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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好爷爷你没答应,不然我要跟这个老男人结娃娃亲,那岂不是得亏死。”
余佳恩从门边蹦跶出去,大声的说着嫌弃的话,眼神也无比嫌弃的扫了眼宫沧溟。帅是有点帅的,但她不喜欢这么大年纪的,一起走出去人家还以为是她爸呢!
余日臻没察觉到孙女回来了,当着客人的面这么不礼貌,他佯装浅怒的沉下脸。
“快跟宫先生道歉,大人间的玩笑话你还能当真不成?”
宫沧溟很淡定,被说是老男人也没变脸色。余佳恩嫌弃他,他自然也看不上这么咋呼不成熟的女孩。他视线落在门边,那里很快走进来一个漂亮的小姑娘。
余佳恩撇撇嘴,玩笑都不行,居然还想跟她结娃娃亲,要真结了她也要退亲,才不跟老男人在一起呢。不想惹爷爷生气,她干脆回头拉过洛渔。
“爷爷,洛渔也来了,反正你们昨天见过,我就不介绍了。”
昨日余日臻亲自上门接走孙女,跟洛渔简单的打了个照面,也没说两句话。毕竟当时的余日臻也没心情认识他人,满眼只有自己的孙女。
今天他才算是正式见到这位救了自己孙女的人,此时的余日臻面色柔和,头发虽然雪白,可看起来丝毫不掩盖他是个帅气小老头的事实。
“余大师,我是洛渔,这是给您带的礼物。”
洛渔没看宫沧溟和吴鹏,而是来到余日臻面前,隔着茶桌将盒子放在了桌子上。
“带什么礼物啊,应该是我给你礼物才对。谢谢你啊洛渔小友,昨天我贸然上门,什么也没准备,只想把我这个不成器的孙女带走。”
余日臻毕竟这么大年纪了,风浪见得多,把昨日自己上门轻描淡写的带过。说完之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包好的盒子,看来也是早有准备。
“我很久没画画了,本来想送幅画给你的,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正好我这些年喜欢刻章,昨日便给你刻了一方印章。上个星期佳恩带了一副你写的字回来裱起来放在桌子上,我看并没有印章,所以这个也正好给你,别嫌弃我手艺粗糙。”
洛渔惊喜的接过盒子,她以前就见过一些字画下会印上印章,但她一直没有这个。长时间没有她也懒得去弄,反正自己水平一般,若是留下署名还叫人笑话。没想到余大师居然亲手给她刻了个印章,实在是太好了。
当着主人的面她不好打开盒子,便小心的这个小盒子放到口袋里,又很真诚的跟余日臻道谢。
“谢谢您余大师。”
余日臻眉眼柔和,“别叫余大师了,叫爷爷吧,跟佳恩一样叫。”
洛渔看了眼歪在余日臻身边的余佳恩,从善如流的改口,“好的,余爷爷。”
算是正式的打过照面,洛渔也坐了下来。宫沧溟一直看着洛渔,还担心她会紧张,没想到她应对自然,就如同一位普通晚辈拜访长辈那般,不卑不亢的。
余日臻之前就跟宫沧溟他们聊过,知道他们是朋友。虽然觉得宫家小子居然会认识洛渔这么小的小姑娘有些稀奇,但这是人家的事,他也没有多过问。
洛渔端着一杯茶小口的喝着,耳朵里听宫沧溟同余日臻聊天。她发现宫先生就连国画也懂得非常多,跟余日臻聊得很投机。
当然,大多数时候其实是余日臻在说,宫沧溟只是态度比较恭敬的附和。让余日臻聊兴渐起,甚至还想把自己收藏的一些画作拿出来给他们欣赏。
余佳恩则又凑到洛渔身边,一双大眼睛睨着她。
“我爷爷可无聊了,老是聊这些,跟谁都爱聊这个,我耳朵都听得长茧。”
洛渔笑了笑,捏着茶杯抓在手里。
“那是因为余爷爷很喜欢国画。”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在说起国画的时候,余日臻的眼睛里都缀满了星光,人看起来都年轻了不少。滔滔不绝的引经据典,说了许多名人的画作,有几个还是洛渔那个年代的。因为说得有意思有深度,就脸洛渔也听得津津有味。
“我不爱听,也不爱画。除了我爷爷,家里没人喜欢的。虽然他把我送去跟白爷爷学画,但他不逼我学,只想让我会一点就行了。”
余佳恩撑着小脸,其实爷爷如果很想让她学,她会学的。但爷爷这个态度,她也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学。说她喜欢吧,不算很喜欢。说她不喜欢吧,有时候又觉得有意思。
“每个人的兴趣爱好不一样,余爷爷不会把自己的兴趣强加在你身上,这样很好啊。会画一点又没坏处,但如果你认真去画,认真去学,余爷爷肯定也会很高兴的。”
洛渔猜测余日臻因为自己手的事有心结,再就是他本人比较豁达,很明白个人性格不同,爱好不一样,所以对后人并没有硬性要求他们去学国画。
余佳恩若有所思,眼眸盯着聊得很开心的爷爷。如果她画得很好,爷爷应该也会像现在这样开心吧?
