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四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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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易之唇边的弧度更大,他笑着望向顾殊鹤，那双幽邃的凤眸几乎要把顾殊鹤吞噬，“我已经想”

不远处飘来一阵阵猪肉的香味,顾殊鹤眼前一亮,如蒙救星,“此事不急，我先去吃点东西。”

她一说完就头也不回的拽着钟曲脚底抹油遛了,那个急匆匆的背影像极了落荒而逃。

姜易之看着她的背影眸色渐深,唇角带着一点似笑非笑的弧度，他垂下头摸了摸自己脸上被蹭破的那个小小的口子，低声细语道：“分明很喜欢我这张脸,对待我的请求却拒绝的这么干脆。有趣。”

美而不自知的人很少有，而他就很知道自己的这张脸的美丽且用起来得心应手。

这世上能拒绝他的请求的人并不算太多,娇纵总是美人的特权。

大部分昨夜进了康城的亲卫都还在补眠,一小部分在值岗警戒巡逻。

野猪旁并没有顾殊鹤想的热闹,只有钟坤钟旭和两三个她看着十分眼熟的亲卫在收拾料理。巡逻值岗的亲卫也不过是多看两眼便收回视线继续做自己的工作。

她在树下寻了个干净点的地方,一撩袍子便坐了下来,钟坤笑嘻嘻的递来一块烤好的猪肉,“将军尝尝看。”

顾殊鹤接过烤肉,视线却望向不远处的朱蒙，“昨天回来的时候太累了，钟曲，昨天晚上这边有没有发什么什么事？朱爷爷没受惊吧？”

“没有,昨天这边什么事都没有,那些流民看到咱们的人跑都来不及，根本没有往这边走的。”

顾殊鹤想到昨晚见到的那些瘦的面黄肌瘦的流民，心情不禁有些沉重,“康城中的情况怎么样？你们抓住流民了吗？康城县令呢？这些抓到的人怎么处置？”

钟旭接过话，“昨天晚上城中流窜的流民少有抵抗的，我们抓了有上千人，现在都羁押在康城牢狱中。康城县令早上亲自来跟您道谢，但您还睡着，姜公子便将人劝走了。说来也是奇怪，城中的流民少有抵抗的，且手中没有什么武器，他们只是在抢东西，被抓住时一般手里身上都是抢来的东西。”

钟坤打断钟旭，抢话道：“王府中的我遇到的流民可不是这样的，他们手里的刀可都是好刀，全是一水的短匕。昨夜我找到梁王世子的时候刚好遇上一伙，好家伙，那一伙百十来个人，一个个的虽然看起来又瘦又矮，但那架势可够吓人的。我手下伤了好几个人才把他们就地正法。”

钟曲跟顾殊鹤对视一眼，二人都从对方的眼中找出了惊色。

她面色微沉，“你没留下几个活口？那些人的尸首呢？”

钟旭若有所思道：“昨夜我在王府中遇到的流民似乎也都是手持短匕，只是我遇到的人少，还以为是巧合。”

钟坤不明所以的说道：“留不住啊，哪里能留得住。他们都是不要命的打法，那种就剩一口气也要再杀一个人的意思，要不是咱们人多，我一个人遇上了怕是得交代在那里。至于尸体？尸体就放在那里呗，又不是咱们的兄弟，谁管他死哪。”

顾殊鹤感觉嘴里的肉都不香了，她几口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站起身点了一队人就准备回康城。

钟坤一脸懵逼的追上来，“将军，你这是干嘛？肉还没吃完呢！”

钟旭跟了上来，叹了口气，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自己的哥哥，“流民哪里能搞来一批好刀，王府中那些尸首都是罪证。干什么？自然是再去一趟梁王府，把这些人的衣服匕首都翻一遍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钟曲十分满意的拍了拍钟旭的肩膀，“三弟就是脑子转的快。”

顾殊鹤带着人风风火火的回了梁王府，此时梁王府的大火已经熄灭。

康城县令急匆匆的赶来对她道谢，顾殊鹤看着这老头颇为眼熟，可就是想不起这是在哪里见过。

钟曲站在她身后小声说道：“您在葬礼被顾潇苓欺负那天，郭县令还为您说过话。”

顾殊鹤的记忆终于清晰起来，那一日葬礼中最先站出来阻止顾潇苓的人的确有这位老人。

她连忙阻止了老人行大礼，托住了他的双臂，“老先生不用道谢，这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倒是这些流民，你想怎么处置？”

