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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栀与顾维安自在地度完假回来,第一个出来迎接他们的,不是可可爱爱的白陶陶,也不是格外粘人的顾乐乐。

而是明显瘦了一大圈的顾清平。

作为一个失败而糟糕的新手爸爸,顾清平老泪纵横:“你们可算是回来了……你们再不回来的话,我这日子可真就没办法过了呜呜呜……”

顾维安让白栀先去休息,自己单独问了顾清平情况。

顾清平定了定心神,才把近几日的惨状描述出来,一副快要呕血的表情,心就像针扎:“我长这么大,就没有见过比这俩小魔王还难缠的家伙。不瞒你说,这七天,我至少得短寿两年。”

顾维安问:“那你打算怎么做?”

顾清平一愣:“什么意思?”

“乐乐是你儿子,”顾维安看他,“你这是打算不照顾他了?”

“我没说啊,”顾清平叫屈,连忙为自己澄清,“我怎么可能把自己亲儿子丢给其他人?”

他自己也觉着这话有些底气不足:“……但顾乐乐完全不和我亲近。”

“你想让那孩子怎么和你亲近?”顾维安问,“你陪他玩了么?还是送他去学校读书?平日里你可曾对他表示过关心?什么都不做,你怎么指望孩子和你亲近?”

顾清平讷讷不敢言。

即使两个人年纪都到了这般境地,顾维安仍旧能够毫不留情地批评他。

这大概就是身为哥哥的威严。

“你小时候常说父亲偏心,不疼你,”顾维安缓了缓,直接问顾清平,“你现在做的,有何父亲当初有什么区别?”

顾清平不说话了。

他开始反思,自己这么久以来,是不是完全走偏了。

“好好的和乐乐谈谈,别动不动就找栀子替你帮忙,”顾维安说,“你脖子上长那么个东西,难道就是为了让你看上去高一点?”

顾清平:“……”

他不敢再和顾维安呛声,灰溜溜地离开。

行吧。

顾清平可算是意识到了,他这么隔三差五找白栀帮忙的事情,的确影响了人家夫妻之间的感情啊。

顾清平为了孩子的事情发愁,而白栀也在观察乐乐这孩子。

不清楚是不是自幼由母亲带大,陶乐乐这孩子要比同龄人更加的……懂事。

白陶陶挑食,所幸她并没有遗传到如顾维安一般糟糕的过敏体质,但她仍旧有很多东西不爱吃——苹果必须要全部削皮,切成小块小块的再吃。草莓只吃尖尖,不肯吃屁股。西瓜也是,只吃里面最甜的那一部分,其他地方碰也不愿意碰。

在吃饭的时候更是这样,和顾维安差不多,不吃佐料,可以用葱姜蒜类的东西提味,但坚决不能容忍这些东西在餐盘中出现。

顾乐乐不是。

他刚入住的时候就说了自己没有忌口,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喜好。顾清平不知道该如何和他相处,给他夹了些菜,里面混进去一个红辣椒,顾乐乐也什么都没说,辣的满头大汗,还是把红辣椒吃了进去。

“我怕不吃的话,爸爸会讨厌我,”顾乐乐这样极小声地和白栀说,眼巴巴地看着她的脸,“求你了,别和爸爸说。万一下次他不给我夹了怎么办?”

白栀被他弄的心肠立刻软和下来。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白栀懂,可顾乐乐显然不懂。

他太懂事了,懂事到弄脏衣服后的第一反应是自己想办法洗掉污渍。即使是不喜欢吃的东西也不会说出来,不表达自己的喜好,无论给他什么,都会认真地照单全收。

白栀不知道顾迤逦是如何教导的孩子,为何顾乐乐如此谨小慎微,完全不像是同龄孩子该有的模样。她管不到那么远,但敲打顾清平这种事还是能做到的。

顾清平先是被顾清平一顿教训,归来后又从白栀口中得知了儿子的遭遇,当场愣住。

“你在这里家里难道是凑人数的吗?孩子都这样了你还不关心,”白栀说,“我不管你和孩子母亲如何,既然她将孩子托付给你,你这个父亲就该承担起责任……”

