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他的白月光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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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玉斐站在围栏上，双手在嘴边拱成一个圈：“想参加的同窗，速速派出自家的两位随从，到场判处填名抽签！比赛两刻钟后开始！”

众人兴致勃勃地四散而去，杜玉斐跳下围栏，正欲招来自己的侍卫商量比赛，忽然听见后头有人说了句：“在下先走一步。”

“别啊，你再待多一会儿，我们和你一起走。”

杜玉斐皱了皱眉，回身看究竟是谁这么不给他面子。

原来是那三位不合众的外舍民生，其中身形高大的那位，正在向其他两位作揖告辞。

杜玉斐打量了眼他们略显陈旧的衣袍，脸上闪过一丝嫌恶。要不是为了引来楚宸婴，他才懒得把叶成殊还有他的同伴叫到他的宴会上。

尤其是那位辜弘，家境最贫寒，会点文章就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眼睛都长到了头顶上。如今给机会他见见世面，他竟不识好歹要中途告辞？还真把自己当天皇老子了！

杜玉斐环臂，朝那边喊：“辜公子。”

辜弘三人一滞，朝他看了过来。

杜玉斐脸上似笑非笑：“这还没开始玩怎么就要走呢？”

辜弘为人清高孤傲，像今日这种不相识之人的宴席，他是绝不会参加。会来参加，是因为那天听叶成殊说了一句话，才鬼使神差答应下来。

可来到还没入席，他就发觉自己来错了。

脑海闪过楚宸婴欺身走向李秧的画面。

当时他并不知道他们发生了什么，只是看到楚宸婴冷冷垂视身前女子，而女子恼羞咬唇的模样。

他以为他们是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亲昵，转开脸避嫌时，又觉得不对路，再望回去的时候，便看到了女子摇摇欲坠，惶恐不安的模样。

原来那个三品世子在羞.辱她。

那一刻他心里紧揪，可那又如何，他什么都不能做。他要是身份高一些，就不会这般无能为力……

辜弘腮帮发紧，眸色又变深了几分，朝杜玉斐拱手，快速道：“在下有要事需处理，望杜公子海涵。”

杜玉斐怎么可能就这么放了他，故意忽略他的不耐，热情道：“谁没点等着处理的事呢，再待多会儿！”

辜弘正欲坚持告辞，他又接着道：“你和宸婴的斋舍不是两隔壁吗？”

辜弘顿了顿：“是的。”

杜玉斐击了一掌：“你和宸婴还没正式见过吧？走，我给你们做个介绍。”

辜弘来不及出声，旁边的叶成殊就帮起了腔：“杜公子周到！俺正有此意咧！阿弘你一定会喜欢宸婴的，他才学顶好，你们俩绝会成为至交！”说着，便推着辜弘往楚宸婴那边走。

辜弘心里一阵烦躁，他就不该相信叶成殊的鬼话。

就在这时，外头传来一阵女孩儿的呼喊。

“四舅——”

杜玉斐身一滞，脸上闪过喜色。

终于来了。

杜玉斐假装惊讶地回头：“柔珂！你怎么来了？”

只见石径上，奔来一红裙少女，身姿袅袅婷婷，远远地，就看到她嘴角两边，那两颗可人的小梨涡，连声音都似被蜜调出来的甜：“我听说这儿有捶丸和马球赛，所以就来啦~！”

跑过来的时候，她被帷帐内争先恐后探出脑袋看热闹的书生们吓了一跳，小嘴巴张地圆圆的：“好多人啊！宸婴叔来了吗？”不等杜玉斐回答，就眨巴着大眼在人群中认真寻她熟悉的面孔，丝毫不觉自己一个小姑娘，被那么多男的注视有多不合适。

杜玉斐看起来也是一脸尴尬，大步过去，哄她离开：“宸婴在里面，但今日不合适，这儿没有女眷，下次……柔珂！”

“我不！我就要待在这儿！”

