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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挂掉电话的后一秒,许燃星也被自己的行为吓了一跳。

他在生气?

他生气什么呢?

不就是叶洲屿去探班夏遇风了吗?本来大家就是一个团的成员,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对,本就没什么大不了,可他就是不爽,不爽极了!

即便许燃星尽量平衡着心态,说服自己叶洲屿去见夏遇风从头到尾都再正常不过,然而心里的某一个地方还是被狠狠揪了一下,余疼不止。

[司南:咋的了星儿?咋还突然挂电话了呢?]

司南发过来的消息,让许燃星更是心虚,他没办法和任何人讲明自己失态的原因,道不清心里的那点小心思,只能扯谎回道。

[许燃星:电梯里信号不好,还想着出去打给你,结果碰到导演了,有点事,回头再说吧。]

[司南:哦,那也行,不过待会儿我要去找温耳哥对戏了,有没有空就看缘分吧]

一般司南提到自己去找温耳,四舍五入就是告诉许燃星,今天别再找他,没空。

许燃星脑袋里蓦然钻出了个想法,司南既然连搭理他的功夫都没有,那便意味,更没什么空去盯着现在身在横店的叶洲屿,也就是说……

许燃星握了握手机,感受着溢出汗的指尖与磨砂手机壳摩擦的忐忑触感,在犹豫了三秒钟后,直接拨打了叶洲屿的电话。

*

“我都说了多少次了,这句最简单,每一个字对应一个动作,你为什么练了这么久,还能继续错?”

尽管尽量压抑着怒火,叶洲屿的表情却严肃得吓人,让正努力对着镜子回忆动作的夏遇风瞬间身子一僵。

“要不……要不我再来一次吧,准能行,刚才我没准备好……”夏遇风尴尬一笑,想要装出点自信的样子,却不小心绊了一下,更凸显出自己的笨手笨脚。

不知道是不是叶洲屿的错觉,夏遇风这家伙似乎自进剧组之后,节奏感比之前更差了,用司南的话讲,踩点让他踩稀碎。

又或者说,剧组已经成了夏遇风暂时的避风港,让他终于逃脱了生不如死又一眼望不到头的练习任务。

然而逃得过平时的练习,却逃不过最终的舞台。

仅有一个白天假期的叶洲屿,千里迢迢赶到了横店,不过是为了在跨年演出前,多与夏遇风彩排几次,可时间紧迫,主人公却还没他用心。

叮咚叮咚——一段音乐传来,是夏遇风的来电铃声。

夏遇风还未记起几个动作,他的练习就被剧组副导演的电话打断。

夏遇风倒是不烦不燥,甚至像是见到了什么天降救兵,顿时松了口气,接起手机,一副美滋滋的模样,与那位副导演攀谈了起来,明明没什么重要的事,夏遇风却还是找各种话题,磨叽了足足五分钟才恋恋不舍地将那电话挂断。

在夏遇风通话的过程中,叶洲屿一直在克制,默不作声,直到夏遇风挂掉电话后,却依旧把手机捧在手里,摆弄个不停,叶洲屿才终于忍不住自己的怒气,走过去狠狠夺下夏遇风的手机:“夏遇风,我到横店来,不是来看你玩手机的!你到底……”

“洲屿。”叶洲屿更多难听的话即将脱口而出,却被另一个人制止。

那人将叶洲屿手中的夏遇风的手机拿了回来,又还到了夏遇风的手中,拍了拍夏遇风的肩,笑道:“小夏啊,你说说,这大冷天我们把你拽到这训练,是为了我?是为了叶洲屿?还不是为了你在跨年的时候能少出点洋相。人家抽空过来帮你,你都该跪谢了,还这么散漫,长点心吧!”

