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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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能找到的话。

楚烬在心中悄悄补出后半句。

门外母女两人相依的低泣声逐渐搅乱楚烬的思考，他忽然想起这里其实是个镜面世界。

“……乖女儿，妈妈就知道你一定会振作起来。”

母亲平静下来，语带欣喜。她们终于想起了卧室里还有外人，两位女性整理好仪容相携走进屋内，年长的夫人眼角微红，带着女儿真情实意地弯下腰对着楚烬鞠了一躬。

“虽然不知道医生你用了什么样的办法让我的女儿恢复正常，但我会将此刻的感激永远铭记在心。”

楚烬把谈话后陷入短暂沉默的史莱姆放上肩膀，闻言轻轻摇头，道：“举手之劳。”

“您过谦了。”夫人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胳膊，吩咐道：“乖宝贝，你先带医生去客厅喝杯茶，妈妈马上就下去。”

中式风格的复式建筑随处可见让楚烬感到熟悉的小物件，等待支付报酬的时间也变得不再那么尴尬。

别致的黄花梨矮几上放着杯热茶，水雾氤氲缭绕在杯口，楚烬盯着那片模糊的雾气走神。

那件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楚烬不得不承认在亲手杀死秦昭的那一刻，他感到非常的茫然和恐惧。

所以他抱着一点微小的希望，想在这个地方见到秦昭，说不定会想明白当时究竟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心情。

但该死的这个破地方是镜面，据说除了他以外的所有人都变得不再一样。

万一出现在他眼前的秦昭不是他想见到的那个，楚烬也说不清自己能不能在那个时候控制住情绪，不去把他暴打一顿。

至于会有怎么样的变化……大概跟他的冒牌父母类似吧？喜欢的变成讨厌，讨厌的变成喜欢。

秦昭那么恨他，在镜面世界里对他的好感度大概还挺高。

想象一下某个长着和秦昭同一张脸的男人站在他面前，笑吟吟地跟他说：“小烬，我们一直是好朋友哦。”

楚烬：“……”

楚烬倒吸一口凉气，被恶心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咕噜灌掉一口热茶压压惊，不再等史莱姆的回答，主动把寻人事件抛在了脑后。

*

作为神棍医生的第一道报酬之高让楚烬小小的惊讶了一下，不过想想也觉得能够理解，富裕家庭的独生子女在长辈心里的重量本就不能用金钱来形容，更何况他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拯救了一个女孩子的人生。

——虽然他只是稍微用了点治愈术帮那位姑娘洗清了身体上的疲倦和虚弱，真正起到作用的还是他肩膀上这团小东西。

“配合挺不错。”楚烬轻轻推了一下平光眼镜，看起来似乎已经习惯了这个用来伪装的新造型，“有点庸医坑蒙拐骗行走江湖的味儿了。”

秦昭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他在说什么。

他们还小的时候，异能者还属于秘密行动者，并没有被载入社会组织名单上，大多都是单独行动，了解的人也少之又少，社会还维持着繁荣的和平发展。

那个年代电视上老爱放古装电视剧，秦昭每天缠着楚烬，从幼儿园回来又屁颠屁颠地带着小红花跟着楚烬回到他家里，被卡罗莎夫人抱起来放在沙发上排排坐，看电视。

武侠的玄幻的，还有卡罗莎夫人最爱看的宫斗剧，他们一样都没少看。

看完了还要回味，小秦昭扯了一截卫生纸捏在手里，高举过头顶，又装模作样地摸着自己不存在的长胡须，老神在在地对小楚烬说道：“这位小少爷，我看你印堂发黑，命中缺，缺……”

缺点什么好呢？小秦昭眨巴眨巴眼睛，恍然大悟，露出一口银牙，笑道：“缺我！”

小少爷哼的偏过头，拿圆滚滚的屁股对着他，不乐意跟他说话。

卡罗莎夫人坐在一旁捂嘴轻笑，说道：“按照父亲的说法，我们小烬缺火，所以才取了这个名字哦。”

秦昭还因为是“缺火”而不是“缺我”失落了好几天。

被遗忘的记忆重新回到脑海中，虚无空间内的秦昭怔怔地盯着自己手心出神。

布满了细碎伤痕的粗糙手心上慢慢出现一小团火焰，是他拥有的火属性异能。

可惜依旧跟他一样，注定不被楚烬所需要，不会成为小少爷所需要的那团火。

秦昭垂下眼，勉强扯起嘴角，非常庆幸史莱姆发出的声音是经过特殊处理的电子音，不至于让自己的情绪暴露在楚烬面前。

“先生，”工具人史莱姆提醒道：“二十七分钟后，夜晚将会降临，您应该尽早找到落脚之处。”

