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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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手出场之后，龙沁白说：“他们没说浮屠族可以活多久是吧？”

展炎皓说：“如果真能无限轮回,活无限久吧。”

龙沁白说：“这个时候祖神们还没离开吧,为什么派鬼手来？冥母都能看到创世场景,几十亿岁啊，鬼手怎么跟她抗衡？”

展炎皓说：“星空从无到有，再到现在这样用了几十亿年，冥母可能也是，她也需要时间成长的。”

“哦那我知道了，长大了吃的才多，还是个小宝宝的时候，她只吃一小点点就可以了。冥母的婴幼儿时期比较长，所以没有引起祖神们的注意。后来长大了，祖神们就不能再坐视她这么吃了。”

“对,这个时间点,祖神们应该还在一门心思培育各大种族，没顾得上冥母。看起来,鬼手有可能是第一个浮屠。”

展炎皓的猜测没错,鬼手正是第一个浮屠。鬼手刚出生就出了冥母勾魂之事，祖神们想验收一下他们的“科研”成果,就派鬼手前来收服冥母。

鬼手出来之后,龙沁白闻到浓烈的血腥味，这味道之剧烈，好像直接把她给泡到了血池子里，龙沁白感觉自己鼻子受到了严重的伤害。

她问展炎皓：“闻到了吗？”

展炎皓说闻到了。

这血腥味好像是从每一爿土地,每一寸空气中渗出来的，汇集之后，浓烈无匹，杀伤力巨大。

鬼手所到之处，血腥味的铜墙铁壁被分开，他抬起脸面对天空，说：“你造成的杀孽，已经成了如此腥风血雨，冥母，回头是岸！”

设想内，浮屠应该是一个“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种族，有点寂寞高冷，任何时候都绝对不动感情。

这个鬼手手腕上戴着108颗菩提珠，面容青涩，太少年书卷气，因此必须得用表情来凑，鬼手就拉着这么一张“冷酷无情降魔祖师”的脸，来降伏冥母了。

冥母才不怕他，扑哧一声笑，说：“好英俊的小和尚。”

龙沁白四下看，说：“她在哪？”

展炎皓也看不见，鬼手却似乎看得见，他抬头看着天空。

鬼手念起咒来，咒语声中天空大放光明，所有悬浮在地上的动物尸体都被镀上了一层金光。

令人窒息的血腥味渐渐消失，天空之中出现一张硕大的脸。

龙沁白说：“这是冥母啊？好像红妹的面膜啊。”

这张脸长得过于写意，只有两只眼跟一张嘴，像小孩画出来的人脸，十分省略。

鬼手抬头看脸，说：“你不该如此残害生灵。”

“你凭什么管我？”冥母的声音娇俏得很。

鬼手说：“你是魔，我是浮屠，我就是该管你。”

“谁定义的我是魔呀？”

“我。”鬼手理直气壮。

冥母气愤不已，说：“那你怎么不管夔龙，它也吃好多天狐小精灵人的。小精灵人也吃小鸟的。”

“这是万物的循理，生息有道，自有其循环。你这种吞噬破坏性过强，不可再生，不列入循环。到时候所有的生灵都被你吃了，你再吃什么？这是不可持续发展。”

“可是我饿啊……”冥母委屈了，“动物的灵吃完，我就吃你啊，你吃完了我吃星球的灵。总之不能饿肚子，饿着我会发脾气的。”

龙沁白听的一声嘶，说：“她这是自我美化，还是真这么天真烂漫啊？”

展炎皓说：“从经验来看，自传体故事，多半带着点粉饰。”

冥母不见得真的这么天真，但是她说得没错，她饿了就要吃，她管世界会不会变得冰冷，毫无生机。

之后的场景变化得很快，很明显，讲故事的冥母用了“一言以蔽之”的白描手法，迅速把这段时光给略过去了。

从震荡的场景变换里可以看出，鬼手跟冥母数次交手，最后鬼手不敌冥母，然后出现了所有的祖神。

祖神们共同出手，将冥母降伏。

龙沁白说：“原来神族、仙族、浮屠族各有祖先，这些祖神照着自己的样子培养出了各族祖先。哎，惭愧。”

“惭愧？”

“对啊，原来我们一直认为自己是灵长类动物之首，现在看起来，根本就是链条最底端的。”

展炎皓说：“没事，人族有他们都没有的品质。”

“什么？”

展炎皓说：“敢想。”

龙沁白不得不承认这是对的，人族虽然微末，但却是最早发现道生一这个道理的族群。

展炎皓说：“星空世界的人族的确在食物链底端，但是地球世界不一定。有可能地球世界的人们最初就是被祖神培育出来的。”

