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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煜生小的时候,唐国顺时常带他去马场骑马。

那时他年纪小,个子也不高。小小的人坐在高大的马背上,却从不惧怕。

唐国顺心里高兴,觉得儿子临危不惧,有大将风范,以后一定能顺利接手他的生意。却没想到长大后儿子没有成为商业大拿,反倒成为了科研巨佬。

去美国读书后,因为课业紧张,唐煜生很少再有机会骑马。

等到前几年回国,在易先哲的提议下,他们一起在江城郊区的一家马场认养了几匹小马驹。但唐煜生因为忙于实验,那之后还是很少过来。

几年过去,如今小马驹都已经长大,匹匹雄奇健美。用易先哲的话来说,这些马匹匹都称得上是汗血宝马。

这年初冬,恰逢唐煜生三十一岁生日,他头一回带骆蒙来到马场。

马场里早就备好了一整套骑马服。黑色护甲、黑绒面头盔和护膝,骆蒙换上后很是英姿飒爽。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惊呼道:“我也太帅了吧!”

转头又看见同样一身骑马服的唐煜生,赞叹道:“哥哥你也好帅。”

她在镜子前左看右看,不停地摆pose。后来似乎有些意犹未尽,扭头走到唐煜生面前。

唐煜生正坐在长椅上换鞋。她一脚踏上他身边的长椅,一手架在膝盖上,颇有种江湖大佬的感觉。

她微微躬身,伸出食指,挑着他的下巴道:“妞,来给爷笑一个。”

唐煜生微微抬起头,看着她,然后配合地微微扬起嘴角。

骆蒙摇摇头,不是很满意:“笑得不合格,要笑得灿烂点。重来!”

唐煜生没拒绝,又配合性地假笑,露出了八颗牙齿。

骆蒙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脸,“小样,等着,爷今晚就宠幸你。”

就在这时,马场经理走进来,看见的就是骆蒙正在调戏唐煜生的场景。

他忍不住在心中感叹,确实是新婚夫妇啊,这小情趣一个接一个。

马场经理轻轻咳了一声。骆蒙立刻收回脚,紧接着又用手拍了拍被她踩过的长椅,这才尴尬地笑了两声。

“唐先生、唐太太,那边马已经备好了,现在过去吗?”

唐煜生站起来,点点头,然后朝骆蒙伸出手,调侃道:“爷,咱们走吗?”

“哎呀,讨厌啦!”骆蒙笑着握住他的手,蹦蹦跳跳地跟了出去。

骆蒙从未骑过马。之前拍戏的时候,剧组怕出意外,用的都是道具。此时看到一匹匹骏马,她难免兴奋。

马场经理在一旁热情地介绍着这几年马场的发展情况,还说易总裁时常带人过来。唐煜生一边听着,一边低声向骆蒙介绍马的不同品种。

骆蒙忍不住夸赞道:“你怎么懂这么多,好厉害。”

被夸奖了,唐煜生抑制不住内心的膨胀,更卖力地向小姑娘展示自己渊博的学识。

这么多不同的马,骆蒙挑花了眼,最后还是唐煜生为她挑了一匹克莱兹代尔马。

棕色的身形,纯白色的脸和腿跟,看上去非常漂亮。据说这种马性格十分温顺,也比较适合骆蒙这样的新手。

骆蒙很兴奋,但一坐上马背就后悔了。

万万没想到马这么高,这么吓人啊!

她伏在马背上,双手紧紧抱着马脖子,一动都不敢动。

唐煜生在地上牵着缰绳,耐心教她:“蒙蒙,放轻松,不要抱住它,试着坐起来。”

闻言,她微微地直起身,试图坐起来,偏偏重心不稳,在马背上东倒西歪,吓得她又立刻伏下身,花容失色:“不行,我坐不起来。”

唐煜生道:“腿放松,不要夹住它的肚子,这样它会不舒服。别怕,我在你身边!”

她摇摇头,“我不敢!”

