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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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已修改。

肖恩想说：其余什么,真的都不重要。

至少，没有你重要。

伊莉亚付之一笑，把他拥在了怀中：“我也是呢,有你在，我就有了天下。”

没有什么比人还在更重要的。

但是平静的日子真的过多久，桃花源外的大饥荒就爆发了。

或许伊莉亚早有预见,所以一直都心事重重，肖恩虽然也有料到,但是没有料到有如此严重。

除了遍地饿殍，还有因为吃了腐肉而变异的丧尸。

那些饿死的饥民尸体水肿成了巨人观,然后又被那些饥肠辘辘的丧尸当做了盘中餐。

如此一来病毒更加病毒，形成了超级病毒。

所谓天地玄黄,宇宙洪荒，大抵不过于此了。

世界末日真的到来了。

另一边，伊莫尔一早发现孩子不见了,发了疯似的找。手下的人查到是伊莉亚干的之后，他更加气急败坏,整日整夜地睡不着觉，催着滋斯去杀了他们俩。

但是滋斯没有那么着急，他仍然优哉游哉地过着自己的小日子，这让原本焦急万分的伊莫尔更加气急败坏。

只恨不得自己飞过去把孩子找回来才好。

滋斯见状笑道：“原来你还知道心疼你的孩子，前些日子不还说要弄死那小畜生么。”

“哼，那孩子要不是你的种，我才不想弄死呢。”他一惯高傲,何时肯向这个出身寒微的杀手低头。

在伊莫尔眼里，他不过是个徒有一身武艺的打手罢了，怎配的上自己九五之尊的身份。

生了他的孩子，自然是想弄死了。

不过那小畜生出生的日子不巧，正好在壬子年，八字与他相合，能助自己登上大位，他才没有在孩子一出生的时候就把他给捂死。

果然，生了那小畜生之后，他一路顺风顺水除掉了碍事已久的眼中钉肉中刺。

如果不是伊莉亚半途横插一手，他早就无可匹敌了。

又怎么会容的朗曼家族的遗孤卷土重来呢？

在怀那小畜生的时候，他是对这团肉毫无感情的，甚至被这小东西折磨得死去活来。

他的身体本来就不适合怀孕，怀了孩子之后有强烈的妊娠反应，整日整日地吐啊吐啊，恨不得心肝脾肺都给吐出来了。

生那小畜生的过程就更惨了，他的身子原本就孱弱，被那小畜生折磨了十个月已经羸弱不堪，还要受那罪。

伊莫尔想起那小畜生就恨地牙痒痒，要不是八字旺自己，早就给杀了。

但那团肉出来以后，竟然会哭，会叫，会吵，会闹，跟他说话哪怕是打他骂他，他也会有反应。

跟他想象中毫无用处的肉团子似乎不太一样。

他会吸吮他的手指，会抿着嘴巴一张一翕地咿呀，甚至会对人各各地笑。

跟辛涅相处一个月，这一个月既是磨人的一个月，也是惊奇的一个月，伊莫尔渐渐会想这毕竟也是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就算再怎么讨厌滋斯也好，辛涅的身体里不仅仅有滋斯的一份，也还有自己的一份。

没有谁会不爱自己，所以自己的孩子也是自己的一部分。

这让伊莫尔对辛涅的态度有所改善。

他逐渐会惦记着要按时喂这个小兔崽子，什么牛奶，小米粥，米糊糊，他也逐渐会搞了一点，要知道以前他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

上次跟滋斯吵架说要弄死这小畜生不过是气话，谁让他冷不丁地尿了自己一身？！

现下这小兔崽子不见了，空气都仿佛一下子变得安静了。

可是这安静背后，伊莫尔竟然觉得少了些什么！

滋斯冷笑：“哼，他走了，这就是对你荼毒自己孩子的报应。”

伊莫尔恨恨地剜了她一眼，气得手发抖：“呸，你胡说什么。那难道就不是你的孩子么，你何曾管过他的死活。总不过你嫌弃他是个omega罢了，装什么圣父呢！”

滋斯又笑道：“我可没有嫌弃他是个omega，是你自己嫌弃他是个omega。omega又怎么样，你的有色眼镜太重了。”

伊莫尔不想同他争辩，口气不善道：“我不管，你去把他找回来。要不然今天别进我的房门！”