说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潘士庄。

夏遇风所在的剧组大咖云集,关系复杂,虽然夏遇风只在组里待几天,但潘士庄总觉得这缺心眼的,八成一个不注意,就得得罪人,到时候影响到团,影响到公司就不好了,他只能亲自过来打点一番,顺便载叶洲屿过来,给这小子补补课。

有些重话是要点一点夏遇风,但话让叶洲屿说,显然不合适,坏人还得让他这个经纪人来做。

潘士庄毕竟是经纪人,夏遇风多少对他有所忌惮,顿时被说得满脸通红,立刻关机将手机丢到一旁,准备再忍一忍,心里想着,只要硬着头皮对付叶洲屿这祖宗两个小时就好。

然而,夏遇风总算拿出了一些状态,准备进入集训时,练习却再次被一个电话打断。

这回倒不是夏遇风的电话了,而是叶洲屿的。

叶洲屿看到手机屏幕中间映出的“燃星”两个字,有些惊讶。

许燃星怎么会突然联系他?

因为上次的争吵,许燃星好几天都冷着他,每次联系不是借口在忙,就是直接当没看到,现在却……难道是,来找他和好?

叶洲屿的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仿佛刚刚从夏遇风那儿惹得一肚子气,顷刻间烟消云散。

“燃星?”

也不知道是为了低调些,还是不想让同在一间练习室的潘士庄与夏遇风听到他与许燃的谈话,叶洲屿故意压低了些声音,反而使得那声问候显得温柔异常。

夏遇风自认为不是一个事逼的人,向来乐观开朗,心胸宽广,谁见了不夸一句他夏遇风大气。

可是刚刚那一幕,他实在是忍不了了。

凭什么叶洲屿见到他就像个吃人的老虎,到了许燃星面前就化身小娇猫?

差别对待这么明显,潘士庄也不好好管管!

而一旁的潘士庄也明显一愣,他刚才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叶洲屿那神态,那语气,简直像初恋中接到女友电话的大男孩,哪里像他平时认识的小小年纪就又臭又硬的叶洲屿?

同样,这样温柔的声音,许燃星也许久没听到了,让他一时有些恍惚,险些忘了自己打电话过来的来意。

“你……在忙吗?”许燃星轻轻问。

叶洲屿看了看在一旁正等着他训练的夏遇风,摇摇头:“不忙。”

夏遇风心上又扎了一刀。

“听说你只今天放了半天假,现在在哪儿呢?怎么这么安静?在酒店休息吗?”许燃星故作自然地随口问了一句,却下意识紧张地抿了抿嘴唇。

“我在……”叶洲屿刚想道出实情,却被潘士庄疯狂打手势阻止。

这里的确安静,安静到电话中许燃星的声音,潘士庄也听得一清二楚。

叶洲屿来横店陪夏遇风练习的事绝对不能泄露出去。

光少年自出道后就因为舞台表现与比赛时比严重倒退,备受舆论压力,虽然很多人都有责任,但是首当其冲的自然是夏遇风。

这导致很多成员明里暗里地对夏遇风不满,而合作舞台夏遇风又被公司安排和人气实力首屈一指的叶洲屿合作,更是让团里不少人记恨。

现在如果被大家知道,叶洲屿临时被公司改了行程,把唯一的半天假期也用来给夏遇风开小灶,还来个千里送外卖,必然会影响团内的团结。

实际上,潘士庄也不想给夏遇风特殊待遇,夏遇风一不是他家亲戚,二也没给他送礼。

可难道就放任这废物不管吗?

到时候影响口碑,公司还不要找他问责?

不能跟许燃星说——潘士庄对着叶洲屿大大地做着口型,一脸紧张的模样。

叶洲屿虽然明白潘士庄的顾忌,但更唾弃公司的态度。

既然知道夏遇风实力不行,就不该接下年末的表演,既然收了钱接了活,就该好好排练,不该在年前接下这部戏。

现在两边的钱都想赚,两边却都没用心搞,消耗得不仅是夏遇风一个人的信誉,而是整个团队,最后的方法难道只是把他叶洲屿叫过来,帮夏遇风临阵磨枪?

