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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家这次事大,杨寒衣经历一顿打,又是打白氏,晚上撑着力气分家,身体上各种伤,倦怠感浓浓传来。回到东院,樊默言帮着他上药洗漱,倒床就是一通浑天黑地的睡,可是困着了他。
翌日,风雪更深,相比前天晚上更深了些。杨寒衣睡的迷瞪,迷迷糊糊感觉脖子上有只手在扒拉,顺手抹去摸到熟悉的手指头,睁眼看到樊默言的脸,樊默言再给他戴羊脂白玉,动作温柔小心。
“默言……”
“醒了。”樊默言微微一笑:“感觉好些了?”
杨寒衣不说话,低垂了眼,心下很是愧疚。
毕竟是他自己做主把樊默言的玉佩当了,现在樊默言把玉佩找回来,想必花费了一番功夫。忽然想起那段时间,就是那晚樊默言洗冷水澡的时候,那天晚上及以后樊默言都不正常,那晚樊默言怒气和占有气一起爆发,看来是知道羊脂白玉被他当掉一事,樊默言不忍心轻责他,只能每天打猎到很晚才回来,慢慢攒钱将羊脂白玉赎回来。
杨寒衣心下隐隐有些酸,这玉再次赎回来,樊默言定是花了大价钱,真是难为他一片心。
杨寒衣脸色发红,握住羊脂白玉,愧疚道:“默言,对不起,我不该不经你同意私自做主当掉你的羊脂白玉,你这肯定花了大价钱?”
樊默言握住羊脂白玉,给杨寒衣系绳子,看他,说:“不妨事,我把玉送你那就是你的了,你怎么处置都行。只是……”
杨寒衣挑眉:“怎?”
杨寒衣倚靠在床榻上,樊默言往里端坐一份,搂住他,埋首在杨寒衣脖子处,轻声道:“只是以后不要把玉当了。这次我还能找回来,不知道下次……你看你没了羊脂白玉保护,伤的这么厉害。”
杨寒衣疑惑:“玉你怎么找回来的?我记得二弟拿去城里当了,应该是死契。”
樊默言揉他头,笑说:“这是缘分,我曾经上山打猎,救过一个人。”
杨寒衣好奇看他,静候下文。樊默言说:“那人是城里最大当铺当家的小儿子。我那段时间找去时,他们正准备将玉送到省去,我找去,当铺老板念着我恩情,把玉给了我。未找我要银子。”
杨寒衣又说:“原来是这样。默言……抱歉。”
樊默言揉他脑袋。笑笑。
杨寒衣放松身体,斜靠在他肩头,点点头:“你说的,我记下了,以后把玉戴着。保证不让你担心。”
樊默言搂紧他,杨寒衣侧首和他对视,屋中有些暗,樊默言的眼睛泛着淡淡的红,带着一点欲望。杨寒衣嘴角微动,樊默言视线落在杨寒衣嘴上,喉头微动几下。
樊默言:“想?”
杨寒衣点头:“嗯。”
樊默言一手将杨寒衣头扒到自己怀中,低头吻他。杨寒衣心下躁动,侧身往樊默言怀中倒去,双手勾住樊默言的脖子,迎合上他。
樊默言伸手抱住他,把他在床上揉来揉去,揉去揉来,杨寒衣在床上滚来滚去,滚去滚来,像只小狐狸。
两人作|弄的正欢,门外一声响动。两人动作停下,一致向门外看去,杨寒衣整理衣衫,从床上挪下,往门外走去。
门开,院中风雪渺渺。只见许斐然在院中扫雪,身上薄薄的一件单衫,裹着他阳刚身材。杨寒衣说:“你都不怕冷?这么冷的天,穿的这么少,也是傻的,都不知道说两声。”
许斐然手中动作顿住,走到杨寒衣身边,撩衣跪下,还是像从前一样,单膝跪地,一手握拳,那动作真真大气利落,端着一股将领之风。杨寒衣不自主后退两步。许斐然说:“昨天因为我,你才受伤被打,你若是觉得我拖累你,你直接说,我定会立刻消失。若我还累你家人,你将我打死就是。”
杨寒衣没听清,眨眨眼,不解道:“什么?打死?”