说完伊莫尔就把坐在沙发上的滋斯给赶了出去。

他关上房门，一个人咀嚼这个中滋味。

窗外下起了点滴小雨，终于给这干涸已久的末世带来了一点滋润。

研究所外的百姓们也有了更好的灌溉水源。

人们纷纷喜迎这场夏雨。

但是还是有人不开心，那便是这场愈演愈烈的动乱中严重受挫的统治阶级。

以伊莫尔和霍尔摩斯为代表的贵族们，他们的权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宪卫军镇压不住这场罹难，就连基地的粮食也逐渐告急。

一场战争即将爆发。

但由于那些百姓根本没有武器，或者说即便有武器也不甚精良，完全没有办法同那些全副武装，荷枪实弹的专业军队较量。

他们的下场只有在动乱中被炮火轰成齑粉。

但那些拥有军火的地下党就完全不同。

他们拥有可以和宪卫军一决高下的武器，也有可以与之媲美的指挥领导人。

可以说这场战争是属于伊莉亚兄妹的，也是属于威尔逊家族和朗曼家族的。

有人说，战争是政|治的遗物，此话不假。

伊莉亚和肖恩都知道，这场战争也许会迟到，但该来的还是会来。

谁能在这场战争中拥有主动权，谁就可以夺取基地的控制舵。这艘船就由谁来掌控。

所以说，权力永远伴随着杀戮，这是所有生灵永恒不远的规律。

作为最高指挥官的肖恩和伊莉亚自然走上前线，作为科学家的伊莉亚甚至用上了生物控制技术，将丧尸转化为有生力量，组成了一定规模的亡灵军团。

因为超级病毒作祟，原本的解药失去了一定作用，伊莉亚决定用丧尸去杀掉丧尸本身这个办法来减少目前的丧尸数量。

故此她在和平时期秘密研制了一款能够进行生物控制的头箍，只要给丧尸戴上这种头箍，就可以操控丧尸，乃至进行远程遥控。

只可惜ai军团和地下党人力量有限，再加上制作材料非常稀有和昂贵，所以也只能够给数量较少的丧尸戴上这种特制的头箍，想要达到大规模的亡灵军团还远没有实现。

一边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正规宪卫军，一边是拥有百姓和亡灵支持的在野军团。

这个末世最后的大战一触即发！

在街道上，在田野间，所有的老百姓都躲了起来，他们似乎早已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只有少数为求生计的人还依稀行走在角落中。

现在这个时间，连鸟儿都不从城市上空飞过了。

所谓的无间地狱也许就是如此。

也不知是谁先放响了第一声炮弹，紧接着起义彻底爆发。

如果说之前老百姓打砸市政厅的行为只是序曲和前奏，那现在就是正式的起义爆发。

城市里通往各个小道的道路均被炮火毁坏，甚至连羊肠小道都不放过。

风一吹，路边的枯叶均纷纷往下直掉。

这些叶子不是因为天气而枯萎，而是被炮灰熏染地失去了往日的生机。

被烈风一吹，呼啦啦四大厦将倾。

地上盘根错节的网络电线也被炸翻出地面，一时间道路上各处都是交织的红红绿绿地电线和光纤。

这五光十色的场景像极了拼图中的点滴星空。

只不过星空是璀璨而美好的，炮火中的世界是满目疮痍的。

肖恩站在摘星台上，平静地望着远处的战场。

他比谁都过早地明白，战争这个东西只是统治者的武器，于国于家于百姓均是害多于利。

所以他明白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道理。

如果人生可以选择，时光可以重来，他会好在乎执政者到底是谁。

毫不在乎这个虚名究竟属于朗曼家族还是威尔逊家族。

他只希望能够少死一点百姓，少损害一亩两田，少杀掉一只飞鸟，仅此而已。

究竟是谁当政，他真的一点也不在乎。

或者说，是谁当政都改变不了人类迈向一个共同的结局。

一切皆有定数，生存或者毁灭都只是一个开始。

就像盘古开天辟地一般，谁能够斩钉截铁地说在盘古开天辟地以前就不存在璀璨的文明呢？又有谁知道那些曾经盛极一时的文明究竟以何种方式，在什么时间毁于一旦呢？

历史又会记载下究竟是毁于谁之手么？

一切都不会有答案。

但是经历过的人会明确的知道真相。

未曾经历的人也不需要知道真相。

伊莉亚后来说，她也正是明白了这个道理，所以她毫不在乎江山易主，改朝换代。曾经是朗曼家族的江山，如今送给肖恩也未可不行。只要当政的人拥有一颗以公为己的心，是平民或者是贵族都无关紧要。

所以有人说，圣人无心，以百姓之心为心。

圣人不一定很遥不可及，他可以是身边每一个拥有公心的普通人。

只是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罢了。

他肖恩也曾有幸被人称为是千里马，幸而找到了属于他自己的伯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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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莉亚从城堡的地窖中取来一瓶陈年老酒，又取来开瓶器，‘噌’一声将老酒开启，咕噜噜倒进那只熟悉的高脚杯中。

