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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血从指缝里滴落,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顾昂却感受不到半分疼痛。
那句话像是咒语一样的绕在耳际,脑仁生疼。
omega?
说的是他吗?
这医生可真会开玩笑,拿错结果了吧?
顾昂想起来年纪很小的时候,秦乐荷带他去做了性别基因检测。
他尤记得那个老医生一脸骄傲的摸了摸他的头,“小朋友,你的基因非常厉害,一定会分化成一个超级勇猛的alpha。”
就是这句话,从小家里就把顾昂按照一个标准的精英alpha来培养。
只是他小时候不太听话,日天日地,嚣张傲气,心思就是没用在学习上。
不好好训练,也没用心读书,直到遇上了叶斐。
叶斐把他拉了回来,无数次的训练中,让他体会到那种强者对碰旗鼓相当的快感。
后来带队打仗,平乱镇压,拯救无辜,功勋显赫,年少的意气变成了军人的担当。
他的使命就是如此,他也乐享其中。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不是这样的。
他分化成了一个omega。
会因为一个破铁锈的信息素就颤抖,软弱,无力,失控。
他不相信,更不接受。
医生从报告单中抬起视线,从看到他受伤的手,惊呼道,“哎手怎么划破了,我叫护士来帮你包扎一下。”
边说着,边快步走到门口叫人过来。
顾昂绷直后背,扯出一个淡淡地笑,“一定是同名同姓,弄错了吧。”
“报告没有错,是你的,姓名年龄都能对上。”
医生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能接受,但化验出来的结果就是这样。我刚委婉了一些,虽然生殖腔还没完全成型,但你体内o性激素已经到达了非常高的一个数值。”
“我们这里没有碰到过这种特殊案例,我会把你的血液样本送去总部再复查一下。”
顾昂心里咯噔一声,原来那天肚子疼,是生殖腔在撕裂。
这幅毫无变化的躯壳之内,到底长出了个什么东西。
他侧头,从窗户的倒影中看到自己的侧脸,像在看一个素不相识的怪物。
顾昂心里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医生,有新的结果尽快通知我。”
张医生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你做好心理准备,因为目前结果来看,基本没得跑。”
话虽然狠了点儿,但小同学要是一直不接受事实,也是自欺欺人。
顾昂微抬起下巴,下颌角绷出一条直线。
少年人倔强的模样,在和命运做着不屈服的抗争。
“我还是那句话,我不相信。”
护士推门进来,拿来药和绷带,蹲在顾昂旁边拉过他的手,“怎么这么不小心,有点儿疼,你忍一下。”
玻璃渣碎进手掌,漂亮的手被扎地鲜血淋漓。
酒精浸润进伤口,少年的表情却纹丝不动。
顾昂感觉不到疼,心脏像是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几乎要断了他的呼吸。
绷带一圈一圈缠在手上,那些玻璃渣在飞溅进掌心的同时,也把心刺了个烂碎。
“包扎好了,注意不要碰水。”护士提醒了几句注意事项就出去了。
顾昂呆坐在椅子里,定定地看着医生。
良久,才轻声说,“化验单给我吧。”
医生把单子的复印部分递过去,原件和其他病例摞在一起,“你放心,医院的检测结果不会外泄,有新的结果我再通知你。”
顾昂把化验单攥在手里,面无表情,“好,谢谢。”
医生明白这种重创似的打击,生怕顾昂想不开,“现在科技发达,没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儿,你别做傻事。”
“你放心,我不会的。”顾昂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平静。
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寂静,安静地让人觉得可怕。
张医生好心做着最后的提醒,“你这么特殊的体质分化,又在特殊时期,可能不太能熬。”
“普通的抑制剂对你没什么效果,你情况严重,只能自我隔离。如果想要缓解,可以让alpha给你做临时标记。”
顾昂垂头嗯了一声,消化着这个全新的第二性别注意事项。
他明明自己就是一个alpha,为什么需要其他alpha来给他做标记?
他不是没上过生理课,omega的标记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发/情,标记,怀孕,生子,是很多omega漫长的岁月里都会经历的一生。
他和叶斐都是alpha,这些东西从来没考虑过,怎么现在硬生生就落在了他的头上。
离开医院,顾昂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脑子里是一团乱麻,他剪不断也理不清。
他漫无目的地在学校里乱逛,军校里四处都是蓬勃的荷尔蒙。
有人在篮球场上挥汗,有人在拳击场上搏斗,有人在射击场内扫射,四处都是热血的强壮的alpha.
