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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栀一脸懵地看着顾维安让人过来收拾残渣。

书房中开了窗透气,三人去了白栀用来收藏书画的房间中,顾维安倒了一杯热水,塞进白栀手中。

白栀已经开始疑神疑鬼了:“这水里不会也被人加料吧?”

顾维安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喝一口,漫不经心:“所以让你先试试毒。”

白栀:“……”

愤怒的她刚想泼顾维安一身,就听见夏雅之笑着规劝:“方才先生让拿了密封的水进来,您放心,绝对不会有问题。”

白栀冷漠脸:“要是有问题的话,我马上把顾维安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雅之,你和老周说一声,麻烦他重新安排人过来,”顾维安叮嘱夏雅之,“这房子里的人全部都要换掉,日常用品、食物水源、衣服也全部换新的。”

夏雅之点头。

顿了顿,顾维安又说:“看来我不在的时候,顾万生动了不少手脚。”

白栀知道顾万生,那是顾维安的伯父,如今担任世安集团的董事长职位,膝下唯独一个女儿。

顾维安父母早亡,顾万生收养了他的弟弟顾清平,从而获得董事会的大力支持,一举继承顾维安父亲留下的那些股份,掌控世安多年。

即使顾维安已经成年,他也没有归还的意思。

白栀捧着热水,看着顾维安,若有所思。

她只知道顾维安对菠萝过敏,一点儿也吃不得、碰不得。

而顾维安的父亲当初就死于严重的食物过敏,没有得到及时救助,窒息身亡。

想到这里,白栀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在初高中时期,顾维安从不吃外面的食物,也不喝未密封的水。

白栀还以为“被下毒”“谋杀”这种事情,只会存在于推理小说中。

她抬头看顾维安,顾维安站在落地窗前,背后夜色寂静,他在与夏雅之说话,查厨房中的百合粉末来源,平静到像是在谈论今日天气。

纵使他刚刚知道家中被动过手脚,纵使日常惯喝的汤被人放入会危及生命的致敏物。

等夏雅之离开后,白栀抬起脸,迟疑看他:“顾万生想害你吗?”

顾维安没有回答:“好了,喝完水就去睡吧,这事和小朋友没关系。”

白栀不服气:“怎么没关系?刚才我可帮你了!”

“谎话说多了,连自己都能骗过去?”顾维安失笑,“栀子,你连巧克力热浆都分不清,嗅觉迟钝到像珍珠鸟,还以为我会信夏雅之的那番鬼话?”

“那你刚刚干嘛还摆出来一副大为感动的模样?”

“刚才你那表情挺可爱,”顾维安顺手把她头顶翘起的呆毛压平,含笑,“知不知道眼睛会出卖你?”

白栀的眼睛像小鹿。

就在刚才,小鹿蹦蹦跳跳地在森林中玩耍,忽然遇到一只受伤严重、倒在地上的狼。

小鹿被吓坏了,迷茫且疑惑地想是谁下了毒手,又忍不住靠近狼。

平时的狼那样强大危险,小鹿畏惧它,却又怜悯它的伤势,慢慢心软。

未经世事的小鹿,哪里知道,哪怕狼只剩一口气,也能咬断鹿的咽喉。

——但,动机或许是假的,可那下意识的眼神,骗不了人。

明明知道危险,明明知道会被随意抛弃。

却还是忍不住沉溺在那一眼温柔中。

白栀放下杯子,把自己的头发从他手中拯救出来,忿忿不平:“别摸我头,我高三一整年都没长个肯定是你个老变态摸的!”

她气鼓鼓离开,回到自己卧室,只是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梦中尽是枝叶繁茂、树影婆娑。

校园的石凳透凉,防止她受寒,顾维安脱下外套,垫在她身下。

裙摆在腰侧,她抖着手抓住顾维安的头发,隔着泪水蕴开的雾气,看到一轮模糊、晃荡、被云亲到颤抖的圆月。

细细想来,顾维安在外唯一喝过开过封的水,是她的。

-

顾维安没有告知白栀更多信息,白栀也懒得查探到底。

塑料夫妻嘛,她干嘛去分那么仔细?

上午她接到了普珏那边的电话,一个礼貌的女声询问白栀,是否能够预约普珏的尾牙宴以及额外的客房订单——除却尾牙宴的订单外,他们还需要30间客房做备用。

白栀精神一振,自然微笑着答应。

客房部的测评中,销售额也占一部分比例。况且白栀心心念念已经许久,终于能够赶在林念白之前顺利拿下订单,怎能不叫白栀开心?