许斐然不接他话,身子一挺,去院中扫雪去了。
杨寒衣站在廊前,好奇看许斐然,樊默言走到杨寒衣身后,给他搭了衣衫,又给许斐然递过去一件,许斐然沉默半晌,微抬眼眸看杨寒衣,杨寒衣点点头,许斐然接过,道:“多谢。”
樊默言点点头。杨寒衣看许斐然,忽然想起了什么。许斐然是塞外人,犬蛮部落应该都是群居,许斐然在这里像个不入流的异类,孤单单的。
杨寒衣想着樊家分家后,带着东西,从塞北雁门关那边走一趟,到时把许斐然放回塞北。到时是生是死就不是他的事情,这事他只能做到这,后面他管不了。
樊默言杨寒衣身边,眉宇微动,道:“寒衣,你在想什么?”
杨寒衣低眼看去院中,说:“呐,他的事,我们到时将他放了吧。他不属于中垣。”
樊默言手牵杨寒衣的手,心道:其实我们都不属于中垣,都是异类。
杨寒衣转眼间和樊默言对视,竟发现他眼中有着丝丝心痛,不舍?!
这几天的雪还是阻挡了人的行程,樊家家财分配还没算下来,人还走不了。杨寒衣伤了腿,不好乱跑,樊默言也不去山上,就在家守着他。
“大嫂。”温氏在门外喊,怀中抱着娃。杨寒衣一步一挪的到东院门口,温氏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东西。杨寒衣看去,问:“二弟妹手里拿的什么?”
温氏将孩子放下,小女娃往杨寒衣怀中扑去,脆声道:“爹爹~~爹爹~娇娇想你。”
“哎……我也想我的娇娇。”杨寒衣撑着力气抱起女娃,娇娇往他脖子处窝去。温氏笑说:“听说大嫂一会要去镇上一趟,我给送些娇娇衣裙的样式过来,你到时带去城里,裁着试试。娇娇这些年也没件好衣服穿。”
杨寒衣接过,笑道:“有劳二弟妹,我到时给做。”
温氏刚要说话,金元宝就带着人进来了
“老三,我的兄弟!”金元宝带着两个凶悍家丁,进门招呼不打,只拉拉往里面冲,叉着腰吊着嗓子喊:“老三,你在不在,今天怎么不出来陪少爷我乐呵去。”
这金元宝还真是个混吃等死的货。樊家这事闹着么大,老三被打的下不来床,他还有心情找老三去窑子乐呵,真是在窑子里睡懵了吗?
杨寒衣冲温氏使眼色,让温氏避着点,毕竟那是个混球,什么人估计都看的上。杨寒衣避着他,抱着娃往屋里走,娇娇在杨寒衣脖子处怯怯看着陌生的男人。
金元宝的眸光在娇娇脸上定了片刻,笑了笑,有意思。
老三还是没出来,金元宝也不管那么多了,直接冲到老三屋子里。
金元宝说:“我问你,你这是怎么了?”
老三躺在床上,嗷嚎不停,哭道:“都是杨寒衣那贱货!”
金元宝找地方坐下,说:“你说清楚,看看小爷我能做什么?”
老三恶狠狠道:“杨寒衣养了个犬蛮奴,当年在帝都,我家老四就是被犬蛮恶狗活活砍死的。我他妈的恨死了犬蛮恶狗,那贱货还护着,他家傻子打了我!”
想起进门时那奶娃,金元宝眼珠转转,凑近他,笑道:“我刚才进门看到一个小女娃。”
老三斜眼睨他,切一声道:“那是樊默言的傻子姑娘。”话罢,似是想起什么,又说:“你有什么主意?”
金元宝呵呵笑,说:“我还能怎么想,那女娃长的好看,眼睛水灵灵的。”
老三怎么不知道金元宝想法,阴森森一笑,道:“是兄弟就帮我。我这口恶气不出我不痛快!他让我不好过,我就让他不好过!”
金元宝头一甩,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老三:“是兄弟!”
