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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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尚从山下请来了大夫,这已是相传宛城里最好的大夫了，看了凡哥儿后面色倒是非常淡定，开了药方，嘱咐了如何煎药，不一会儿丫头便把药端上来了。

嘉清把凡哥儿抱在怀里，一勺一勺的边吹边喂。这是她娘的心肝儿,也是她以后的倚仗,便不是亲生的，她与她娘这样掏心掏肝的侍候着，感情也日深。可这次她是真心疼了，看着凡哥儿无精打彩的样子,连眼也懒得睁开，她真是吓着了。凡哥儿对她有感情，她对凡哥儿又何偿不是一样。

两天后，在嘉清没日没夜的照下,凡哥儿便又活过来了。凡哥儿活过来了，清莲也该处罚了。

嘉玉心里打着鼓,其实这个女子他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公孙良说了,杨天忠怕是就在这两日要进宛城了,山上的兄弟们自然都是有功之人，那乔老三是个什么人嘉玉不清楚,只公孙良说了，既然好了，便不要追究得太过。话里话外的意思,公孙良不想在这个时候得罪了何兴武手下那一帮人。

人已经被婆子们带到了厅里，嘉玉几个都坐在那把她看着。嘉玉的为难之色，嘉清又怎么会没看见。可她却没先开口。

嘉玉心明白，这是宛城来第一次处置下人，若太轻了，以后怕是更不好管，但若是重了，让乔老三有了口实，便又是给公孙良找麻烦。这两日乔家媳妇没日的往她这里要求见，没有说自己女儿对，也都是说该罚的话。说起来，那样子倒不似求情，似要把自己女儿依家法处置的样子。

这才是聪明的做法，如此倒让嘉玉真的为难了。嘉玉想了想，看着已经两日不曾饮食的清莲说道：“可知错？”

清莲很是委屈，可瞧这一屋子的人，她又不得不低头，咬咬牙：“知错了，夫人，以后再不会了。以后我一定把哥儿看好，把映菱姑姑的话记牢，决不会再错了。”

嘉清看嘉玉脸上有些松动，知道罚得太重是不可能的了，便道：“大姐，她既是我屋里的丫头，何不交给我处置？”嘉玉看了看嘉清，实难拒绝。这确实该嘉清自己处置，可她就怕依着嘉清的性子，做得过了，这才把人带上大厅里来。

嘉清看嘉玉没有拒绝，便对那门外的婆子道：“把她带我屋里去。”清莲不知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究竟是好是坏，可以她平时对嘉清的了解，这个二小姐比夫人可难缠多了。

等那婆子把清莲带走了，嘉清站起身来，对嘉玉道：“大姐，虽然如今形势不同，可若处置不当，下人便有效仿的，诺大个家便没了章法，这是你告诉我的。我不会让你为难的，但是也不会轻易放了他。”

嘉玉叹声道：“去吧，注意轻重。”嘉玉拿在手里也是烫手，既是嘉清有办法便让她去罢了。

院子里的事说大就大说小就小，可在公孙良他们面对的事儿上，这些事儿都不算大。

清莲这事儿才过了五日，所有的人便知道战争已经往宛城这边儿波及了。不知为何，杨天忠一行人会被逼到宛城来。

内院儿里早就布置了防兵，围得如铁桶一般。后山震天的吼声，让姐妹们相抱成团。不知道为什么公孙良和何兴武会如此的冷静，在杨天忠他们被逼过那大桥之前，他们也只是简单对寨子里的人吩咐了一次，然后把兵力都转在了院子周围。

嘉玉知道，有些事逃是逃不过的。就像如今她们担惊受怕，原先在宽睢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嘉玉还能安稳的坐着，身后就是李嬷嬷抱着开哥儿。堂下坐着的几乎是院了里所有的人，包括为数不多的下人。

嘉杏还想着要去桐县布置新房，才两天拿到那图纸，她都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要怎么布置。嘉可紧紧握着嘉蕊的手，两人坐在一处，心里想的怕都是别人。戚元焕和李承锐都在后山，一个要过桥，一个要防止他们过桥后鸠占鹊巢。

嘉清却是镇定。于她来说，好似这些都是迟早要来的一样，她只把凡哥儿抱紧，她想的，只是如果杨天忠不守约，只要保住凡哥儿便好。

后山那边吼声越来越大，突然火光四起，浓重的烟味传来，让嘉玉等人感觉到窒息。凡哥儿躲在嘉清怀里，紧紧的抱着嘉清，便是开哥儿也站到了嘉杏身边儿，瞧着嘉玉的神情。

杨天忠他们究竟有多少人，公孙娘和何兴武他们真的有办法吗？这些人若真是一伙的，公孙良为什么会选择帮杨天忠，而不是刘鹄，虞微可还在刘鹄那，论亲疏也该帮刘鹄才是。嘉玉怎么也没想通。

嘉玉从来没有过的心绪不宁。一切都是未知的，她一直以为，公孙良的眼光不会错，他既选择了杨天忠，他就一定会胜，没想到还是被刘鹄打到这边儿来了，也不知刘鹄会不会乘胜追击，若真打来，怕是......