老人住着拐杖叹了口气，“将军，城中刚刚遭逢大难。实话说，我们康城以及康城周边都损失惨重，现在才八月，还没有到收获的时候。这几千人关在大狱里最多养个十天半个月，时间再长了，我也是养不起。我正为这事愁着呢，这事情就算现在上折子要圣上决断，真等上面旨意下来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这些人要是就这样放走，肯定还会造成更大的祸患。”

顾殊鹤犹豫着开了口，“这流民的事情症结还是出在周绛身上。尚城与宿城都受了灾，但只有他宿城的百姓成了流民。若周绛不除，他宿城那些为祸一方的乡绅不除，这些人即便遣送回原籍也无济于事。”

老人面色忧愁之色越发重了，“是啊，症结出在宿城，可这个症结哪里就是那么好除的。”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隐没在口齿中，只是一言难尽的摇了摇头。

王煦并非出身荥州，他对荥州没有乡土情，也不会去想下面的百姓会不会好过。他只有满脑子的争权夺利，有这样一个荥州刺史，自然是上行下效。

可这个症结，谁又能真的除了呢？

想到这里顾殊鹤越发感觉愤怒且无力，原身和王煦不对付，她可以不给王煦半点面子，但她却也没有权力杀死或者罢免王煦。

忽的，她想到了什么，眉宇舒展开，眼中也如雨后放晴的天空，“总有一天，这个问题会被解决。这世上总归是有些道理亘古不变，心术不正者无法走的长远，公道都在人心中。

老先生，你不如先将这些人送往尚城关押，前些日子尚城的贺县令还在问我借修桥的人手，将这些人送去，想必贺涧洲会很愿意。”

她怎么又忘了原书中的剧情线，许绮为了救情郎而带着王煦周绛云琦一伙人的罪证上安阳告御状。

这些人已经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过这个秋天了。

女主很快就会成为女医官带着圣旨和夙王回到荥州，让王煦以及同党人头落地。

男主的确是治国的良臣，尚城在他的治理下已经是荥州最富饶的地方。

这些流民送过去，以他仁善周密的性子，必定能放方方面面都照顾好了。

郭淮松了一口气，“此事全凭将军决断。”

他们二人说话的这会儿功夫，钟旭从王府中带着人退了出来，他对顾殊鹤点了点头。

顾殊鹤收回目光，翻身上马，“老先生莫送。”

“有什么发现？”

钟旭与钟坤对视一眼，钟坤上前一步从怀中掏出一柄短刃，“我们在王府中发现流民尸体清点下来共有六百三十四具，找到了六百柄短匕，这些匕首应该是出自同一个地方，用的料和做工大体相似，都是上好的铁。”

顾殊鹤从钟坤手中接过短匕，低头仔细看了看，这匕首与她在府中遇刺的那一次不太一样，却与她昨晚为了救下姜易之，而杀死的流民手中的那把非常相似。

“除此之外还有没有其他的发现？”

钟旭则招了招手，几个人提着三四个箱子上前，随着这几个人的靠近，空气中忽的多出了浓重的腥臭味道。

他弯腰掀开箱子将箱子里的东西展示给顾殊鹤看，“这两箱都是我们找到的短匕，这一箱是我们在没有烧毁的东府中找到的一具尸体，因为实在太诡异了，所以才特意带回来给您看一看。”

顾殊鹤目光落在最后一个铁箱子里，马上就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抹凉意从头窜到了脚，几乎浑身上下每一根毛发都要竖起来了。

箱子里装着的是一个根本看不出人形的人，他骨头似乎融化了，软软的堆在箱子里，像个大型软体动物。最奇怪的是皮肤却仍然红润如同健康的人一样，没有丝毫死亡后的青紫暗淡颜色。

又脏又薄的衣服被皮肉撑得变形，像是一件衣服下裹着的是一堆柔软的衣服。

只有那颗头能看出人形，没有任何异常。

她看着那颗头，忽的打了个寒颤，这个人她见过，这是她昨天晚上才亲手杀死的人。

“我们找到他的时候，他就像是一张摊在地上被抽走了骨头的人皮馅饼。我检查了一下，他的脊椎手臂大腿骨好像都融化成了粉末。

这这个世界上竟有不破开皮肤就能碾碎一个人浑身骨头这样歹毒的武功吗？若能找到这个人，我真是想见识见识。”

顾殊鹤抬起头，面无表情道：“不破开皮肤就能碾碎一个人浑身骨头这样歹毒的武功你怕是见不到了，因为这个人是我昨天晚上杀的。我刺入了他的胸口，一刀毙命。你若是仔细找找，他胸口上应该还有个窟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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