这枪都烂透了,再磨又有什么用。

“我……在练习室,电视台的。”叶洲屿对许燃星说了一半真话,一半假话。

他实际上完全可以无视潘士庄,直接告诉许燃星真相,他本就不畏惧潘士庄。

只是那样做,没必要。

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几件事把叶洲屿的棱角有些磨平了,他渐渐地想明白了一个道理,既然知道有些人有些事是无法改变的,何必还要牺牲自己的精力,与之周旋?

他不想因为这件破事和潘士庄争论不休,他已经十天没休息了,不如把这功夫留下来,清净清净,补个好觉。

“电视台?”

许燃星感觉自己握着手机的指尖瞬间一凉。

他怎么也没想到叶洲屿会对自己说谎,还说得脸不红心不跳,语气中没有丝毫慌张,自然平静得甚至还带着点欣喜。

许燃星从未有过的失望,眼中的温度渐渐退散,却故作平静地接着问:“你怎么还和电视台有联系?”

“潘哥的关系,他帮我租得场地。”叶洲屿一边圆着谎,一边计划着告诉许燃星真相的时间。

只要避开潘士庄就行,就今天回去之后吧……

原来叶洲屿也有一天会变成这种人,谎话张口就来,借口一找一堆,像圈里的其他人那般,像他卑劣的许燃星一样……

许燃星也曾经想过,如果叶洲屿终有一天,变成了自己的模样,他能接受吗?

或许能接受吧,但他现在接受不了的是,叶洲屿第一次对他说谎,竟是为了夏遇风。

“怎么了燃星?”叶洲屿见许燃星那边一直不说话,有点担心。

“没事。”许燃星淡淡呼了一口气,“于曜嘉叫我,先不聊了。”

“是排练吗……”

叶洲屿的问话被截断在一阵被挂掉电话的空白中。

叶洲屿低头看着手机屏幕中显示的“通话已结束”五个字,甚至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正好许燃星去忙了,咱们也该忙起来了。”潘士庄走到练习室中间拍了拍手,“来吧,开始训练,可没剩下多少时间了!”

此时正在发微信想给许燃星再多留几句言的叶洲屿,只能停下自己的手,收起手机,转身走向了夏遇风。

经过了两个小时的训练,夏遇风果然大有进步,虽然舞蹈上依旧没有丝毫改善,但起码把歌词大差不差地背下来了,为直播当天的对口型工作打下了不怎么夯实的基础。

叶洲屿拖着一身疲惫返回了酒店房间,原本潘士庄还想叫他一起吃个夜宵,可他现在只想找张床倒在上面,便推了。

高强度的工作让易胖体质的叶洲屿足足瘦了一圈,身边的工作人员谁看了都心疼。

但是没有人可以自作主张给叶洲屿增加饮食比例,毕竟艺人只有在瘦到吓人时,才是最上镜的样子。

那越发明显的巧克力腹肌,并非叶洲屿加练了什么训练,单纯只是体脂率一降再降,饿出来的。

叶洲屿:忙完了吗?我刚忙完回来,=w=

脱离了潘士庄的视线,他总算能好好和许燃星聊一会儿了,也不用再刻意控制自己发颜文字的冲动。

许燃星等了一晚上,终于等来了叶洲屿的后续,那感觉像是一个与男友吵架的别扭女孩,明明生了对方的气,不理不睬,却仍抱有希望,希望对方先来联系,并道歉好好哄哄他。

许燃星此时此刻,都在唾弃自己的矫情,只是让他不矫情,他又做不到。

心里更多的是在吐槽,这后续未免也太晚了点吧,他之前打电话给叶洲屿,是下午两点多,而现在已经接近夜里十一点。

足足九个小时,在陪夏遇风?

呵呵。

叶洲屿也想早点结束,只是离开横店,他就立刻转场去了另一个录制现场,一直到刚刚才下工,回到酒店后第一件事便是给许燃星发信息。

许燃星冷冷回复道:当然忙完了,我哪有你忙?