顾清平莫可奈何,只能动身去看顾乐乐。

顾乐乐原本正在看书,听到门响,立刻站起来,局促不安地叫他:“爸爸。”

他很像他母亲,一张脸生动明丽。

但性格并不同。

顾清平没有和孩子谈话的经验,尴尬地让他坐下。他不知道该如何寻找话题,东拉西扯了一长串,最终才绕回原点:“你讨厌爸爸吗?”

顾乐乐摇头。

顾清平牙一咬,心一狠——

还是没能把心里的话说出来。

他并不擅长和孩子谈话,愁闷地独自喝了两瓶酒。

顾清平酒量不好,甚至于有些差劲,酒后的自制力也严重降低,不然当初也不可能将自己的贞洁给了顾迤逦——

醉酒后的顾清平趴在书房中休息,迷蒙之中感觉有人在触碰他的脸颊,带着一股柔软芳沁的馨香。顾清平伸手抓住了那人的手,俨然有些醉了:“……迤逦?”

他认得顾迤逦的香水味。

那人没有推开顾清平,顺着顾清平的挽留,坐在他的腿上。剩下的事情如顾清平先前那次所体验过的一般,不,要比之前那次长很多,顾清平先前还有些被动,一切都按照顾迤逦的掌控来走,直到后面他终于觉着顾迤逦不能够满足他,翻身主导,终于成功地让顾迤逦发出他想听到的那种甜美声音。

这一场荒唐来的突然,直到清晨,顾清平才从宿醉中惊醒,他仍旧躺在书房的沙发中,身上盖着薄薄毛毯。

而顾乐乐就蹲在他面前,目不转睛地看他:“爸爸?”

这和顾清平的设想不同。

他对昨晚的事情还有点印象,无论如何,现在早晨第一个和他打招呼的,应该是顾迤逦,而不是这么个毛头小子。

顾清平惊坐起,四下看了看,问:“昨天晚上?”

“我妈妈来了,”顾乐乐说,“她在下面吃早饭。”

顾清平犹如打了鸡血,顿时不困了。

他飞快地找好自己的衣服穿上——他现在才发现自己是裸着的,现如今连个被子也没有,就一张沙发上的垫巾,还从他身上横盖着。

顾清平来不及照顾孩子的情绪,把自己凌乱的衣服一一捡起来穿上,心里忍不住吐槽。

顾迤逦这个女人还是真的心狠,睡完他就扔。

衣服不给他穿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连个盖的东西也不给他!

匆匆忙忙地把自己收拾出个人样来,顾清平抱着顾乐乐下楼。

餐厅中,顾迤逦正在和白栀愉快地聊天,听见动静,顾迤逦抬眼,优雅地放下手中刀叉,朝顾清平挥挥手:“好久不见啊,顾五分。”

顾清平一张脸青了白白了青,他放下顾乐乐,压着火气纠正:“我昨天绝对不止五分钟。”

顾迤逦轻轻哧一声,那意味格外明显。

白栀笑吟吟地主动让开,把空间留给这对关系古古怪怪的男女。临走前,摸了摸顾乐乐的头。

顾乐乐见到妈妈,十分雀跃。他哪里懂父母之间的暗潮涌动,坐在椅子上开开心心,两只小短腿晃晃悠悠。

顾维安已经吃过早饭,他习惯早起,除非哪天和白栀忍不住晨练,否则不会贪恋床铺。白栀捂着酸疼的小腹过来,顾维安注意到她的动作,示意白栀过去,坐在他旁侧的沙发上。

白栀平躺着,朝顾维安诉苦:“你昨天干嘛那么深呀,我肚子好痛。你再这么凶狠下去,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不想继续用了……”

