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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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偿金到手，楚烬并没有直接去教务处。

他带着史莱姆在附近转了转，欣赏异地风景，呼吸了一阵新鲜空气后，又绕回到了训练馆外面。

恶劣因子躁动，楚烬本来也不是好脾气的人，寸头那群人找给他的麻烦，他迟早会加倍奉还。

临近下课，训练馆内安静了不少，大门虚掩着，能够清晰的听清楚当中的声响。

女性教练员——或者叫老师更为恰当，正在对新学期的学生对练进行安排，“明天开始进行班级内排名，每天十场，每周一循环，月度胜率最低的学生……由我亲自进行特训，明白吗？”

干练的女教师冷眼从这个问题班级的学生面前掠过，看见某个空缺时才想起还有人被留在门外罚站，哦，是楚烬那个整整一年见一场胜利都没拿到的超级废柴。

“……啧，班长，把楚烬叫进来。”女教师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盯着面前的排位表仔细研究了一阵，干脆放弃了思考，给予学生们充分的自由。

她把排位表翻到空白的一页，高声安排道：“第一轮积分赛自由分组，每人必须打满三场，对手不能重复，组好队直接来我这儿报名！听清楚了吗？”

学生们整齐划一的应答声在训练馆内响起：“明白——！”

“很好。”教师点点头，收起纸笔走到了教室侧面的凳子上，思考着这次该怎么样提高这个班级整体的水平。

楚烬就是这个时候推开门进来的，他从史莱姆那儿得知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于是并没有在意同学们打量的目光，径直走到了史莱姆口中“比起老师，更喜欢别人叫她名字”的年轻女教师身边。

“简。”他叫了对方一声，并在简不怎么和平的目光中转头看向人群中显眼的寸头和小黄毛三人组，平静地说道：“我们四个人已经组好队了，就在上课前五分钟，教导主任可以作证。”

简这才抬起头来，正视眼前这位被自己赶出教室的28战0胜顶级差生，他依然还是那副高高在上的少爷模样，眼神中却似乎多了某种让她感到兴奋的东西。

并不是不甘和恼羞成怒，而是一个来自上位者的骄傲与自信。

尽管被他点名的那几人，是这个问题班级里战斗力方面的优秀学生。

她在四人间来来回回观察了几遭，忽然笑起来，“好。”简低头快速地在排位表上进行了登记，通知道：“明天早晨九点，一号训练馆，我很期待你的表现。”

寸头：“……”

小黄毛：“……”

路人队友：“……”

喂喂，不是说好要商量完组队才登记吗？他们三个人从头到尾一句话都还没说好吧！母老虎你不能太偏心啊！！

简忽然回过头，微笑道：“刚刚有人想到了很失礼的事情吗？”

众学生们齐齐打了个冷颤，异口同声道：“没有没有没有！”

简满意地点头：“下课。”

随着简的离开，空旷的训练馆内一下子炸开了锅，同班的学生三五成群聚集在一起，讨论这件奇闻。

当了快两年的同学，他们对楚烬还能不了解吗？吹起牛起来一套一套的，整整到了比赛场上就是给人送分的命，28场积分赛连败纪录简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估计这辈子都不可能被打破。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能比他菜的，只有他自己。

小黄毛更是百思不得其解，他不断的挠着，满脸茫然，“老大，你说他是不是疯了？上赶着给咱们送分？”

寸头黑着脸，没说话。楚烬要真是送分就好了，了看他那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难不成真有什么奇招对付他们？

“明天……”寸头抬手拍了拍小黄毛的肩膀，“你先上，给你表现的机会。”

小黄毛大喜过望：“哈哈哈，谢谢老大！”

寸头敷衍地应了一声，越看楚烬的背影越不顺眼。

*

离教务处还有一段距离，楚烬刚刚约了架，心情极好，超了条人少的道走，跟史莱姆聊起天来了。

他把白团子从肩膀上拿下来，抓在手中反复观察，绯红的双眼下一片平展，并没有一张咬人的嘴巴，完全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史莱姆应该有的样子。

“刚才应该不是我眼花吧？”楚烬揪着史莱姆的后颈——如果它有的话，放在自己眼前。四目相对，楚烬挑眉道：“你怎么咬他的，嘴呢？难道真的是果冻成精了？”

史莱姆试探性地反抗了一下，没成功，只好可怜兮兮眨巴眨巴大眼睛，回应道：“史莱姆只是一种形态，形态可以千变万化。”

楚烬好奇地凑近它，“那你能变成哥布林么？”

“……”史莱姆噎了一下，“理论上可以。”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自己的宿主一脸期待盯着自己的模样，漂亮眸子里写满了“我想看我想看”几个大字。

史莱姆：“……”

史莱姆：“我拒绝。”

楚烬撇着嘴，不高兴地捏了它两把，“为什么？”

史莱姆一本正经道：“太丑了。”

楚烬：“……”好像还挺有道理。

“算了，就这样吧，揉起来手感挺好的。”楚烬不再纠结它的形态变化，换了个话题，“你有名字吗？我不能总叫你史莱姆吧。”

史莱姆犹豫了两秒，“朝。”

楚烬身体一僵，勾在嘴角的笑容顷刻间变得勉强又难看。

昭，昭？秦昭的昭？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吗？

在那瞬间楚烬的脑海里闪过许多画面，他艰难地找回自己的声音，连沉默了多久都不记得了，也许很久，也许只是短短的几秒钟。

“哦。”楚烬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日召的昭？”