叶洲屿读出了几分许燃星的抱怨,连忙解释。

叶洲屿:没办法,行程都排满了,潘士庄本来还找我一起吃夜宵,想早点回来,我都没去。

现在的许燃星已经没办法相信叶洲屿所说的每一个字,他好像自备了一个无形的筛子,筛除他认为的所有叶洲屿说的谎话。

经过许燃星的处理,叶洲屿那句话便成了:没办法,夏遇风非要我多陪他一会儿,本来他还要我陪他夜宵,但是我减肥,没法吃,就先回来了。

每个音节都透着渣味儿。

许燃星:哦。

最无情的不是那个“哦”,而是那个句号,冷漠得像在叶洲屿的心口上砸了个冰窟窿。

叶洲屿本来就不太会聊天,这一下更是不知所措,慌忙打下了好几句话,却总觉得不妥,删删减减,最终竟一句也没发出去。

许燃星看着不断地录入提示和停止录入的提示,在他眼中,更像是证明叶洲屿心虚的铁证。

只是许燃星自认为也不是什么不好说话的人,他决定再给叶洲屿最后一次机会,希望叶洲屿能坦白从宽,便问道。

许燃星:今天下午你一直在练习室练舞?练了多久?

叶洲屿收到许燃星猝不及防的“关心”,又是欣喜又是激动,连忙删除自己那些不成段的句子,回复。

叶洲屿:就练了两个多小时,不累,别担心。

许燃星此刻只有一个想法,穿过屏幕狠狠在叶洲屿那张俊脸上挥一拳,到这个时候,他还在对他说谎!

这时,叶洲屿突然想起来,今天潘士庄的那件事还没来得及跟许燃星解释,又补了一句。

叶洲屿:对了,燃星,今天潘哥来找我了

潘士庄,又是潘士庄。

叶洲屿难道只会拿经纪人当挡箭牌吗?

此时此刻,许燃星早已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心如死灰,他再也不想听叶洲屿的逼逼赖赖,打断道。

许燃星:不好意思,我太困了,先睡了

连平时即便面对面也要说的那句“晚安”许燃星都懒得补上,他不爽地将手机扔到一旁,硬撸了撸额前倔强翘起的刘海,用被子把自己蒙住,默默消化着一肚子的憋屈。

“燃星?怎么用被子蒙着头啊?是我打电话太吵了吗?”刚挂掉女朋友电话的邓修从隔壁床一步跨到许燃星床前,隔着被子,拍了拍许燃星的腿。

没错,即便邓修因女友事件刚被潘士庄叫去谈过话,但如今的他反而更加不忌讳地与女友联系,毕竟连潘士庄也没说什么,那更证明自己之前的遮遮掩掩,纯属多余。

邓修和他女友的腻腻歪歪是烦人的很,尤其是和叶洲屿吵架后,听着更让人牙酸。

许燃星打心眼里对邓修越来越不加约束地谈情说爱不满至极,倒不是出于单身狗的嫉妒,单纯是作为队友的不舒服。

的确,邓修的恋情是他的私事,可是像他这样堂而皇之毫无顾忌地恋爱,没有一丝作为男团爱豆的集体感,还容易影响其他人,毕竟光少年基本都是十八九岁荷尔蒙正分泌旺盛的大小伙子,谁不想谈恋爱?

这就好比在一群节食减肥的死肥宅面前,天天烤五花肉,罪大恶极!

但许燃星毕竟是许燃星,表面上始终装作一副和谐兄弟情的模样。

他从被子里探出头,笑呵呵地回了一句:“别多想,跟你没关系,我就是有点冷到了。”

邓修听了不觉得有些担心,连忙将手覆在许燃星头上:“是不是感冒了?……还行,不热,我把空调再提高几度,你别蒙头了,对身体不好。”

邓修其实是个挺不错的人,热心大度好相处,这也是许燃星一次一次咽下想对邓修说几句重话的原因。

算了,人无完人,谁还没点缺点?