两人体型差距间接地反应到某些地方的尺寸差异上,白栀和他磨合了好久才终于能够体味到所谓器大活好的好处。顾维安先前还照顾她感受,唯恐白栀因为疼痛讨厌与他亲近,收敛了不少,后来看白栀能够经受得住,也越来越放肆、不加以掩饰。

昨天晚上两人还玩了老师与学生的惩戒游戏,顾维安下手重了些,白栀咬破了他的肩膀,都尝到血腥味,也没能令顾维安心软。他边哄着白栀边凶恶地将事情进行到底,白栀真心觉着和他做是件极其耗费精力的事情。倘若人类和游戏人物一样,也有血条和蓝条,那顾维安刚开始的那几下,就把她血蓝齐齐抽空。

顾维安并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对妻子加以安抚,大手落在她小腹上,揉了几下:“还是不舒服?”

白栀缩在他怀里,连连点头。她问:“是你让顾迤逦回来的吗?”

白栀何其聪慧,和顾迤逦聊了聊,很容易就想到这么一点。

顾迤逦虽然没有直说,却也隐晦表示,她这次来是受人之托,也是为了拉拢国内的一些人。她好不容易才坐到如今的位置,一群人虎视眈眈,顾迤逦自己很难保住资源,只能想方设法寻找靠山。

而顾清平这么个人傻钱多还一身正气的家伙,正好是顾迤逦的目标。

为了利益而结合的婚姻关系,白栀看过不少。况且,她本身也是联姻的一方。她并不在意这些,或许有了白陶陶,白栀担心的是乐乐感受。

“清平鲁莽了些,忠义够,但手段不行,”顾维安说,“顾迤逦精明,识进退知大局,挺适合清平。”

白栀说:“万一他们互相不喜欢呢?”

“顾迤逦绝对会为了利益留下,”顾维安含笑说,“至于清平——”

他点了点白栀的鼻尖:“当初若是清平对顾迤逦毫无感情,也绝不会和她荒唐一夜制造出顾乐乐。”

话音刚落,白陶陶小朋友啪地一声推开书房门,吧哒吧哒地迈着小步子走过来。一进来就看见顾维安和白栀在一起,她立刻蹭过来,要妈妈也抱抱她。

白陶陶还没怎么长个子,软乎乎的一团,又香又软。白栀对自己的小崽子十分满意,忍不住地抱住亲了又亲,被严重忽略的顾维安看着两人,将被白陶陶不小心弄乱的资料重新归整好。

等下午时分,顾清平才过来找顾维安,吞吞吐吐地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顾迤逦准备留下来。

他这次想争取一下,试着和顾迤逦好好相处。

顾维安眉也未皱:“可以。”

“二楼还有个主卧,先让顾小姐住那边吧,”顾清平说,“提醒你,可别做什么坏事。”

顾清平拍胸脯保证绝对不会胡来,然而他的誓言可信度并不高,顾维安挥挥手,示意他出去,不必再在这里拍马屁。

顾乐乐得知这个消息后,简直要乐疯了,开开心心地去找白陶陶。

白陶陶正在玩积木,听到这话,也开心地祝贺弟弟,末了,她忽然说:“乐乐,你爸爸和你妈妈真的可以结婚吗?”

顾乐乐愣了:“为什么不行?”

“我之前听人说,我们国家不让同姓恋领结婚证啊,”白陶陶认真地科普,“你妈妈姓顾,爸爸也姓顾,这难道不是同姓恋吗?”

顾乐乐:“……好像是的哎。”

-

晚上,白栀搂着白陶陶,耐心地给女儿讲着童话故事。白陶陶今日精神状态极好,仍旧兴致勃勃地拉着白栀的衣服,缠着白栀给她讲白栀和顾维安的事情。

白栀莫可奈何,放下书本,揉了揉女儿的小脑袋瓜:“真要听?”

