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挖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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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停一下。”

谢卓把车停在一家便利店门口，单脚撑地，回头问：“你还要买什么？”

许野从后座下来，脚一沾地差点跪下，谢卓一把抓住他胳膊，“你故意的吧？”

“不是。”许野踮着脚，把胳膊从谢卓的手里挪开。

谢卓看了一眼他的腿，啧了一声，伸手往前递了递，“扶着吧，再摔死你。”

“不用了。”许野说：“我去下药店，你等我一会。”

许野进药店买了些纱布碘酒消毒水，出来后谢卓把自行车掉了个头，“上车，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去医院，我买了药。”许野晃了晃手里的袋子。

白天他的腿就肿的鬼一样，现在挨了顿打还想弄点碘酒纱布自己乱来？

谢卓指着他的腿，“你还想不想要你的腿了，你就不怕腿烂掉？”

许野不怕，小说里他可没烂过腿。

许野说：“没那么严重。”

他把药塞进书包，走到谢卓的自行车后面，“很晚了，回学校吧。”

回什么学校！

谢卓皱眉晲着许野，“我又不送你去你家医院，你怕什么？”

“不是怕，就是不想去。”

谢卓弄不明白他，“为什么不想去？没钱？没钱我可以借你，你能不能别使苦肉计，我不吃这套。”

“你想多了。”

许野从书包里拿出三百块钱，又从裤子口袋里拿出十三块零钱，十三块是之前买东西的时候找零他特意留起来的，“这是你借我的三百块钱，还有中午食堂买饭的钱。”

谢卓看着他手里的三百来块钱脑瓜子气的嗡嗡的，他扯着许野的胳膊把他往车后座上按，“我看你也不用去医院，还是他妈去精神病院吧！”

...

回到寝室楼下，谢卓还在锁车，许野的手机震了一下。

拿出来一看，是迟良发来的一条语音。

许野肩上挂着书包，右手拎着塑料袋，本来想转成文字，手一出溜，按出了声。

【迟良】：“野哥，你回来了没，谢卓放学的时候问我你去哪了，我告诉他你去了夜市，他有没有去找你啊，你要是没回来就在夜市多逛逛，说不定能碰到他呢。”

在旁边一个字不落全都听见的谢卓：“……”

许野回头看了谢卓一眼。

确实不是跟踪，是尾随。

“杵在这干嘛，装木头呢？”

谢卓抢走许野的手机，就着聊天页面按着语音说：“迟良你大爷！”

谢卓骂完就把手机还给许野，“看什么，不进去还等我背你啊？”

心理学上说，百分之九十的人在尴尬的时候都会用发脾气来掩饰。

看着谢卓气冲冲的迈着大步的往寝室楼里走，许野一头雾水。

又不是我尾随你，你气什么？

进门时许野被门口的坑绊了一下。

谢卓回头看他，凶巴巴的说：“干嘛，自己挖的坑也能把自己给绊着？”

许野看了眼脚底下的坑，“我挖的？”

“不然呢？”谢卓看白痴一样看他，“你不是专门给我挖的吗，说我不跟你好就要挖个坑摔死我。”

“……”

他还真是脑残的不轻啊。

谢卓一边上楼一边说：“刚挖就被宿管逮着了，罚你多少钱来着？”

“忘了。”

这么弱智的事以后就别提了，不是他干的！

上了楼，谢卓不回自己寝室，站在许野的寝室门口等许野开门。

许野看了他一眼，“你不回你自己寝室吗？”

谢卓靠着门框，“我骑车从那么老远把你带回来你就不请我喝瓶水？”

“我屋里没水。”

“没水就不能坐坐？”谢卓不耐烦的催他，“快点开门，我又不偷你东西。”

谢卓跟进许野寝室，寝室里空荡荡的，别说是水了，什么都没有。

许野腿脚不好还挺勤快，一趟一趟的往厕所拿洗漱用品。

谢卓从塑料袋里拿出手机支架摆弄，“你买这个干什么？”

许野从厕所出来看了一眼，“玩。”

谢卓啧了好几声，“你还真是不务正业，都没钱了还想着玩。”

谢卓放下手机支架，又在袋子里摸出一包塑料包装的内裤，黑边红底儿，一包里头好几条。

“你又不是本命年，买什么红内裤？”

“便宜。”许野说。

“有多便宜？”

“二十块一包。”许野把书包里的东西倒在桌上，“一包里面有五条。”

“……”

那还真是便宜。

谢卓拿着内裤翻来覆去的看，怎么看怎么嫌弃，这也太红了，“你就不怕掉色，到时候染你一裤-裆。”

许野看了他一眼，“你穿过掉色的？”

“我可没穿过二十块钱五条的。”

没穿过还知道会掉色，这里的学霸涉猎面这么广吗？

许野漫不经心的问：“那你怎么知道会掉色，见过？”

那种地方不是自己的怎么见？

内裤往塑料袋里一扔，谢卓坐在许野床上，“我猜的，你要是穿掉色了记得告诉我一下，看看我猜的准不准。”

真够无聊的。

许野抱着不得罪他的目的点头，“好。”