这时,门锁被打开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股浓重到让许燃星有些作呕的酒气迅速扩散,是于曜嘉回来了。

这已经不是于曜嘉第一次醉酒归来,可以说,最近的一段时间,这是他的常态。

“好好,吴总,真是麻烦您了……魏导说的对……我会好好准备的……”于曜嘉一边压着酒嗝,一边笑得油腻,看起来与他刚成年不久的年龄完全不符。

于曜嘉过去给许燃星的印象一直是成熟稳重认真可靠,虽然有点严重洁癖,但往往有洁癖的人,都莫名让人觉得值得信赖,比如叶……

叶洲屿的形象浮现在脑海的那一刻,许燃星连忙撇撇嘴,恨得牙根痒痒,忙心里暗骂道:屁,那小子才不值得人信赖!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于曜嘉如今变成了现在这幅模样,每天练习过后就抓紧时间参加各种饭局,仿佛两个月前的司南。

许燃星从邓修那里听闻,于曜嘉在想办法,拿下一些电影角色。当然,于曜嘉的经纪公司本来就是附属于国内最大的电影公司,这本身就为他奠定了基础,让于曜嘉比光少年其他成员更容易获取资源。

虽然大家出道前也猜测于曜嘉未来的发展方向,只是于曜嘉最近给许燃星的感觉,有些太急功近利了。

其实被谁影响的,许燃星也多少猜出了,是夏遇风。

夏遇风这次拿到这么好的角色,让不少人心里不服,自然也有于曜嘉。

于曜嘉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却暗暗置气,凭什么连夏遇风那种人都可以进当红剧组?他哪点不比夏遇风强?夏遇风不过就徒有一张好脸罢了,他于曜嘉的颜值难道很差吗?

而且于曜嘉在选秀之前,还被公司培训过半年的表演,无论是拍摄广告还是宣传小短剧的时候,都显得比其他人更游刃有余。

对于于曜嘉,拍一两部电视剧电影并不难,可是于曜嘉向来是一个有野心的人,他接的第一部剧,绝对要比夏遇风更好,才能挽回他受损的自尊心,要达到团里任何人都比不过的高度。

大概出于这样的心理,于曜嘉将所有愤慨都化作了卖力地交际。

“……八点可以啊!有空有空,放心,不耽误我练习……能有令嫒这样的粉丝,真让我受宠若惊,难得她明天有时间……”

比起司南,于曜嘉明显更圆滑,明明眼中透着疲惫和不屑,语气却真诚地让人不敢有半点怀疑。

终于通话结束,于曜嘉深深呼了一口气,嫌弃地将自己满身酒气的外套撇在一旁,几千块钱的破玩意儿,下次参加上流社会的聚会时再穿只会让自己丢人。

他坐在床边笨手笨脚地换着鞋,而邓修看到自己的好基友凯旋而归,立刻喜滋滋地迎了过去:“吴总?哪个吴总?惠楠地产的那个吗?”

看到邓修,于曜嘉也总算有了点笑意:“是啊,就是他,难伺候的很。”

邓修瞬间双眼放光:“天呐,你都和他交上朋友了?那你们公司帮你谈得那个男四号是不是要成了?!”

于曜嘉抿了抿嘴,有些嘚瑟地挑了挑眉:“可能会变成男三号哦。”

“魏旭的电影,你演男三?!”邓修惊得瞪圆了眼睛,狠狠在于曜嘉肩上拍了一下,“这把你给牛批的!”

于曜嘉用手肘怼了一下邓修的胸肌:“不牛批,以后怎么罩着你?”

“切,瞧你这一身味,先醒醒酒吧!”说着邓修转身奔向酒店套房自带的小厨房去端醒酒茶。

团中于曜嘉跟谁关系都不冷不热,唯独与邓修最投脾气,关系最铁,莫名让许燃星都有些羡慕嫉妒恨。

这种我帮你打掩护谈恋爱,你帮我醒酒按摩马杀鸡的兄弟情,连许燃星都自问做不到。

如果叶洲屿敢这么堂而皇之地恋爱,费尽心力巴结大佬,他一定……不是说好不想他吗?