今天她拿了两只一摸一样的高脚杯，一只新的，一只旧的。

旧的那只杯底布了一些指印和划痕。

伊莉亚极其爱干净，时常清洗酒杯，但是也正由于这种频繁的清洗对酒杯造成了一定程度的磨损。

她在两只玻璃杯里都倒了半杯蓝色葡萄酒，举了一杯到站在摘星台上的肖恩面前。

笑道：“过去你总是拒绝，不过今天你一定要赏脸喝了我这一杯酒。”

肖恩望着远处连天的炮火声，平静地转过脸，缄默地注视着眼前眉开眼笑的人，果真接过了酒杯，破天荒的呷了一口。

“好喝么？”伊莉亚露出标准的招牌式微笑。

肖恩轻轻叹了口气，抿唇道：“好苦。”

伊莉亚笑道：“苦才是正常的酒的味道。甜的是假的。”

从前，肖恩一直不爱喝酒。因为酒很苦，又苦又辣，从小到大他都不明白为什么成年人都酷爱喝这玩意。

直到最近他才渐渐明白了原因。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几个不是泡在苦酒里生活的？

他们只是提前习惯一下罢了。

小孩都爱吃甜的，因为他们的世界里充满童话，而大人则相反。

肖恩苦笑了一下，正准备干掉整杯酒，却没想到被伊莉亚阻止了。

她轻轻摇了摇头，望着远处的夕阳笑道：“这么值得纪念的日子，我们来喝交杯酒。”

肖恩愣了一下，望着远处连天的炮火，他忽然觉得这一切多么地不真实。

战争像假的，末日像假的，死亡也像假的，一切都离他们很遥远。

但是当走出城堡时，又发现战争、末日、死亡如影随形。

死亡不过是个数字，战争不过是政治家的博弈，输赢不过是高层们酒后的吁叹。

“好。”肖恩从来没觉得一杯薄酒这么有意义过。

让他们的结婚纪念日在这场炮火中度过吧，用鲜血铭记烙印，用铁血铸造戒指。

那颗维纳斯之泪在他的手上，印着夕阳的余晖，泛出魔幻而奇异的光泽。

他发誓，他永远忘不了今天。

他们交换着自己的手臂，在城堡的摘星台上，在落日的余晖中，在连天的火光下，喝完了这场迟来了七年的交杯酒。

如果人无法主宰自己的命运，那么就请共享这片刻间难得的繁华。

是生是死，是输是赢，定数不可先知。

夜里，前线传来捷报，目前攻下了敌方三个重要的堡垒要塞，这场城市攻防战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肖恩在百姓中发现了曾经在集中营的队友，还有自己的好友p31和刀疤杰克他们。

只不过有的已经身负重伤，不复往日的神采。

但谁都没有轻言放弃，因为他们都明白，退即是死。

他们唱着高歌，占领了大街小巷的教堂，捣毁了祭祀的铜器，释放了被囚禁的动物们。

一声高过一声的歌声响彻市政厅的办公室下。

“我们热爱这片土地

我们翱翔于天际

我们不会向敌人屈服

我们交相辉映

如两团不灭的火焰

在黑暗的大地上滚滚升起

我们相依相偎

让火焰永不熄灭

史书将你的容颜铭记

时间也无法抹去

我们就是我们

我们要永远留在我们热爱的土地

……”

在漆黑的地窖里，他们开仓放完最后一批储备的粮食，正坐下休憩。

远处号角声再次响起，如同夜莺的歌喉一样嘹亮婉转。

“听见了吗，我们要赢了。”肖恩几乎喜极而泣。

不光是为了这场旷日持久的斗争，更是为了他死去的父亲和母亲。

他可以不在乎执政者是谁，但身为朗曼家族的儿子，他有责任和立场对伤害自己亲人的仇敌耿耿于怀。

他并不憎恨威尔逊家族，但憎恨威尔逊家族中对他父亲造成伤害的那些人。

“恭喜你。”伊莉亚的眼神不甚复杂，她轻声对肖恩道：“恭喜你即将完成了多年以来的夙愿。”

多年的夙愿，便是要对付威尔逊家族，她的家族。

肖恩望着她的脸，竟片刻间挪不开眼睛，他的目光似乎粘粘在了伊莉亚的脸上。

这些日子，她瘦了不少，肖恩知道她为了这场战役的胜利都牺牲了什么。

“谢谢你。”一时间，他如鲠在喉，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憋出三个字。

伊莉亚抿了抿唇，微微一笑，不甚在意。

他垂眸低首，轻声道：“我知道没有你，我不可能还活着看到这一天。”

