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直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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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朋友喜欢你”。

阿诺喜欢他？

这些天乔瑞青脑海里一直反反复复被这句话刷屏，搅得他意乱心烦，做什么事情都不顺。这期间阿诺的每周信件准时寄到，语气正常得好像无事发生。

乔瑞青读完了最新的信，又回过头把过往的信件全部翻出来读了一遍，甚至还难以自控地过了好几遍和阿诺相处的点滴日常。

其实并非完全看不出端倪。

通讯里阿诺的态度也值得深思。当时乔瑞青只一味逃避问题，其实心里未必不知道阿诺这种反应不像是对他个虫品德的误解，更像是在……吃味。

有希利尔这一句话，他更觉得过去所有细枝末节的小事好像都禁不起深思。阿诺一直表现得很黏虫，对朋友甚至兄弟而言，都似乎有点越界。

但这种越界又似是而非。刻意忽略的话那就只是普通关系，但要是深想下去，又觉得处处都透着暧昧。

越想越乱。乔瑞青烦躁地丢开厚厚的信沓，决定不给阿诺回信。

有什么事情当面说开。文字总会有信息的丢失或误解，不适合这种本来就要婉转暗示的话题。

阿诺喜欢他。要是他在刚穿过来不久的时候得知这种消息，估计会欣喜，然后顺理成章地发展出一段故事。会很甜的。

阿诺身材一流，虫也可爱，可是过长时间的相处让乔瑞青无法再把他看作是可发展对象。他自认对阿诺没有任何超出朋友范畴的感情。

那只小狗是什么时候开始有这种心思？

现在转眼已经到了改前往战前动员的时候了，帝国派出的飞艇也在门前等待。乔瑞青告诉自己不要胡想，先做好眼下的任务为上。

他整好仪态衣装，踏上了飞艇。希利尔已经在休闲区等待。

乔瑞青并不意外，熟稔地和这虫打过招呼。他和希利尔早就有约，说好了一同前往前线驻地。

希利尔正举着他的终端，嘴里念念有词。听到乔瑞青的问候，他百忙之中分来一点注意：“早上好，乔瑞青！今天穿得真帅气。”

乔瑞青确实有认真打扮过，尽管西格蒙德发来的大会流程里并没有要求正装。这套衣服乔瑞青自己很喜欢，本就决定好了要穿去见阿诺的。谁曾想现在的情况变得如此尴尬。

穿了会不会显得太过正式进一步引起误会？不穿会不会看起来毫不在意倒让小狗伤心？

他站在衣架前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决定按照原计划行事。阿诺的喜欢是真是假还不能确定，怎么能这么快自乱阵脚。

乔瑞青含糊地回答一声，向希利尔走去。走近了他才看清，希利尔正在直播互动。正想退时，他却被这虫一把拉住手腕强扯入镜头范围中去。

“是的是的，我就是跟你们的乔瑞青阁下在一起。有没有乔瑞青的粉丝呀？——哎哟还蛮多的。我抽个粉丝跟他连麦聊天好不好？机会仅此一次，大家礼物刷起来~”

乔瑞青哭笑不得地看着屏幕里突然下雨一样刷刷掉下一大排礼物特效。

他倒是第一次听说虫族也有直播。想来也是，就雄虫录节目这种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脾性，确实需要直播来维持虫气。

屏幕里的希利尔还是老规矩，半遮半掩露着点下巴；乔瑞青比希利尔高一些，现在差不多只能露出个胸口。

……奇怪的视角。

乔瑞青突然被希利尔拉进直播也不生气，反倒津津有味地观摩起来。那边希利尔的抽奖操作已经进行到尾声，戳着屏幕笑道：“这位——‘曙光先生看看我’先生，恭喜中奖啦。要不要我把你抱上麦呀？”

他这个“抱”字特地说得很轻，勾得弹幕上雌虫们“嗷嗷呜呜”一通乱叫。心机鬼，乔瑞青在心里笑骂。

希利尔转头冲乔瑞青眨眨眼，还在营业状态状态下的雄虫笑一笑就是撒娇：“乔瑞青——来嘛，说几句话？我都夸下海口了，你可得给我点面子才行。”