军校里像白斯宁这样的beta就已经是少数,娇弱的omega更是被排斥在外。
他倒好,成了这满满当当的学生中的异类。
顾昂在学校里晃了一圈,炽热的骄阳晒得头脑发晕。
他不想回宿舍面对叶斐,也不想见到任何熟悉的面孔,只想找个无人的角落躲起来,一个人慢慢地消化这天方夜谭。
不自觉走到三号楼下,顾昂抬头,有一小串枯萎的绿萝从楼顶上垂了下来。
上面的天台,是以前叶斐跟他求婚的地方,晚上可以看到一整片毫无遮挡的夜空。
顾昂犹豫了几秒,沿着楼梯走到顶楼,门锁上积满了灰,看起来已经很久没人进去过。
他暴力拆迁,稍微用力就把门把锁碎了个彻底。
推门进去,天台上一片荒芜。
顾昂带上门,随意找了个角落靠着墙边坐下,地上全是灰,没人清扫。
也顾不得脏不脏了,没心情想这些。
他摊开化验单,上面各项指标都写得很明确,结果也写得清清楚楚。
【第二性别分化结果:omega】
但凡识字,就能看懂。
实在是太讽刺,像是有人冲着他狠狠扇了一巴掌。
把他的意气和狂傲,摧毁得干干净净。
脑子里有很多乱糟糟的念头,比如未来如何在强者如云的军校中待下去,比如这副自己都嫌弃的身体会不会变得越来越软,比如以后的战斗是不是轻而易举被人击败?
他不知道,也不敢细想。
身体越来越燥热,顾昂靠着墙轻轻地喘。
手上的伤口让白桃乌龙的气味肆无忌惮地往外散着,茶香带着微甜,浓郁地笼罩着他。
反正四周没人,顾昂头一次没有强行压制。
原来这就是omega的发/情期,以前嫌信息素味道娇,现在倒好,连性别也娇了。
他突然很想叶斐,特别想。
想要求他一个拥抱一个吻,来告诉他别怕。
通讯器停留在叶斐的通话界面,却始终不敢往下按。
叶斐会不会嘲笑他,会不会嫌弃他。
白斯宁给他发来信息:【昂哥,听叶神说你又不舒服去医院了,结果怎么样?】
顾昂嘲讽地嗤笑一声,慢慢打字:【没大问题。】
他快速翻动着联系人,竟然找不到一个人可以坦白这件事。
所有人都把他当成是最强的alpha,他不想示弱。
顾昂指尖掐进手掌,扯得伤口生疼。
他靠在墙边,思绪万千,到最后模模糊糊靠在墙边就睡了过去。
混沌和眩晕过后,一些碎片的记忆扎入梦里,分不清虚实。
“你看秦乐荷天天那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老公跟人家搞同性出轨,两个alpha都能搞在一起,真厉害。”
“就是,说明老顾就是图她子宫生个孩子,传宗接代而已啦。”
“真的诶,爹妈养这么大就为了给人家当个生育机器,太可笑了。”
“听说他儿子遗传了老顾,也是双a恋,那话怎么说的来着,这就是家族基因强大呗。”
“我看她最近都不敢露面,自己都觉得丢脸吧。”
秦乐荷惨着一张雪白的脸,头发凌乱,神情恍惚,早已没了当初那副名媛样。
她拿着一把剪刀在家里胡乱地走,一刀一刀把家里的鲜花剪了个烂碎。
一地的残花,散得到处都是。
顾昂上前抢夺剪刀,生怕她伤了自己。
挣扎中,没想到剪刀一划,破的是他的手,手疼心更疼。
家里的佣人窃窃私语,不敢上前,夫人疯了。
.......
下一个画面,顾昂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漆黑冰冷的房间,除了水和饭,连灯都没有。
他呆坐在房间里,过渡嘶吼过的嗓音变得沙哑,几乎发不出声音。
房间是特质的密室,铜墙铁壁,他想尽了办法也出不去。
顾昂想着自己一身战斗本领,竟然在这里失了策。
他猜测叶斐知道他不见了,一定很担心,却没有办法传递出任何信息。
通讯断掉,门窗无缝,他和这个世界就这样失去了联系。
那个人会满世界找他吗?是不是慌张地寝食难安?
