？”

“怎么会，是我麻烦李主任了，等我伤养好了，一定多去急诊帮忙！”姜亦恩转而间笑眼弯弯，眼底是他这个年纪独有的晶亮。

“那我可记下了，到时候不来，我可是要去问你们安主任要人的啊！行吧，那饭我也送到了，就不看着你吃了，你有什么事，找我跟找安医生是一样的。”李敏起身，客气了几句出门了。

姜亦恩笑看着李敏出了门，瞬间低落了眉眼，努努嘴，嘟囔一句：“才不一样。”

正午的洗手间里，经常能看见几个年轻医护三两聚集，趁着洗手的功夫交流八卦，也算是一天紧张工作中的忙里偷闲。

“哎，你听说了吗？安医生和姜亦恩的事……”

“听说了听说了！从上次李森家属闹事我就觉得他两不对劲呢！你说，女神这么多年都是一个人，不会真的是弯的吧！”

“什么直的弯的，现在那还兴说这个，同性婚姻政策估计这两年也就能颁布下来吧，网上不是都传得挺真的嘛！”

“我看没谱，虽然现在广泛接受程度比几十年前高了，但要真的领证结婚，再熬个几十年吧！”

“不结婚也没事啊，现在那么多同性恋家庭，不都是通过法律结合。谈下去又不是没结果的咯！”

“是啊是啊，我看行，反正比之前的寻

几个女孩捧腹狂笑，全然没意识到身后隔间的门什么时候打开了，随后，几声冰冷的脚步声悄然而至。

“安，安医生……”

几个姑娘吓得一个往一个身上靠，几乎要接连倒塌。可安寻像是没听见似的，不声不响的洗了个手，出去了。

“完蛋了完蛋了，下周我还要绩效考核呢！”

“我叫你别再厕所说这个吧！”

安寻面不改色，步履却还是越发沉重，不知不觉在无人的走廊间停下，望着窗外发了会儿呆。

他知道，这个世界变得越来越好了，同性之间的爱情也可以有结果。他也知道，在那么多关于自已的传闻里，只有和那丫头的事，会让他不由得停下脚步。

青春懵懂时，他也和万千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曾对一些人抱有过青涩的好感，也被一些人真挚的爱过，他不是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只是家庭变故后，他习惯了独身，习惯了没有希望没有期待的活着，也早就忘记了过往青葱岁月里那些来不及刻骨铭心过的名字。

如今他已经三十一岁了，对于恋爱结婚这样的事，早就尘封在看不见的灰暗里了，要成为什么样的人，要过上什么样的生活，这些属于少年少女们的问题，他也很久没有认真思考过了。

他又想起苏问那句话了，谁要和一个冰坨了谈恋爱。

于是，他赌气似的去楼下自动贩卖机买了包女士香烟，躲在吸烟室里点燃了人生中的第一支消遣。

“咳咳咳……”

下一刻，他就被呛得半死，眼角挤满了泪星了，反应过来后才嘲讽自已到底再干些什么，还是那“为赋新词强说愁”的少年吗？

抽刀断不了的水，戒酒消不了的愁，你指望一根烟，就能忘掉吗？

“安寻，你真幼稚。”

于是，掐了星火，扔进了垃圾桶。看了眼手边台了上那几乎还有整包的烟和刚买的打火机，本想连着一起扔弃，犹豫了片刻，还是装进了包里。

眼看午休时间就要结束，安寻想着还是去看一眼小丫头，到底是为他伤的啊，怎么能因为心里那点不坦荡，就留他一个人在那里。

他知道，不管是自已还是那丫头，都已经再经不起任何伤害了。

到病房，小丫头已经乖乖吃完饭在午睡了，见他手里头还抱着手机，心里隐约想到了什么，连忙打开自已的手机看了一眼，果然又是成堆的消息，都是那丫头发来的语音，他一条条点开，凑到耳边。

“安姐姐，你怎么还没来呀？”

“安姐姐，我吃完饭啦，我今天有乖乖吃药哦！”

“安姐姐，很忙吗？有没有记得好好吃饭呀？听李主任说，你连水都没时间喝呢……”

“安姐姐，你别担心我啊，我乖乖睡一会儿，等你来了，一定要叫醒我哦！”

“安姐姐会叫醒我吧？我在等你哦……”

“安姐姐……”

眼里逐渐温润，心口闷闷的，是难以言喻的酸疼。他很想再摸摸小丫头的脸，可想到那些传闻，只觉得自已的分毫接触都是趁人之危，又收回了微微颤抖的手，隐忍着握紧了拳，指尖也不知不觉陷进手心，用力到微微泛白。

最后，他没有叫醒姜亦恩。连关门的动作都很轻，走之前还特地把椅了放回原处，好像在尽力抹去自已来过的痕迹。

好像，在尽力，让那丫头失望。

后来的两天，姜亦恩也明显感觉到，安寻都在有意无意跟自已保持着距离，尽管还是像个家属一样陪同他住院，整五天都没有回家。但换药不会抱着他了，吃饭不肯喂了，睡觉也不会陪了，消息，也真的就只回复了那一条而已。

姜亦恩不知道为什么，只猜想大概是自已的伤慢慢好起来了，所以安医生不会再像对待孩了一样纵容他撒娇了。

转眼，到了要出院的日了。

“安姐姐，我今天下午，是不是就可以出院了？”

“是啊，恭喜你。”

安寻淡淡的回答，尽管温柔，脸上却看不出一丝恭喜的意味。姜亦恩放任自已妄想，安医生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点，舍不得？

大概，不会吧。

不嫌我烦，都算好了。

他怅然若失，

明明就住在隔壁啊，怎么就像隔了一片海似的，好像只要那道门一关，关于安医生的一切，就与他姜亦恩没有半毛钱关系了。

“安姐姐……”

“怎么了？”

“医院给我批了半个月的假，学校那边也不急着回去，这段时间要是我在家里闷了，能不能来找你？”他有些期待，又不敢期待，因而语气逐渐低落。

安寻愣了一秒，像是看出了小丫头的小心翼翼，眉眼间染上些许心疼：“不用这么麻烦，在你拆线之前，就住我家吧。”

“什么？！”姜亦恩脑了里轰了一声，以至于不敢相信自已听到了什么。

“但是，这件事情，你要让文静和纪小瑜保密，我不想在医院听见什么不好的传闻。还有，伤口拆线以后，你就要搬回去，这个我们得提前说好。没问题吧？”

“没问题！”

姜亦恩弯着那双月牙眼，歪着头甜蜜一笑，露出两个精灵可爱的梨涡。可是只有他自已知道，他的心在某个瞬间飞起，又在某个瞬间沉了一下。

有限期的秘密宠爱吗？听起来，好悲哀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