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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男孩子,看一看没什么的。
“没什么的……”简喻白在回病房的路上还在自我安慰。
可耳尖就是又红又烫。
真的太羞了。
“嘀咕什么?”陆沉看小朋友从厕所出来就埋着个头,他拎着简喻白的药瓶,一点心理负担没有,“都是男孩子,没什么的。”
简喻白怔一下,耳朵更红了,缓缓抬头仰视他,眉头蹙着,眼神忿忿的,憋了半天就弱弱说了句,“你这人怎么学人讲话啊。”
陆沉莫名笑了。
小朋友真可爱。
两人之间的氛围莫名其妙和谐得不像话。
可能是看了不该看的,也可能是信息素作祟。
简喻白睡了会儿,睡不踏实,醒来往旁边挪了挪,挪出块儿位,“你睡不睡午觉呀?”
陆沉看懂了,故意道,“一起?”
“……”本来简喻白觉得没什么的,都是男孩子啊,但被陆沉这眉梢一挑,总觉得他不会做什么好事,又挪了挪,脚已经搭一只在床沿了,“我让你。”
“你睡吧。”陆沉不打算折腾小朋友,再逗他,真该下床了,垂眼接着看手上的书,最后淡淡补充了句,“病患。”
哟,还不领情,病患不管了,自己钻回被子里,蒙着头睡了个还算安稳的午觉。
梦还是那样,杂乱,黑暗,火光……
他偶尔害怕得乱动一下,感觉有人把他的被子扯下一点儿,“不怕闷着啊?”
随后,那人凉凉的指尖把他汗湿的头发拨了拨,漏出光洁的额头,眉头紧蹙着。呼吸轻轻的,好半天才随着平缓下来的气息,把眉头舒展开了。
小朋友长得好看,睡着了更好看。
午后的阳光细细碎碎洒了进来,照在雪白的皮肤上,有块儿光斑刚好落在了简喻白左眉尾的小痣上,像白瓷落了青花,妙笔点的漂亮。
睡热了,脸颊就变得微红,一点薄汗渗出来,像沾了水汽的水蜜桃。
盛夏的午后,热烘烘的,四周全是无孔不入的闷热,味道在这样的环境下显得尤为明显。
小朋友可以嗅着陆沉的苦味安稳入睡,但陆沉不好受。
那股淡淡的奶香味儿扰他半天了,勾得他很躁,很想咬一口带水汽的桃子。
怎么会有奶香味儿的alpha啊。
他又出门喷了点儿抑制剂,回来的时候,简喻白正坐在床头,手揪着被角,眼神茫然看着门。
见陆沉回来了,他眼睛亮了亮,想说什么,但没说。
“没走。”陆沉刚抽了根烟,喷了点儿口气清洗剂,身上的苦味清了些,坐到小朋友旁边的时候,简喻白轻轻抽了抽鼻子。
“没了。”陆沉看着他,轻缓缓说,“闻多了会黏人。”
“……”哪里黏人了??
味道是别人的,简喻白也不敢说啥。
下午点儿,药快打完的时候,简喻白说手疼,陆沉帮他把药水调慢了些。
他手揪着床单,指腹来回摩挲,眼睛盯着电视,主角嘴又碰一起去了他也没注意。
下课了,陆沉要回去了。
……陆沉走了,就又是他一个人了。
简喻白真的特别害怕一个人待在医院,药水的味道会让他窒息。
“别篡着,”陆沉把他握一起的手指轻轻掰开,“回血了。”
简喻白懵懵地回头,看着陆沉,眼里浮着层雾气,看着可怜兮兮的。
“还疼?”陆沉把药水又调慢了些。
简喻白忽然扯了扯他的袖子,很小声商量,“你可不可以晚一点回家啊?”
其实不用撒娇。
陆沉没打算放他一个人。
小朋友总让人放心不下。
下了几天雨,难得放了晴,晚风凉凉的,带着草木清新的温度。
简喻白心情好,精神就好了大半。
错两步跟陆沉后面,悄悄发消息——
[小保镖,你今天可以不来接我吗?我和我朋友一起回家,他超级厉害!]