对方很快确认订单,爽快付了定金。

白栀也通知业务副经理和餐饮部那边,邓崎欣喜若狂,特意夸了她好几句。

然而,在一小时后,业务副经理在群里却发了这样一条消息。

邓崎:「在@白栀和@林念白的共同努力下,我们成功接到了普珏的订单」

邓崎:「这个单子对我们而言十分重要,请大家努力,不要出丝毫差错」

……

再往下的话,白栀没看。

她私聊邓崎:「邓总,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普珏的订单应该和林经理没有关系」

邓崎:「怎么没有关系呢?我们酒店是一个整体啊」

邓崎:「念白也有认真参与这份工作,白经理,你该学会合作共赢」

邓崎:「如果没有念白坚持每日去普珏拜访,他们怎么会选择我们呢?你怎么能够没有团队精神呢?」

上一次,白栀已经见识到邓崎颠倒黑白的能力。

而今天,她再度体验到了。

白栀放弃了和他继续争论的打算,她清晰地意识到,不可能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邓崎铁了心的要讨好林念白,甚至连这种功劳也要硬生生地让林念白来分享。

邓崎还在长篇大论地批评白栀“没有为同事着想”“你能力有限”“对公司忠诚度不够”。

邓崎:「我之前安排给你其他工作,也是为了锻炼你,没想到你今天表现这么令我失望」

白栀关掉微信,她冷静地思考几秒,忽然意识到。

邓崎似乎一直在试图pua她。

从开始到现在,邓崎针对她的,就是一场职场pua。

打着“成长”“锻炼”“为你好”的名义,安排她去拜访难缠的客户;通过批评她“能力不足”“不懂合作”来打击她自信心,试图弱化她、否定她,从而让她渐渐自我怀疑,不得不依附他。

为了防止自己愤怒下作出什么不可理喻的事情,白栀没有继续与邓崎辩论,只是简单地回复了他一句。

白栀:「既然邓总对我如此不满,何不向总部申请,裁掉我?」

宛若被戳中死穴,邓崎瞬间闭嘴。

上午她没见到林念白,白栀核对了几份客人的投诉和处理结果——本周的投诉率不高,唯独一个客人比较特殊,他连续订了一个月的房间,如今入住已三天,平均每天投诉两次。

白栀对客人的名字有印象。

付容,好像是一个眼下热度很高的男星。

白栀放下记录表,开始去抽查客房的卫生。在检查完备品之后,才回办公室。

她有些头痛,自测体温后,发现自己有些低烧。

前几日疯狂加班,白栀的休假攒了好多天,她申请了病假,下午让酒店里的代驾送她回家。

代驾十分健谈,一路上与她侃侃而谈:“昨天我在酒店门口接了一个大妹子,背着个小书包,那家伙,看上去才上初中,你说这大妹子该不会是离家出走的吧?”

白栀说:“这是客人的隐私,我们没有办法过问。”

“哎,白经理你咋地啦?瞧这小脸儿,咋煞白煞白的?”

白栀说:“有点感冒。”

“哦,”代驾说,“昨天林经理也感冒了,你说这咋一个接一个的病捏?嗨,这时候的姑娘就是不比我们那里的,我们那屯子啊,大冬天的姑娘露条光腿也没事——”

白栀察觉到不对劲:“师傅,您是东北的?大冬天露腿?”

“啊不,”代驾师傅爽朗地笑了,“我日本人,在黑龙江住过三年。”

白栀:“……”

临走前,这个能讲一口流利东北大碴子中文的日本代驾师傅给白栀了一张名片,直说有需要再联系。

橘右原

倒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日本名字。

白栀随手扫描存在通讯录中,扑在床上睡了个昏天暗地。

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她穿着拖鞋下楼梯,意外地发现家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佣人。

她忽然想起来,因为“百合粉末事件”,顾维安把家中的佣人都辞退了。

这就意味着,没有人给她做晚饭。

也没有人打扫卫生。

白栀:“……”

靠。

于此同时,她的手机叮一声,收到妈妈的短信。

白锦宁:「今日任务,和顾维安约会一次」

白锦宁:「要求拍照片或录视频,限时24h」

也不是很难,白栀给顾维安打电话。

得知白栀要请他吃饭后,顾维安沉吟片刻,问:“鸿门宴?”

“不是,”白栀纠正,“感谢礼。”

为了避免遇到不该遇到的人,白栀让顾维安给她选一个安静些的餐厅——顾维安相当谨慎,他轻易不会答应旁人邀约。倘若在外用餐,他要么时刻带着夏雅之这个行走的验毒器,要么就是在熟悉的餐厅。

之前白栀还认为顾维安实在太过龟毛,昨晚才发现,原来他口中的“惜命”并非玩笑。

出发前,白栀再度测量体温,发现已经正常了。

中午的头疼和体温升高,大概是被邓崎气的。

现在的白栀还是不能够想他,一想就难受。

顾维安让司机来接白栀,他也在往餐厅方向去。

巧合的是,两人同时抵达。

顾维安看了眼白栀:“又遇到难缠的客人?”