看着狼狈又胆小的她,唐煜生觉得又无奈又好笑,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竟然偏偏害怕骑马。

他倒也不着急,像是哄小孩般:“那你就抱着它,我带你在马场走一圈,适应适应。”

唐煜生牵着马,慢悠悠地走在马场里。

一望无边的绿草地,偶有郁郁葱葱的树丛,再远处是蓝天,像是连着天际的碧浪。

半小时后,骆蒙渐渐放松下来,也试着放开马,慢慢地坐起来。

直到她真正地坐直,这才感受到一种登高远眺的感觉。视野开阔,景色优美,像漫步在空中。

唐煜生转头看她,“现在不怕了?”

骆蒙点点头,又摸了摸马的头,“没想到它还挺乖的。”

唐煜生笑,然后停下脚步,踩上马蹬,一跃骑上马背,坐在了骆蒙的身后。

“干什么?”骆蒙微微侧头。

唐煜生道:“我带你骑一圈。”

“架!”

他拉着缰绳,一声令下,骏马立刻向前飞驰。

有唐煜生在身后,骆蒙多了几分安全感。她大胆地伸出双臂,闭着眼,感受扑面而来的清新空气。

像是翱翔在空中,有种难以言说的自由。

等到骑了一圈回来,唐煜生的电话突然响了。是霹雳打来的,似乎是实验遇到了一些问题。

唐煜生握着电话,走到不远处,留骆蒙一人在原地练习。

等他解决了实验问题,挂了电话一转身,看见小姑娘正坐在马背上。

她不停地挥动着缰绳,然而身下的马始终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的唇角有浅淡的笑意,走上前问:“能策马奔腾了吗?”

骆蒙笑,“策马奔腾不行,但我会马术啊!”

“马术?”他微微皱眉。

“你看着!”

说完她便松开了手中的缰绳,张开双臂,向后倒去,平坦地躺在马背上。

她得意洋洋地笑,“看到了吗?我这技术还可以吗?”

他笑着摇摇头,似是无可奈何,“真拿你没办法。”

就在这时,身下的马不知为何忽然受惊,扬起前蹄,长鸣了一声后,便失控般地朝前方奔去。

骆蒙被这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到了,她大声尖叫,感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震出来。她没来得及拉住缰绳,只能用双腿紧紧地夹住马肚。

“拉缰绳,拉住缰绳……”唐煜生在身后大喊。

恐惧与慌乱交织着,混乱间,她一个重心不稳,从马背上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一瞬,骆蒙感觉到背部传来一阵剧痛。

眼里涨出眼泪,她发不出声,全身瞬间麻痹,仿佛坠入了虚空的世界,听不到任何声音。

下一秒,她看见唐煜生焦灼的面孔和一张一合的嘴唇,然后便失去了知觉。

骆蒙醒来时是在医院的病床上。

窗外的天已经黑了,她趴在病床上,微微一动,剧痛传来,她痛苦地叫了一声。

唐煜生趴在床边,握住她的手,眸色深深地看着她,有些担心地说:“你别动,你的背受伤了。”

全身软绵绵的,没什么力气,她低声问:“我是不是死了?这是在天堂吗?”

“没有,你还好好地活着。”

唐煜生告诉她,她的背部有轻微的扭伤,幸好没伤到脊柱。医生说如果伤到了脊柱,那就有瘫痪的风险。

明明受了伤,她却全然不当回事儿,笑嘻嘻地说:“这就是差之毫厘谬以千里啊。你说我是不是福大命大?”

他亲吻着她的手,满脸歉疚与疲惫:“蒙蒙,都是我不好,不该带你去骑马。”

她摇摇头,刚想开口,背部又传来一阵疼痛,眼泪不受控地滚落。

见此,唐煜生有些慌张,擦去她眼角的泪,轻声安慰她:“你别哭,别哭,都是我不好。”

此时男人的眼里写满疼惜,语气温柔,像哄孩子一样哄着她。

她忽然觉得这一刻的他很有趣,忍不住笑出了声,结果一不小心冒出了一个鼻涕泡。

骆蒙:“………………………………”

她的笑容瞬间凝结在脸上,这回轮到唐煜生笑了。

他拿纸巾细细地替她擦干净,她仰天长叹:“完了完了!女明星的形象全毁了!”