一条短信发得声情并茂的。
陆沉走在前面,兜里手机忽然响了下,打开一看,一米不到外小朋友发的,他微微侧头,小朋友忙把手机藏了起来,“……”
——[嗯,注意安全。]
简喻白连着回了好几个谢谢,最后才请求似的——[你不要告诉傅说哦。]
陆沉看着屏幕上这两个刻意划清界线的名字,隐隐觉得,傅说和他这个弟弟好像没那么简单。
至少简喻白不太喜欢傅说。
陆沉按黑手机,晚风刚好,心情也不烦躁,他又转头看着盯着手机轻轻呼了口气的简喻白,忽然开口,“小朋友,走快点。”
简喻白忙装好手机,噔噔噔就跑到陆沉旁边了。
黄昏的校园很浪漫的。晚霞的光影铺满半个天际,光亮直射下来,把影子拉得老长。
简喻白盯着一起移动的两个影子发了会儿呆,忽然偏头问陆沉,“陆沉,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嗯?”陆沉微偏头,“你问。”
“你为什么陪我看病啊?”
为什么呢?
陆沉自己都没想清楚答案,原先他很不爱多管闲事的。但打这儿小朋友来,他闲事好像真没少管。
简喻白还仰着脑袋在等待答案,陆沉想了想,“怕传染。”
小朋友的眉头又开始折线了。
“骗你的,”一下午的相处加上一起上过厕所的经历,莫名让两人磨合了许多,陆沉开过玩笑,认真说,“我是你同桌。”
还是你的小保镖。
晚风吹过发梢,少年在余晖中好看到发光。
心里由来已久的奇怪感觉泛滥,简喻白忽然说,“你接着给我讲故事呗。”
“不无聊?”陆沉很清楚自己没有讲故事的天赋。
小朋友很认真点头,“我想知道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后来怎么样了?就那样呗,没后来了。
今天没叫司机,陆沉骑的自行车,小朋友坐在他的后座,揪着他衣摆,认真听他讲故事。
风吹过树梢,也吹过九月的街道,自行车穿过林荫路,身影融进日暮。
夏天最美好的东西,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其次,是杂着光影的黄昏。
陆沉寥寥说了几句话,没逻辑,只是趁着氛围怀缅过去。
“他为什么叫你六哥啊?”好像所有人都叫陆沉沉哥,[跟着沉哥混,他罩着我们。]还是欧阳开学第一天教他的交友法则,简喻白记可牢了。
陆沉平稳骑着车,穿过一片阴影,声音掩在夏天的风里,淡淡的,“那时候教小孩儿写字,他笨,不会写我的名字,说‘陆’太难了。后来去了幼儿园,回来蹦蹦跳跳跟我说他学会了。”
车轮碾碎光影,散进了记忆里。
“回来写了一页‘六’送我,”陆沉回忆这些时,语调下意识是带笑的,“非要叫六哥。”
这可能是陆沉和简喻白说过最多的话了。
他话太少了,故事却很多,藏着藏着,人就成了一滩深潭。
故事是美好的,很少有人那么怀念童年,可简喻白听得有些难受,他小声问,“那他的病后来好了吗?”
一辆车刚好走过,漫长的鸣笛后,陆沉“嗯”了声,漫不经心似的,“但他没良心,忘了来找我。”
陆沉的故事很简短,但简喻白听着,觉得莫名哀伤,陆沉丢了他的小孩儿。
晚风吹得凉,简喻白松开的一边衣摆被风吹起来,他轻轻拍了拍陆沉的肩,学着哄人,“你不要难过。”
“以后我当你小跟班。”简喻白很认真的说,他轻轻凑近了些,怕声音被风吹散了,陆沉听不清楚,他叫了声,“六哥。”
“以后你罩着我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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