“没有,”白栀敷衍,“在回味刚刚看的推理小说。”

“回味到现在一副大意失荆州的模样?”顾维安拍拍她肩膀,“小兔崽子,打起精神,陪我玩个游戏,用你那机灵的小脑袋瓜,分析下前面那个女人。”

这是白栀中二时期的爱好,她被吸引注意力,仔细看了一阵,告诉顾维安:“她衣服虽然保存的很新,却是dior三年前的春夏款,鞋子明显不合脚,这点可以通过脚踝处的痕迹判断出,还有她的包,也是2016年流行、如今过气的样式。据我推测,她应当是个曾富过近些年家道没落的女孩,也或许是个节俭且爱惜衣服的姑娘。”

顾维安点评:“和没分析毫无区别。”

白栀不服气,随手指前方一个正在读报的老人:“你行你上,你也分析一下他。别说评价冰箱不需要学会制冷,我偏要听听你怎么制冷的。”

顾维安看了眼,开口:“左撇子,高中教师。喜欢喝茶,患有甲状腺疾病,脾气暴躁。”

白栀惊住:“你怎么推理的?”

“他喝茶时用的左手,手里拿的那本书是《高中物理精选集》,以他这个年纪只可能是教师。他桌上其他人饮料都是咖啡,唯独他自己的是茶,一分钟内,他拍了三次桌子,叫了两次服务生,证明他耐心不足。身体消瘦脖颈却肿大,这是甲亢病人的外貌特征,”顾维安平静地说,“显然易见。”

白栀赞叹:“天,你怎么分析的这么仔细?”

顾维安拍拍她的脑袋瓜:“因为全是我编的。”

白栀:“……”

狗男人。

不愧是你。

被顾维安这么一打岔,白栀的心情反倒好了一些。

用餐过半,白栀又接到盛助理的电话。

“白栀姐,”盛助理抽抽噎噎,“林经理的助理不讲道理,她们把孟老板送给您的礼物拿走了,非说要算成营销部的业绩……”

她特别委屈,在白栀耐心的哄着中,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全说出来。

上次白栀去拜访的孟老板和君白签订了新的长期合约,按照惯例,这本该有一部分算在白栀的奖金之内,却又被邓崎平均分配给营销部。

最令盛助理生气的,是孟老板给白栀准备了一份礼物,却被林念白的助理成芸衣拿走,非说那是给林念白的。

礼物上没有写名字也没有贺卡,盛助理去找成芸衣理论,反倒被倒打一耙。邓崎直接站在林念白那边,在会议上批评盛助理不该学习白栀,不能“不在乎团队力量”。

与此同时,邓崎也在工作大群发了消息。

邓崎:「针对下午争端,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不要再发生这种内部不合的事情」

白栀放下筷子,顾维安问:“怎么了?”

“没什么,”白栀说,“去撕上司,我看他是老糊涂了。”

白栀细细找盛助理了解情况,又打给赵青山确认,确定大致情况和盛助理说的没有差错。

她径直在群里发消息。

白栀:「@邓崎副总,您所说的内部不合,是指下午成助理强行拿走我礼物的事情吗?」

白栀:「如果是这个的话,我想仔细和您探讨一下,这件事究竟是谁的错」

群中一片安静。

有人私聊白栀,不外乎规劝。

「别和邓崎起冲突啊?你还得在他手下做事呢」

「为了一个助理不值得」

毫无例外,都觉着白栀是疯了。

竟然为了区区一个助理而和顶头上司公然叫板。

白栀回复:「她是我助理,我该为她撑腰」

两分钟后,邓崎终于回复:「白经理,盛助理先冲到营销部索要礼物在先,这件事情已经理得很清楚了,我认为没有讨论的必要」

维护意味十分明显。

整个工作大群,没有一个人敢在这时插嘴。

唯独林念白发了条消息:「对不起,请不要为我吵架」

林念白:「就当礼物是白经理的好了,我马上让芸衣送过去」

白栀冷静打字:「什么叫做“就当”?林经理,在事情查清楚之前,我希望您能注意自己的措辞」

邓崎果然恼怒了,发过来一串气急败坏的语音:“白栀,你为什么这么咄咄逼人?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礼物是你的?”

白栀不慌不忙:「那您又有什么证据证明礼物属于林经理的?」

白栀:「我已经让人去查监控了,等会直接把视频上传到群里」

工作大群一片寂静。

林念白再也不发消息了。

据盛助理所说,邓崎和林念白几人在一小时前离开了君白。以帝都此刻的路况,就算他们想回去,也不会很快。

赵青山给白栀打电话,苦口婆心:“你说你,干嘛想不开和总经理杠上?你说这节骨眼上,大家都在邓总手下做事,群里面谁敢帮你?谁帮你去查的监控?邓总绝对维护君白的大小姐,你这样没背景没——”

白栀说:“谢谢,不劳烦您关心。”

调监控需要大约一小时。

如今没有人敢在群里说话,都不敢趟这波浑水。

而她打了个电话,微微后仰,坐在座椅上,按按太阳穴。

顾维安建议:“附近有处世安旗下的酒店,有私密鱼疗池,要不要过去放松一下?”