龙沁白想了想，其实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一手培育跟二手培育，有什么本质区别吗？

不过这些祖神，既然想培育生物为己所用，就不应该给人族自由意志才对啊。

这时候他们看到祖神们迅速收服了冥母之后，那张脸被钉住，搁在宇宙空间当中，冥母已经又吃胖了不少，其巨大程度不是可以想象的了。

虽然捕获了冥母，但是冥母已经跟星空差不多大了，很难处理她。

一个仙风道骨的男人，披着一头银白长发，头上插着一根碧玉发簪，坐在星盘当中。

他为了建立星空的规矩，呕心沥血，连胡子都没一根黑的了。

无数星球在他周围闪烁，他一下一下捋着白色长胡子，思考怎么处置冥母。

后来是鬼手提了意见，鬼手说：“她现在已经可以横跨南极北极西极了，不如在天渊、青丘、天园三星宿插上三枚镇魔钉，将她钉在这里。天园背后有两排恒星，刚好钉住她的嘴，让她不能再摄魂吞灵。”

白胡子男人说：“有危险，一旦有人起了这三枚镇魔钉，她就要再一次出现，到时候她饿得久了，可能会把所有灵都吞食。”

鬼手想了想说：“循环，轮回。”

白胡子男人想了一下，哈哈大笑，说：“好主意，用她吞噬了的能量，来供给新的能量。”

冥母遂成了一个星空级别的充电宝。

她吞了的那些无意识的灵全都转化为了星空上各星球的能量。

星球之间又各有其裂变能量循环，一个大的循环周天就这么建立好了。

白胡子大神跟鬼手一起，在星海当中那两排恒星上，安排了一些牙神，管理这种循环。

牙神的岗位描述：不让冥母吃过量，也必须保证她能持续摄入。

浮屠族的轮回更是直接借助冥母完成的。

浮屠族跟其他族不同，他们死后灵是携带着记忆和信息的。

于是鬼手设计，让他们的灵进入冥母体内，冥母吸去附着其上的记忆和信息，然后冥母将被荡涤过的灵重新吐露，灵寻找新的身体，重现人世。

这就是转世。

龙沁白惊讶，说：“他们都快把冥母给薅秃了！”

展炎皓好笑说：“这叫物尽其用。”

冥母不甘成为一个被物尽其用的基建设备，开始分化。

龙沁白看着眼前不断变化的画面，说：“皓哥，我们两个世界不是突然变成了镜面世界吗？会不会就是因为冥母啊？”

冥母分裂成了两个，另外一个逃逸出星空，飞入了原本的平行宇宙地球世界。

她进入地球世界之后，两个世界就粘连在了一起，从此有了交叉点，不再彻底平行。

龙沁白说：“鬼手肯定得去地球世界抓无丝分裂出的那个小冥母。”

果然鬼手去了。

鬼手丢了一个荏苒在两个世界交界点，穿过荏苒，到了地球世界。

到了地球，他摇身一变，变做一个苦行僧，化缘为生。

他只留下了一本经，留待有缘人发现。

往后几万年，才终于有人缘分到了，获得证悟。

鬼手与地球世界的祖神一起，把冥母再一回给变成了一个设备。

龙沁白觉得假如她要是冥母，那真是死不瞑目的。

这一次，他们将冥母打入了地下世界。

人死之后，灵从冥母咽喉进去，到达冥界，也即是九幽，或者阴间。

地球世界的规则是地球世界的祖神建立的，这里所有的人死亡之后灵也是携带着信息的。

由于分裂出去的冥母体格较小，吃不了多少，那么多的灵，她都给存了起来，留着慢慢吃。

后来竟然舍不得吃了。

因为冥界自成了世界，逐渐有了阶级，也有了权力机构，也有了市场和经济。

近些年阴间甚至还出现了送快递的，共享单车啊，二维码付款什么的，十分与时俱进。

就是坏空的时候，一切都消失了。

龙沁白看得心向往之，说：“我刚才在冥界看到了一个好漂亮的姐姐，身材好好啊。”

展炎皓也看见了，胸脯露出半个，确实美得一枝红艳露凝香。

龙沁白说：“你认识她吗？”

展炎皓叹口气：“要么怎么说艺术来源于生活呢？我是个人，她是个鬼，我怎么认识她？但是她挺有名的。”

画面一闪而过的时候，展炎皓看到了那个女人身边的装备。

一大锅惨绿惨绿的汤。

估摸着是在民间传说之中赫赫有名的那位，孟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