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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沅的耳朵噌的一下就红了。
他干嘛老是对着自己用这种声音说话呀。她又喜欢他的脸,又喜欢他的声音,哪里受得住他这样双管齐下。
随沅稍稍睁开眼,看他面带笑意,才雄赳赳道:“我的眼睛是很好看的啦。”
很多人都夸过她的眼睛灵动有神,水光湛湛。
韩泱又上手摸摸她的脸,眼里还带着戏谑。
随沅警惕道:“怎么?”
韩泱忽然叹了口气:“没什么。”只是觉得你的脸皮也挺厚的。但是再不懂他也知道这话绝对不能宣之于口,好不容易才哄好了这个宝贝,不能让宝贝再生气了。
他只好转移话题,“过来看看想吃哪一个。”
精细的白瓷盘子里,装着各种各样的粽子。每个款式都有两份,显然是备给他们两个人的。
随沅舔了舔嘴唇:“韩泱哥哥,每份只有两个么?我还挺喜欢玫瑰棕的。”
韩泱道:“不止。摆盘先放了这些,不够待会还有。”这是为了供这小祖宗慢慢挑选嘛。
随沅就开心起来,她看了看,粽子的形状也多种多样的,有圆球状的,尖塔状的,椭圆状的,皆做的十分精巧可爱,玲珑秀气。
她先尝了一个玫瑰棕。糯米里包着玫瑰花瓣,自有一股清香和甜味,嚼一口唇齿生香。
韩泱问她:“怎么样?”
随沅笑眯眯道:“很好吃。不信你尝尝。”
韩泱笑着回应她,不是用语言回应,而是用动作回应。他勾住了她的腰肢,只需要低下头,就那么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瓣。他不是平日里和风细雨的虔诚亲吻,也不是狂风骤雨的凶猛闯荡,而是近乎温柔地吸吮她的唇上味道。
他确实是借着这个机会来尝尝味道。
他松开了她,唇上仍带着一丝水气,看起来有些诱人。这时候的他又很像那种坏男孩,眼里都是调皮的笑意。“确实好吃。”
随沅刚刚的心里一直狂跳,他这样出乎意料的举动,叫她这个生瓜蛋子好生不好意思。嗨呀,分明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为什么韩泱就……这么会!
他真的好会啊。随沅并不是第一次产生这个念头。这样,再这样下去,她会越来越沉迷他的呀。她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哪里经得住他三番五次的撩人哦。
她是了解他的。他绝对是和她一样,第一次有心上人,第一次这样相处。可是,他就是无师自通,啧。随沅就两个字,羡慕。
他咋就这么能呢。
把她都给亲害羞了。她的嘴唇其实只有一点点的玫瑰花味,并不浓郁,他却吮吸得津津有味。
她嗔了韩泱一眼:“这里明明还有,你为什么偏要、偏要亲我?”
韩泱“哦”了一声,不带表情道:“我以为你叫我‘尝尝’是这个‘尝尝’。原来不是这个‘尝尝’啊。”
“当然不是了。”随沅气恼,直接拿起一个玫瑰粽子塞进韩泱的嘴里。吃你的粽子吧。哼。
韩泱被迫吃了一个粽子,目带怨念地看着随沅。
这小姑娘倒是满意了,开心的拍拍手。哼。
又过了一阵子,韩泱问随沅:“我们离近点看龙舟赛,去不去?”