骆蒙在医院的病床上趴了整整一周。

因为不能动弹,她的生活不能自理,幸好有护工每天给她用温水擦拭身体。

唐煜生每每想要帮忙,她都会惊慌地大叫:“你别进来。出去,你出去。”

等到护工完成工作,她穿戴整齐,这才允许唐煜生进病房。

他问她:“为什么不让我帮你?”

她低声说:“不想让你见到我难看的样子。”

“嗯?”

她沉默许久,才委屈地说:“怕你嫌弃我,就不要我了。”

唐煜生蹲在她的病床前,摸了摸她的头,宠溺地说:“傻丫头。”

那几天,研发三组的人、赵云和岁岁轮流来医院看她。大家提出要留下照顾她,都被唐煜生一一回绝了。

唐煜生没去贝康,一直留在医院,全程陪着她,端水送饭,很是周到。

他小心翼翼地照顾着她,一会儿问她想不想喝粥,一会儿问她想不想听书,一会儿这样,一会儿那样,甚至比护工还尽心尽力。

有天,骆蒙实在忍不住,问他:“你不用去工作吗?”

他淡淡说:“照顾你就是我的工作。”

因为不能动,大多时候骆蒙都无事可做。唐煜生找了几本书来,一本正经地说要读书给她听。

他读莎士比亚,也读茨威格;读《素履之往》,也读《情人》。

他的声音低低沉沉的,念起小说时充满磁性,骆蒙有些沉醉。

有时她累极了,在唐煜生读书的声音中睡着,醒来时看见他依然坐在椅子上,手里还捧着书。

他睡着的时候很安静,沉静的面容上没有表情。

雕塑般帅气的脸简直不像是人间真实存在的。

那一瞬,骆蒙好想让时间停滞,凝驻在这一瞬。

就让她这样静静地看着他,细细感受那一抹甜美的温柔。

出院后,唐煜生说什么也不让她继续工作,让赵云停了她的一切宣传和通告。

他在景山有套带壁炉的别墅,冬天非常暖和,于是他便带着骆蒙去那里住下。

那个冬天,唐煜生每天回贝康上几个小时的班。迅速安排好当天的实验和工作之后,便将剩下的事情都交给了霹雳和太厚,然后匆匆地赶回来陪她。

骆蒙笑他是“从此君王不早朝”,但她也知道他有能力处理好工作和生活。

有时唐煜生在家,霹雳和太厚也会打电话过来询问一些问题。

壁炉里的火烧得旺盛,烘烤得整个房间都暖暖的。骆蒙坐在躺椅上,周身围着一张灰色薄毯,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唐煜生讲电话。

等到挂了电话,他会走过来,俯身亲吻她的唇,然后笑着问她想吃什么。

“嗯……”她想了想,“草莓酥。”

草莓酥甜而不腻,拇指大小的个头,她几乎一口一个。

唐煜生将草莓酥一个一个地喂给她,然后给她读一会儿书,再抱着她睡一会儿,那样暖而柔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私立医院的医生每周都会过来,替骆蒙检查背伤的恢复情况。

其实早就没什么大碍了,但唐煜生总是不放心,每次都拉着医生问上半天。从饮食到恢复,事无巨细,到最后,他俨然成为了半个专家。

骆蒙总笑他太过紧张,打趣地说:“你说如果我真瘫痪了,怎么办?”

他回:“有人养就行。”

她勾着他的脖子,笑问:“谁呀?”

他推开她,不回答。

骆蒙又从后面抱住他,蛇一样地缠上他,“你说嘛,谁呀?”

唐煜生转过身,不苟言笑的样子,眸色深深地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骆蒙,我不许你瘫痪。”

他很少这样连名带姓地叫她,为数不多的几次,都如这般严肃。

骆蒙懂他心里的担忧,也明白他心里到底是有几分内疚,总觉得是因为自己才导致她受伤。

其实马场经理偷偷告诉过骆蒙,说当她昏迷不醒被送进医院的时候,唐煜生眼里有闪动的泪光。

几十年没流过泪的他,那一刻是真的害怕了。

怕她真的受伤,怕她醒不过来。

那种恐惧和担忧一直纠缠着他,直到医生告诉他骆蒙没有大碍。

马场经理说:“我还从没见过唐博士这样呢!”