记不得关了几天,每天就是对着那扇小窗户枯坐,他能做的只是无休止的抗争。
黑夜一点一点吞噬光明,太阳又倔强地在第二天升起,他好像很困,却一直强撑。
好像是第七轮太阳升起的时候,他被放了出来。
身体虚弱的他还没喝上第一口水,听说母亲死了。
......
彩色的画面骤然变成了黑白。
顾昂感觉自己进了一个明亮的书房,明明光线很亮,一切却失去了颜色。
旁边的书柜里放满了勋章,上面写了同样的名字,叶斐。
哦,想起来了,是叶斐的书房。
他烦躁地拨弄着袖口的纽扣,在房间里转了一圈,空无一人。
纽扣掉落在地上,顾昂趴在地上去捡,发现书桌下面有一个保险箱。
他费劲拖出来尝试密码,试了纪念日,生日,第三次,箱子打开。
叶斐很爱他,密码是他第一次打赢叶斐的日子,没想到这人居然记得。
箱子里只有一纸还未签下的协议,顾昂仔仔细细看完,又平静地放了回去。
他想起来是来找叶斐提离婚,本来摇摆不定的心下了决定。
.......
画面跳转到再次见到叶斐,这个人比他还憔悴,本就凌厉的面庞棱角显得更加的锋利。
两人隔着对街久久站立,行人匆匆从旁而过,他们就互相这样看着,谁都不想往前迈出一步。
生怕这一步跨过去,两人再见就成了路人。
顾昂最终朝他招了手,让他过来。
叶斐总是听他的,沉默无言走到他面前。
“哥,你瘦了,没有好好吃饭。”顾昂冲他笑了笑。
叶斐没有什么表情,喉结滚动,“吃不下。”
“嗯,我知道。”顾昂点头,“谢谢你来。”
他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起,也开不了口,把那些事情一一跟叶斐说明。
他舍不得叶斐再心疼了,就到此为止吧。
叶斐低声问,“证件都带了吗?”
“带了,连出身证明都带了,就怕你白跑一趟。”顾昂尽力活跃气氛,让两个人最后的记忆不那么难堪。
“那进去吧。”叶斐吐了一口气。
证件一交,两人正式解除婚姻关系,四年多的感情戛然而止。
.....
顾昂皱紧了眉头,生理性地抗拒。
每一段画面都让人非常不适,他条件反射的想要把这些画面甩出脑子。
通讯器一直在震动,眼睫颤了颤,顾昂才睁了眼。
通讯器上显示着联系人,是叶斐的电话。
他活动了一下脖子,努力把自己从噩梦中抽离出来,才按下通话。
垂眼看时间,已经傍晚七点多,天已经黑了下来,乌云压顶,暗沉沉地笼罩着,压得人透不过气。
叶斐问道,“你不在宿舍,从医院回来了吗?”
顾昂嗓音干涩,“回来了,我还有点儿其他的事情。”
叶斐听出了声音不对,“检查结果怎么样?”
顾昂掐了掐手心,几次想要告诉叶斐,那个omega的单词滑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也有自己的骄傲,更何况,还有复查结果不是么。
就算是那么一点儿渺茫的希望,他也小心翼翼地捧着,生怕熄灭。
顾昂故作轻松,声音却有些抖,“挺好的,没有大碍。”
叶斐察觉到异常了。
以前顾昂有什么事儿的时候,老是夸大其词让他心疼。
真正到了很严重的境地,就是这样平静无常的语气,上一次离婚也是这样。
淡淡地就提了分手,语气波澜不惊地让人生气。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顾昂缓慢地眨了眨眼,看见一只鸟从树梢上没站稳掉了下去,“不用来找我,我晚点儿就回宿舍。我有事,先挂了。”
说完最后一句话,他按下通讯器的关机键。
叶斐坐在宿舍的小沙发上,陷入沉思。
一定是医院检查出了问题,顾昂躲起来了。
他每次一有事情就是这样,不声不吭,恨不得所有事情自己一个人扛下来。
叶斐给自己的后背伤口重新上药处理好,喷上普通白兰地遮盖剂盖住自己味道,决定去医院看看。
他回想早上顾昂的说辞,校医院,是他们叶家隶属军医院,这就比较好办。
但,如果顾昂真检测出什么不对,用关系去查就不太妥当。
知道的人越多,后患也就越大。
他给校医院打了个电话,只是询问了一下顾昂的就诊医师。
为了避免监控拍到正面,叶斐先去洗手间换了张脸,又找了帽子和口罩,把自己捂了个严严实实。
已经入夜,校医院只有急诊室还亮着灯,大部分医生已经下班。
叶斐直接前往张医生的办公室,门已经熄灯上锁。
他拿出随身带的万能卡往门上一刷,门就瞬间松了锁。
桌面干净整齐的叠着一小摞病例,叶斐上前翻看,很快就找到了顾昂的那一份。
病例前几页都是化验单,快速翻过,停在最后一页。
叶斐一向平静地眼神也有些稳不住,瞳孔骤然紧缩。
他借着月光认真地确认了两遍,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顾昂他,重新分化成了一个omega。
联想到他最近一系列的反常,内心那团迷雾被吹散。
顾昂的反应,的确是像极了一个omega的发/情期。
叶斐终于明白顾昂刚刚通讯里那无所谓的散漫口吻,都是是掩盖慌张和无措。
他的心底泛起巨大的心疼,密密麻麻的针扎在心上,几乎要扼制呼吸。
这么骄傲的顾昂,怎么能接受得了?
