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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节目第二期一播，乔瑞青的讨论度更上一层楼，也算是正式受到了虫族高层的关注。具体表现为——

第二天他就收到了一张“雄虫聚会”的请帖。

这帖子处处烫金裱花，纸质还非同一般，不软不硬，自带清新木香。可以说，从头到脚都是典型的“雄虫气”，其画风比西格蒙德还要过分。

接到这样的帖子其实在乔瑞青的预料之中。节目播出以来，网上的舆论他自己也有所关注——这回他没忘记关掉雄虫屏蔽——自然看到了一些雄虫的说法。

乔瑞青没什么好说的。颐指气使、高高在上，持反对意见没关系，可怕的是有些虫非要上来指手画脚一通，只想要思想一统。

他刷到这些言论的时候，甚至没有多生气，平平淡淡就划过去了。

个虫水平有限，乔瑞青没打算输出价值观或是搞个平权运动。没那个能力也没那个大脸。他所做的一切，只是希望给疲惫的虫传递一些温暖而已。

现在雄虫聚会的请帖到了手，也不知是福是祸。

大概率是场鸿门宴。乔瑞青叹了一口气，没有马上打开请帖，而是瘫倒在沙发上伸长双腿，抬手捂住眼睛。

一到这种跟雄虫打交道的时刻，他就难以自控地感到疲惫。

就算是他的刻板印象好了。目前还真没有遇到哪知给他留下好印象的雄虫——希利尔勉强除外。这只虫又让他感到危险又感到吸引，或许他们内里有一点点相像。但是他也说不上喜欢希利尔，大概是他不太喜欢自己的缘故。

要说别的雄虫，那就可以称得上“讨厌”了。

手中的请帖千斤重。乔瑞青认真思考了几秒能不能耍点雄虫脾气直接推拒，可想到西格蒙德作为雄虫高层展现出来的强势，还是悻悻作罢。

无论如何乔瑞青还是打开了请帖。

这封请帖生动诠释了什么叫又臭又长——也许是文采斐然吧，但乔瑞青实在没耐心看完。他勉勉强强从花样吹捧带寒暄中找出了零散的核心内容。

“邀请您参加雄虫聚会”、“星期二下午三点正”、“中心大宴会厅”。时间地点事件，三句话完事。而这封请帖用掉整整三页纸。

还有值得注意的一个内容是，请帖里提及“请注意，本次宴会非娱乐宴会，最多携带一名雌虫进场”。暂且忽视“娱乐”与“雌虫”之间令虫细思恐极的关系，这句话引起了乔瑞青的注意。

他左思右想想不透彻。对于雄虫聚会，他之前有一点点了解——虽然大多数出自雌虫之口。雄虫聚会定期举行，对没钱没势的雌虫而言，正是结识雄虫的最好时机。所以每场宴会的侍者名额都会被疯狂争抢。

当然荒星上那些歪瓜裂枣虫真正接触过这种段位雄虫的屈指可数，这些信息的真实性需要被打个问号。

而这非娱乐宴会是什么东西？

他没忍住发一条消息给希利尔。既然自己这种初出茅庐的小新虫都能收到邀请，那希利尔这样的顶流，应该多少懂得一点。

希利尔的回复很快就来了，好像专门守着消息似的：“我就猜他们会给你发邀请！你最近的影响力增长快得离谱，我真是没有看错虫。”

“你是想了解雄虫聚会的内容吧？放心，这次不是那种草包聚会，米虫和绣花枕头的数量都不多。来的都是伪君子。怪胎原先只有我，现在还加上一个你，嘻嘻~”

希利尔发文字真是不加“嘻嘻”就难受。

“但是你也别抱太大希望。很无聊。大概流程也就是社交、做关系，然后听听元老院的雄虫宣告帝国下一阶段的主要安排。”

“你我是作为公众虫物受到邀请的，所以我们主要就是接一接下阶段的宣传指标，然后在节目里多提提就好啦。”

“周二见，乔瑞青！顺便记得带上你答应过我的礼物。我要手链，白色的。”