随沅颔首:“当然要去。”
两人便让船娘往龙舟赛那边划去。
画舫虽然不多,但小舟倒是很多。毕竟,在洛京能搞到画舫的人也屈指可数,但是总有贵族家的公子小姐想要近些距离看比赛的,所以也乘小舟而行。
随沅和韩泱在自己漂亮的画舫里坐着,却忽然听见隔壁小舟上传来嘲笑的声音。
原来是孔家的孔八出门来看热闹,却被别人嘲笑。
孔八几年前出言不逊,对圣人的外甥女,也就是乐安郡主十分无礼,被圣人亲自说了不堪用的批语,因此仕途无望,成日里就在家里闲的发慌。他不仅看不惯乐安郡主,还看不贯不羁先生。
也不知道这个不羁先生有什么了不起的,写的都是些什么玩意儿,根本就不守礼,居然也能在大宣颇受天下人追捧。就这么个话本子,他也能写的出来。
于是,孔八摇身一变,成了无妄书生,专门和不羁先生打擂台,还在知行书铺的死对头清书书铺那里售卖。
不羁先生写女孩子也能闯出一份天地,孔八就写女孩子就应该安分守己待在家里相夫教子,不羁先生说女孩子可以做谈天灵、晏清,孔八就写女孩子只是依附在男人身上之物,未嫁听父亲的,嫁了听丈夫的,其余全是胡搞瞎搞,就是不行。
当然,不羁先生没有被这个无妄书生搞下去。孰优孰劣自然一目了然。有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迂腐夫子私下底也得给夫人和女儿买不羁先生的话本子看呢。
孔生气,就给不羁先生写了警告信,让她不要再写下去,否则就把她赶出洛京,给她好看。但是不羁先生后台很硬,似乎搞不动。孔八不敢再搞,只好自己又继续创作一些诋毁、低贱女子的作品。
后面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又出了一个无名氏,这个无名氏一看就是不羁先生的铁杆粉丝,都是一套一套的。无名氏一上来就和孔八干上,完全是反他的套路写。
孔看,这还了得。他都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写出来的。这个无名氏算哪根葱,搞不过那什么不羁先生也就算了,无名氏一看就是死穷书生,他要是弄不掉这个无名氏他就不姓孔。
孔八就如法炮制,又给这个无名氏写了信,警告他不要再写,他可不是什么好惹的人,又把他写的东西痛批一顿。
无名氏,也就是成子清理都不理他,照样我行我素。
嗨呀,孔八心想,你不给我面子,我也不必给你面子。他就动用了家中的力量,妄图去整那个无名氏。
没想到,居然查不出他背后是谁,连报复都没有对象。
孔脚踢在铁板上。成子清却没打算再容忍他,干脆找上了清书书铺,一举把他给端了。
孔八就被清书书铺拒了。从此再也没法写那种自己喜欢的作品了。写了也卖不出去。
他哪里想得到,自己真是会得罪人,不是得罪晋阳县主,就是得罪未来太子妃,总之没一个好惹的。
孔八消停了两年,如今祖父病重,他不想待在家里听祖父的长吁短叹和祖母的咒骂。祖母骂的是晋阳县主,她老人家啊,倒是会挑人骂,知道圣人不好惹。
衍圣公夫人可会骂了,千错万错都是晋阳县主的不对,要不是晋阳县主不肯嫁给他们家的孔珏,他们孔家何至于沦为笑话?孔珏是家中最出息的孙子,本身前途无量,如今也被圣人授意,坐了冷板凳。
衍圣公夫人想不明白啊,盛华长公主看不上唐白岳那样的也就算了,为什么连孔珏这样的榜眼都看不上,非不肯答应赐婚。赐婚不是很好的事么,而且他们家孔珏这么优秀。
衍圣公病重,家里气氛不好,孔八就出来凑热闹,没想到一上这个小船,就被以前的同窗嘲笑:“啊呀,你们孔家还真是自不量力啊。连晋阳县主都敢肖想。”
孔八不吱声。
等后面别人嘲笑的逼急了,孔八才大声吼:“随沅早就和韩泱暗通曲梁了,他们不检点!”
嗨呀。随沅真是人在船上坐,锅从天上来。
这个孔八,冤枉人真是一套一套的。
众人就议论起来,都小声,不敢太大声。
韩泱也脸色一变,就要往外走。随沅拉住他,摇了摇头。
且再看看这个孔八还有什么话说。
孔八好像疯了似的:“我哥哥都看不上,随沅是不是疯了啊?”
