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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题的敏感程度不亚于明月珠的安置方法。
仲事席上好不容易松快了点的气氛再次一紧。
花柏转过头来看何鹭晚,难得面上有了表情,却是气愤又不耐的。
“闻墨公子如此喜欢探听干预旁人私事吗?”
这话问得很不客气,而且花柏的愤怒没有半点遮掩。
众人毫不怀疑,如果不是碍于琴令和苍风律首的面子,何鹭晚这个无异于挑衅的问题之下,花柏恐怕会直接动手。
何鹭晚道:“在下或许有些好事,却不像花首领形容得这般卑劣。花首领烦恼得太明显了,所以在下忍不住想问问,看您需不需要帮助。”
何鹭晚说话的时候始终是看着花柏的眼睛的,她一双善意充盈的眸子抚平了不少花柏的怒意。
冷静些许之后,花柏也意识到自己的过激。
他态度放缓却仍然不给好脸色:“不劳闻墨公子费心。”
何鹭晚不依不饶:“丁鹜想要的是一个属于大通镖局的公道,只是事关明月珠,背后牵扯复杂深远,内情繁多绝对不是丁鹜看到想到的那么单纯。丁鹜最后安然赴死,在下猜测,他定是从花首领这儿得到了一个准信,或者一个承诺,所以才能走得这么了无牵挂。”
她看着花柏,真诚慎重,字字诚心:“花首领当比丁鹜更懂得其中风险,这个公道要向谁讨、有多难讨,您不会不清楚。若花首领是个轻诺无信之人倒也罢了,可您真的决定肩负起这份过重的责任,迟早有一天会被压垮的。人人来酒谈会都有自己的诉求,这会儿仲宁兄和律首阁下都在,在下多一句嘴,一些您不必独自烦恼的事,或许可以委托他们帮上一帮。”
何鹭晚正色严肃道:“因为血珍珠背后的事,绝不是单单一个江湖帮派可以解决的,您需要帮手。且这件事若想处理好,须要联合起所有想解决这件事的人的力量。”
花柏再度陷入沉默,只是他的抗拒和怒意被何鹭晚一连串的话冲击得不剩多少了。
云渺台上顺势而为,花柏觉得于情于理丁鹜的要求都算不得过分。
大通镖局亡了,丁鹜也死得壮烈。
他花柏一条命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是死在铺张正义的路上,花柏认为这不失为一种实现道义的好结局。
所以从结束到现在,花柏逐渐做好了自我牺牲的心理准备,他不畏惧也不抗拒这样的未来。
何鹭晚怎么会允许他擅自萌生必死的觉悟。
人就是这样一种认死理的生物,一些不得了的觉悟一旦做好,真的会不达成不罢休。
若放任花柏和丁鹜一样死志明确再去做事,将来怕是想劝也晚了。
所以何鹭晚就是冒犯激进一些,也不得不横冲直撞地打开话题,赶在花柏彻底念想落定之前,叫醒他。
花柏犹豫着,缓缓叹气:“闻墨公子心思通透,不过这是花某的私事,当不劳动琴庄主和律首阁下了。”
何鹭晚想骂一句花柏是不是魔怔了?也想骂丁鹜做得太绝,把花柏带进了死角。
他用哪儿判断才能得出这是件私事的结论?血珍珠一事看上去像是私事吗?
司觉对于花柏来说毕竟是个刚刚见面,唐突无礼的无关者,话没什么分量情理之中。
所以何鹭晚猛地转回身盯着苍风律首看,催着他赶紧给一个态度。
毕竟谈及血珍珠便有情绪波澜的苍风律首不可能在这件事面前袖手旁观。
苍风律首跟何鹭晚对视了一会儿,开口:“明月珠一事,花首领不宜独断。”
这话倒是让花柏重视了几分,他带着敬意看向苍风律首,道:“请律首阁下明示。”
苍风律首一句话说完本来要转头往云渺台上看了,但何鹭晚的目光太刺眼,半点没有要放过他的意思。
所以苍风律首只能再补一句:“逯祺嵘还在寻找明月珠的线索。”
这个名字让何鹭晚和花柏同时一震。
花柏握着烈阳的手力道逐渐加重,虽然委托护镖的人背后拐了好几个弯,但他沿着线索最后查到的正是这个名字。
也就是这个名字和此人的背景,让花柏深感无力和绝望,只能眼睁睁放任符正塘去送死。
花柏的情绪激动了片刻后归于平静,他垂首:“若律首阁下愿意出手相助,花某感激不尽。”
何鹭晚则是在嫡母生辰那日的宴席上听到过发音一样的名字。
好巧不巧,逯巍嫡孙中有个出类拔萃的,也叫这名。
花柏在这时松口,给了琴令表态的机会,他在旁说道:“花首领当知道,凡是会扰乱江湖秩序的祸患,我卓赋山庄都不会袖手旁观。”
花柏转身看着琴令,同样一揖感激道:“多谢琴庄主了。”
虽然深入的细节一概没有谈及,但是苍风律和卓赋山庄的两位代表给明了态度,这让花柏顿时觉得身上压力一轻。
由此他的思绪也清明了些,对促成当前合作的源头之人意见小了很多。
花柏朝何鹭晚拱手:“方才花某失态,言语不敬之处请闻墨公子见谅。”
何鹭晚笑眯眯道:“都是小事,花首领言重了。”
冷静下来的花柏刚刚有余力思考,从见面到现在,这个叫司觉的人始终把控着方向。
虽说琴庄主和苍风律首都有意相帮,但若不是承认司觉引的线,恐怕也不会顺着他说的话卖自己这个人情。
花柏心中暗叹,都说年轻人容易冲动上头,可这个闻墨公子无论听见什么话都未曾有过大起伏,反而是自己,从恩怨谈开始起就没有稳住过心神。
虽然有些别扭于承认,但花柏打心底承认闻墨公子是个有本事的。
思及此,他不由得多想了会儿,若是易位而处,不知闻墨公子是否能在云渺台上做出更明智的判断,救下丁鹜一命……
正想着,花柏忽然听到了司觉的声音:“花首领还有什么困惑?”
三番下来,花柏已对这样突兀的问题习以为常。
话听着还是有些刺耳,但花柏明白也感念司觉送给了他一条出路、一份生机。
为此他不再抗拒,据实以告:“花某不知道这样做是否正确。”
“您做得很好。”
花柏一愣,因这一句话心中突生异样。
何鹭晚原是发自内心地赞美,但是随即她意识到这样一种来自高处的赞赏对花柏来说有些许失礼。
所以她赶忙解释:“在下的意思是,您全了丁鹜的愿、保下了大通派也护住了镖局遗属,从结果上看,您已经做到了极致。请不要为些微的瑕疵苛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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