“不是。”史莱姆低声道：“朝阳的昭。”

楚烬听见自己长舒一口气，心跳以及其夸张的速度平复，仿佛刚才纷乱的思绪都是错觉。

他知道自己为什么放下心来，在看清楚史莱姆调出的虚拟屏幕上那个名字时如释重负的感觉统统可以归结于两个字：逃避。

虽然这漫长的一天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很久，可没人比他更清楚……距离他亲手结束掉那个鲜活的生命，还不到一天。

他没办法面对那双充斥着各种复杂情绪的眼睛。

小插曲在一人一团之间造成了短暂的沉默，名叫朝阳的史莱姆安静下来，乖巧地贴在楚烬怀中不再出声。

路尽头的建筑变得清晰，楚烬吐出一口浊气，看了眼开始装死的史莱姆，把小团子当回肩膀上，对着门口的路标找进了教导主任办公室。

陈主任的办公室里还有另一位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也是一头卷毛，见他进来后略显惊讶，却还是什么话都没说，默默退到了角落里。

陈主任双腿叠在一起，高高在上的姿态做了十足，开口便是尖酸又刻薄：“知道退学手续怎么办吗？用不用我教教你？”

楚烬没理他low到爆的初级挑衅，自顾自地把赢来的小卡片放在办公桌上，淡淡道：“五十万星币。”

陈主任瞬间坐直了身子，他狐疑地把卡片拿起来，调出智脑进行查看，余额不多不少，正好五十万。

只不过这上面的人名……陈主任冷笑一声，将卡片摔在办公桌上，“这卡可不是你的，怎么，还学会勒索同学了？”

楚烬无辜地摊手，实话实说：“他们跟我打赌，只要赢了钱就归我，你情我愿的游戏而已，怎么能叫勒索呢？”

陈主任黑着脸，在智脑屏幕上进行操作，系统确实显示能够使用，并没有用户冻结余额的提示。

“行了。算你小子走运，再有下次可没这么轻松过关。”陈主任摆摆手，“走吧，别忘了一个月义工。”

他对自己态度恶劣，楚烬自然也懒得跟他来尊师重道那一套，转身就走，快走出教务处了才忍不住回头，看向从办公室出来就一直跟在自己身后的卷毛。

“你老跟着我干嘛？”楚烬无语。

卷毛怀里抱着厚厚一沓文件夹，腼腆地笑了一下，小心翼翼地道：“楚同学，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刚刚你拿来的那张卡，应该是我弟弟的奖学金。”

啊？

楚烬茫然地眨眨眼，模糊地回忆起池塘边、长椅上那个唯唯诺诺的小卷毛，相貌逐渐和眼前这个卷毛重叠在了一起。

楚烬：“……”

大卷毛以为他误会了，连忙出声道：“你不用担心，我并不是来找你要钱的，就是想问问……我弟弟没事吧？”

“……人没事。”楚烬摇头，他本来就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性格，小卷毛从头到尾就坐在旁边，还帮他照看了一下小团子来着，“那张卡是瘦猴子从他怀里抢过来的。”

想了想，又说：“不过那些人应该很长一段时间不会去找你弟弟麻烦了。”毕竟被他揍完，最少也得躺上个十天半个月。

“瘦猴子？”大卷毛沉默了几秒，略微松了口气，“我知道是什么情况了，谢谢楚同学。”

“不用。”这声谢道的楚烬还真有那么一点心虚。毕竟他不是真的见义勇为，纯粹是为了那五十万星币，更何况最后史莱姆还咬了他一口，估计会疼好一段时间。

“哦对了！”大卷毛扶了一下眼镜框，自我介绍道：“我叫入江遥，三年级生，在学生会帮忙，楚同学有需要的话，可以随时联系我。”

见楚烬点头答应，入江遥才抱着文件夹匆匆离去。

又一个怪人。楚烬耸耸肩，开始思考接下来应该干什么，站在岔路口思考了一会儿才察觉史莱姆已经安静很久了。

“喂。”楚烬动了动左肩，团子极具弹性的身体动了动，左摇又晃，一个没站稳，咻一下从他肩膀上掉了下去。

要不是楚烬眼疾手快抓住，早就摔成饼了。

“朝阳？”楚烬叫它，把史莱姆拎起来才发现，小东西双眼紧闭，俨然一块毫无缝隙的白面团子。

楚烬戳戳它，难道睡着了？

*

原初空间自存在起便是一片虚无，不分昼夜，无关四季，只不过现如今这片苍白中还多了一道模糊的人影，身型修长挺拔，气质却莫名阴沉。

暖阳般的光球漂浮在他周身，似有灵气，絮絮叨叨重复着：“真的不想现身？为什么不想？是不想还是不敢？你就不怕他身边再度出现其他人，那些队友里面可没有你的位置，秦昭，你不是这么胆小的——”

“……闭嘴。”秦昭低斥。抬手间一道烈焰直冲光球，将那光球——原初之星击成了粉碎。

眨眼间，碎片再度聚齐，原初之星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好吧，你不胆小，你只是深思熟虑，整天吃着全世界的飞醋而已。”

他有先见之明，早早地就准备好了避让，左等右等偏没等来这个霸占了他空间的臭小子攻击。

“秦昭？”原初之星不解，凑近了些。

臭小子眉目阴鸷，说出口的话却隐忍不决：“……再等等。”

原初空间之外，楚烬还站在树荫下研究会睡觉的白面团子。

他……还没做好面对楚烬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