楚烬点头，叫了站在墙角节能省电的三号一声，让它帮自己寻找合适的住处。

n9-103号的夫人制度的报酬共有两百万星币，虽然看上去很丰厚，实际上也超过普通医生的薪酬一大截，却远远还没有到能够在寸土寸金的首都星买房的地步。

只好退而求其次，寻找酒店。

“最近的酒店，在，n8-第五大道。”三号的小滚轮滴溜溜前行，一边跟上楚烬的脚步一边汇报结果，还贴心地把地图转移到了楚烬的终端上。

楚烬低头看了一眼距离，不算太远，只要三号不会突然没电，完全能够在天黑之前赶过去。

可惜世界上总有墨菲定律的存在，越是担心发生什么，往往就越有可能发生。

由于太阳下山，三号又跟着他连续奔走了好几个小时……可怜的笨蛋机器人终于耗光了电量，陷入关机状态。

楚烬看了眼路标，n8-第九大道的标示略显嘲讽。

“唉。”楚烬叹了口气，抓起三号的机械手臂，带小孩儿一样牵着机器人，迎着日落往前走。

走过拐角处，便看见了一位动作跟他差不多，甚至还要更夸张——对方怀里抱了两小孩、身边跟着一个正拉着他的衣摆、背上还趴着一个调皮捣蛋的男孩儿，的眼熟男人。

前几天被他和沈星河抓住代打联赛的那个人，阿诺德29号，“丁文。”

四目相对，淡淡的尴尬出现在空气中。

“丁文”嘴唇动了动，依旧跟上次见面那样严肃地皱着眉，低沉地说了声：“是你？”

出于礼貌，楚烬点了点头，不过他和这位代打大哥实在是没有什么话好说，一面之缘也并不存在有什么需要寒暄的，于是他移开视线，落在“丁文”怀里的小孩身上，发现那几个小孩儿正满脸好奇地盯着他。

后背那位胆大的小男孩儿开口询问道：“你是哥哥的同学吗？来找他玩的吗？”

同时被四双满怀期待的明亮眼睛盯着的感觉并不好受，饶是楚烬都有点恍惚，他本来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对着这些小孩儿实在说不出狠话来。

偏偏那些小孩还在追问：“你们是好朋友吗？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哥哥的同学来找我们玩！”

对视半晌，楚烬认命地叹了口气，只好含糊地说：“嗯。”

得到了确认，背上的怀中的小朋友欢呼一声，迅速跳下来，一窝蜂涌到楚烬身边，殷勤地接过他手里的三号，推着往前走，边走还边催促：“哥哥，快带你的朋友回家吧，我们回家玩儿～”

楚烬：“……”

代打大哥：“……”

“楚烬。”代打大哥忽然叫了他一声，楚烬挑眉，示意他继续。

“我不是丁文。”他说：“我叫游和安。”

两人都不是健谈的性格，不完整的自我介绍伴随着更加沉默的冷场尴尬，游和安不太自在地抓了抓头发，转身舒了口气，道：“天快黑了，不嫌弃的话……就先跟我来吧。”

楚烬没拒绝，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走着。

楚烬小声跟史莱姆交流，说：“好尴尬。”

秦昭心说尴尬个屁。我吃柠檬了我说什么了吗？他一个只跟你见过一面的人凭什么就能轻易地把你带回家？啊？说好的全是负好感度呢？这个破世界到底是他妈的怎么回事？！

他当然不能把心里话说出来，于是只好按下逐渐扭曲的嘴脸，冷漠无情地回应：“朋友之间的尴尬并不会影响友情。”

秦昭冷笑。

去他妈的友情。

呸。

宽阔的道路两旁被各色小摊贩占领，大多都是贩卖廉价装饰物与花卉的商贩，楚烬多瞄了两眼，并没有发现与现代夜市类似的食品流动摊，顿时心生怜悯。

虽然他不爱吃路边摊，但根据童炀他们的喜爱程度来看，烧烤夜市应该是非常美味的东西，可惜这个世界的人尝不到了，再加上这个世界连膨化食品都没有，也太可怜了。

胡思乱想着，游和安提醒道：“到了。”

“嗯。”楚烬说，他下意识抬头往前看去，昏黄的路灯下，“小行星孤儿院”六个字在斑驳的铁门上十分显眼。

楚烬蹙眉，也没多过问，倒是游和安主动解释道：“这间孤儿院四年前就被政府收回了许可证，院长拿了院里最后一笔钱，跑了，没人找得到他。”

“我是这里年纪最大的，至于刚才你看的那些小家伙，是院长离开前的最后一批，因为孤儿院没有许可证，不能够办理领养手续，他们也没办法加入新的家庭。”

“所以你才会冒险去接代打，是为了照顾他们？”

游和安沉默了几秒，淡淡道：“别告诉他们。”

男人间的默契不必细言，有时候只是一个肯定的眼神便知道对方不会做出让自己难堪的事情。

进了屋子后游和安反而不再像初见时那么严肃，在哄睡了闹腾的小孩子后主动找到楚烬挑起话题。

他们两人坐在客厅的榻榻米上，游和安从电视柜上抽出一张卷了边的宣传海报递给楚烬，“小悠还在医院治疗，代打的报酬全成了她的医药费，我得想办法拿到这比奖金。”

楚烬还有点莫名他为什么会对自己说这个，待到接了海报看清上面的内容后，顿感哭笑不得。

u21青少年格斗选拔赛，仅限21岁以下青少年报名。

个人冠军：奖金500w星币。

团体赛冠军：奖金2000w星币。

“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凭我的实力进入决赛圈大概没问题，但很难拿到个人赛冠军。”游和安说。

游和安将楚烬放下的海报摊开在榻榻米上，理平皱褶，而后抬头看向楚烬，半点不似玩笑话：“团队赛就另当别论了。有兴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