最后是一个大大的笑脸。画得很丑，也许是手绘。

乔瑞青看着一大串文字陷入沉思。现在他把不准自己受到邀请是跟最近网上的舆论潮有关，还是单纯因为即将打响的战争。

其实不论哪个都是他不愿看到的。

无论如何还是得去一趟。说不定还能听到什么战争相关的消息？乔瑞青对这场仗预感不好，他自己是没关系，只怕对阿诺会有所影响。

星期二，就是明天。还有时间准备一下给希利尔的手链。

要求还挺多。

*

第二天下午，乔瑞青准时站到了宴会厅的大门口。这栋建筑很好找，甚至比政府还要醒目。

今天由于有宴会，宴会厅周边都清了场。但是不妨碍零星的雌虫不死心地在附近游荡，隐晦地搔首弄姿。还真是虫族社会的粉红圣地。

也许是因为今天的聚会比较正经，迎接依仗做得比较简约。门口有打扮精神的雌虫收走了乔瑞青的请帖，然后恭谨地垂头引他进入大厅，期间一个多余的动作或眼神都没有。

宴会还没有正式开始，雄虫们三三两两持着细长酒杯低声交谈，并没有对刚刚进入的新虫投以过多关注。他们带的雌虫安安静静跪伏在雄主脚边，偶尔为雄主端端酒杯跑跑腿。

乔瑞青四面环视，大部分虫他都不认识，只在角落里找到了唯一的熟悉面孔。

自然是希利尔。

这虫也没有带雌虫来。他歪坐在墙角沙发里，大剌剌把脚翘在扶手上，哪怕在正式场合都没个正型，从头到脚都写着“我是怪胎”。

希利尔本就一直关注着门口，看到乔瑞青进门，立刻过来迎接。

“嗨，乔瑞青！我的礼物呢？”这是开门见山第一句话。

乔瑞青哭笑不得，拿出了他昨天挑好的白玉手环；造型简约，上面阴刻一个小小的“j”子徽记。他暗戳戳把自己的徽记设计成印章的形式，勉强算是对自己前华国人身份的一点追念。

这个礼物没花乔瑞青太多心思，但送得很合希利尔的心意。希利尔直接把玉环戴上了手，并且要求乔瑞青也把戴着黑曜石手链的胳膊伸出来。“咔嚓”，合影留念。

“好的，现在正事做完，我们可以干点闲事了。”希利尔乐颠颠拉着乔瑞青一起去了角落，“比如说，元老院的虫马上就要出来讲话啦。”

希利尔话音刚落，大厅里说话声渐渐小下去。一道侧门打开，一只虫缓缓走出来，到宴会厅正中心站定。

是西格蒙德。乔瑞青没有特别意外是这只虫来为元老院代言。

“各位朋友，很高兴再次欢聚一堂。”西格蒙德向所有虫举杯致意，然后开启了他的超长演说。

乔瑞青快要困死了。这下他清楚地知道，西格蒙德跟他说话时确实是稍微迎合过他的习惯的。

感恩。

不过这段演说也不是毫无重点。“想必诸位也清楚，帝国与兽人不日将有一战。虫族已有将近百年的和平时光，历史的教训早已告诉我们坐吃山空必不长久。这场战争关系到我族资源和存续，希望诸位予以足够重视。”

乔瑞青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可不等他深思，西格蒙德突然提到了他。

“最后，我谨代表元老院欢迎新鲜血液，年轻的朋友乔瑞青先生。他兼具温柔与远见，迅速得到了广泛的讨论与支持。欢迎他加入到非娱乐宴会中来！”西格蒙德微微一笑，准确地找到了角落里的乔瑞青，向他举杯致意。

现场响起礼貌克制的掌声。

乔瑞青可不擅长应对这种场面，只好尴尬地鞠躬回礼。身边希利尔还在无声大笑。

这一句引荐，使得演讲结束后陆陆续续有虫来找乔瑞青碰杯。

“您好，乔瑞青先生，久闻大名……”每只虫的开场白都高度相似，乔瑞青不得不用差不多的话应对差不多的寒暄，感觉手脚都不知往哪放的好。

有一只虫硬生生等到了最后才来问候。

这虫用黑袍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也没有带雌虫。

“您好，我早就见过您了，这是第一次看见您本虫。”这话说得奇怪。他的声音是阴柔挂的，话尾总有一点沙哑的气音。

希利尔抽了一口气，小声说道：“这是占星台的虫。”

乔瑞青本以为这虫指的是电视上见过，再不济也可能是荒星上的缘分。这回听希利尔一提，顿时想起了西格蒙德说过的那个“预言”。

莫非……？

“您猜的是。”黑袍虫轻轻颔首，“当初关于您的预言正是我看到的，也是我提醒西格蒙德阁下，要对此保密。现在我来，是想提醒您一句……”

“当初关于您的预言说不清吉凶。还请您……好好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好自为之。”一席莫名其妙的话说完，黑袍虫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乔瑞青一头雾水。

一旁的希利尔虽好奇地抓心挠肺，但察言观色，没有多问。

乔瑞青感谢他。实际上问了也没用，他自己也一无所知呢。

宴会的后半程再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发生，逐渐陷入声色犬马之中。有打扮清凉的侍者鱼贯而入，背景音乐也开始变得暧昧迷离。

来了。传说中勾搭雄虫的最好机会。听希利尔说，宴会侍者是唯一可以大胆追求，甚至纠缠勾引雄虫的职位。

乔瑞青作为被勾搭的对象可一点也不享受。哪怕多番躲避，还是被一只头戴兔耳的亚雌纠缠上了。

“乔瑞青阁下……我每天都在重温您的节目……您是个奇迹……”这只亚雌蛮会的，几乎算得上吐气如兰。

正在乔瑞青狼狈拒绝的时候，他的终端突然响起来。

谢天谢地。乔瑞青秒接，发自内心地感谢这位不知道是谁的拨号虫，给他一个逃跑的正当理由。

终端接起的时候，兔耳亚雌甚至还半凑在乔瑞青耳边。

屏幕上出现了阿诺的大脸，看上去似乎也在努力推拒某只虫：“鲁伯特，我说了你不要替我拨终端……”

阿诺话说一半就卡了壳。乔瑞青也有点尴尬。两虫保持一个相似的动作面面相觑。

哦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