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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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降临，楚烬在向入江遥确认参赛许可正式生效后打了个哈欠。他从浴缸里站起来，冲洗干净后穿上睡袍回到了卧室，怀里还抱着在水里泡了这么久都没反应的史莱姆。

掀开被子钻进床，这张足够让他翻滚两个来回的大床算是他在这个家里最喜欢的东西之一，还有一个是上次撞到他腿上的笨蛋家用机器人。

机器人名字好像叫三号，据说前两任是被他给弄坏的，对此他一直保持怀疑态度，没想到还真让他发现了点东西。

就在两天前，三号又出故障了，跟他一毛钱关系也没有。傻东西打扫完卫生，在回到自己充电小窝的路上失灵，一头扎进了后院的泳池里，脑子进水了，把管家给气得不轻，也懒得送去维修，直接换厂家定制了全新系统的家务机器人，三号就这么丢在仓库门口当摆设。

正巧那天楚烬站在窗口跟史莱姆聊天，百年团一不小心滚到后院，楚烬下去捡他的时候看见了三号，觉得那笨样子挺有趣的，让他想起自己家里养的那只金毛，便把三号搬回卧室，在充电窝里待了一整夜。

那个早晨楚烬迷迷糊糊睁开眼，躺在枕头上的史莱姆和趴在床边床边的三号齐齐看过来，给他吓出一身冷汗。

他给三号下了个维修订单，顺便把系统里的家务程序全部删掉，就在自己身边当个工具人，还挺方便的。

床头柜上放着三号帮他准备的热牛奶，楚烬抿了一口，看了眼缩在墙角自闭的三号，又看了眼跟抱枕没区别的史莱姆，忽然感觉有点无聊。

楚烬蜷缩着坐起，把史莱姆放在自己膝盖上，隔着一层薄被也能感受到团子软绵绵的触感，手感依然很好，但是看不见那双绯红色眼睛，听不到电子音的话……好像突然就变得冷清了。

虽然他很不愿意承认，但是那该死的雏鸟情节也许真的在他身上发生了。

在陌生世界的日夜相处中，他对唯一一个知道真相的奇怪生物产生了依赖感。即使他知道，自己会来到这个世界很史莱姆脱不了关系，它最少也是个知情者。

他弯腰凑近史莱姆，垂下眼眸。半晌，卧室里响起一道透着委屈的声音，闷闷的，“……你到底怎么啦？”

三号听到了主人的疑问，抬起头来四处搜寻了一会儿，头顶的显示屏上亮起绿色光芒：“少少少爷，需要帮帮助吗？”

对，三号虽然被修好了，可它变成了一个结巴。

楚烬扭头跟三号蓝幽幽的大眼睛对视了一会儿，长叹一口气，直接躺下了，“帮我关灯。”

“好的。”三号叮了一声，“少少少爷，晚——安。”

楚烬郁闷地把史莱姆抓住塞进被子里，报复似的把一声不吭说消失就消失的臭团子当成抱枕。

哼。楚烬心想，先睡觉，等睡醒了你最好有正当消失的理由告诉我。

否则小心我把你送给三号当玩具。

原初空间内。

漂浮在空中的光球快速围绕在秦昭周围转圈，语气轻佻：“还不回去？你已经在我这儿待了整整十二个小时了，严重影响我休息。”

“知道什么叫做尊老爱幼吗？算了算了，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这个失恋的人计较。”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光球转了两圈又干脆停在秦昭头顶上，模仿着史莱姆的动作，“该出手时就出手，爱情三十八步宝典知道吗？看过吗？要不要我介绍给你？这书里都说了，感情的事情拖不得！”

“想那么多干嘛？别忘了这个世界没人认识你们，也没人知道你们的那些过去，重新开始，这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要不让我这个爱情大师出手帮帮你，怎么样，把身体的主导权交给我，保证让你抱得美人归。”

“臭小子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你不说话我就默认了！”

“我数到三，可真去了啊！”

“一！”

“二！”

“三！”

坐在地上的阴沉男人连头也没抬，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被闹的烦了，便拧起眉头，挥手将光球打碎，冷酷又无情：“闭嘴。敢碰他你试试。”

原初之星也生气了，拼凑起光球的同时化出本体，正站在秦昭身后，他没好气地一脚踹过去，直接将秦昭踢出了空间。

“你就带着你的陈年老醋给人家当一辈子宠物吧！没用的东西！”

原初空间并不是真正属于秦昭的地方，被强制性提出来的瞬间因为失重有点犯恶心，秦昭闭了闭眼，试图在重新回到史莱姆体内时把所有的负面情绪都压下去，继续伪装成楚烬的指引者，一个没有感情的史莱姆。

