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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林肃被流茴叫醒:“世子,曹护卫来了,他说大姑娘的毒再次发作,他献上解药,但夫人执意不肯让大姑娘用药。”
郁林肃看了眼依然昏睡的张幺幺,平静道:“救人要紧,关键时候怎能感情用事呢。”说罢吩咐她:“你去请大嫂到清风阁,毕竟真茵是她的女儿,想必她会愿意用的。”
郁林肃慢了一步进入清风阁,只见一着素白衫子,身形十分纤弱的女子跪在曹氏面前哭求,正是曹氏的儿媳,先世子的正妻荀氏。
“母亲,求您给茵儿用药吧,儿媳就只有这一个孩子,儿媳没了夫君,可再不能没了茵儿,母亲,求您了……”
曹氏脸色铁青:“你好好在你的硕风院吃斋念佛为你夫君祈福,茵儿自有我来照顾,要不要用药,也自有我来定夺,何须你来插手!”
“可儿媳是她娘!”荀氏抬头,一张苍白含忧的芙蓉面,瘦弱的背脊十分倔强:“母亲,没了夫君,儿媳已经生不如死,若再没了茵儿,那儿媳当真有只有一死了之!儿媳求您成全……”说罢伏下身去,五体投地。
曹氏怒极,人都在隐隐发抖:“你知道什么,我不给……”抬头却见郁林肃带着人走进来,顿时住嘴,勉强按捺怒火,冷声道:“你来做什么?”
郁林肃满面忧色:“听说茵儿又毒发了,儿子特来看看,之前已叫人将解药送来了,不知用药后茵儿如何了?”
曹氏淡淡道:“劳你关心了,茵儿暂时无碍,不是说那解药尚不稳定?她年纪小,因而暂时不敢用药。”
“母亲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不过柳氏已经用过药了,毒已经解了七七八八,若您不信,大可叫太医来细问。太医说那毒是什么尸毒,对人体五脏损害极大,茵儿又那样小,母亲,只怕再耽搁下去就晚了。”
“三叔,那解药当真有效?”听见这话,荀氏急了,急切问他。
“是啊,若大嫂不信可以亲自去看看,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敢把解药送来给母亲,不然,岂不是害了茵儿?”说着拿出一个小瓷瓶,道:“我怕之前的解药不够,又带来一瓶,不如大嫂拿去给茵儿用吧。”
“好,多谢你,真的谢谢你。”荀氏激动坏了,就差给郁林肃磕头道谢,郁林肃笑了笑:“大嫂不必如此,茵儿毕竟也是我的侄女。”说着将药瓶递荀氏,却朝曹氏看去。
曹氏神色极为阴沉,眼见荀氏当真要接过那解药,眼皮动了动,淡淡吩咐道:“来人,大奶奶疯魔了,将她送回硕风院。”
荀氏回头,不敢置信地看向她:“母亲?”却有两个婆子上前当真要架了她出去,荀氏顿时脸色灰败,无力的瘫软下去。
郁林肃淡淡出声:“手不想要了的,就只管碰一下。”
两个婆子唬住,立时不敢动了,曹氏死死捏紧手里的珠串子,隐忍道:“林肃,难不成你还想在母亲的院子里撒野?”
“我倒想好声好气和您说话,可在儿子看来,今儿疯了的不是大嫂,倒好像是您啊。眼看茵儿毒发遭罪,您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不让她服用解药,让她一个小小的孩童硬生生疼着,母亲,您想做什么?”
曹氏一字一句道:“我说过了,你的解药不适合茵儿。”
郁林肃掀起眼皮:“您怎么知道?难道您用过?还是说……您有更好的解药?”
曹氏坐直了,冷笑道:“林肃,你胡说八道什么,我怎会有什么解药,倒是你,自己媳妇儿都顾不上了,倒有心思来管我们大房的事,且一再挑唆荀氏给茵儿喂你所谓的解药,你又是安得什么心呢?”
荀氏便是性子单纯,这会儿也听出些不对,左右看看两人,慢慢有些发慌。
郁林肃却不慌不忙:“母亲这话有意思,儿子关心侄女,能安什么心?倒是母亲,我知道您一直防备我,便也觉得我叫太医研制出的解药也是别有用心的。”
说罢不去看曹氏晦暗的脸色,和荀氏道:“大嫂,且不说如今我已坐稳了这世子之位,便是没有,我又会拿茵儿一个女孩子做什么?母亲不信我,但茵儿毕竟年幼,若再耽搁下去,只怕情况就危险了,若您想救茵儿,今儿便是冒着不孝的名声,我也助您一助,可若您要听母亲的……那弟弟这就告辞。”
荀氏的手渐渐扣紧了衣袖,神色挣扎,片刻,终是道:“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茵儿丧命,三弟,且求你助我。”
“荀氏!”曹氏大怒,猛地站起对荀氏怒目而视,又极为失望:“你是和儿的媳妇,是我的亲儿媳,你竟然信他不信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荀氏垂头不语,郁林肃笑了,起身道:“母亲,您何必生气,大嫂毕竟是茵儿的亲娘,她对茵儿的真心自然是旁人比不上的。”这话一出,荀氏愈发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郁林肃挥挥手:“来啊,去将大姑娘带出去服解药,若有胆敢阻拦者,便以蓄意谋害侯府子嗣论,介时,格杀勿论。”郁林肃微笑着,但眼里却毫无笑意。
欲意上前阻拦的曲妈妈等人闻言脸色大变,顿时便不敢动了,曹榭护送流茴往曹氏的后罩房走去,曹氏气得脑仁儿一阵疼过一阵,眼前只冒金星,险些栽倒下去。
曲妈妈见此忙扶住她,正要哭嚎,郁林肃道:“母亲这是要晕过去?无妨,太医还在府里呢,我立时叫人请来。再者,说个不孝的话,您若真的晕了,倒也没有这么多事了,儿子早就把解药喂给茵儿了。”
曹氏硬是咬破了舌尖不让自己真的晕了,被扶着在榻上坐下时,流茴正好抱着茵儿出来。
真茵自中毒后荀氏一直不曾得见,此时一见,眼泪扑簌簌往下掉,忙迎了上去:“我的儿啊……”却见茵儿裸露的皮肤上沾了一层血渍,雪白的中衣也染红了,仿佛血人一般,双眼紧闭,一丝反应也无。
荀氏险些吓倒在地,一把接过女儿抱在怀里,朝郁林肃哭求道:“他三叔,求你给茵儿用解药吧,不能再耽搁了,求你了!”
