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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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

汤弘扬冷哼了一声眼眸闪过一丝不耐。

东厂提督也就罢了,如今就连一个宫里的奴才都敢与他叫板。不过是宫里的奴才罢了，也就是东厂提督身边的走狗,说白还是个奴才。

汤弘扬就连脸上都染上几分不耐烦，冷嗤了声不屑道：“人是我汤府的人，我一句话让她去死。哪怕她再不愿，她也得死。”

听到汤弘扬说这话时，江晚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获得了思想的升华。

听了他那令人感到奇妙的发言，江晚才敛下眼中的思绪松开安开济。顺道把姑娘从地上扶了起来，见她一张脸血色尽褪,心下亦盘算着先安抚好这姑娘。

江晚叹了口气,轻轻拍拍姑娘的肩便安慰道：“没事儿,咱占理，咱不怕他！”

她难得硬气一回,又重新挡到了那姑娘和汤弘扬二人之间,目的是将二人隔开，防止汤弘扬动手。“那么问题是,人家女孩也没收你钱啊。”

汤弘扬眉头一挑,便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张来,冲着江晚扬了扬，就好似是炫耀一般道：“她爹收下了。”

江晚目光定格在他手中的纸张之上，不禁心下生疑,“瞅瞅？”

可不料,他又将纸张收回怀中去,鄙夷地瞟她一眼语气颇为轻蔑地说道：“这是能给你看的吗？”

“你要说这是证据,那你就摊开给大家伙看看啊！别是你自己后来写的吧！”

话音刚落，汤弘扬便道：“后来补上，不行么？总之,人不论如何我今日都要带走。”

“这什么理儿啊？那人家爹不是还你了么？两不相欠！懂？”

随即，汤弘扬就好似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般，连带着身边的家丁都笑了起来。他笑得极为欠扁，硬生生笑出了泪花来，好不容易收起夸张的笑容，又笑嘻嘻地冲江晚说：“本金归还了，那利息呢？”

语罢，汤弘扬朝身边的家丁使眼色。

可一头是宫里的人，一头是主子。此时家丁是左右难做，不知该动手还是不该。

“你自己留这罢了。”安开济终是看戏看得不耐烦了，瞟江晚一眼便抬脚绕过她而去。

见着他走开，江晚亦未跟上去，这会儿她已经进入了状态。

把心一横，撸起袖子就展开双臂把家丁挡在了面前，大声冲那些家丁喊：“弄什么？你们这样强抢民女合法吗？”

见无人替江晚撑腰，汤弘扬脾气也上来了。

他瞪着眼，恶狠狠道：“她还未曾还利息！她便要抵债！”

他急了。

如今也是领略了一番什么叫做衣冠禽兽。

江晚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瞧起来倒是人模狗样衣冠楚楚的，不曾想倒是这种人。“你这利息别是临时加的吧？”

“总之与你无关，你家主子都不管何时轮得着你一个奴才管？”

周围的百姓方才就一直往这边探头看，安开济领着厂卫一走，便纷纷围了过来。

就好似观猴似的，百姓将围在外头看戏，他们就是圈中的猴。

“好啊，各执一词，那报警啊！咱谁也别说了，让警察来评评理！”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皆是一头雾水。

皆因一时情急江晚也一时口快，在场的人脸上皆是不解，

江晚一愣，又改口道：“我们就去官府！让青天老爷评评理，这事儿究竟是你们汤家拐带人口还是这女孩不守信用！还有你那自己补上不具有法律效应的破草纸顶个啥用！”

“别管他，把人带走！”汤弘扬逐渐失去了耐性，随着他一声令下，身边的家丁纷纷朝她走来。

那哭得两眼通红的姑娘就像如临大敌，怕得身子都在发抖。

她颤颤巍巍地躲到江晚身后去，轻轻恳求着：“莫要让他带走我，他不会放过我的！”

搭在她肩上的手哆嗦着，江晚微微侧头，见到她眼里就好似蒙上了雾气一般。

“没事，别怕。”江晚便安慰道。

这姑娘瞧起来才十三四岁，再看汤弘扬，年龄该差个九岁十岁了吧？江晚叹了口气，提高声调冲那些几个家丁喊道：“随便就在街上抢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就上公堂吧。”

忽而，一道阴柔尖细的嗓音传入耳中。

江晚没想到安开济会调过头回来，那一刻还以为自己听岔了，带着一丝疑惑寻声望去果真见到立在身后的安开济。阳光打在他脖子后头，耳朵透着光，脖子上的绒毛好似镀上一层光晕来，正泛着光。

她面上染上诧色，可还未发问，方才还躲在她身后的姑娘却突然跑到安开济身后去了。低声唤了一声：“官爷。”