伊莉亚轻笑道：“没有我，你可能现在已经是第二基地最优秀的执政官了呢。”

在黑暗中，安静地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其实，我很后悔认识你。”伊莉亚的声音忽然变得很沙哑，喉咙间像夹杂了泥沙一般。

肖恩没有说话，地窖内如死寂一般沉静。

“我更后悔在那场宴会中邀请了你。”伊莉亚的声音继续在黑暗间传来。

肖恩吸了口凉气，打断道：“不要说了。”

“这一切的起因都是我的自私……”

“我叫你不要说了……”肖恩的手气得发抖。

伊莉亚果然没有再说话。

黑暗中两人靠得极其近，连呼吸的温度都喷薄在彼此的脸颊上。

过了很久，肖恩的声音在黑暗中传来：“但我不后悔应约前去，也不后悔认识你，就这样。”

“呵。”伊莉亚苦笑道：“你在说谎，你的手在发抖，它出卖了你。你的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怨恨这一切。”

肖恩叹了口气，索性直接用吻堵住了她继续的话语。

当初在927室他能够主动，现在也不介意主动第二次。

那带有极其强烈的暗示性的吻如火一般灼烧在伊莉亚的身上。

“要我怎样表面我已经不恨你了呢，这样么？”他跨坐在伊莉亚的腿上，把她的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伊莉亚似乎没有料到他会如此，愣了半天没有反应，肖恩明显感到她的身体僵得很直。

他边说着边押着伊莉亚的手给自己解扣子，又道：“如果喜欢，这样也可以。”

伊莉亚抽了口气，似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omega在干什么，她顿住了自己的手，声音极其不自然地道：“嘘……你会着凉的，不要这样……”

肖恩泄了气似的把额头抵在她的肩头，软声道：“你要不信，我可以就在这里给你上，你想在哪都可以。反正你已经标记了我，我永远是你的。你还可以有别的omega，但我这辈子只能有你。”

伊莉亚声音变得更加沙哑，但与刚才的悲戚明显不同，这次像是在忍着什么似的，艰难地道：“我知道了……你……不要这样诱惑我，下来！”

被勒令要求从伊莉亚身上下来，这时肖恩才陡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做了什么过激的行为。骑虎容易下来难，当时是一股热血冲昏了头脑时干的事，如今叫他清醒时整理好衣服，简直比剥光了他还羞赧。

不过他总总算松了口气，只要伊莉亚没有盲目诋毁她自己比什么都好。

他曾经是恨过伊莉亚，也做出过过激的行为，不过在经历了这么多以后，又恢复了过去的记忆，先因后果林林总总加起来，怎么也怪不到伊莉亚头上，所以要说恨她这话未免有些迁怒之嫌疑。

“哎，我真该早听你的话，就在这城堡跟你一生一世，再也不出去搅浑水，多好。”肖恩叹了口气。

伊莉亚笑道：“你要喜欢，大可以结束了战争之后就同我在这城堡里再也不出去便是。”

“那怎么可以，这世界和老百姓谁来管呢？”

“谁爱管便来管，只要地球一日不消失，我便一日死不了，只要你喜欢我还可以在这城堡上空设下结界，什么妖魔鬼怪都进不来。”

“不行……”

如果只管自己的话，倒可以只是隐士游侠，但是他们肩负这么多，不可以只是独善其身。

“好……你愿意怎么管就怎么管，只当这天下是我们的家，可好？”伊莉亚笑道。

肖恩忽然有了一丝迟疑，他平静地注视着她：“你真的愿意陪我？”

他只觉得这一切美好的有些不真实，像是乌托邦世界一般，像是童话世界似的。

天上真的会把所有的好运都送给他么……？

“当然，等战争结束了，我们就建造属于自己的家园。你想把它设计成什么样就什么样，有谁不满意就让他来找我。”伊莉亚伸出手抚摸了一下他毛茸茸的脑袋顶，眼神中充满宠溺。

肖恩很少见到展露出如此纯真笑容的伊莉亚。

她似乎又回到了十八岁那时的模样。

穿着白色泡泡裙站在人群中间，向他缓缓伸出了手。

肖恩的心中一动，一股热流涌向眼眶，脱口而出道：“我能改名字了么……”

伊莉亚挑眉诧异道：“改成什么？”

肖恩淡淡一笑，轻声吐出几个字道：“肖恩·威尔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