“住口!”成子渊来得晚,连忙制止了孔八往下说。
这样的诋毁,对于一个女子来说,是很严重的。更别提公侯之家,虽然成子渊并不知道随家与韩家是如何达成的亲事,但是如今木已沉舟,他就算再舍不得随沅、再想要,也没有办法。他只盼她日后过得好。
而孔八的这些话,只会让随沅过得不好。他不能再让他说下去。
成子渊站了出来:“亏你也是自小读圣贤书的人,满嘴诽谤之语,毫无君子之德,晋阳县主与韩小公子是父母定的亲事,英国公亲自做的媒,更有圣人亲许,你不过空凭臆测和一腔不忿便结怨在心,造谣生事。”
成子渊这段话说的很巧,既点明了孔八的人品不行,又说出了他诋毁的原因,因为此前孔家的利益遭到损害,所以才满口胡言与诋毁。还说了“晋阳县主和韩小公子”的亲事是明媒正娶的。
众人皆点头。还是成公子说得对。成公子不愧是具有君子风度之人,说的话就是让人信服。而且,明明成公子与晋阳县主、韩小公子都素无来往,他却能说出这些话,为他们张目,实在是值得钦佩。
“子渊说的是。”沈大公子也出来支持,“你没有证据就诋毁旁人,心胸何其狭隘。”
“就是,我就知道晋阳县主不是那样的人。”
……
画舫里。就连韩泱和随沅也想不到事情是这个走向,他们本来打算出去的,没想到成子渊居然为他们开口了。
随沅的脸色有些感动。
毕竟与成子渊素无来往。也就是拿那把伞的交情,还是成子渊有惠于她。
韩泱则是酸溜溜的,眼睛看着随沅道:“他对你还贼心不死。”
随沅恼道:“说什么呢你。”
她倒是没有觉得成子渊对她有这个意思。
韩泱自然也不点明——他是看得最清楚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自己对随沅是这样的,自然也看得出旁的男人看随沅的眼神。
是一样的情意。
但是,他心里又暗藏得意,毕竟,随沅喜欢的始终是自己呀,他近水楼台先得月,有一个绝无仅有的优势,能够和随沅雨天聊天,提前打了三年的基础,和她互相了解知根知底的。随沅不就是看重这个“知根知底”么。他当时可真是连家底都告诉随沅了,也不怕家丑外扬的。
而且,此时两个人已经定亲。永曦就是他的人了,谁也别想抢走。韩泱泱心里得意着。
随沅决定出去一下。诚然,她与韩泱在定亲前就有了来往,更是因为恶心孔家一事直接将亲事提上了日程,但是,她并不愿意被人空口指摘,尤其是孔八那样没脑子的人。
随沅走到了画舫最外面,隔着没多远就看见那边小舟上的人。
她先是对孔八道:“不知道孔八公子可有证据,还是只是空穴来风?你的胡言乱语莫名毁坏我的名声,我是否也能空口指摘你行了鸡鸣狗盗之事?”
孔八脸涨的通红,仍不肯道歉:“你若非事先与韩泱有所私交,又怎会看不上我哥哥,却迅速和韩泱定亲?”
随沅还没说话,韩泱已经从她身后走了出来:“自然是因为,我比你哥哥强。晋阳县主慧眼识珠。”
“你!”被人侮辱哥哥,孔八气的咬牙切齿。
众人也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孔珏可真是倒霉啊,明明自己没有什么错处和缺点的,偏偏一家人都在拖后腿。这个孔八说的都是些什么话,看不上你哥哥的理由自然很多,你何必拿出来和韩泱比较?能和韩泱比得上的又能有几个?
论家世,孔珏稍微比韩泱输一点。论个人成就呢,就更是韩泱强于孔珏。韩泱可是三年前就去了福建战场,这期间立下了汗马功劳,圣人都亲口夸过的。你说圣人是更看得上已经为朝廷做了这么大贡献的,还是看得上孔珏这样的青瓜蛋子、刚刚考完科举的?
这还用说么。
哎,衍圣公府真是越来越不行了。一家子竟没有几个聪明人,还不把笨蛋看好,净放孔八这样的“危险分子”出来发狗疯。
随沅也觉得,韩泱的脸皮挺厚的。别人夸你可以,自己夸自己嘛,脸皮挺厚脸皮挺厚。她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韩泱的脸,俊是挺俊的,厚应该也是挺厚的。
但是,他其实也没说错。在她心里,甭管是谁也比不上他好。她就是喜欢他呀。
随沅又朝着成子渊行礼:“多谢成公子为我与韩泱说话。”
韩泱?成子渊心里一动。她竟是已经与韩泱这般熟稔了么。罢了,也该放下。成子渊释然一笑,便道:“不客气,县主与韩小公子不必理会小人之语。”
韩泱自然也妇唱夫随,和成子渊道谢。之后,两人一同回了画舫里。
孔八说不过,平白挨了一通骂,气鼓鼓的走了。当然,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自己又给家里遭祸了。长临帝在听说了他的污蔑之言后,特意下了圣旨申饬孔家教子无方,污蔑他人。孔家的名声真是江河日下。
孔八走后,众人都议论起来。
“看来韩小将军与晋阳县主的感情真的很不错。”
“是呀,都一起出来看赛龙舟了。实话说,我之前还以为是为了躲避孔家才出的权宜之计。没想到居然不是。”
“我觉得其实他们两个挺配的呀。晋阳县主清雅可爱,韩小将军武艺高强又长得好。不愧是圣人说的天赐良缘。”
“肯定是有感情的呀。你见过哪家的未婚夫会对未婚妻这么有耐心的?还陪吃陪玩的?”