后来事事都要争第一的顾昂,出征打仗从不允许自己失败的顾昂,两人在一起多年床上仍然不肯妥协的顾昂,好像永远都是活在十八岁,充满激情和傲气的顾昂。
现在躲在一个不知名的角落,像受伤的困兽一样,独自舔/舐伤口。
光是脑补那个场景,叶斐就心疼到想要发疯。
在看到结果的这一刻,他几乎是立刻跟顾昂产生了共情,从神经到肌肉,都痛到麻木。
以前络绎不绝的人送上门来,有些窥伺家底,有些垂涎叶斐。
叶家门槛踏破,他统统不要。
从前他就把第二性别看得很淡,现在亦然。
不管alpha也好,omega也罢,beta也没太所谓,重点是顾昂这个人。
领证的时候有过宣誓,不管贫穷富有,生老病死,都要携手一生。
所以第二性别对于他,顾昂还是那个顾昂,没什么不同。
可是对顾昂来说,就变成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他甚至可以想象,那种多年的信念坍塌的绝望感,如果两人真的是因为双a离婚,他宁愿还跟从前一样,什么都没有变过。
他只希望顾昂能快乐。
可是现在最关键的事情,是要找到他。
叶斐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一遍又一遍猜测目前顾昂的处境。
顾昂那么骄傲,一定会找一个角落躲起来。
一个绝对隐秘,并且相对安全的......
四周无人,避免被其他alpha释放的信息素影响.....
空气流动性差,防止自身信息素散出去的地方。
心里闪过一个猜测——月河楼。
顾昂自家产业,按照顾家的谨慎,应该也会有密室,刚好可以用来度过这一段。
想到这里,叶斐换脸回来,恨不得开着机甲朝着月河楼冲过去。
离婚以后,叶斐就多了个习惯,喜欢回忆过去。
把那些美好的瞬间整理出来,一点一点地在心里翻来覆去的回想。
以前每次去月河楼的时候,顾昂总是突然转了性子。
平时挺粘他,但每次到这边吃饭,就瞬间拉开距离,两人隔着长桌对坐,像是在谈一段地下情。
叶斐曾经问过,“你躲那么远干什么?”
顾昂支支吾吾了好几次,才说了理由,“我妈不太喜欢我们俩在一块儿。”
叶斐冷哼,叛逆期回归似的,拉了把椅子非要跟他坐在一起。
“可是你很高调,恨不得全世界知道。”
“是啊,谁让老子喜欢你。”
顾昂耸肩,“但在我妈的地盘,我敢在她老人家眼皮子底下刺激人吗?明明是睁一只闭一只眼的事,直接挑明了她还以我要造反。万一把我生活费断了你养我啊?”
“养你绰绰有余。”叶中将云淡风轻地给他拨弄扇贝。
“去他妈的生活费,老子不要了。”
顾昂撑着下巴看了他一会儿,挑衅地勾着叶斐的后颈深吻下去。
后来看到监控的秦乐荷,被气得半死。
那会儿的顾昂直白又炽热,像一颗永远发着光的太阳。
可是后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顾昂这样不发一言地提了分手?
