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第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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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被人设计好一样,第二基地是丧尸大规模爆发而被迫灭亡，本该上任接手父亲权利的前太子肖恩·朗曼被威尔逊家族夺去了一切。而今，历史又是如此地似曾相识,七年前的一切又似乎重新发生了。

不同是这次是执政官主动引咎辞职，而没有等着他的下属发动政变。

“他看想起来像是明智的，不过却是最怯懦的。”伊莉亚一脸冷淡地毫不留情地批评着自己的父亲。

“在你看来,为国殉职是最好的死法？”肖恩不禁问道。

伊莉亚咬了咬下唇，抱臂道：“对其他人来说,不是，对执政官来说,是。”

原来这就是伊莉亚的政治观，肖恩现在才总算明白了。

“为什么？”肖恩的心情有些激动,不仅是因为她公开赞同了自己死去的父亲，更是因为他几乎找到了一个‘知己’。

伊莉亚轻蔑的嗤鼻道：“对君主来说，只有王或亡两条路,其余均是可耻的。”

“哈……”如果不是顶着霍尔摩斯的脸，肖恩几乎为她拍手叫绝。

王或亡,多偏激的态度啊，可悲他就是莫名欣赏伊莉亚的偏激，他为她的偏激而着迷。

他本身就是唾弃中庸的人，或者说，他本身也是一样的人。

要爱就要爱地热情如火，要恨就恨地山崩地裂，中间地带是什么？？

“不过你素来讨厌我,要不然也不会加入我哥哥的党派。”接着伊莉亚一席话浇灭了肖恩的火焰。

虽然他知道伊莉亚指的对象是霍尔摩斯。

“我现在变了。”肖恩顶着霍尔摩斯的脸如是说，他笑着像是个恶作剧，如果让她知道霍尔摩斯跟她想的完全不一样那会如何呢？

他忍不住想要试探一番。

“哦？”伊莉亚挑眉，语气间尽是怀疑之色：“堂堂教堂最高圣子，不是素来不喜与我疏狂之徒为伍么，曾几何时我记得你有一句名言，那便是个性是灵魂的缺陷呢。”

肖恩自然不知道霍尔摩斯还同伊莉亚谈过这种问题，更加不知道霍尔摩斯说过‘个性是灵魂的缺陷’这种话。

“是吗，我都忘记了呢。”肖恩眼观鼻鼻观心如是说。

“只是过了七年光景，我想象不出来，你这么快就有阿兹海默症了呢。”伊莉亚毫不留情地嘲讽道。

肖恩有口难辩，索性不说话了。

电视当中显示：城市中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废墟化，中央全是烧毁的房屋，倒塌的楼房，青瓦石砖的缝隙之间全是爬山虎和凌霄花，据说只有极其阴鸷的磁场才会生长如此庞大的藤蔓植物。

可见这些地区的磁场已经被丧尸改变了，因为丧尸虽然属于没有灵魂的尸体，本身是极阳之物，但万物负阴而抱阳，没有了阴，只有阳，也会物极必反。

所以这个区域死人的灵体被困在此地无法脱身，磁场因此也改变。

目之所及遍地垃圾与油管，裸露的电线，乃至被啃食一半的人类宠物(猫狗)等等。

荒芜和死寂之气息溢满屏幕。

“在我们尽所有努力规避之下，世界还是变成了这样子。”肖恩望着电视机上的画面，脸上的表情也如死寂一般。

伊莉亚瞥了一眼，轻描淡写道：“在拼命逃避厄运的路上遇到厄运，这才是最大的讽刺。殊不知命运无法更改，唯有面对和解决。”

“说得对，我们不能坐以待毙，必须为这个世界做点什么了。”肖恩望着她诚恳地道。

伊莉亚忽然坐直了腰板，用怪异地眼神看着肖恩，她说道：“七年没见，你变得面无全非了。”

她顿了顿，又道：“甚至有点像那个人。”

那个人，那个令她顶礼膜拜的人。

有人说喜欢一个人的终极就是把自己的下半生活成他那样，在极度的思念之下把自己通过这种方式与喜欢的人融为一体，谓之神交。

终于，肖恩顶着霍尔摩斯的面孔问了一个致命的问题：“我的情报告诉我，那个人他就是你胸口伤口的凶手，你需要我为你缉拿他归案吗？”

他努力学着霍尔摩斯的口吻，尽量不露出破绽。

伊莉亚冷笑：“虽然我受伤了，但还不需要你替我出面解决麻烦吧，太子党的秘书大人。”

哦，他忘了，现在的霍尔摩斯已经投靠了伊莫尔，成为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贴身秘书。

他说出了霍尔摩斯本来的计划：“我打算替你解决掉伊莫尔，如果你愿意回来，我将作为前摄政王迎接你成为第三基地二代执政官，前提是我们的婚约还有效。”