“韩国公府很有诚意的,还说动了英国公做媒人。英国公与夫人感情甚笃,又子女双全,从前从来没给人做过媒人的,还不是被韩国公请到了。真好呀。”
……
成子渊听着这些话,微微笑了。她的未来虽然与他无关,但是他听着这些,竟也觉得快乐。虽然随沅并不知道,在衍圣公府那件事闹出来之后,他就已经请了母亲,为他提亲。母亲只是晚了韩国公府一步而已。
不过……他释然一笑,也许就算没晚,也来不及的。
他们本该是一对。
随沅一脸无语的看着韩泱。
韩泱和她进了画舫之后,却偏偏不肯坐下,反而站在帘子处,侧耳细听外面的人说话。
韩泱洋洋得意道:“他们说的不错。我俩就是很配的。”
他就是喜欢听这些老实人说的老实话。
听得他真是心头舒畅啊。他们真会说,都说到他的心坎上了。
韩泱一边听,还一边频频点头:“永曦,他们真厉害,都看出了我们感情很好。”
随沅有些无语,“人家说的是感情不错,不是很好。”
韩泱的姿势动作实在太滑稽了。他自己心里清楚不就完了么,感情好不好的,还需要听别人的意见?
“我也不是听别人意见。就是听着觉得心里很爽快。”韩泱嘴角翘起。
随沅:“……”行的吧。
那边的小舟终于走远了。韩泱也就不听了,面上还颇有些遗憾哩。
随沅忍不住道:“韩泱,你的虚荣心好强啊。”
“不是虚荣心不是虚荣心。”韩泱摇摇头,“我就是喜欢听。”
随沅忽然道:“是不是但凡来个人求你办事,只要夸你和我感情好,你就帮人家办了?”
韩泱道:“我是这么傻的人么?”
不过,过了一会儿,他又傻笑道:“不过前阵子韩八和韩十一恭喜我得偿所愿,和你定亲,我确实给他们每个人发了一笔奖金。”韩八和韩十一是一直跟着他的暗卫。
他比了一个数。
嗯,知道你高兴,倒也不必这么高兴。确实人傻钱多的。随沅摇摇头,看着他很是无奈。她迅速点燃管家婆属性,“日后可不许乱花钱。赏钱可以,要看着来。”
话赶话的,韩泱又忍不住说了一件事:“还有定亲那天,小梁,就是梁副将,你上次见过的,他也来恭喜我,我一高兴,就答应帮他留意亲事。”
随沅:“……这你哪能保证?”
韩泱也心虚:“我这不是高兴嘛。”
其实当时梁声不仅仅是来恭喜他终于能够将心上人定下来,也是来和他表达艳羡之情。韩泱是什么人,可讲义气了,而且,梁声都这么惨了,他之前也没少打击过梁声,这不,一高兴、一同情就答应下来了。
随沅道:“你以后说话谨言慎行。”
韩泱乖乖保证:“没有下次了。”这不是高兴嘛。定亲这么大件事,他一时间被喜悦冲昏了头脑,也不过分吧。
而且,梁声本就是他战场上同生共死的兄弟,交情极深,作为他的兄弟兼上官,帮他留意一下好姑娘,做个介绍人,也是应该的。
随沅和他说完了这些,忽然走到他跟前,摸了摸他的脸:“啧。”
韩泱不解:???
随沅叹了口气:“挺薄的呀。”
韩泱的脸棱角分明,俊眉深目,脸皮薄的很哩。根本不是她之前猜想的厚厚模样。
韩泱顿时委屈了:“你说我厚脸皮。”
为什么这么说他呀。
随沅也有些理亏,但还是据理力争:“还不是你刚刚说的话,王婆卖瓜。”
韩泱一想,哎呀,他刚刚好像确实自己夸了自己,说自己很强。还有“晋阳县主慧眼识珠”。嗨呀,这话当时说没什么,如今回想起来还有些羞涩哩。
但是,他自己可以羞涩,随沅却不可以这么说他。他不高兴了:“我才不是脸皮厚。”
随沅谨言道:“确实。我刚刚摸过了。”平时总是韩泱喜欢捏她的脸、摸她的脸,刚刚她也试验过了,还有些新奇哩。
韩泱道:“你诽谤我。你要补偿我。”
随沅:???
作者有话要说: 呜呜最近好忙,每天都在忙毕业的事。还要艰难赶更新。不想辜负小可爱们。
晚上还有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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