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颗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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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行?”
刚才只不过是脱口而出,也没想过这几个字有什么问题。如今被唐煜生这么一问,骆蒙才意识到有何不妥。
一个男人,一个科研大佬,被人说不行,这是怎样的耻辱啊!
于是她立刻补充道:“我意思是不该说你眼光不行。”
唐煜生没说话,径自拿着文件走出了办公室。
骆蒙瘫在座椅上,长舒一口气。
她哪能想到,刚来实习就碰了壁,还是唐煜生这个不解风情的铜墙铁壁。
这人看上去清冷斯文,优雅矜贵,实际上骨子里又骚又坏。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骆蒙拖着一身蚊子包回到保姆车上。
岁岁递给她一根棒棒糖,询问她第一天的实习情况,“怎么样啊?还适应吗?实习会不会很难?他们应该没有给你安排太复杂的事情吧?”
面对岁岁的连环询问,骆蒙没急着回答。她缓缓地拆开棒棒糖的糖纸,塞进嘴里,然后伸出腿和手臂,颇有些愤愤不平,“看到没?”
细腻的皮肤上,满是密密麻麻的红点。
岁岁吓了一跳,心疼地说:“蒙姐,怎么回事啊?怎么被蚊子咬成这样?”
她哼了一声,幽幽地说:“撞鬼了!”
骆蒙没有多解释。
毕竟总不能告诉岁岁,是她擅自把工作服剪短,然后被唐煜生惩罚了吧。
岁岁立刻从包里拿出花露水,边涂边说:“蒙姐,其他地方的包还好说。只是这脖子上的,有点像吻痕啊……”
“啊?”
骆蒙对着镜子看了看,脖子侧面,三个包恰好堆在一起,连成一片。乍一眼看上去,确实容易联想到吻痕。
这天杀的唐煜生!
今晚骆蒙要出席经纪公司大老板女儿的生日宴。
大老板在娱乐圈和商界都是响当当的人物,掌上明珠的生日宴,权贵名流自然满堂。这样的场合,骆蒙若顶着“吻痕”出席,恐怕要沦为圈内的笑柄。
她叹口气,“看看能不能用粉底遮住。实在不行,就戴条丝巾吧。”
岁岁点点头,拉下驾驶座和后排的隔板,然后取出化妆包,给骆蒙的脖颈试试粉底遮盖效果。
骆蒙含着棒棒糖,回想着白天的场景。到底是意难平,她犹豫了半天,支支吾吾地开口问:“岁岁,你觉得我身材怎么样?”
岁岁愣住,转瞬“扑哧”一声笑出来,“蒙姐,你这身材,还需要问吗?”
“那是还不错?”
“完美都不足以形容,简直是天仙下凡!”
骆蒙向来自信,可今天唐煜生的一番话,不知为何让她对自己产生了一丝怀疑。
她拉住岁岁的手,“岁岁,我要听实话。”
岁岁停下手中的活,看着骆蒙,满是疑惑:“蒙姐你怎么了?如果我说的是谎话,难道全国人民都说谎?你这‘国民女神’的头衔不是我一人说的吧?”
也是。
骆蒙这才放下心来,晃着手中的棒棒糖,那唐煜生是眼瞎吧!
——
生日宴现场星光熠熠,各路名流悉数出席,衣香鬓影,热闹非凡。
开场结束后,众人忙着交际。骆蒙独自一人,走到宴会厅外的窗边透气。
今夜她身着一条白色连衣裙,因为粉底难以完全掩盖脖颈上的蚊子包,所以她特意系了一条丝巾。为了不让丝巾显得太过突兀,她又在连衣裙外套了一件黑色小西装。
毕竟是夏天,纵然宴会厅里冷气打得很足,骆蒙穿这么多也实在是闷热。加之方才喝了点酒,此时已是满身大汗。
她走到窗边,趁着四下无人,忍不住脱了西装,又去解脖颈上的丝巾。
而她不知道,此时的自己正落入不远处唐煜生的视线中。
今晚唐煜生是代替贝康总裁易先哲来的。
易先哲此时正在美国出差,无法出席,又不忍拂了大佬的面子,只能让唐煜生代表贝康前来送祝福。唐煜生向来不爱参加这类活动,但临危受命,易先哲差点就给他跪下了,他这才答应。
易总裁的祝福送到了,唐煜生又不热衷交际,于是从二楼的楼梯走下来,准备离开。
他顺着台阶往下走,刚到楼梯转角处,竟看见了站在窗前解丝巾的骆蒙。她的皮肤很白,在暗淡的光线下,像块美玉,显露出莹润的光泽。
窗户上映着浅淡的人影,骆蒙把窗户当镜子,边解丝巾边说:“真是热死本仙女了!”
大约是丝巾系得太紧,她解了半天都没成功,忍不住自言自语地抱怨:“这系的什么结啊!本仙女都快窒息了。”
唐煜生忽然起了兴致,就那么停下脚步,远远地看着她。
几分钟后,丝巾终于解开,露出脖颈上嫩白的肌肤,瞬间凉快了不少。小姑娘忍不住长舒一口气:“终于活过来了。”
远远望去,她脖颈上几个红点连成一片,似乎有些像吻痕。
难怪要系丝巾!
唐煜生侧了侧身,眼角有浅浅的笑意。
有服务生端着酒盘从骆蒙身边走过,问:“小姐,要酒吗?”