肖恩打算套伊莉亚的话，先做个陷阱，或者叫做‘局’，看她是否往里钻。不可否认他现在这招叫做钓鱼执法，不过面对大是大非也好，又或者仅仅是爱情当中omega的担忧也罢，这么做无可厚非。

但是他的心里依旧是忐忑不安的。

就像有一万个人站在他的心房上，不停地跺着脚，每个人都想造成崩塌，但他依旧顽强坚持着。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静止了，世间万物宛若在等待着伊莉亚的答案，连桌子板凳玻璃茶几都屏住了呼吸，窗外的枝芽和月牙悄悄地注视着他俩。

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伊莉亚的脸依旧是那么冷峻，她只是挑动了右边那根眉毛，整个表情仿佛在表达着滑稽可笑，语气依旧是那么毒舌：“你就这么想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柄操持者么，霍尔摩斯先生。”

偷换概念，绝对是偷换概念，伊莉亚不可能不知道霍尔摩斯要的是什么。

他继续佯装着说道：“论地位，就算伊莫尔殿下上台，我也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我要的是你，我的未婚妻。”

而伊莉亚呢，要不是受了重伤，她几乎大笑出来，而现在只是轻笑几声：“这个问题我们不是很久之前就谈过了么，在那场大火之后，你认为你还有资格做我的未婚夫吗？”

这回换肖恩愣了，他又从伊莉亚的话中捕捉到了一个陌生的名词：大火。

尽管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这场钓鱼执法还未结束，他坚决不能露出破绽。

“你也说了，这么久没见，我也变了很多，难道这不能让你动摇决心来考虑一下我么？”肖恩继续讲道。

伊莉亚的脸垮了下来，冷漠地道：“你特地过来跟我说这个么，那你回去吧。”

“你要违背母亲的遗愿吗……？”这是肖恩最担心，也是最过意不去的地方，他还是忍不住提到了。

伊莉亚冷笑道：“哈哈，我的亲哥哥要杀我，我的父亲为了自己亲手毁了我的人生，母亲在我出生时就死了，他们都说是我克死的，亲情对我来说早就一文不值。”

望着她那决绝的眼神，肖恩的心冷了，像掉到了地窖里似的。

“别这样……”他还想说什么，却被生生咽回了喉咙，他没有资格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教育她，因为他至少还拥有一个爱自己的父亲，而伊莉亚一出生就什么都没有，没人教她要怎么爱别人。

“你走吧。”伊莉亚的眼神望向门外示意了一下，眼底透着不容反抗的态度。

“我不走，我就在这陪着你。”肖恩也顽固执拗地说道。

伊莉亚的眼神透出了杀机。

就在这一瞬间，肖恩摘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伊莉亚的身子有一瞬间的僵直，笑容也逐渐凝固，只是那眼底的杀机逐渐被惊喜所替代。

但也只是短短一瞬，很快她又恢复了面无表情。

“好玩吗？”伊莉亚冷着脸轻吐出三个字，一字一顿，铿锵有力，震慑人心。

如果对象不是肖恩，早就吓得魂飞魄散了，但是肖恩不怕她。

“我捅了你一刀，要怎么处置我你随意，但是我不走了。”他把身上的匕首丢在玻璃茶几上，发出‘吭哧’的一声。

伊莉亚沉默了良久，半晌才道：“你走吧，我不想处置你，也不想留下你。”

肖恩的脊背僵直了，他的身上有了阵阵寒意，因为他能感受到伊莉亚的认真。

“你刚才不是……”他的话还没说完，被伊莉亚霸道的抢白了：“是，我刚才拒绝了霍尔摩斯，但我也没有说要重新接纳你。”

肖恩知道她还在生气，但是毕竟是自己做错了事，至少对这段关系来讲有着毁灭性的打击，所以他也做好了一切打算。

她又道：“消失的二十四小时内，你应该见过我哥哥，也见到了霍尔摩斯，他把你易容成他来找我，这是有意挑拨离间我们的关系，你明白吗？”

“而你就让他这么挑拨？这才是我生气的地方。”她的声音有些响，说话之间牵扯到了伤口，嘴唇之间断无血色。

肖恩垂着眸子，双手交在一起，直勾勾地注视着桌面，叹气道：“我只是想知道你对霍尔摩斯的态度……”

“呵呵呵……”她逐渐冷笑：“我的omega，真是我的好omega，你从来不信任我……从来不……咳咳咳……”