叶斐回神,走到月河楼门口,直奔酒店行政处。来不及敲门,直接推门而入。
他敲了敲台面,语气焦急,“看到你们少爷了吗?”
工作人员抬头,“......叶少您怎么来了?少爷上次班级聚会后就没来过。”
之前顾昂勇夺第一的事情被秦乐荷做成循环视频滚动播放,这位第二,想不知道也难。
叶斐沉吟,不在吗。
想来问一个打工仔少东家的行踪,也是白问。
他转身出去,挨着边边角角把月河楼翻了个遍,的确是没有踪影。
至于密室.....
叶斐在心里暗自测算了一下刚脚步丈量出来的距离,综合整栋楼的结构以及整体占地面积来看......
好像不大可能。
站在大楼门口,叶斐暗骂了一句脏话,埋怨自己方寸大乱昏了头。
这种时候,顾昂连父母都不想见,怎么会躲到这里。
他陷入新的揣测,新生赛的考场后山,背后四十多度的荒坡有一个坑洞。
两人毕业后回过几次学校,老爱往那儿跑。
坑洞除了新生赛会用到,其他时候基本都是封闭起来的荒地。
了无人烟,地处偏僻,像是顾昂会去的地方。
叶斐松了口气,解开领口喘了喘。
如果真的是在那个坑洞里,顾昂倒是不会在这种脆弱的时候遭遇危险。
定了目的地,叶斐只能再次前往确认。
半小时后......
站在斜坡背后的叶斐,再次失望。
坑洞内空气不流通,以顾昂目前的信息素浓度,自己都走到洞门口了,却依然没有闻到任何的味道。
人,不在这里。
叶斐有些疲倦地靠在坑洞门口的树下,点了根烟。
一股烦躁积压在胸口,很多的回忆看着眼前的一花一草倒是轻松就回忆起来。
上一次两人来这里,是两人结婚前回校作为优秀毕业生演讲。
两人穿着当年的制服在校园一走,就有些追忆往昔。
顾昂非要跑来坑洞看看,结果刚一过来就遇上暴雨,被困了一夜。
止不住的暴雨和靠在一起取暖的两人,四目相对就想发笑。
“哥,要不要来点儿特别的?”顾昂艺高人胆大,上手就开始撩拨。
叶斐是圣人,但怪不得妖精撩拨,忍不住跟着发疯荒唐。
坑洞被外面的雨水浸润的潮湿,地上也积满雨水,四处都是湿泥。
他知道顾昂怕脏,只能让人跨坐,两人在这隐秘的小空间里肆意妄为。
谁能想到,刚做完优秀演讲的上将,能跑到后山的野外失控发疯。
叶斐掐灭了烟,他是一个薄情寡欲的人。
却因为顾昂,变得有了情和爱,落下了凡尘。
他对顾昂的执念太深了,哪怕这人早已经放手,自己却仍然执着的不肯松开。
就像现在,明明是一个毫无关系的人,他还是一遍一遍地四处找寻。
叶斐拧了拧眉,再次启程,开始地毯式的搜索。
教室,食堂,操场,图书馆......又重新回了一趟宿舍。
这所学校内任何可疑的地方都去搜索一遍,可顾昂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叶斐有些慌了,要是再也找不到他,要怎么办。
顾昂没有回去,天色愈加地晚,遭遇危险的几率越来越大。
顾昂一个刚分化还在发情期的omega,战斗力未知,要是真碰上了别人......
叶斐心里发冷,指尖几乎是被自己掐到发白。
他自认性格算是稳重,就连前世唯一一次因为上级太坑,导致整个远征军遭联邦元帅凌君寒算计,一路带着手下逃亡三万星里,连破四十二道防线的危险状况,也没有像现在这般慌乱。
心慌到无法思考,思绪搅成了一团乱麻,却理不出头绪。
他真的不知道顾昂还能去哪里。
叶斐垂眼又给顾昂打了一通通讯,关机。
持续地通讯连接声音像是在嘲讽他的无助。
“宝宝,下次我们一起去天台吧。”
“去那种脏不拉几的地儿干嘛?”
“上面都废了,根本没人,还能看见下面的人.......我们就可以......”
“讨厌!这里还有人呢,害不害臊.......”
一对小情侣大声说着话,像是故意让人听一耳朵似的从叶斐身边经过。
叶斐从混沌中猛然惊醒,还有教学楼的天台!