郁林肃神色沉重:“到底是小孩子,瞧着竟比柳氏的症状还要严重,大嫂别急,我这就给茵儿用药。”说罢拿出此前那个青色瓷瓶,拿掉瓶塞,递给荀氏:“大嫂快给茵儿服了吧,毕竟她可是大哥唯一的骨血了,我是怎么也不能看着她就这么被折磨而死的。”
荀氏感激的接过,郁林肃去看曹氏,眉眼间全是戏谑又冷漠的笑,看好戏一般。
荀氏迫不及待的将药瓶喂到茵儿嘴边,曹氏缓缓闭上眼睛,全身一阵无力的松懈,手里的珠串子啪地一下掉到地上,她张嘴,正要喊,却只听扑通一声,曲妈妈突然跪地大哭道:“大少奶奶不要啊,那不是真正的解药,真正的解药在奴婢这儿!”
曹氏猛地睁眼朝她看去,荀氏手一抖,药瓶里的药水险些就要抖出来,她忙颤颤巍巍的收回去,不敢置信地看着曲妈妈:“你,你是什么意思?”
曲妈妈几步膝行到郁林肃身边,哭求道:“世子爷,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利用大姑娘给少奶奶下药,奴婢这就给你解药,求您把大姑娘的解药也给她吧,夫人她只有这么个念想了,夫人不能没有大姑娘啊,奴婢求您了世子爷……”
“曲妈妈……”荀氏懵了,她完全不理解曲妈妈这番话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利用茵儿给三弟妹下药?
曲妈妈痛哭道:“大奶奶对不起,是奴婢犯了糊涂,奴婢只是嫉恨当初世子害死了奴婢的弟弟,奴婢这才想要报复,因而挑唆大姑娘去找少奶奶顽儿,后来更是对她说,若少奶奶往后生下嫡子,这侯府便再没有你们母女的容身之处了,便利用大姑娘给少奶奶下毒了……”
荀氏抱着女儿瑟瑟发抖,她只觉满屋子的人都是妖魔鬼怪,她们怎么忍心利用她才八岁的女儿做这些事!
她本性柔弱,且在夫君故去后受了打击精神又出了些问题,这会儿脸色渐渐扭曲,只往一旁的桌子底下钻,郁林肃见此,朝流茴示意她看着些。
又看了眼木然坐在榻上的曹氏,对曲妈妈道:“你下得是什么毒?解药呢?”
曲妈妈渐渐止住了哭,颓败道:“那是奴婢在外面找的一个义庄的看守人,用坟地里吃了死尸的野狗炼制的尸毒,只要一碗热狗血加上二两草木灰即可解毒。”
“就这么简单?”
曲妈妈惨笑:“您如今掐着夫人的咽喉,奴婢哪里还敢再隐瞒。”
郁林肃让曹榭去韶华苑和太医说,曲妈妈见了道:“世子,奴婢该说的都已经说了,还请您给大姑娘解药吧。”
“急什么,等那边见效了,茵儿自然也就好了。”
曲妈妈沉默,突然低低道:“少奶奶定会醒来,希望您说话算话。”说罢转头不舍地看了眼曹氏,突然爬起来就往茶几的尖角上撞去。
曹氏瞳孔一缩,下意识想要喊出来,却发现自己竟然出不了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曲妈妈撞过去,手徒劳的往她伸去。
‘嘭!’郁林肃一脚将曲妈妈给踢了回去,她狠狠摔到地上,忍不住捂住腹部呻·吟出声。曹榭见状忙上前扣住她,郁林肃上前两步,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笑了:“急什么,有你死的时候,但不是现在,毕竟,我媳妇儿还未醒来呢。”
说罢去看曹氏,见她似是长长出了口气,又是一笑,却极其邪恶:“还有,听说你那弟弟失踪了,正好前些日子我南边的好友从水里救上来一个自称是京城临安侯府曲二管事的,你不确定确定,就打算去死吗?”
曲妈妈霎时愣住了,看着他时眼中渐渐浮上惊恐之色,后背一阵阵发冷,只觉眼前这人实在可怕,是生是死竟由不得自己了。
而曹氏,愣了一瞬后,便垂下眼皮,捏紧了手里的佛珠串子,面无表情的模样,当真仿佛庄严的佛徒了。
作者有话要说: 总想说点什么,但……嗯,一到这个时候就忘了,哈哈~那就求个收藏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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