这方两人合谋算计,杨寒衣那边也是热闹,避开金元宝后,杨寒衣抱着娇娇到樊家大院门口,给她揉雪球,哄着她。上次牵回来的小野马被训的老实,樊默言此时正在给小野马套绳子。
“汪汪汪!!”二狗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照杨寒衣的身上扑,一直舔他脸,将他按在雪地里,前爪子左打一下,右打一下,将地上按得全是梅花,很是好看。
樊默言看狗一眼,说:“去卧着。”
杨寒衣摸摸二狗油滑了些的皮毛,还是很舒服的,这二狗从回门后跟着他过来,在樊家的确长好了不好,起码有肉了,摸着软呼呼的。杨寒衣摸摸狗头,挥手道:“二狗去卧着。”
二狗真是通灵,在雪地里来回转三圈,便去了东院。
樊默言说:“车套好了,我们准备下去镇上,晚上路不好走。”
杨寒衣点头,进的东院,将娇娇放下,许斐然站在院中,还是个笔直愣子模样,凝眼看杨寒衣。杨寒衣说:“我们要去镇上买些走时用的东西,路上风大,娇娇一个女娃,带着不方便。老三院子里来了人,二弟妹不好过来,你帮着我把娇娇看一阵。我们很快回来。”
许斐然:“嗯。”
许斐然同意,杨寒衣放下心来,收拾东西,将自己裹严实,便和樊默言去镇上了。
娇娇见到大个子叔叔,睁着圆溜溜眼睛看,有好奇,有不懂,围着许斐然打转,许斐然蹲下身来,张开怀抱,说:“来!”
娇娇往后缩了缩,惊恐看他,似见许斐然没有恶意,不多时,娇娇便一步一步走近许斐然,扑在他怀中,在他脸上吧唧一口,甜甜道:“蜀黍,蜀黍~”
娇娇软软的样子,人心都暖化。许斐然眨了眨眼,微微一笑,说:“再叫一声。”
娇娇在他怀中,水灵灵的眼睛看他。许斐然眼中似有什么暖流涌动,只将娇娇抱在怀中,脸上木然的表情柔和了许多,捏了捏娇娇的脸,道:“再叫一次。”
“蜀黍~”
如此逗弄,倒叫许斐然和娇娇熟络起来。
樊默言和杨寒衣驾着小野马车往镇上赶去,三个时辰后,便到了地。
天空飞鸟成群,结成对列,长街乡道,雪已扫净,空出一条走马大道。周边的摊贩吆五喝六,揽着生意,好不热闹。
小野马车在路中间停下,樊默言先下来,转身扶杨寒衣,樊默言说:“我去前面的木材店铺问问有没有做好的马车?到时买一辆回来,不然去江南路上风雪太大,你身体受不了。”
杨寒衣笑着点头,说:“你去。”
樊默言转身去了。杨寒衣无趣,将衣服裹紧。
“拨浪鼓——小孩子家的拨浪鼓——”
“面饼儿——芝麻团儿——好吃的芝麻团——”
杨寒衣来了兴致,想起了娇娇,这孩子从小到大没人带也是可怜,四岁的女娃都没个人心疼,童年连个玩伴都没有,孤单单的。
杨寒衣走到摊位前,问:“老板,你这拨浪鼓怎么卖的?”
老板笑道:“三文钱一个,都是小本生意,换个喜庆。”
杨寒衣看中一个红色的拨浪鼓,将铜板放在老板手里,手里摇着拨浪鼓,笑了笑,娇娇一定会喜欢。
冷风一阵吹来,杨寒衣缩缩脖子,周边一阵人群躁动。
“啪——!”
“都让开,让开!”
路上行人纷纷闪到两边,杨寒衣好奇,转头看去,只见街道尽头,一人身骑大马,一身风雪,头上雪水化城珠挂着,那人驾马,大声喊——
“我找杨寒衣,谁是杨寒衣?!”
“寒哥儿,出来,急事!!!”
马匹飞来,哒哒飞雪,卷起一滩泥。街上众人纷纷让到两边,大道更加空乏,杨寒衣一个人,拿着拨浪鼓,杵在路中央,一脸疑惑。
待那人走近,杨寒衣才看清,是漯河村东头的王二小子。
杨寒衣:“你怎么到这了,这么大声找我?”
王二小子急喘一口气,从马背上翻下来,急道:“寒哥儿,你家出事了,你——你家老三要把你家女儿——卖到窑子去,现在你么家已经闹开了!你快回去吧!!”
杨寒衣一愣,似是没听清,疑惑道:“你说什么?什么窑子?”
王二小子:“你家娇娇要被卖了,据说是你家老三在窑子了欠了风流债,那老鸨子带人去你家找人抵债去了?!”
抵债?娇娇,窑子?娇娇才四岁,四岁去那种地方,四岁被卖到窑子?!
“铛!”的一声。
杨寒衣一怔,手中的拨浪鼓掉下。
“马借我使使!”杨寒衣用尽所有力气,翻身上马,一扯缰绳——“驾!!”
马蹄一弹,旋即朝前奔去。
地上的拨浪鼓瞬间碎掉,红色漆面搀在雪水里,像极了调和后的血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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