没人会去,几乎废墟,也不会担心被其他人闻到信息素的味道。
而最重要的一个地方,三号楼天台,他曾在上面跟顾昂求婚,怎么忘得一干二净。
叶斐真的想扇自己一巴掌。
赶紧大步朝着三号楼的方向跑过去。
叶斐前脚刚走,之前路过的那对小情侣却又原路绕了回来。
确定没人注意,便左拐右拐来到了一个靠近图书馆的一个拐角处。
一个身着黑衣戴着面具的瘦高少年正靠着墙抽烟,静静地等待两人回来汇报。
“那什么木哥.....事情我们已经按照你说的去办好了.....您看......”
少年脚撑着墙,吐了一口烟,“既然做了交易,我一向守口如瓶。你们那些被公共场合监控拍到的小视频,我保证不会在任何地方流传。”
女孩神色羞赧,“那就好........如果没什么事情,我们就先走了。”
小情侣不想过多交流,打算离开。
少年勾住男孩的帽领,“不过今夜这事儿,你们应该能帮我另外的那位‘朋友’守住秘密吧。”
“当.....当然.......木哥的朋友,就.....就是我们的朋友。”
看着面前尴尬至极的二人,少年轻松笑了笑,拍了拍他们的肩膀,“去吧。”
等待情侣离开,少年吐了最后一口眼圈,将面具摘下,手里把玩着整个学校的监控器。
白皙的脸色在月光下泛着光,是林修永。
他勾了勾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顾昂和叶斐同学,帮了个小忙,你们两人现在可算各自欠我这个‘朋友’一次咯。
-
叶斐抵达天台的入口,门口的锁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
一看这暴力手段,铁定是出自顾昂。
他指尖放在门把上,犹豫到底是用这张换过了的脸,还是自己本来的样貌。
想到电话里的遮遮掩掩,现在,顾昂最不想见到的人,应该就是他。
可能,甚至宁愿这关怀来源于一个陌生人。
他在心里庆幸,还好出门前喷了普通白兰地遮盖剂,可以伪装得更真实。
叶斐揉了揉眉心,把帽子扣好,又用口罩遮了严实,这才推门进去。
顾昂的发/情期应该是到了最爆发的阶段,天台明明空旷,空气里却四处飘散着白桃乌龙的气味。
肆意散发着,和这风,这云,这夜色,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形成一种细密的勾/引。
叶斐把门带上,四处扫视着,终于看到了缩在角落里的人。
终于,找到了,果然在这里。
明明个子那么高的一个人,现在像一只被人遗弃的小猫,瑟缩在墙角。
他看起来整个脸颊带着沱红,眼里是散不开的雾气,看起来状况实在不算太好。
顾昂听到动静,动了动有些发酸的后背,掀起眼皮。
口罩上方那双深墨色漆黑的眼,形状利落,带着淡漠,不是叶斐还能是谁。
“你怎么找过来了?”顾昂看他遮挡的如此严实,有些奇怪。
但,叶斐能找过来,就说明,他真的是从八年后一起穿越过来的。
顾昂半是欣喜半是抗拒,心绪变得复杂。
高兴在这缥缈又广阔的宇宙里,不知道有多少个平行世界,但他们还是相遇了。
抗拒是不想让叶斐发现,自己变成omega这个事实。
叶斐嗯了一声,隔着口罩,嗓音很低,“你在发/情期,还好吗?”
顾昂抓到关键词,他不是说的易感期,而是发/情期。
他眼神茫然,“你知道了?”
叶斐没有正面应答,只是意有所指,“你的信息素要把我淹没了。”
顾昂破罐破摔地散漫道,“怎么,你是打算来标记我?”
他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脸上似笑非笑,没有解释,也不打算解释。
“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帮忙。”叶斐斟酌着言辞。
生怕一个不小心,刺痛了顾昂的逆鳞。
可是眼前的人看起来糟糕透了,如果不标记,他不知道顾昂能不能撑得住。
“我不需要,我是一个alpha。”顾昂话音未落,感觉修长的手指贴上腺体。
那冰凉的触感带着晚上的雾气,碰一下就能让体内的躁火下去一些,顾昂差点儿发出一声轻哼。
叶斐蹲在他面前,用指腹在那个脆弱的腺体上来回试探触碰,“是这儿吗?”