然而,于曜嘉毕竟也不是叶洲屿,没有叶洲屿那种即便全年无休,舞台依然精彩到吓人的能力。

既然于曜嘉挪出精力去应酬,自然练习就被落了下来。

虽然于曜嘉的底子不错,但在上次彩排的时候,竟没有邓修这位半路出家的新手表现得到位。

不过似乎舞台上怎么样,在其他人眼中已经都是无关紧要的事了,他们的青春饭就能吃这么几年,如何在限定团解散前在圈中站稳脚跟,才是当务之急。

想起光少年一直打着打造国内第一男团的旗号,许燃星不禁感到有些好笑,他们自己都没人相信,又有谁会信?

七个没有男团梦的人,聚在一起,天天想着怎么让自己比队友更红一点,曝光更多一点,进的剧组更牛批一点,又如何打造第一男团?

也不能说是七个人,起码叶洲屿还是相信的……

再次想到叶洲屿,许燃星心里蓦然有些钝痛,叶洲屿现在变得让他感到格外陌生,他已经不能确定,那个有着高不可攀梦想的少年,还在吗?

*

直到12月31日,各个光少年小分队年末正式表演的这一天,叶洲屿还是会找各种理由主动联系许燃星,只是都被许燃星或冷淡或官方地敷衍了回去,有时候甚至直接无视。

叶洲屿只能当许燃星最近太累了,毕竟他自己累的时候也不想理任何人,除了许燃星。

只是许燃星对于他,和他对于许燃星,又没办法用同样的标准衡量,许燃星不想理他,也正常。

想到这里,叶洲屿竟然心里有些酸涩,可是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奢望太多,本来他对许燃星的奢望就是被这个世界不容的,还想要回应?想什么呢?

“彩排,最后一次,各就各位!”

听着导演的号令,许燃星却完全没有当初比赛时的激情,他懒散地走过去候场,而一旁还能听到邓修几声不太清楚的通话声:“……好了,宝贝儿,要彩排了,最后一次,别生气嘛,先挂了,乖,亲亲~”

全程彩排,许燃星感觉自己就像个没有感情的表演工具,即便在笑,即便在卖力演出,但那些喜悦与光芒都是假的,假的像五毛特效。

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将走向何处,即便蹦在硬得让他脚底板生疼的舞台上,却像踩在虚无的云朵上一样摇摇欲坠地让他感到无助。

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直播时。

【星儿出场了!】

【星妈火速集合】

【看到星星笑,我的心都要融化了】

【怎么连于曜嘉都开始划水了?果然现在葫芦娃就许燃星和叶洲屿能看了】

【母猩猩就闭眼吹吧,眼神那么呆,笑得那么假,ai爱豆?】

【各位姐妹麻烦把前面那条举报一下,靴靴】

再过几个小时就是新的一年,新的开始,表演结束后的许燃星冷冷站在台侧看着台上的热闹纷繁,心中却突然萦绕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孤独,甚至比自己母亲当初离开时还要难受。

虽然他一开始也没有对这个男团抱任何希望,只是想跟着分一杯羹,可是现在的发展,远超出了他的想象,每个人似乎都变了,所有事都在改变,变得他也即将要迷失自己。

拍戏是件好差事,投入低,回报大。

许燃星终究也会像于曜嘉一般,为了一个角色,争得头破血流,这本也是他对自己未来的预期。

可是随着登上舞台的次数越来越多,练习得越来越久,许燃星反而越来越舍不得他的爱豆身份。

与其说是一种身份,更像是迷恋那种在所有人瞩目下闪闪发光的样子,每一声喘息都能感受到自己真实地存在着……

正想着,许燃星的手被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本以为又是叶洲屿发来的骚扰信息,拿起手机才发现,是司南发来的一句“新年快乐!”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的不是叶洲屿的名字,许燃星莫名有些失望,他明明最不想理的就是叶洲屿。

可是叶洲屿发来的每条信息,他都会认认真真从头看到尾,甚至不止看一遍。

今天或许是叶洲屿也从头到晚忙着跨年晚会的直播,除了早上说了句早上好以外,到现在为止,14个小时过去了,竟一个字也没有再发来。

他不就是没回吗?就不能再发两次确认一下?