许野把存钱罐的碎片挑出来扔垃圾桶，钱倒了一桌子。

别说，许源那小子还真是个小财主，这里少说也有两千来块。

“你还吃这个？”

许野从许野倒出来的一堆药盒里随手拿起一个就是“毓婷”。

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许野，“这东西你用不上吧？”

许野看了一眼，也不慌，随他拿着看，“许源拿来的，他不认字。”

看他淡定如初，谢卓觉得没意思，“他对你还挺好，存钱罐也是他给你的吧。”

“嗯。”

不算硬币，一共是三千一百快，许野拿出三百一十三和之前谢卓给他的那张饭卡，“这个给你，借你的要还，还完了我们就两清了。”

一次两次的要还钱，这个坎怕是过不去了，谢卓接过钱，“行，钱算你还我的，饭卡你拿着，我不在食堂吃饭，钱在里面放着也是放着。”

许野收下饭卡，“里面有多少钱，我给你。”

他一心想要跟他划清界限的态度让谢卓很不爽，谢卓倚着床架，扬着下巴说：“可能有一百万吧。”

许野看他半天，把饭卡放进自己的钱包里，钱也平平整整的放好，“我会记，以后还你。”

“还还还，你拿什么还？”谢卓听他说话就来气，以前张嘴就嘚吧嘚的没完，现在话倒是少了，更烦人。

“赚钱还。”许野说完继续收拾桌上的东西。

拎起塑料袋，一张对折的卷子被刮到了地上。

谢卓捡起卷子刚想放回去，却发现卷子上写满了答案。

这张卷子是一个星期前考试的卷子，许野只得了十二分，但是现在上面的答案，都对。

“这答案是谁写的？”

许野回头看着谢卓拿着的那张卷子，犹豫了一下，“迟良。”

谢卓看他，“迟良怎么会在你的卷子上写答案？”

“他手欠。”

这个回答让谢卓无话可说。

谢卓放下卷子，从裤子口袋里又摸出一张，“那这个呢？”

上午许野回教室之后就找不到他那张画了猫的卷子了，他当时没在意，没想到在谢卓手里。

谢卓摊开卷子看着那一排答案，“这是答案吧，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答案的？”

没有谎话可以编了，许野实话实说，“我算出来的。”

谢卓放下卷子，鄙视的看他，“你要是编个别的理由说不定我勉强还能信，说你自己算的，我宁愿相信这是明天开奖的彩票号码。”

早知道说实话他不信，刚才就不拖迟良下水了。

谢卓只是好奇，也不是非得知道，“不说算了，反正也是在哪抄的。”

谢卓拖了个凳子坐过去，叫许野，“你的腿还要不要了，溜溜哒哒的没完了呢，过来上药。”

许野对上药这事心有余悸，他站在柜子前不动，“我自己可以。”

不是谢卓瞧不起他，就他上午在医务室叫的跟杀猪似的，那叫可以？可以个屁！

“少废话，过来和去医院你选一个。”

许野磨磨蹭蹭的走过去坐在床上，慢吞吞的撩起裤腿。

谢卓给他拆纱布的时候许野就咬着牙紧捏着裤腿，拆完纱布，谢卓手里沾了碘酒的棉签还没碰到他呢，许野就嘶了一声。

谢卓看了他一眼，“你怕疼？”

这事许野就不瞒了，他点了下头，“嗯。”

谢卓奇怪，“我记得你以前不怕疼啊。”

以前的事就别拿出来说了，他以前还是个傻子呢。

许野说：“怕，是你不知道，你那么烦我怎么会知道我怕不怕疼。”

谢卓对他突然间有了自知之明这事还是挺欣慰的，“也对，我一直很烦你。”

烦他还去夜市找他，还给他饭卡，还帮他打架，现在还帮他上药？

许野觉得谢卓现在做的这些事到最后可能会加速促成他被敲死的命运。

他诱导谢卓，“你可以一直烦下去。”

谢卓没在意他的话，上药的动作很轻，他可不想大晚上的让整栋楼都听见许野的鬼叫。

弓着身子上药不舒服，他抬起许野的腿搭在了自己的腿上，许野刚要缩回来，谢卓按住他的膝盖看了他一眼，“别动。”

许野僵着，两手撑着床看他。

以后会把他敲死的人现在在给他上药，还不让他动，多诡异的画面。

谢卓低着头，发丝微垂，睫毛随着眨眼的动作轻轻颤动，小臂比许野想象的粗一些，有点黑，应该是经常骑自行车晒的。

许野看了一眼自己的胳膊，又白又细，妥妥的一受。

“看够了没？”

许野这才发现谢卓微微勾起的嘴角，“没——”

谢卓只听了一个字就抬起头看他，许野说：“没看你。”

“骗谁呢？”谢卓继续低头上药，“你这两天对我爱理不理的，是不是从哪学了什么新招打算算计我？”

说这话之前先想想楼下那个坑吧，许野说：“我的智商算计得过你吗。”

谢卓笑了一下，“也是。”

上完药，谢卓手上沾的都是碘伏，他站起来拎起自己的书包，“今晚就就这么睡，明天早上我过来帮你包，明天别提前走，等我过来，我以前躲你的时候也没躲的这么勤快，你不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