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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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内很安静，只有偶尔响起几声抽吸声罢了。

“苒苒姐，我是郑佳。”郑佳声音很冷，面上的表情紧绷着，隐隐之中还藏着几分愠色，可她的双眸如故得闪烁。

卓苒眨了眨眼，眼前的景象渐渐清晰，尤其是她听到身边的话语声如听到恐怖童谣一般立马惊醒。她错愕的看着近在咫尺的郑佳，下意识的拽紧了藏在被窝之中的小鳄鱼。

卓苒立马回复平时的模样，强掩着自己的心虚，她故意严厉的呵斥道：“你怎么进来了，出去。”

郑佳站在她的床头，一动不动的望着自己。卓苒第一次知道清澈的眸子如果藏起东西起来是难以发现的，她一直觉得郑佳是一个很好看懂的小朋友。可此时那双清澈的眸子却似一滩深水，渐渐地卷起漩涡将卓苒拉扯下水。

“轰。”

轰隆一声巨响砸在床边，卓苒猛地抖了一下身子，背后的汗毛几乎竖了起来，她紧紧揪着鳄鱼，还好整个人都还在被窝之中，郑佳看不到她这么稚气的一面。若不是郑佳在这，她早就钻进被窝之中了。

“出去。”卓苒又重申了一遍，她不喜欢被人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她最讨厌也最害怕雷雨天，每次雷声响起，乌云聚拢在一块，她便会赶紧回家，或者将办公室的所有窗帘紧紧拉上，企图与天捉迷藏，不让雷雨寻到自己。

卓苒能感觉到自己手心已经浸满汗水，可面前的郑佳纹丝不动，如磐石一般定在那儿。

“我在，你别怕。”郑佳目光坚定的看着卓苒，久久才轻轻柔柔地吐出几个字，但每一个字却都铿锵有力的砸进卓苒的心中。

炽烈且坚定的目光，青春洋溢的面庞。

曾经也有人这么看着自己，对自己吴侬细语。

卓苒又一恍惚，在雷雨交加的傍晚，她的思绪游离在回忆之中，眼前的人一举一动都跟回忆中的人影不一样，完全不一样，但那眼神，却让卓苒深陷在过去，难以自拔。

“卓苒。”

郑佳发现卓苒看自己的眼神变了，变得沉重且痛苦。她压低了声音，又唤了一声：“卓苒，看着我。”

“你不出去是吗？”

“嗯。”郑佳点了点头，她微微弯下腰靠近卓苒，双手撑在床边上。

“那我出去。”

卓苒松开怀中的小鳄鱼，一把掀开被子从床的另一边赤着脚走下去，走的时候顺手拿了一件风衣，随后无视郑佳，直径走出了卧室。

她全程没有看一眼郑佳，直至越过了门，确定郑佳看不到她后才松了一口气。

外面除了飘荡着死气沉沉的空气之外还多了一丝饭菜的香味，明亮的灯光照在客厅竟给人带来一丝暖意。

这个家许久没有这样的家的感觉了。在以前，卓苒只觉得这就是个上班下班之间过度的地方。睡个觉，洗个澡，第二天起来继续工作。

可自从郑佳来了后，她开始会按时回家，会记得每天吃早餐，会检查衣服放进脏衣篮了没有。

家里有了点生气，因为郑佳。

可也因为郑佳，卓苒有些难以待下去。

卓苒一路上穿好了风衣，她直接从玄关处取了一双跟没那么高的鞋子，噔噔两下穿好了就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她在逃避。

这样不好，但卓苒暂时不想面对郑佳。

可能因为雷雨天，也可能因为郑佳的告白，更多的是因为那样的眼神。

卓苒不太喜欢雨天开车的，她格外的小心，谨防车胎打滑。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她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

她驱车直接来到了大学时常去的奶茶店，一路上车内的音乐开得很大声。以往她都不会开那么大声的，只不过现在为了掩盖雷声，肆无忌惮的将声音开到了最大。

奶茶店离家不远，她又开车，周围也有地下停车场，十来分钟的路程，一路上她都没有被雨淋湿。

比起其他在奶茶店狼狈躲雨的人来说，卓苒端庄又优雅。

“叔，要一杯奶茶。”

“好嘞，好久不见啊。”

哪怕知道雷雨是飘不进店内的，卓苒还是选了一个角落不靠窗的位置。

她安安静静的坐在角落，掏出手机翻看相册。

相册中有一个加密的文件，里面存着的都是大学时期的照片。

“她们没和你一起来吗，好久没看到她们了。”大叔口中的她们，是方思月和郑鹤。

奶茶端了上来，卓苒麻木的拿起杯子，小口的喝着，道：“没呢，工作忙。”