可恶!

许燃星撅了撅嘴,点开了与司南的对话框,却发现除了那句祝福外,司南还发了一张自己与温耳的自拍,照片上的司南,真是有颜任性,那表情可磕碜坏了,衬得一旁的温耳更显得温文尔雅,玉树临风。

不过,司南的表情是许燃星很久未见过的最真实的由心而发的喜悦感,让他莫名有种喘过口气的感觉。

原来他身边还留有真实的人。

司南当初没入团,真好……许燃星竟会有种这样可怕的感叹,最起码司南还保持着最真实最快乐的自己,这未必不是件好事。

“燃星。”

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一样的低沉厚重,一样带着砂砾感的磁性,只是多了几分喘息,像急急忙忙刚跑过来,让许燃星的心猛然快速震动不停。

许燃星不敢相信,此时此刻,这个人竟会出现在他的身边,明明他们应该相距千里,各自在彼此的演出现场,怎么会……

然而回过头时,出现在眼前的却还是那张与记忆中相称的脸,只是明显消瘦了一大圈,脸颊都有些凹陷了。

“叶洲屿?你怎么会在这儿?!”许燃星一时也忘了自己要冷着对方的决心,讶异惊喜心疼瞬间全写在脸上。

叶洲屿来不及喘匀因快速奔跑而乱掉的呼吸,笑着对许燃星说:“我啊……和夏遇风一起,还怎么演现场?……他假唱都不太行,导演最后只能改预录了,夏遇风前后录了好几遍,六点才录完,最后还有几个镜头要补,我也懒得管他了,直接往这边赶,还好赶上和你一起跨年了。”

许燃星瞪大双眼,不敢置信地盯着叶洲屿,叶洲屿竟然赶了几个小时的路,抛下自己的搭档不顾,只为了和他许燃星跨年?

这时一包东西被叶洲屿塞到了许燃星手中:“拿着。”

许燃星低头看了看那个像零食一样的牛皮纸包装袋,捏了捏:“这是什么?”

“横店特产,金华酥饼,我最近哪儿也没去,就去了趟横店,只能给你带这个了。”叶洲屿有些不好意思地蹭了蹭鼻子,“虽然只是小烧饼,但我觉得还挺好吃的,吃的时候就想着,得给你带些尝尝。”

说完,叶洲屿眼睛闪着光,像是期待着许燃星在他眼前,立刻就尝一口自己送的小礼物,如果能露出哪怕一点点喜色,他都赚翻了。

“你……去了横店?”许燃星更是惊讶叶洲屿突然的坦白,却又明知故问。

“嗯,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么,有一天我和潘哥在一起,他带我去横店了,让我想办法帮帮夏遇风,我本来不想去的,之前又不是没帮过他,可也不能不给潘哥面子……那天你还打电话给了我,潘哥就在旁边,我没法直说……”

叶洲屿才说到这里,许燃星赫然已经全明白了,原来一切都是误会。

他早该想到的,那天叶洲屿突然提起潘士庄,其实正是想跟他解释,他却直接无视了,还断掉了话题。

叶洲屿这段时间一直与夏遇风寸步不离,不也正是因为他们是年末表演的搭档吗?不管出于搭档的身份,还是队长的责任,叶洲屿的确都有理由多在夏遇风身上花些精力。

“我懂,潘哥他想得多,不用提他们了,还是说说你吧!”许燃星急冲冲地打断道,他现在对叶洲屿满满的自责,尤其是看到叶洲屿现在的样子,心疼不已,“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啊?”

“我啊……”叶洲屿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是累得,只能说,“减肥成功了呗,倒是你,最近是不是一直心情不太好?遇到什么事了吗?是不是和邓修于曜嘉相处得不好?他们一起欺负你了?”