“别碰我。”顾昂别过脸,身体却止不住的想要靠近。
那手指像解药,触碰的地方能让燥/热缓解,他想要这双修长的手扯碎他的衣服,肆意抚遍每一个角落。
不行,不可以,标记了就真的承认自己是一个omega。
顾昂浑身没有力气,小幅度地挣扎,试图躲过他的触碰,肩膀却被有力的大手压制住。
看到顾昂这么难受,实在于心不忍,他心疼地要命。
叶斐压下一口喘气,把理智抛到脑后,就当自己是一个恶劣的小人,卑鄙的想要侵占这副躯体。
所有的结果,他都认了。
“闭眼。”
叶斐右手盖住顾昂的眼皮,把所有的视线挡得干净,透不出一丝亮光。
他快速拉下口罩,把唇贴上那片白皙的脖颈,瞬间感觉到顾昂整个身体变得紧绷,不停轻/颤。
“不行。”
顾昂喘着气,剧烈挣扎,想要从这溺死的荒唐中逃离。
他既矛盾,又茫然,身体在渴求那犬齿刺进皮肤,内心又在拼命的抗拒。
顾昂试图将人推开,下一秒双手被反剪在背后,强硬地被控制着,动弹不得。
呼吸在若有似无的撩拨着他的皮肤,他感觉到唇舌在脖颈的位置重重地吮吸了一下,随即犬齿毫不犹豫地刺破了他的腺体。
咬上去的那一秒,叶斐觉得自己几乎快要发疯,理智让自己克制着不要伤了他,但忍不住倾身上去刺得更深。
那块软肉被叼着嘴里愈加用力的啃/咬,毫不犹疑地,一次一次将信息素注入他的身体。
叶斐忘了伪装,几乎要把顾昂压倒在地,两人紧密贴合,密不可分。
眼眶已经变得发红,像一只被欲/望支配的野兽,动作完全失去冷静的斯文。
不要挣扎,不许逃走。
想留下终身烙印,想把你永远囚禁,连同你的躯体和灵魂,都将属于我一个人。
“嗯......”顾昂屏住呼吸,却泄出更浓重地呼吸。
他感觉到信息素在强势地窜入身体,直白地,猛烈地,撞击着他的灵魂。
他想要出声,却发现自己像一只干涸的鱼,只能大口喘气,任人宰割。
眼前是一大片漆黑,他什么都看不到。
所有的知觉都汇集到了脖颈的地方,感觉那犬齿刺进了最深处,越发地狠,像是要把他完全据为己有。
这是一个漫长又难耐的过程。
顾昂脑子变得混沌,手垂在身体两侧,放弃挣扎,任凭索取。
指尖触碰着叶斐滚烫的手臂,甚至要被这快感刺激地抓进他的皮肤,像一个挠人的猫,留下暧昧的抓痕。
他说不出口,却想要给多。
白兰地和白桃乌龙缠在一起,像从前一样,轻而易举成了催情。
碰触让呼吸变得粗重,灵魂已经被撕碎,只剩下直白的欲/望在叫嚣。
你的身体,你的味道,都在勾引我,让我渴求你。
顾昂完全沉溺进了标记的堕落,如果时间能够拉长到永远,他想在极致快乐里死去。
原来,对于omega来说,临时标记真的可以救命。
燥热一点一点的消退,凶狠地标记变成温柔地碰触。
他们宛如一对鸳鸯,在水里肆无忌惮地交颈纠缠。
有些温柔,也很致命。
叶斐慢慢地松开了他,脸还埋在他的脖颈处,正在犹豫要不要把脸换回来,拿着口罩的手被顾昂按住。
顾昂在断续地喘/气中回神,意识逐渐变得清明。
空气里飘荡的白兰地的味道和叶斐的很接近,但是好像有那么一丝细微的区别。
是廉价普通的酒味,少了白兰地上古的那种厚重感。
他撑起上半身,伸手一把抬起叶斐的下巴,瞬间愣住。
那双眼睛明明是叶斐的,信息素的味道也高度相似,只是下半张脸熟悉又陌生,倒像是......自己的脸。
标记他的人,不是叶斐。
顾昂猛地一把推开他,脸色变得冰冷,“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叶斐:你好凶,拔x无情!
就写个临时标记,没开车,审核爸爸饶了我吧!!!!
谢谢今天来的小可爱,全部留言都有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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