白栀想了想:“也行。”

反正家里今天没有佣人。

顾维安开车,白栀原本已经拉开后面的车门,稍加思考,又关上。

她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

“工作好烦啊,”白栀说,“和我理想中的酒店完全不同。”

“你理想中的酒店是什么模样?”

“得是同福客栈那种吧,大家其乐融融,互相帮助。”

顾维安笑了:“乌托邦。”

白栀顿了顿,又说:“要么就是发生很多刺激悬疑的故事,我可以负责推理——”

“提醒你一下,”顾维安说,“倘若如你所说,恐怕你们很快就要破产关店了。”

“我只是做个假设而已嘛,”白栀辩驳,“不然感觉工作好没劲。”

短暂的沉默后,顾维安说:“假如这份工作让你不开心,那就换一份。”

“嗯?”

“工作的目的不仅仅是钱,还有自我价值的实现。你要好好想清楚,自己为什么选择工作?工作能给你带来什么?能给社会带来什么?”顾维安专注开车,看着远处灯火,“人的寿命不足百年,如此短暂,还要花大部分时间在不喜欢的工作上,岂不是浪费?”

白栀若有所思。

她转身,看顾维安,忽然感觉他的形象高大了许多。

原来顾维安不仅仅是一个利欲熏心、金钱至上的资本家啊。

真是错怪他了。

“这就是你创建普珏的原因吗?”白栀努力回想,“是不是像《半泽直树》里说的一样,你其实是为了扶持那些有梦想有潜力的公司?为国家的经济而努力?”

“不是。”

白栀刚酝酿好感动的情绪:“那你为什么选择风投?”

顾维安言简意骇:“赚钱多。”

白栀:“诶???”

那刚刚顾维安还给她炖了一锅那么浓、那么崇高的鸡汤!

她都要把顾维安当成心怀天下、为国着想的好公民了!

她难以置信:“那你刚刚还和我说工作的目的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了自己的理想!”

“就事论事,”顾维安看她一眼,“就像四年前,缠着我上床的人是你,哭着说不要的也是你。说过会一直陪我,不到一年就和我提分手。”

白栀:“……”

“人人都想听好听的话,你我也不例外。”顾维安凝视着浓稠夜色,轻叹,“你可以继续做梦,我没资格。”

白栀有些听不懂他这句话。

这条路上的车并不多,还在随深入而逐渐减少。

附近是著名的森林温泉疗养区,君白集团曾在这边看下一块地皮,在竞标时输给了世安。时隔十多年,世安在这处建的疗养酒店收益颇丰,白锦宁对此仍旧耿耿于怀,提起过好多次,倘若当初获胜者是君白,只怕君白如今的规模早就远超世安。

白栀有些渴,好在顾维安车上备着水。她刚拧开盖子喝了口,被呛住,忍不住咳起来,水从她唇角、手上流下,弄湿裙摆。

她连忙去拿纸巾盒,而顾维安则驰入旁侧的森林开放式停车场,稳稳停下。

他打开车灯,解开自己的安全带,抽出纸巾,给她擦拭撒到裙子上的水。

水在裙子上留下深色的痕迹,蕴开,悄悄抹凉她的肌肤。

而顾维安的手指很热,隔着纸巾和薄薄的裙子上,清晰地传递给她。

凉水与温热交织,白栀忍不住蹭了蹭腿,被顾维安不轻不重地拍了下:“别动。”

顾维安垂着眼睛,睫毛浓而密长,从白栀角度来看,正好可以看到他脖颈喉结下方,有一粒小小的黑色痣。

白栀胸前的衣服也有些许痕迹,在阴影中十分明显。顾维安沿着裙摆上的深渍往上擦拭,如今已经擦到腹部。

白栀绷紧神经,她明显感觉到顾维安离她越来越近,他捏住白栀的胳膊,力气越来越大,在感受到他所带来的疼痛时,白栀说:“停一下!”

从脖颈到脸颊,她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绯红色,像甜美的桃子。

握住杯子的手用了力气,指节都被挣的发白。

顾维安将纸巾丢进垃圾桶,他垂眼看白栀:“害羞了?”

白栀说:“太热了——别理我这么近!男女授受不亲!”

“不亲?”顾维安俯身解开白栀的安全带,他略带薄茧的指腹慢条斯理地擦去白栀唇边的水渍,“你全身上下,哪儿我没亲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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