“……啊?”许燃星没想到叶洲屿会把话题直接拐到自己身上,还脑补出了这样让人啼笑皆非的猜测,但他也没法对叶洲屿说自己不过是吃夏遇风的醋,只能笑了笑,打着哈哈地说道,“我能让谁欺负了?工作意见不合罢了,都是些小摩擦,反正最后也说开了,表演也结束了,别提了。”

叶洲屿看许燃星的表情很淡然,也放心了些,应道:“嗯,我和夏遇风最近摩擦也不少,合作舞台就是这样,难免的,你就别把他们放在心上了。”

好像是话里话外透露着,你心上只放着我就好,我比他们强,不烦人。

听到叶洲屿与夏遇风相处得也不怎么样,许燃星竟暗戳戳地有几分窃喜,窃喜过后,又极度唾弃自己的小心眼。

这时,台上已经开始了跨年倒计时:“十、九、八……”

原本表演过的嘉宾,跨年时都应返到台上,只是于曜嘉和大佬有约先走了,潘士庄认为避免粉丝多想,为了团结,那就小分队都不要返台了,邓修乐得早点下班,已经在去找女友的路上了。

而表演的地方距离许燃星的老家太远,他只能明天返程,所以三人小分队只留下了无处可去的他独自在台侧看着台上的演出。

如果叶洲屿不出现的话,他今年跨年只能在黑暗的角落里,一个人默默看着台上的欢腾,还好他出现了……

想到这里,许燃星的笑绽放开来,眼中的星星一闪一闪地围绕着叶洲屿不走。

叶洲屿也同样被许燃星眸中的星光吸引得移不开目光,嘴角似乎只会那样傻傻地咧着,即便咧酸了,也不觉得是负担。

“五……四……三……二……一!”

伴随着新年的钟声,会场现场的上空礼花齐放。

许燃星本是个对烟火毫无感觉的人,此时此刻却莫名有种感动,搔得他心里暖暖的,惹得他眼眶热热的。

他从没有注意过,烟花是这么能打动人心的东西,那种短暂而灿烂的美丽,蜜汁吸引眼球,让人一秒都不想错过。

有些东西,绚烂过一次,也就够了。

这或许就是叶洲屿的追求吧,他与其他人不一样,别人只想着怎么在圈里混得长久,而他只想最美地绽放一次。

想到这里,许燃星的目光移到了叶洲屿身上,他本就是个比烟花更绚烂的人……

“燃星哥哥,我们许个愿吧,不都说对着这个许愿可以成功吗?”叶洲屿丝毫没有察觉到许燃星此刻复杂的心理变化,兴致勃勃地提议道。

许燃星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小子是不是傻?那是对流星许愿!这是烟花好吗?!

许燃星连对着流星许愿都不屑一顾,更懒得把这些无所谓的寄托放在烟花这种人工品种上。

但是此时此刻的叶洲屿,瞧着他的眼睛眨得像只既无辜又纯真的小黑兔子,让许燃星丝毫不能拒绝。

“行,那就来吧!”许燃星笑着附和。

说着,他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许个什么愿呢?

许燃星眯着眼睛偷偷瞥了一眼身旁的叶洲屿,那就希望……他们两个人永远不要再吵架了,要一直一直像今天这么开心才行,不,以后要比今天更开心!

可是许燃星转念一想,如果烟花太吝啬,不肯答应他呢?

那就……至少让他们能一直在一起吧,不管是团解散后,还是大家都退了圈,最起码要维持每天都至少发一次消息的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怎么说得怪怪的?

许燃星笑了笑,看向叶洲屿,叶洲屿也正在许着愿。

叶洲屿许愿时,并不像其他人一样在心中默默许愿,而是像个小孩子一般,笨笨地在口中默念。

虽然周围太吵,听不到声音,可许燃星的眼睛却狠毒,暗戳戳地读起了叶洲屿的愿望:希望……燃星……哥哥……的愿望……全部……实现。

读完后的许燃星蓦然感到心口紧了紧:啊……这个傻瓜。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不觉,竟一个月没更了

这个月我要做个勤劳的大雕,从今天起每天都要更,flag已立!

感谢君琦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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