笑着她开始猛咳，直至唇齿之间全是鲜血。

信任，他们之间好像，的确欠缺这个东西。

什么时候开始，他们已经触及到了信任的层面。

或许从标记开始，或许更早。

肖恩知道他的确做错了，“你别说了，好好休息吧。有些事情……太累了，就不要管了吧。”他真的累了，好累，好累，他只想简单的活着而已，但周围人和事却总是身不由己。

上一代的恩怨，下一代的恩怨，纠纠缠缠组成了轮回的线，永生永世绕不干净。

“虽然你对不起我，但我也对不起你。”他已经麻木到只会说这三个字，其余的，都在这里面了。

伊莉亚用手背抹去嘴角的血，嗔怒地看着他：“你想用对不起三个字解开我们的结么……已经做不到了……你恨我，但我还要跟你在一起，这辈子除非我死，你休想摆脱掉我。”

肖恩知道伊莉亚一向在淡漠的外表下藏着一颗偏激的灵魂，但却没有想到她的执念如此深刻。

她非但没有放他走，没有努力解开俩个人之间的恩怨情仇，反而用自己愚蠢幼稚的方法让这个死结更加紧了。

“当我看见你摘下头套的那一瞬间的确惊讶到了，真是无趣，为何偏偏是你呢，如果是霍尔摩斯……那就有意思了。”伊莉亚突然笑地极其变态，她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的胸前。

肖恩拼命挣扎，但是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没有丝毫的作用，他的手被她拉着覆在伤口上，重重地往下按去。

“你疯了吗，你在做什么？”肖恩迅速想抽回自己的手，但没有奏效，他整个人都被禁锢在了伊莉亚的怀里，一举一动都像提线木偶一般。

“让我痛，让我更痛一点，好更加增强想把你禁锢在怀里折磨一生一世的决心。”她高傲地嗔笑道。

“你疯了。”肖恩直勾勾地看着他，眼底尽是震惊，痛惜，无奈，还有……同样的疯狂。她说的话明明这般不合情理，简直像疯子一样，可他却异常兴奋，可能被无视到底的人偶然被重视一分都会格外开心。

他原本以为伊莉亚不会真心喜欢他，可他发现自己还是可以令她疯狂，就特别……有成就感。

伊莉亚笑道：“是的，我疯了。在你捅了我一刀时我就疯了。肖恩，你知道么，我根本就不该喜欢你，被父亲勒令绝对不能娶朗曼家族的omega时，我就知道喜欢霍尔摩斯或者任何一个人都要比喜欢你来的痛快，可是你偏偏像个迷失方向的萤火虫飞入我的夜空。你如果不是那盏唯一的灯，那我就可以理所当然的黑暗一辈子，但是你飞了进来，我就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我拼命地寻找我生命中的光芒，在周围所有人身上全都没有找到……你知道我有多绝望么，是你害我渴望光明而不得，我把我过去的自我全部杀死而变成了你，变成了你，你明白吗？可是就算这样……你还要给我一刀……”

肖恩被她执拗狷狂的模样吓呆在当场，他满脑子都是：“我不明白，我没有记忆，我怎么会明白过去的你是怎样的模样，如果说我是你生命里的一盏灯，那你就是我生命中全部的黑暗，我的痛苦都来源于你和你的父亲，所以为……唔……”

他的话被悉数堵在唇舌之间，这个吻比以往任何一个都来的狂猛，简直要把他生吞活剥似的吃拆入腹，伊莉亚没有给他任何一个喘息的机会。

她明明诉苦地那样淋漓，但肖恩依稀在她的眼里发现了痛快。

她明明对自己的改变并不排斥，甚至是欣喜的。

“你……撒谎。”他断断续续道：“你根本没有那么痛苦，难道变成一个温暖的人如此令你难堪么，你的眼神出卖了你……你根本就向往光明……排斥与黑暗为伍……如果不然你为何要背叛你的父亲……”

伊莉亚也愣了，她没有想到肖恩会这么了解她，就像了解他自己一样。

“不知不觉中我们已经变成了一种人呢。”他缓缓地道，语气中颇有成就感。

嘴边还残留着来自伊莉亚的鲜血，这场充满血腥气息地吻意外地交换了两人的心事。

好像过去从来没有这么坦率透彻过。

“我……要你……”她闭着眼，摸索着吻着他的唇，与他双手合十着缠绕在床单上。

另一只手探测了他的全身，发现没有利器之后她才敢做了下一步的动作。

不得不说伊莉亚简直是刀尖舔血，在上一次那样情况下被扎了一刀后她还敢再来一次，不过这次她谨慎小心地多。因为omega的力气在她那里几乎等于零，所以没有利刃就等于毫无攻击性。

“我喜欢……吵架之后……你气鼓鼓地样子。”她轻声在他耳边说道。

黑夜总是这样漫长，就如一辈子那样。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伊莉亚不见了，肖恩起床时才发现她在隔壁手术室。

大概是因为刚缝合的伤口又开裂了，她过去补几针。不得不说有时候肖恩觉得她简直就是拿自己的生命当游戏一样，不过就算他这么说教伊莉亚也丝毫不往心里去，下一次照常‘出轨’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