见杜玉斐一脸凶相大步逼前，江柔珂受惊地尖叫，赶忙提裙绕向帷帐入口：“宸婴叔！”刚进去没两步，就看到过道最里头，那抹温润如玉的熟悉身影。

“宸婴叔！救我！”娇笑着往里奔去，嫣红的长裙随着奔跑的速度，高高荡起，表达着少女那向阳花般的恣意之美。

然而，辜弘觉得这场面难看的很，简直似闹剧一般，看了两眼便不适地撇开了视线。往四周一扫，发现竟所有人都着了迷般看着那位少女。

辜弘无声一哂。

尚且是普通百姓，也知道大庭广众之下追逐嬉闹最伤风败俗，没想他们这些高门子弟不仅不知收敛，一个个还滋滋有味，真叫他大开眼界。

辜弘再无半点耐心，抬脚正欲离开，余光里发现那边有个白影和他一样，在慢慢往外走开。

他记得这个白影。

眉宇一正，止步望了过去。

只见人环之外，一个白衣蓝裙的女子，在扶着栏杆往最外围的角落里走去，她脸色泛青，眉宇含着不安，好像在躲避什么让她感到害怕的东西。

此刻的李秧的确陷入了恐慌之中，刚才只是远远地听到江柔珂的声音，她脑袋便出现了一瞬的空白，紧接着，上一世死前的一幕幕也如同梦儡般袭向了她。

李秧的恐慌并不是没有理由，因为她知道在这种场合遇见江柔珂，情况十分不利。

人越多的地方，江柔珂越会刁蛮任性，一句话，一个动作都可能会惹她不高兴。她是郡主之女，此处又是她舅舅的宴席，若惹她不高兴，这里的每一个人都很可能变成她的助手，帮她惩罚惹她不高兴的人。

上一世她已经见识过江柔珂的刁蛮，现在她要想尽一切办法避免再次经历。

而那头的江柔珂，正奔到了楚宸婴的身后：“宸婴叔！快帮我挡住四舅！”。

楚宸婴对这名少女的宠溺，在圈里已非鲜事。

他知道她待在这里有多不合适，也知道她一向无理任性，但只要她在跟前，他总是无条件偏袒她，护着她。

“宸婴，快劝劝她。”杜玉斐臭脸走过来：“你忘了上次她在马上摔下来吗？”

“柔珂一向喜欢捶丸马球，肯定是听说你这儿有赛事或宴席。”楚宸婴看了眼江柔珂婢女手上的一袋东西：“只是来看看，不会想上场，”侧脸问身后还在喘着气的少女：“对吗？”

身后的少女探出半个小脑袋，一双灵动杏眸呆呆看住楚宸婴俊美的侧颜，发觉他眼中的深意，才忙不迭摇头，直把头上的珠钗步摇晃得是一阵左右乱颤：“不上不上，柔珂只是来观赛凑个热闹。”

楚宸婴这才转向环臂而立的杜玉斐：“就让她看一会儿。”

“对对！”江柔珂笑眯眯向杜玉斐保证：“我不会捣乱的，我就好好地跟着宸婴叔叔，哪儿也不去。”

不知为何，杜玉斐这次异常坚定：“不行。”

江柔珂正噘着嘴要申诉，又听杜玉斐道：“你宸婴叔方才告诉我他还有要事，很快会走。”

杜玉斐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楚宸婴：“他陪不了你。”

人环外的李秧听罢怔了一怔，这才想起昨日，世子答应过她不会在此久待，会给她时间探望母亲。

李秧心口一阵发热。

没想到，他还记着。

“啊……真的吗？”江柔珂失落地从楚宸婴身后走出来，俏丽小脸满是愁容：“宸婴叔叔为何那么早走？”

楚宸婴眼眸含笑，抬手给她挑顺挂到了发上的珠坠，动作极为自然：“只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扶栏而站的李秧身形一僵，怔怔睁着的眼睛里面似有什么颓然黯了下去。

江柔珂对这突如其来的幸福有些措手不及：“宸婴叔的意思是，是能留下来陪柔珂吗？”

楚宸婴嗯地点头。

少女的娇靥顿时如春花绽放，高兴地像只小兔子般蹦了起来：“还是宸婴叔最疼我！”

楚宸婴对江柔珂的宠溺大家都已习以为常，可刚刚见识过楚宸婴孟浪的叶成殊，此时惊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忙拉住旁边一个监生问：“兄台兄台，这这姑娘和宸婴是啥子关系？”

那监生挑挑眉：“这你还看不出来？”他折扇遮嘴，声音压低：“是宸婴的心尖肉啊。”

叶成殊缓缓伸出三个手指放到自己眼前，嘴上的胡子都在表达着他的惊叹：“我勒个奶奶！三个红颜知己了！”

站在人环最外圈的暮歌腿上蓦然被什么轻轻砸了一下，低头一看，花生米。暮歌迅速回头，看到了角落一根不起眼的柱子下面，安静站立的李秧。

暮歌心领神会，放轻脚步走了过去。

走过去的时候，他若无其事往四周扫了圈，最后才落到李秧那张苍白的脸上，低声问：“哪个方向？”

他太了解李秧。

她会站在不起眼的地方，脸色还这般不好，定是觉察到不好对付的危险。

她毕竟目不能视，所以每当这个时候，暮歌会立即观察四周，找出那个危险因素，而后再与她聚首商量。

果然，一眼就被他发现围栏边上有人正遥遥看着这边，见他警惕扫视就移开了视线。

暮歌定睛一看，浓眉微蹙。

辜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