“要听要听!”白陶陶连连点头,眼睛闪闪,“妈妈,你讲讲嘛。”

白栀搂着她,半靠着墙,微微回忆,笑着和白陶陶讲:“我刚认识你爸爸的时候,还在读初中……”

刚刚读初中时的白栀,比同龄人要胖一些。

她天生的皮肤白,那段时间又是在长身高,白锦宁没有拘着女儿饮食——因白锦宁也是生长期发胖,等到了高中、停止生长后,自然而然地瘦了下来。

理所当然的,白锦宁认为栀子也是如此。

白白胖胖的栀子有很多外号,譬如白团子、白糯米球等等等等,起这些外号的好友大多没有恶意,附中的校训中就有崇德、创新两条,虽说会有几个不怎么正经的男生私下里开玩笑,进行外貌和身材歧视,但大部分人都很好,不会因此而对白栀碎嘴。

虽然学生私下里戏称附中是“帝都实验工农速成中学”,但附中的整体风气开放包容,尊重学生个性发展,对于青春期少男少女的朦胧爱恋,虽有条令禁止,倒也不会真把这种事情当作罪大恶极、严加批判。

“自从到了这里之后啊,我才发现,原来早恋如此普遍存在,如此正常,”新来的老师笑着讲完这些,推了推眼镜,轻轻咳一声,“今天的课就上到这里,同学们回家后别忘记复习……”

她收拾好桌子上的资料,朝同学微微鞠躬,同学们也站起来,朝老师鞠躬:“老师再见。”

老师刚刚宣布玩,白栀就趴到了桌子上,她还没怎么开始长个,个子矮矮的,座位也安排在前面。太阳光从透明的窗户中投射进来,晒在她到校服上,映衬着那片红色愈发浓重。

廖一可长长伸了个懒腰。

白栀转脸,看到廖一可笔记本上一长串扭扭曲曲、像极了小蝌蚪行文的东西,忍不住笑起来:“你上课时候又开启修仙模式了啊?”

都说春困夏乏,廖一可是夏困秋乏,她上课听老师记笔记,刚开始还认认真真的,后面就不行了,头一低一低地往下垂,连带着这字也从规规整整往小鸡啄米发展,歪歪扭扭横行了一趟。

廖一可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头发:“昨天熬夜看剧了。”

最近刚刚出了个仙侠剧,《仙剑奇侠传三》,简称《仙剑三》,和以前风靡一阵的《仙剑一》同样,这个剧刚出来就瞬间吸引了不少追剧的人。白栀平时看剧不多,她更喜欢追番剧,《夏目友人帐第二季》、《xxxholic春梦纪》刚完结不久,《海猫鸣泣之时》又看的稀里糊涂的,也看了一部分。

“昨天刚出场一个新角色,就是片头曲那个穿蓝衣服、头发像白雪公主的那个妹子,她变红起来超超超酷的哎,”廖一可兴致勃勃地和好友安利,“还是个新人演员,我可喜欢她的脸……”

白栀唔了一声,仔细看刚刚发下来的数学试卷。

74分。

附中有着堪称变态的限时作业,每天考两场,难度也堪比恶魔地狱模式,平日里统考均分98,到这个时候,均分70。

与其他人相比,白栀这个分数谈不上高也谈不上低,中流。

对于白栀来说已经很好了,在上个月的时候,数学老师还忍不住找了白栀,和她仔细谈话,想要得知白栀为什么考这么差。

她数学成绩一直在班级后十位左右打转,偏偏其他科目的成绩都像坐了火箭般遥遥领先,这令数学老师极为受伤。

相比之下,白栀这次数学成绩考的极为优秀。

廖一可看她对着数学试卷发呆,忍不住问:“对了,栀子,你妈妈给你请的家教是哪里毕业的啊?”

白栀这才醒过神,笑着把试卷收好:“秘密。”

“哼,不说就算了,”廖一可说,“瞧你嘴巴这么严,难道我还能撬你墙角吗?”