今天的奶茶好像糖放少了，有点苦。

大叔摇了摇头，道：“你们啊，下次记得约一约，说是我请客，真的好久没见了。”以前她们三个在这打过工，这个大叔对她们都挺好的。

“嗯。”卓苒应道，眸子渐渐暗淡。

方思月是谁。

是她的好朋友，是她觉得在一起不会浪费时间稍微有点好感的人。更早之前，方思月是一直和郑鹤、自己玩在一块的人。她们三个人走在校道上就是个铁三角，狂野姐妹花。

卓苒的清冷，郑鹤的妖艳，而方思月则是她们之中最为温婉的。有这样成熟懂事的朋友，一直是卓苒和郑鹤的幸运。她把持着她们玩闹的度，贴心的照顾着她们，安静的陪伴她们两人胡闹。

卓苒觉得自己对方思月更多的是依赖，是习惯，从不上升到情爱。大学毕业后，方思月陪着自己一起创业，一起闯荡，给予了自己很多支持，也教会了自己原来像郑鹤那样随心所欲甚至昭告天下式的宣告女朋友的事情是多么困难的一件事情。

卓苒觉得自己当时就不应该问出这句话，有很多话看似玩笑，却满怀着期待，“如果别人问你，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你会怎么回答？”

“朋友，或者你是卓苒。”

“就这样吗？”卓苒难以置信，她们是最好的姐妹，最亲密的闺蜜，在方思月口中就仅仅是朋友了？

“你希望我怎么说，我喜欢的人吗？”

“我还没准备好。苒苒，我们现在还年轻，我们还能继续闯，等我成功了成名了，我们再公开不好吗？”

“苒苒，我爱你。我分得清对你的喜欢不是像朋友一样，但现在我们不应该为这些事情停下来，之前的努力都会付之东流。”

“苒苒，你还愿意喜欢我吗？”

“我们试一试，你等我几年，哦不，两年……”

方思月的话就像是陈旧cd机中的唱碟，年代久远播放次数太多了而变得断断续续，但每一句都会惹人竖起耳朵仔细去听。

空白的承诺就像是诅咒，印在卓苒心里，萦绕耳中。一念成魔，方思月用一句话让卓苒赌上所有青春和心动。

可笑的是，卓苒等来的不过是一句看似给足了退路与包容的绝境。

“如果你遇到了其他人就不要因为等我而错过了。”

卓苒狠狠地咬了吸管，她很用力，上齿与下齿碰撞发出呲咔的摩擦声。

卓苒松了口，闷闷的将奶茶放下。望着那被自己咬得变形的吸管，她突然发现，有些事情她本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其实并没有。

她从来没有将方思月的事情告诉任何人，包括郑鹤。因为放不下，所以从未开怀的、如释重负的向别人诉说。

手机嗡嗡嗡的震动着，卓苒瞥了一眼发现是郑佳的电话。她果断的将手机调成静音，她看着一闪一闪却发不出声响的手机，像极了被扼住喉咙只能无声呐喊的郑佳。

分明已经将郑佳的来电置之不理，可脑海中不断地闪过郑佳的那句话：“思月是谁？”而眼前更是浮现出郑佳隐忍却又委屈的眸子。

方思月就像是折纸飞机，一碰上雷雨天就会坠落。无论是她本人，还是她的才华。

卓苒更多的是唏嘘，或者感慨这是报应，但这报应远远不足以偿还那个人而留给自己的伤害。

卓苒不自在的动了动右手，将自己从回忆中扯了出来，点开了手机屏幕。

十几条电话讯息，全部都是郑佳的未接电话。

卓苒漫不经心的关掉了手机，捧起奶茶慢慢地喝，不经意的扭头看向窗外。

正值晚饭时间，店内躲雨的人都渴望着雨停，他们纷纷张望着店外的情况。不少人掏出手机交代亲人，恋人不需要等待自己吃饭。还有不少人无聊地坐在沙发上开始timi，或者刺激战场。

卓苒并不着急回家，这家奶茶店像是她的避难所，不是因为下雨，而是因为她在这里埋下的回忆不会被人轻易挖掘。

“那姑娘不撑伞吗？”

“那孩子在找人吗？”

“不会是神经病吧？”

卓苒看向指指点点的人们，他们围在店门口前分析对店外的情况。

卓苒百般无聊，她一手撑脑袋，一手拿着奶茶。围着的人太多了，她根本看不清外面的情况。于是卓苒站起身，一下子就看见店外的景象。

“见鬼。”

“叔，你的伞呢！借我一下！！”

卓苒拿着伞，一个箭步冲到了马路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