这是什么迷惑行为？

霎时，她心里有些说不出的滋味，明明是她帮这姑娘说话的来着，怎么一下就跑他那去了。再者，这安开济方才还不愿意帮忙，这怎么一听说汤弘扬要抢人就回头了？

她心头就好似被人抓着一般，一时都分不清自己计较什么了。

汤弘扬表情一僵，生生扯动唇角扬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大人不是连这破事都要管吧？”

而于此时，方才去追贼的宁有才和两名厂卫也带着捉到的小毛贼回来了。

宁有才见到这边热闹，还觉得奇怪，就领着厂卫围过来查看。他神情肃穆，看见安开济等人都在这，便躬身作揖，轻声唤了一声：“厂公。”

安开济目光从身后厂卫押着的小毛贼身上略过，“送官府去，咱家的东厂也不是什么人都往里头捉。”

语罢，冰冷的目光便落在了汤弘扬身上，停留了不过三秒他冷声道：“汤家少爷可要一同去一趟？正好本督与知府相熟，便趁着早早了解了此事。”

“大人真是说笑了，草民又不曾触犯大袁律例……”

“哦，是吗？”不等汤弘扬说完，安开济打断了他的话。他转过身去，目光便落在了那满脸惊恐的姑娘身上，“你说汤弘扬何时将银子给你爹？”

安开济素来没个好脸色，总是冷沉着一张脸。

此时此刻更是阴沉，这姑娘被他凝视着已然吓出了一身冷汗，如今更是颤颤巍巍地答道：“回官爷，是在昨日，他唤身边的家丁去奴家家中，砸家中的东西，把奴家家中种的菜全毁了。扔下一袋银子，说是三日后来接奴家，可奴家不愿便将银子归还与他，他却骂奴家不识好歹要强抢奴家回府。”

“在圣上寿辰前闹事，真是好大的胆子。”安开济思忖一番，最终就吐出这句话来。

他语气轻柔，可那眼中的戾气难以掩饰，任凭一个会看点眼色的人都知道，这事八成会黄。可汤弘扬心下却是不甘，欲向前去找安开济理论。

可见到他身后直身褐衫的厂卫时，到嘴边的话都硬生生咽下去了。

东厂汤府惹不起。

而就在这节骨眼上，他若是跟安开济闹起来，安开济说不准会给他安个罪名捉入牢狱。

更糟糕的是，手下随便一个厂卫都可一刀了解了他，再冠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

且当今圣上还不会怀疑半分，汤府也没有这个势力和手掌实权的东厂斗。

汤弘扬一咬牙，目光撇上安开济身后的姑娘身上。她见了他目光躲闪，更是往安开济身后躲，袖下的拳头松了又紧。

不过是一个平民女子。

又不是什么绝色，罢了。

最终紧攥的拳头一松，他便恢复了先前那副彬彬有礼的模样，躬身作揖施礼，“大人说笑，圣上寿辰将至草民怎敢闹事，是草民小肚鸡肠与女子计较罢了。草民还有要事在身，亦不妨碍大人了。”

说罢，这汤弘扬一拂衣摆便大步离去了。

*

江晚心里总觉得不舒服。

不知是因为今日帮那姑娘说话，那姑娘连一句谢谢都没有而不舒服；还是因为安开济不打算帮忙，却在汤家少爷要抢人时回头帮着说话而不舒服。

心里就是怪怪的。

于是她特地蹲守在安开济居住的院落中，见他踱步步入院落，她便大步冲了上去堵在了他跟前。

安开济忙了一日才从承基帝那头回来，刚步入院子就见到江晚，心下觉得是倒霉。

他没空去应付她，便绕过她走。

江晚见状，又拦在他跟前堵住他的去路，于是就是这样重复了几遍。

最后安开济终于忍不住了，心底里的耐心磨尽冷凝着一张脸盯着她问：“你又作甚？”

“大人不是说不是什么好人吗？”

江晚亦不卖关子，开口问出自己的疑惑。他心生疑惑垂眸瞧她，只见她眼神复杂，好似还带着一丝酸味？

这又是怎么了？

这奴才别是个断袖吧……

安开济略感头疼，这一日日的总是不让他省心。

好不容易停下来歇息，这会儿又有人来烦他。想到此处，安开济抬手轻揉着胀痛的太阳穴，言语中带着点不耐烦反问她：“你没听说吗？”

果不其然，此话一出她便一愣：“啊？”

安开济冷哼了声，皆因她在跟前挡道，便捏住她的肩将她往边一推。略过她去缓缓走向住所，可没走几步他脚下步子一顿，便道：“宫中上下都说咱家是个疯狗。”

可江晚还是不明白两件事有什么联系，这不是跟她推来推去打太极吗？这是存心敷衍谁呢？忍不住眉头一皱，疑惑道：“那……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闻言，安开济便又转过身来，院中昏暗，她亦瞧不清他面上是什么表情。

只听他语气清冷：“见谁都咬，偶尔发疯咬个人，不是很正常？”

作者有话要说：　　此时一个扑街还拖更的作者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