晚上吃饭白老师也来了,洛渔这才知道白老师跟余大师居然是邻居,也是很多年的好朋友。
白老师对自己挺喜欢的,难怪她前日打电话说余佳恩在她家睡觉,余日臻并没有太过问。
晚上的菜是余家阿姨做的,那是一位有点胖胖的,看起来很和气的中年女人。做的都是地道的g城菜,海鲜比较多。
蜜汁叉烧、红烧乳鸽、清蒸石斑鱼、鲍鱼扣辽参、白灼大虾,还有白切鸡和清炒时蔬。洛渔和余佳恩俩人一人一份冰糖燕窝,男人们则是鱼翅羹。
一桌子大菜,琳琅满目的,色香味俱全。
洛渔坐在宫沧溟边上,坐下来后才想起来宫先生不能吃旁人做的菜。没等她询问,宫沧溟已经知道她想说什么了。
“跟余大师说过,做菜用的水是我们带过来的。”
所以这满桌的菜,他是能吃的。
“今天阿红菜做得香。”
白巍山摸了摸胡子,拿筷子夹了一块蜜汁叉烧,这可是阿红的拿手菜。他经常来余家吃饭,阿红做菜什么味道他都知道,但今日入口一尝,才发现有些不对。
这蜜汁叉烧吃起来跟往日可不一样,以前阿红做菜是好吃,但属于比较家常的味道,比不得那些真正的名厨。可今日不一样了,这蜜汁叉烧拿出来,就算是最擅长做的名厨都不一定能比过它的味道。
蜜汁叉烧的肉肥带瘦,带些甜味,烤出来的略有焦香。这份叉烧的甜味仿佛附着在嘴里,又甜得好像花丛里甜香的空气,肉质油润且有口感,久嚼愈香。
“好吃!”
他大声的赞叹一声。
“今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做的菜都很香,我在里面做的时候就觉得香得很。可能跟这位先生带过来的水有关。”
阿红是住家保姆,一般吃饭的时候会跟主家一起吃。今日这是要招待客人,她没有上桌,负责在一旁给大家将鲍鱼辽参分好。听到白巍山夸好吃,她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有揽功。自己啥手艺还是清楚的,也就是家常味道,寻常哪做得了这么香啊?
“沧溟从小就吃不得寻常的水,一般做菜煮饭用的水都是从国外运来的。今天咱们是托了沧溟的福,才能尝到用好水做出来的好菜。难怪古时候有收集冬日的雪留待夏日煮茶的典故,以前还觉得是附庸风雅,现在再看,这水好坏确实能叫人尝出来。”
余日臻主动跟白巍山解释了,他只想着请人过来吃饭,若不是对方主动带了水过来,还真是唐突。
“难怪难怪,我还说阿红手艺突飞猛进,那我可得天天过来吃饭了。”
白巍山点点头,人家是宫家人,巨富之家,稍微金贵些可以理解。
洛渔坐在一旁默默的吃菜,有了水的加持,就算是寻常手艺的人都能将菜做成美味。譬如她现在吃的白切鸡,普通过水煮熟,料汁也是普通料汁,但有了水的辅助,鸡肉就变得非常鲜嫩,料汁也非常的开胃口。
“是我嘴太挑了些,小时候因为这事我爷爷头发都愁掉光了。”
宫沧溟冷淡着一张脸说出不怎么好意思的话,两位老人都表示理解。尤其是余日臻,记得宫沧溟小时候特别瘦弱,身体很不好的,大抵就是这方面的原因了。
至于余佳恩,她可不管什么水不水的,反正这菜实在是太好吃了。若不是不礼貌,她都要问问对面这个老男人的水是从什么国家运来的?她也想天天吃喝都用这个水。
饭桌上大家交流不是很多,偶尔就是说上两句话。宫沧溟是客人,本来也不是话多的人。余日臻作为长辈,姿态摆在那,自然也不会太多话。最后反倒是白巍山话比较多,时不时会问问洛渔最近画画有没有经常练。
洛渔早就把画画好了,但她现在学得油滑了点,摇摇头撒了谎,说自己还没想好如何入手。顺便又把自己的思路说了出来,贵妇骑驴的打球的画面。当然还撒谎说是自己是从书上看到的,唐朝的贵族夫人会骑驴。
白巍山和余日臻若有所思,只听说骑马倒没见贵族夫人骑驴的。但既然有这个典故,想画就画。画画就得大胆,哪怕是向来擅长表达含蓄意境的国画,也需要大胆的创作。
得到认可的洛渔也松了口气,之前跟各个老师接触不深,自己想干啥干啥,还真不用太顾忌。但现在是跟两位大师同桌吃饭,她压力有点大,被问画画的事仿佛在现场考试一样,担心自己说错了。
吃完了饭,一行人转到余日臻收藏画的画室里去看画。一幅幅的画作被裱得很好,也保存得很好。
“当年他们把我的手踩在脚下,逼我说出画藏在哪。我拼着手被毁的风险,愣是没说。等到那些事过去,我才把这些画偷偷弄回来。可惜有些老友的没保留住,那时候多少名人名家的画作被扔到垃圾站啊,看着就叫人心疼。我只能趁着大半夜,偷偷摸摸去翻去捡,倒是捡回来一些。”
“你们看这幅白马图?下面有污渍,就是我当年捡回来的。这可是卢大师的作品,都能被那样对待。可惜我只找到这一幅。”
余日臻说起从前的事,叹了一口气。许多优秀的作品都被毁了,真是可惜。
洛渔对当年的历史知道一些,看着余日臻痛惜的眼神,她也深有感触。就好像当她知道日国那个小地方居然把鱼脍文化说成是他们自己的,那种感受是一样的。一方面是可悲,一方面就是痛惜。
在这样一个画室里,洛渔看到了古今文明的变化,也看到了历史的更迭。还是那样的画笔和画纸,只是被不同的大家将不同的灿烂文明体现在了画纸上,历史的洪流并没有让这些画作失去色彩,反而因为后人的保护,在小小的画室里熠熠生辉。
她突然觉得,自己也不需要痛惜可悲了。美食的文化被人抢走,有什么关系?
有她在,她是历史的见证者,只要她还记得,只要她还知道。那些美食文化,就什么人也抢不走。
她更相信,总有一天,所有人都会为拥有过那样灿烂的美食画作舞蹈乐器等等作品文化而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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