行呗，还能怎么样。

乔瑞青俯下身来平视镜头，突然听到屏幕里传来一声尖叫：“啊啊啊啊——！乔，我，我说，乔瑞青阁下，您还记得我吗……？”

原来是刚刚被希利尔开启说话权限的“曙光先生看看我”。

这个声音还真有点耳熟。加上这个同样眼熟的id，乔瑞青及时想起了这只虫的名字——他是荒星上的一位常客，由于性格比较跳脱，给乔瑞青留下的印象比较深刻。

“啊啊啊——！”那只虫像是疯了，传来乒乒乓乓什么东西滚了一地的声响。

乔瑞青以前一直觉得粉丝和明星的聊天福利很没趣，所有时间都被尖叫捂脸和“咯咯”的笑声填满，完全数不出几句对话来。

仅有的对话还是车轱辘话。

那只虫颠三倒四地说了半天，表达的全部都是一个意思：“我好喜欢您……从还不知道您是雄虫阁下的时候就开始了……”

弹幕里是一连串爆炸的“嫉妒嫉妒”、“凭什么凭什么”、“我也想我也想”，糊得乔瑞青快要看不清自己的脸。

又有一种“被需要”的快乐。乔瑞青心情也变得轻快。

“你们就硬聊啊？硬聊多无聊，我来给你们吃播吧~”希利尔又来搅局，伸长胳膊去够桌上放着的饮料。

突然，平稳飞行的飞艇猛地颠簸起来，希利尔手一抖，手中的饮料“哐当”落地。

“搞什么啊？”希利尔皱起小眉头嘟哝道。

警示灯闪出红光，呜呜作响。船上的卫兵们迅速冲出警戒，报警声一遍遍播放宛如催逼。红光一下下闪在在场虫的脸上，无端地叫虫紧张。弹幕里一直在问“发生了什么事”，希利尔的脸色“刷”地白下去，颤颤地靠到乔瑞青身边。

乔瑞青强撑淡定地关掉了直播，余光瞟到舷窗上开始有机甲出现，不知是敌是友。

很快有雌虫警卫鱼贯而入，围在两只雄虫身边警戒着。领头模样的一只雌虫站出来解释道：“抱歉，两位阁下，是我们排查不力。有一支兽人小队半途埋伏，但是我们不会让他们有机会靠近飞艇的。”

希利尔得了一句解释一句保证，立刻重新漏出他的少爷脾气。“最好如此。”他抱起胳膊冷哼一声，转头又找同伴撒娇，“刚才可吓死我啦。”

乔瑞青为希利尔的精分哭笑不得，倒是也放松不少。

舷窗外的战斗其实已经很近，乔瑞青可以清清楚楚看到机甲的样子。为首的是一架涂装艳丽奔放的虎型机甲，四爪和长尾都装载狰狞的巨炮。

这么……豪放的画风，是兽人方无误了。

虫族这边也在组织反击，飞艇外各式炮弹射线轰轰作响。

也许对好战的虫族而言，战斗是一场宏大的艺术——乔瑞青一一看过兴奋得双颊生光的希利尔，和显然蠢蠢欲动的留守警卫们，默默叹气。他两辈子都生长在和平年代，视战争如洪水猛兽，实在无法欣赏。

“我小时候还有个机甲梦呢！”希利尔趴在舷窗边叫道。

注意到乔瑞青的走神，领头的雌虫又表现出了不合时宜的关切：“乔瑞青阁下？不必担心，我们的飞艇采用……”

接下来是一段滔滔不绝的武器装备介绍。乔瑞青无奈，又开始找他的抑制手环。

却被希利尔制止了。正看戏看得开心的雄虫拉住乔瑞青的手腕：“在中心没关系，可是出门在外还是不要滥用抑制手环比较好。我们又打不过雌虫，要是遇到图谋不轨的虫就要用到信息素保护自己的呀？更别提我们现在还出于危险之中。”

飞艇上的雌虫头子连忙表忠心：“阁下放心，我手下兄弟们绝对个个忠诚。”

像是为了印证希利尔的话，刚刚停息的警报声突然又“呜呜”地炸响起来。飞船有明显的颠簸，还有打杀声隐隐约约传进主厅。

门口撞进一只形容狼狈的雌虫：“报、报告！长官，属下失职，有敌军登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