也不知闹了多久，从天光大白到晚间夜幕落下，整个山上才算安静下来。

院子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进来的是公孙良、李承锐和凌睿。透过门缝，嘉玉似乎没看清，再定睛一看，凌珩居然也在其中。嘉玉一把打开门，那四人便就这样出现在众人面前，毫发无伤。

嘉玉迎了上去，紧紧把公孙良抱住。她失态了，可她不管。她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想把他抱在怀里。公孙良轻轻抚着他的背：“没事，都没事。”

嘉玉从他怀里出来，看了看凌珩和凌睿，差点儿没哭出来。他们一个个灰头土脸，虽然从外表看来都没有受伤，可那个样子着实像极了当初她们逃难的样子。嘉玉忍不住含泪笑得一声：“都在就好。”

凌珩走上前来，轻轻把嘉玉抱在怀里，那声音似乎有些沙哑：“爹总担心你，我就说，你从小那样皮实，不会出事。”嘉玉没忍住的泪又往外滚，道：“我走得早，什么都没遇上。倒是辛苦你们了。”

嘉玉身后站的是几个妹妹，便是嘉清，再看见凌珩时也没忍住落下泪来：“大哥。”凌珩把嘉清也搂过来：“姨娘很惦记你，她很好，再过得半月，爹和姨娘她们都到桐县了，到时一家就团聚了。”

“好了，都先进去吧。我还有事要说。”公孙良看这兄妹情深，又看了看开哥儿身边跟着的晴茉，脸上便笑开了。

回到屋里，再没有一个下人，公孙良把接下来的打算都说了出来。

“杨天忠这会儿已经被刘鹄封了王，忠义王，封地就是以桐县为中心的三个郡，全在山里。他准备以桐县为据点，宛城为突破口，两路夹击，在适时的机会与刘鹄一争高下。”

嘉玉道：“什么时候才是适时的机会？”

“如今刘鹄忙着束清手下那些不听话的，等他筋疲力尽了，便是忠义王的机会。”

嘉玉始终没想通，以杨天忠的个性，怎么就会委屈求全了。他与刘鹄根本没打，不过是做给其他几个有功之人看的，表面上十分维护刘鹄的天子之位，甚至把那唯一通向京都的捷径给一把火烧了。

刘鹄相信了，他从来没看得起过杨天忠，以杨天忠这样的出身，能帮他打天下便已是最高的荣耀，如今还封了王，感谢他还来不及，他怎么会想到杨天忠还要反，而且还是绝地反击。

“嘉杏，你们几个后日便下山，把桐县的院子布置好，等布置好了，都搬下去。让李承锐和你们一起下山。”公孙良看了嘉玉，道：“你若想住这儿咱们便住儿，你若不想，你便和妹妹们一起去桐县。”

嘉玉摇了摇头：“你在哪我便在哪。”她是再也不要和公孙良分开了。凌珩道：“便是你不怕，宝哥儿怎么办？”嘉玉想了想，说：“我让李嬷嬷把她带下山去，和爹住在一起，有大嫂和姨娘在，肯定会好的。”

凌珩脸色一变，道：“你大嫂......”

嘉玉瞧着他脸色不对，问道：“大嫂怎么了？”凌珩道：“你那个侄子，是你大嫂在逃难途中所产，当时他们后有追兵，前边儿又要关城门，爹找了平板车让人把姨娘和你大嫂都安置在车上，可能是颠簸得狠了，便在车上把孩子生下来了。孩子生下来了，可那样颠簸，你大嫂哪还支撑得住，血流不止，去了。”

嘉玉几个惧是懵了，怎么会这样？难怪凌珩看起来很是颓废的样子，不是因为打战，而是因为大嫂没了。

“那张家呢？京都里他家好歹也算......”算什么，帝师吗？也许这个时候最不需要的便是这帝师的称号。不用他们说，嘉玉看他们的表情已经知道张家没个好结局了。

“大姐，刘鹄进京都时，把与皇族相关的人都抓起来了，稍有反抗都是一死。张家......宁死不从。”凌睿是亲身经历了那场战乱的。杨天忠进京都时是秋毫未犯，可这刘鹄却是大肆抢劫杀戮，民心早就失了。如今顶着他的不过是那点儿余威，百姓对他暂时还有个怕字。

曼凝死了，好歹还留下两个孩子。嘉玉不知道凌珩对曼凝究竟是种什么情份，如今瞧他的样子，怕情份也不浅。“哥，你不要怪我，当初我就该把大嫂也劝走的，我不该.....”

凌珩道：“傻样，你劝了，我也劝了，谁说得动。她那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骄傲着呢。”

公孙良道：“好了，都先回去休息吧，玉儿，让人挪两间房出来，给怀远和睿儿先住着。明儿你还得安排下下山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