这样说着,廖一可又趴在桌子上,脸贴着笔记:“对了,我家最近刚刚来了个亲戚,说是我远房表叔,可奇怪了,天天戴着口罩不摘下来,说是对阳光过敏……世界上怎么会有对阳光过敏的人呢?又不是吸血鬼。”

白栀耐心地听着好友碎碎念,放在抽屉中的手机嘀地一声响起来。

她拿起来。

老师:「今晚不用过来,明天再补」

白栀:「好的,谢谢老师」

才刚刚进入七月份,帝都就已经开始燥热。下午有一节体育课,主要上课范围就是大操场上,白栀和廖一可气喘吁吁地跑圈,热的不停往下流汗。

胖的人就是容易出汗,白栀平常运动量不大,很快就热的脸颊泛红,还是在廖一可的鼓励下,努力地跑完全程。

体育老师看了看这些满头大汗的学生,掐着秒表:“休息十分钟。”

白栀坐在橡胶的跑道边缘,拧开一瓶水,慢慢地喝。忽然瞧见前面几个女生凑在一起说话,也就几句,风飘过来,听不清楚,那几个女生站起来,从她们旁边过去,还有人特意提醒:“顾学长在打球耶,就在旁边球场。”

廖一可顿时精神一振,拉起白栀的手:“走走走,去看学长们哈哈哈。”

白栀刚喝了两口水,嗓子还发干呢,哭笑不得地跟着廖一可起来,手里拎着杯子,一块过去。

体育老师看了眼这些女孩子,笑着摇头:“青春啊。”

旁边的男生一听顾学长在打球,也是精神一振,齐刷刷、呼朋唤友地过去。

临近傍晚,燥热的天气中终于有了丝凉爽的风,附中夏季的校服宽松,风从袖子、下摆中穿过,白栀目不转睛地看着不远处的篮球场。

饶是上课时间,也围了不少学生。这个篮球场建的时间久了,周围没有篮网保护,说是正在检修中,现在还没有上。红绿相间的场上,两队人正打得火热。

顾维安是其中最亮眼的一个。

他个子最高,皮肤也最白,太阳映照过来,衬着他肌肤如玉,泛着别样的光泽,整个人都如同玉石精心雕琢而成。

都说西方人骨相优渥但东方美皮相更美,顾维安则是完美中和了东西方的审美,眉骨高,眼窝深,鼻梁高挺,又有着东方人的漂亮皮相,一举一动吸足了人的眼球。

廖一可忍不住发出感叹:“……吃什么长得?怎么这么帅啊。”

白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顾维安已然拿到篮球,几下晃过对方阻拦的人,带球上篮,一手握住篮筐,另一只手将篮球用力灌入。

篮球场外爆发出一阵尖叫,白栀身旁的女孩子也都啊了一声,她们丝毫不掩饰对顾维安的欣赏:“天天天!!!顾学长也太帅了吧!!!”

“不愧是我看上的男人呜呜呜……”

……

扣篮这个动作对人的体型和弹跳能力要求极高,平时附中的篮球友谊赛不少,但少有人能做出这个动作来。白栀站在场外,看着顾维安和队友击掌微笑,刚刚赢得比赛的他,笑容如阳光和熙。

他今日并没有穿附中的校服,而是纯黑色的运动服,18号球衣。

天气热,又是室外篮球场,不少人将球衣的下摆掀起来擦额头上的汗水,露出小腹和腰。旁边的女孩子更激动了,打赌顾维安会不会也撩衣服。

——并没有。

顾维安走到场边,从包中取出纸巾擦汗。他的身材比例极为优渥,宽肩窄腰长腿,露在球衣外的胳膊肌肉分明,显然是其他小男生白斩鸡身材所不能比的。

白栀又喝了一口水。

嗓子又干又痛,她急切需要润一润。

旁边的人说:“哎?还真有给学长送水的……”

视线所及之处,有个女孩脸颊红红地拿着瓶水,递给顾维安。

顾维安将手中的纸巾丢进垃圾桶。

廖一可眼尖:“那不是初三9班的盛柔吗?”