别说马场经理,连骆蒙都没见过。

她是被他真真放在心尖儿上的人。

十二月的时候,景山下了一场大雪。

这是那年的第一场雪。

江城其实很少下雪,地处南北分界线。虽然冬天也冷,却偏偏没有供暖。每当冬天淅沥沥地下着冻雨时,骆蒙总是抱着暖宝宝缩在被窝里。

那天早上醒来推开窗,雪的冷冽与纯净扑面而来,满目皆是银装素裹。一阵寒风吹来,骆蒙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唐煜生拿一条灰色绒毯裹住她,“小心感冒。”

她转过身,兴奋地摇着他的手臂,“我们去爬山好不好?”

这样的雪天爬山并不安全,也只有她才会提出这么疯狂的建议。

但到底是不想让她失望,唐煜生没拒绝她,道:“那只去半山腰吧,怕不安全。”

“好好好,没问题。”她满口答应。

等骆蒙戴上帽子、围巾、手套,穿上厚重的羽绒服和雪地靴,这才跟着唐煜生出门。

山上的雪比山下更厚,每走一步,脚都深深地陷进去,发出沙沙的声响。

唐煜生紧紧地牵着骆蒙,生怕她脚下不稳摔倒。

天寒地冻,她鼻子冻得通红,却还在念念有词:“你说这大雪下面会不会有宝藏啊?”

他笑,“有啊!雪下得大了,会把树上的果子都打下来。”

闻言,她兴奋地想要弯腰去找寻埋在雪下的果子。

他拉起她,制止道:“你的背还没好全,不要乱动。我帮你找。”

“好。”

她乖乖地站在原地,看着唐煜生弯腰满地寻找,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找到了吗?”

她站在空旷的雪地里问。

声音刚落,成片的积雪从天而降,洒落在她的周身。

原来,唐煜生不知何时偷偷藏在了她的身后,恶作剧般晃动了树上的积雪。

或许是被突如其来的落雪吓到,她尖叫着蹲在地上,半天没动。

唐煜生瞬间慌了神,以为她被雪砸伤,跑至她的身边,满脸焦急:“怎么了?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抬手将一抔雪扔在他身上,然后笑着跑开,“你上当了!”

唐煜生追上去,她闪躲着。

到底是躲不过,她被唐煜生从身后拦腰抱起,两人在雪地里笑成一团。

后来终于在厚重的雪下面找到一个松果,他递给她:“这可是松鼠的宝藏。”

她将松果握在手里,然后踮脚亲吻他的面颊,“我觉得好快乐,希望我们能永远这么快乐。”

他笑笑,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她在他的怀中探出脑袋,低声说:“唐煜生。”

“嗯?”他垂眸,看着她。

她环着他的腰,喏喏地说:“我想接吻。”

他低头,唇贴上她的眼睛,然后是鼻子,一路向下,最后是柔软的唇。

冰冰凉凉的,像是冰淇淋。

四周一片静谧,仿佛能听到两人血液流动的声音。

唇齿交缠间,骆蒙又忽然叫他:“唐煜生。”

“嗯?”

她舔了舔唇,“你想不想打野战?”

唐煜生:“………………………………”

他一脸无奈地看着她,“你是想冻死在这荒山野岭吧?”

骆蒙还在坚持:“运动起来应该就不冷了吧?”

唐煜生:“………………………………”

她追上他,“你不想试试吗?”

“不想。”

“来嘛来嘛,好哥哥,煜生哥哥,唐哥哥,来嘛……”

“不来。”

……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时光清浅、lin送的营养液。

之前有人问有没有恋爱综艺。抱歉,这个没有哈,因为唐煜生性格应该不会上综艺。还有人问有没有易先哲番外。这个会杂糅在主角的番外里一起交代哈,就不写单独的番外啦。

总之没有几章啦,这周就会完结。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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