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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从未得到过,陈茉如遗憾、难过,但也已在彻底的无望中产生了回归陈家的退意。
而那些茉莉花,堵在了她感情的缺口上,终于得到了回应。
她的爱不再是一腔孤勇,不再是爱而不得。
多么欣喜的事混杂着难以名状的痛苦。
丈夫送她的每一朵暗喻着她名字的花都像是一把利刃,割在脆弱的心上,淌下的鲜血浇灌了泥土,坚定了让爱风靡开花的执着。
如同沙漠中快渴死的人,看到一汪湖,拼劲残存力气也会奔向它。从此依偎在湖边,纵使眼前已有了逃离的路径,那人也不想离开了。
守护余生,却到头,连笑话都不算。
只是一场空。
陈茉如使劲挥着铁钩,似要把心脏里堆积已久,早已腐烂的东西都挖出来。
她尖叫的声音像是用力挤干了胸腔所有的气体才发出来的,让周围的空气里都充斥着嘶声力竭的声音和无能为力的茫然。
“为什么?为什么——”
手里的钩子失手落在地上,尖钩向上竖立在泥土里。
陈茉如低声含糊说了一句,没人分辨出那是什么。但乔咿敏锐的听力捕捉到了。
她说:“周琛,那我去找你,你当面告诉我答案……”
太快了,谁都没反应过来,陈茉如扑向了铁钩。
转瞬之际,乔咿上去一把抱住了她,但她的力气远不如对方,两人一起摔倒,就那算来微不足道的拖拽让陈茉如原本的方向出现了偏差。
陈茉如倒地时,钩子划伤了她的手臂。
原本,是朝着心脏去的。
乔咿也摔倒在一旁的茉莉花枝上,她看见身上的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陈茉如的。
“周予白……”
她其实没能发出声音,只是对冲上来的人动了动唇。
周予白的表情难以形容,他跪倒在地上,视线所落之处,乔咿的双手仍紧紧抓着陈茉如的衣服。
好多人都涌上前,忙乱中周予白想扶起两个人,但没成功。
乔咿只觉得他嘴巴一开一阖,开始冲自己吼,但她听不到。
不知过了多少秒,她猛地深吸了一口气,耳鸣才终于好了一些,听到周予白喊:“——乔咿!没事了!松开吧!”
她身体还是做不出任何反应,直到周予白搬开了她的手,锥心的疼痛才从指间传到了五脏六腑。
她左手食指的指甲疼掀掉了,这是她被送到医院才知道的。
一路上周予白都抱着她,没让她去看自己的手。而陈茉如在最先抵达的救护车上,先一步送了过去。
乔咿被包扎完,外面天还亮着,她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也顾不上想这些。
她在住院部的楼梯间找到了周予白。
“我说了等你出来让老李喊我,他——”
“我不让他说的。”乔咿上前,止住了他要发牢骚的话,慢吞吞道,“我脚又没伤,可以来找你的。”
周予白没再说什么,伸出手。
乔咿抿抿唇,半晌才将抱着纱布的手伸了出去。
周予白垂眼静静看着,深吸了一口气,顿了顿,说:“谢谢。”
乔咿歪着头,撇嘴道:“还以为你会先问我疼不疼呢!”
“我知道疼。”周予白想把她拉近点,乔咿先一步跳下一级,坐在了台阶上,勾了勾手,“你来。”
周予白无奈地笑了一下,坐下去,温声说:“别乱动,真不怕疼啊。”
乔咿手环抱着腿,下巴抵着膝盖,像只小鸵鸟。
她很疼,用了药好了一些,但末梢神经还是像被火燎着,时不时让她体会到钻心是什么感觉。
“我不怕疼。”她说。
周予白很轻地叹气,又说了遍:“谢谢。”
“这么有礼貌啊!”乔咿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很轻松。
“你救了她。”周予白淡淡道。
楼梯间很静,只有风吹偶然落树叶在窗台的声音。
两人坐着,这话题之后,很久谁都没说话。
好一会儿乔咿说:“你妈妈还好吗?”
“手臂缝了针。”周予白舔了下干涩的唇,又道,“用了药,情绪稳定下来,睡着了,但不知道醒来会怎么样。”
“那就等醒来再考虑。”
乔咿说罢头顶被按住,周予白揉了揉她的头:“小孩。”
她想反驳的,但她扭过头看到周予白的目光,就没了斗志,又转回去,看着地面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
周予白没答。
乔咿继续道:“搞不清楚状况,差点被人带出国。跟踪你,又被人发现。我是挺幼稚的吧?不对,应该是笨。”
还是没得到回应,乔咿忍不住侧过头,却看见周予白正默默点头。
她委屈地扁着嘴,周予白笑了:“不笨怎么能被我骗到。”
这话放大了乔咿的郁闷,她严肃地板着脸,但实在想不出辩解的话。
几秒后,周予白又摇摇头,说:“你不笨。”
乔咿当他是在哄自己,并没相信,泄气地说:“算了,笨就笨吧!”
周予白道:“不笨。”
这人就跟故意抬扛似的,乔咿头转到一边不去理他了。
“你成绩很好,专业也很好,经常别人不会注意到的细节,你都能注意到。”
听到这话,乔咿神色微怔。
周予白道:“所以你不笨,但幼稚是真的,我长这么大,你是唯一一个,见我面不到两分钟,就敢牵我手的。”
乔咿蹭地又转过身:“那是——”
她愣住,以为自己眼花了,凑上前,瞪大了眼。
周予白无声地哭了。
她不知道他哭的确切原因,但她知道周予白心里很难受。
那个她以为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在这么多年,其实一直承受着许多外人不知道的东西。
对父亲离世的愧疚思念,对母亲的心疼无奈,对亲人的愤怒与不甘。
乔咿小声说:“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你妈妈呢?”
或者早点把真相告诉所有人。
她问完,马上就后悔了。
周予白眼里全是自责,但很快不住流出的泪水将这些掩去。
乔咿看着他哽咽说不出话的样子,想擦掉他脸上源源不断的泪,她找不到纸巾,手一动疼得直发颤。
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她脑子一抽,仰起头,唇贴了上去。
周予白说的对,她就是幼稚。
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她在第一次见他哭时,吻到了他的眼泪上。
笨拙的像只企鹅,头晕目眩于自己的荒唐里。
而周予白只在他凑上来时怔了两秒,随即扣住她的头,唇瓣相接,他把它变成了真真实实的吻。
他的舌头往她发抖的嘴里探,撬开牙关,生生搅得两颗心脏砰砰狂跳。
“乔咿。”周予白额头抵着她,低声威胁,“要是跟我接完吻你又不认,我就真去告你始乱终弃。”
“啊……?”
乔咿后面的话被堵住了。
周予白像是发泄之前求而不得的不满,轻轻撕咬着她娇嫩的唇。乔咿想挣脱,却被他抱在怀里,禁锢得更深。
十五岁时,周予白也曾这样无助的坐在楼梯间,自责为什么要父亲送自己去同学生日宴,担心父亲会不会真的离开自己,后悔还有好多话没跟父亲说。
他陷在无助里,觉得没人能拉他一把。
他那时不知,直到今天才明白,老天总有它的安排,有个傻乎乎的女孩用纤细的手抓住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 咕咕咕。感谢在2020-07-0306:01:19~2020-07-0500:38: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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