白栀听说过盛柔的名字。

附中设有多种选修课,白栀选了陶艺和绘画,盛柔则是拉丁舞老师的心头好。先前元旦出节目时,盛柔身穿金色裙子,一曲热舞引来无数人欣赏,还有人录了视频发到网上,很是出了波风头。

“不知道顾学长会不会接,”廖一可说,“我觉着盛柔长得蛮漂亮。”

白栀点头:“我也觉着她很美。”

不过还是比不上高中部的余青玫,那个才是公认的校花,无数初中小男生心目中的女神。

这样说着,白栀目不转睛地看着顾维安。

他没有接那瓶水,笑着说了些什么,弯腰拿起自己的包,离开了。

旁边的廖一可松了口气:“我就说嘛,顾学长不可能会喝旁人带的水……他连食堂都不吃,难道神仙都是这么不接地气的吗?再说了,高中部的人,看我们就和我们看小学生差不多吧……”

白栀没有回应廖一可。

忽然,顾维安停下脚步,似是心有所感,他转身,朝着她们在的方向笑了笑,挥挥手。

像是在打招呼。

这么一个动作顿时引起这片的人炸锅,不单单是女孩子,连男生都议论:“靠靠靠,刚刚顾神是在看我们这边吧?我艹他该不会是和我打招呼吧?上周我刚和他打了球没想到他还记得我……”

廖一可也是激动一员:“顾神刚刚和谁笑呢?我们这边有顾神认识的人吗?”

白栀被她抓住胳膊,晃到头晕,无奈地劝她:“冷静,冷静,说不定他是在和我打招呼呢。”

廖一可笑着拍她肩膀:“宝贝,你这个玩笑可真好玩。”

白栀:“……”

身后的体育老师吹起哨子,提醒这帮孩子们,体育课自由活动时间到了,要继续训练。

这些人不得不依依不舍地离开,廖一可还在感慨:“神就是神啊,和我们凡人就是不一样……”

在他们这些孩子的眼中,顾维安就是神。

哪怕是史诗级地狱级别难度的数学限时作业考试,顾维安仍旧能拿到满分;初一时就拿到省级初中数学联赛一等奖,数理化联赛的国级一等奖,高一组队赴美参赛,以满分成绩拿到imo金牌。不单单是成绩优秀,顾维安弹的一手好钢琴,书法作品至今仍旧挂在书法老师的办公室中,被书法老师当作典例来教导后面几届的学生,在校队中参加篮球比赛夺得过多次冠军。

履历金灿灿,大写的神级。

接下来的体育课,白栀也是咬牙上完的。下午最后一节课是语文,白栀在笔记本上翻来覆去地默写诗词。

「维桑与安,必恭敬止。」

旁边的廖一可无意间看到,小声提醒:“栀子,你写错了,是‘维桑与梓必恭敬止’。”

白栀哦了一声,在安字下面添了一个梓字。

没有改掉,也没有划掉安那个字。

廖一可听课入迷,新来的老师讲课深入浅出,语言也风趣幽默,她听的兴致勃勃,一直到下课,才看到白栀的笔记本。

整整一页,全是这句诗词。

依旧是「维桑与安,必恭敬止」这八个字,没有丝毫更改,满满当当地写满一整个本子。

对于本部初中的走读生来讲,没有晚自习这一说法,白栀拒绝了父母来接这一要求,和廖一可一同回家。

校门口,一辆拉风的劳斯莱斯停在最显眼的位置,格外扎眼。

附中的生源并非全是富豪中产、高干阶层,更多的是普通家境。这样一辆豪车突兀地出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而众目睽睽下,顾清平吊儿郎当地打开后座的车门,朝着白栀挥手:“栀子!我送你回家吗?”