她似乎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用手捂住脖颈一侧。见到是服务生,又轻轻松了口气,拿过一杯白葡萄酒:“谢谢。”
不远处,忽然响起了一阵嘈杂。唐煜生顺着嘈杂声望去,有三个女人在争执。
其中一个没有化妆,扎着两条麻花辫,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
唐煜生见过这个人,她是骆蒙的助理何岁岁。当初就是何岁岁和骆蒙的经纪人赵云一起,找他商量骆蒙实习的事情。
另外两个女人站在岁岁的对面,衣着华丽,妆容精致,一看就是今晚来参加宴会的。
唐煜生站在楼梯的阴影里,而骆蒙身边又有柱子遮挡,所以三个女人都没发现他们的存在。
显然,骆蒙也被这阵嘈杂吸引了目光。
她转头,就看见岁岁站在不远处,而岁岁面对的人,是一名大眼睛女星和姜颂昕。就是那个趁着胸垫事件,在网上狠狠插了骆蒙一刀的姜颂昕。
骆蒙正疑惑岁岁怎么来了,转眼看见岁岁手里握着她的手机。黄色的海绵宝宝手机壳十分抢眼。这才明白岁岁是来给她送手机的。
其实骆蒙和姜颂昕之间的恩怨由来已久。
四年前,岁岁还是姜颂昕的助理。那时岁岁初入社会不久,还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姜颂昕本就是个难伺候的主,看着岁岁好欺负,动不动就对她打骂一番。
有一回在化妆间,岁岁给姜颂昕倒了一杯水。结果姜颂昕嫌水烫,转头把一整杯水浇在了岁岁身上。岁岁咬着唇,一句话都没说。
骆蒙实在看不惯姜颂昕不把助理当人的做派,于是找了个机会问岁岁:“想不想跟着我?”怕岁岁不答应,又补充道,“我会对你很好的。”
事情就这么顺理成章地成了。岁岁成了骆蒙的助理,骆蒙和姜颂昕梁子也这么结下了。
这些年,姜颂昕没少给骆蒙使绊子,但骆蒙也不是个好欺负的主。
前脚姜颂昕抢了骆蒙的高定礼服,后脚骆蒙就抢了姜颂昕的广告资源。姜颂昕气不过,前几天逮着个骆蒙出糗的机会又报复了回去。胸垫的事网上闹得那么大,自然少不了姜颂昕的手笔。
姜颂昕为人张扬,在娱乐圈向来是目中无人,更何况是碰见从前的助理。此时见了岁岁,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哟,这不是我们的何小姐嘛!”
这语气,听着就不是个善茬。
姜颂昕边说边朝前走近了两步,“怎么?狗腿子今天没跟在你那个主人后面啊?”
岁岁没说话。
岁岁背对着骆蒙,此时骆蒙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见岁岁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骆蒙暗骂了一声“靠”。
姜颂昕当年欺负岁岁也就算了。如今过了这么多年,竟然还要作威作福。
骆蒙的眼皮跳了跳,将手中的酒杯放在地上,然后立刻重新将丝巾缠上脖颈。
“昕姐,人家挺漂亮一小姑娘,怎么就成了狗腿子了!”姜颂昕一旁的大眼睛发话了。
姜颂昕轻轻笑了一声:“你还不知道吧?她以前是我助理。后来啊,一声不吭地就跑去了骆蒙身边。”
“哟!”大眼睛装作惊讶的样子,还用手轻轻捂住了嘴,转瞬又一脸正义地说,“没想到是个不要脸的狗腿子。”
“你主人呢?”姜颂昕问岁岁。
岁岁依旧不说话。
虽然看不见岁岁的表情,但骆蒙想也知道,此时的岁岁一定是咬着唇在隐忍。岁岁这姑娘她太了解了,本性太善良,一般不与人起冲突。
骆蒙手上系丝巾的动作不免加快了些。
这时大眼睛说:“大概是主人垫胸去了,狗腿子在这等着给主人捡胸垫呢!”
说完,两人爆发出巨大的笑声。在这空寂的宴会厅外,显得尤其突兀,甚至有一丝恐怖的感觉。像是两个女鬼的媚笑,回荡来回荡去,生生令人厌恶。
岁岁终于开口,不卑不亢地说:“姜小姐,汤小姐,请你们注意言辞。你们说我可以,但请不要带上其他人。”
“哟,还忠心护主呢!”大眼睛又说话了。
岁岁继续说:“我忠不忠心是我的事。”
姜颂昕冷笑一声,转眼看到岁岁手中握着的手机,“这不是骆蒙的手机嘛!”
骆蒙曾在微博上晒过这个手机壳,当时海绵宝宝手机壳还上过热搜。
“还真是!”
大眼睛也看见了,说完便要去抢。
岁岁紧紧将手机护在怀里,躲开她,“你们干什么?宴会厅里还有那么多人,你们不要太过分了。”
“还学会威胁了?”姜颂昕笑,看了一眼大眼睛。
大眼睛立刻会意,猛地推了一把,岁岁摔倒在地。她又轻轻笑了,“昕姐,这狗腿子的腿似乎不太好啊!你当初怎么就雇……”
话没说完,一杯酒兜头而落。
大眼睛今天的妆容不防水。被这酒一泼,透明的液体混着妆容,顺着她的脸颊流下来,浑浊一片。
“他妈的谁啊!”
大眼睛咆哮一声,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看见眼前的骆蒙。
骆蒙手里握着个高脚杯,杯子里空空如也,半滴酒也不剩。
骆蒙轻蔑一笑,语气娇软,却分明透着嚣张:“怎么?不认识我啊?我是你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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