再度睁开眼，秦昭才发觉自己确实离开太久了，夜深人静，卧室里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什么都看不清，不过好像能够听见楚烬的平稳的心跳声。

是睡着了吗？

秦昭小幅度的动了动。

头顶异样的触感有点奇怪，更奇怪的是心跳为什么这么清晰？好像就在他耳边一样……

秦昭沉默几秒钟，整个团子都不太好了。

难怪这么黑，原来是他被塞进了被子里。

秦昭又沉默了几秒。

他在被子里，楚烬就躺在他的身边，也许刚刚还紧紧地抱着他。

……

…………

同床共枕四个大字直接把秦昭砸回了本体。

砰地一声轻响过后，双人床外侧的被子鼓了起来。

秦昭脑子一片浆糊——说他恋爱脑也好，随便吧什么都好，总之也许九十岁的老奶奶都比此时此刻的他更清醒更灵活，而不是像他这样几乎要失去思考能力，浑身僵硬地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比楚烬要高半个头，此时侧躺在楚烬右边，头靠在枕头的最上方，头顶抵着床头柜，是个非常别扭的姿势。

也正是这个姿势让他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了楚烬。

黑色长发铺散在枕头上，像一幅水墨画。

……

秦昭从小时候起就一直很喜欢楚烬的长发，第一次见面时，还因为误会他是个可爱的女孩子而被对方瞪了一眼。

后来他总喜欢趁楚烬不注意的时候绕到楚烬身后，一把将他的头发握在手心里，笑眯眯道：“小烬，我刚刚学到一句新知识，想听吗？”

小楚烬把自己的头发抢回来，不满地瘪瘪嘴，没过一会儿又忍不住好奇心，仰着小脸问他：“什么呀？”

秦昭摸着下巴，边回忆边重复道：“待你长发及腰……及腰，唉哟，后面的半句我给忘了！”

“哼。”小楚烬翻了个白眼，扭头就走，“你就知道骗人。”

“没骗人，真的！刚刚我在电视上看到的！”秦昭小跑着追上去，牵住楚烬的右手，光明正大的耍赖：“虽然忘记了那句话怎么说，不过我都看到了，他们手拉手，还说要一直都在一起！”

他又转头看着小楚烬的长马尾，兴奋道：“小烬小烬，等你的头发有这——么长了，我们也要一直在一起玩哦，好不好？”

“真哒？”小楚烬狐疑地问。

“当然是真的，”秦昭凑上去吧唧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拍拍胸脯：“男子汉说话算话！”

“那好吧。”小楚烬郑重的点点头，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要一直在一起。”

……

阴影掩住了秦昭满眼的落寞，他从回忆中抽身，视线落在楚烬白皙的肌肤上。

清浅的呼吸伴随着胸口平缓的起伏，秦昭知道这是楚烬在完全放松状态下熟睡的样子。

在那十年里，他有无数个夜晚，远远地看着楚烬的睡颜，有时是在他家的阳台里，有时是在学校天台上。更多的时候，是在他们小队基地后院里的那颗古老大树上。

真是个变态。他曾经狠狠地唾弃过自己，却又没办法停止住近乎偷窥的行为，哪怕只是遥遥看见他一眼，也能安抚自己干涸的心。

像这样近距离不加任何掩饰的在楚烬身边的场景，只在他的梦里出现过。

秦昭着了魔一样盯着他，近乎贪婪的目光从耳垂，一点点品评，最后来到微张的唇瓣。

呼吸间双唇微启，秦昭怔怔地望了半晌，渴望与压抑在内心交战许久终于分出胜负。

他悄悄撑着床垫，支起上半身。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楚烬的美梦。

会梦到他吗？

秦昭自嘲一笑。

黑暗中，他离心上人的距离越来越近，楚烬的呼吸打在他脸上，暧昧的气流一下子扰乱了他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

他想亲楚烬，想拥抱楚烬。

做梦都想。

他对楚烬的心思下流又肮脏，根本见不得光。

想让楚烬爱上他，把楚烬占为己有，对他做很多很多过分的事情，让他露出隐忍哭泣的表情。

甚至想蒙住他的双眼，禁锢住他的四肢，囚/禁他，粗/暴的对待他，让他除了自己身边哪儿也去不了，除了自己谁也见不到。

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没有伙伴。

只有一间房，两个人。

他想让楚烬的眼里心里永远都只有他一个人。

让楚烬生生世世都离不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