“不需要,谢谢,”白栀说,“我和朋友有约啦。”

“行吧,”顾清平也没再坚持,他上了车,和白栀再度挥手告别,“别忘了周末去玩轮滑。”

他个子瘦瘦高高,嗓门清亮。廖一可收回视线,和白栀吐槽:“你这个竹马怎么这么骚包。”

白栀笑了:“天生中二病,性格不坏。”

廖一可点评:“不过他这样也太招摇了吧?冒冒失失的,也不知道怎么会有人喜欢这一款……”

白栀和廖一可回家的路线上有五站重叠,两人一同去搭地铁,慢慢悠悠地走。

廖一可显然还沉浸在今天下午看到的美色之中,感慨不已:“你说人和人之间差距怎么就这么大?我怎么感觉高中部的学长一个比一个帅呢?还是说,我们班的男生上了高中也会突然变帅?”

白栀想了想:“大概是距离产生美?说不定高中部的学姐会觉着大学的男生更帅呢。”

“不排除这一点,”廖一可深以为然地点头,她打了个哈欠,有点困了,看看时间,“啊,这个点,估计地铁上人还是少不了。”

聊天中,廖一可的手机响起来。

白栀只看到她手机屏幕上跳动着“江叔叔”三个字。

廖一可说:“就是我那个和吸血鬼差不多、见不了太阳光的远房表叔。”

她点了接听,问:“江叔叔?啊……是……不用您接,谢谢,谢谢您嘞,我自己回家就好。”

结束通话后,她朝好友摊开手,吐槽:“我现在连江叔叔全名是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天天戴帽子口罩……吃饭也单独在房间里,真奇怪。”

白栀说:“你不是说他对阳光过敏么?过敏体质的人,都会很注重饮食,他是怕给你们添麻烦吧。”

廖一可不置可否:“你说的也有道理。”

她不再纠结这个远房表叔,和白栀进了站。果真,今天的地铁上也有不少人,廖一可先一步挤上去,找到合适的位置,招手让白栀过来。

白栀个子矮,还没开始长个子,够不到拉手。廖一可自告奋勇帮她占据了里侧有竖立钢管的位置。

帝都人多,这条线上每天都满满当当,在这个时间点找到空座位的概率不比在地上捡金子的概率更高。

廖一可和白栀聊天:“你说顾学长会不会背着我们偷偷恋爱了啊?”

“不可能,”白栀摇头,“他不可能谈恋爱的。”

“怎么不可能?咱们学校一直是嘴严手松,”廖一可调侃,“咱们学校里可就没有交往过密这种说法,你看咱们班语文课代表和数学课代表,走的那么亲近,老师也没说什么啊……”

附中风气包容就在这点,只要不严重妨碍学习成绩,老师不会去找这些偷偷默默暗生情愫的少男少女。和其他学校视“早恋”如洪水猛兽并不同,附中并不会强行破坏这些人的心思。

附中格外注重人的个性发展,这也是白锦宁当初择校的原因之一。

帝都中可供富豪阶层选读的“贵族”私立学校不少,但白锦宁对白栀的目标和希冀,绝非人脉这么简单。她要白栀开拓眼界,更要她学习这种兼容包放、崇德尚礼的气魄。

等廖一可说完之后,白栀才脸不红心不跳地说:“反正顾维安现在不可能谈恋爱,也不可能有女朋友。”

廖一可调侃:“你怎么说的这么绝对?怎么?你也喜欢他?”

“怎么可能?”犹如被踩中尾巴的猫,白栀脸涨的通红,心跳剧烈,险些跳起来,“我不可能喜欢顾维安。”

话音刚落,廖一可眼睛发直,看着白栀背后:“顾、顾学长???”

白栀:“???”

她的心跳都快停了,僵硬转身,果然看到顾维安。

他就坐在不远处的位置上,或许是太累了,正在闭目养神。刚刚白栀那一声惊醒了他,他朝白栀的方向看来,黑沉如墨的眼眸中尽是笑意。

顾维安站起来,含笑:“坐我这边吧。”

廖一可傻了眼,都不知道要说什么。顾维安旁边同样身穿附中校服的郑齐也站起来,笑着让廖一可过去:“来来来,学妹,你们坐这里。”

从那一句话被顾维安听到之后,白栀整个人都傻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怎么走过去、又是怎么坐在椅子上的。位置上还残留温度,若是平常,她一定会因为坐过“沾有别人体温”的椅子而浑身上下都不舒服,可今天不同……

这是顾维安方才坐过的位置。

有他的温度。

白栀被这一下激到忘记方才有没有对顾维安说谢谢,等她回过神的时候,身边的廖一可已经熟练地和郑齐攀谈上了。

“……高三就得上晚自习了啊?那走读生怎么办……”

“学长下午打篮球可真帅,我们班小女生眼睛都看直了……”

……

顾维安很安静,他似乎有些困倦,拉着吊环,除了刚开始和白栀说的那句话外,再也没有开口。

廖一可也不敢找他说话,笑眯眯地和郑齐聊天。

白栀坐在椅子上,她低着头,盯着自己校服上不小心甩上去的一点墨水痕迹。

没洗干净,看上去像是只肥嘟嘟的小猪猪。

她有些懊恼今天穿了这件,而不是那件干净的。

也不知道顾维安有没有看到……

白栀悄悄地把校服上摆折了折,把那个墨水痕迹遮住。

顾维安身上并没有奇怪的汗水味,他应当是在打完篮球比赛后去清洗过,只有淡淡的、好闻的香气。白栀努力呼吸,试图通过鼻子来辨认这样好闻的气息来源自哪一款沐浴露。

很快,廖一可下站的时候到了。她三步并作两步下去,笑着和白栀以及郑齐用力挥手。

车厢门缓缓合上。

再度启动。

顾维安没有坐白栀旁边的位置,他让给了另一位上了年纪的老人。

他垂眼看白栀,轻轻笑了:“栀子,怎么见了我,连声招呼都不打?”

白栀说:“您看上去很累,下午您也发短信说今晚不补习了……”

“和我说话不需要用敬辞,”顾维安看着她绒呼呼的头发,“天天‘您’来‘您’去的,叫的我都以为自己上了年纪。”

旁侧的郑齐没忍住,噗呲一声笑起来:“老顾,你原本就比小栀子妹妹大,少装嫩哈哈哈。”

白栀仍旧不安,她脸颊要红透了,控制不住的热血上涌。她不好意思叫顾维安看到自己如今的窘态,害怕她对顾维安的那点心思被知晓,害怕这个秘密在他眼下大白。

她如此谨慎、小心翼翼。

好在两人对话到了这里就停止,眼看着快要到站,白栀蹭地一下站起来,身体不稳,微微晃了下,没站稳,顾维安扶了一把她的胳膊。

他的掌心并不柔嫩,甚至有些硌人,体温滚烫炙热。力气大了些,白栀的胳膊上立刻显示出清晰的指痕。

顾维安松开手:“对不起。”

白栀心跳已经乱成一窝野兔子了,疯狂地跳跃追逐,抓腾不休。她丢了句“没事”,在车门开的第一时间,匆匆下去。

旁边的郑齐看着这一切,调侃:“老顾,你刚刚抓人家小朋友抓那么紧,该不会是对小栀子妹妹起了贼心吧?”

“胡说八道,栀子才多大?”顾维安皱眉,批评郑齐,“你天天都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郑齐笑了:“嗨,又没说现在。小栀子妹妹脾气挺好的,等她上了大学——”

“不可能,”顾维安瞥他一眼,“只有畜生才会对看着长大的孩子下手。”

作者有话要说:  挨个儿么么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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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在2021-01-3022:49:36~2021-01-3122:2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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